“环姐姐如此客气，真是没有必要的。”柳芙清楚两人如今身份地位已是千差万别，也不勉强对方和自己做朋友，略叹了口气，正准备进入正殿去见太后，却听得身后有人张口叫出了自己的名讳。
“芙妹妹芙妹妹真的是你吗”
这声音略带惊喜，更含了三分哽咽，听得柳芙心下微动，含笑便转身过去：“南宫姐姐，环姐姐，可想死妹妹了”
果然，一身王府正妃行头的南宫珥正俏生生地立在仁寿宫门口，眼中含泪地看着几年未曾相见的柳芙，脸上又是感慨又是伤怀，表情变幻，却是真实流露。
“王妃，你面前的是皇朝长公主殿下，怎能称呼其为‘妹妹’呢。”
说话间，一身月白轻袍的姬无渊渡步而来，他迟了南宫珥三步，却在一抬眼间，目光只锁定了庭院中那一袭湘妃色的身影，再也，再也，无法挪开眼了。
以为此生无法再见她一面，以为和亲北上嫁作了他人妇，以为自己和她再无可能…绝了男女情爱之心的姬无渊才勉强接受了先皇后胡氏的安排，娶了南宫珥为太子妃。
只可惜他这个太子如今已成为了被软禁京城的废王，连累南宫珥也从准皇后变成了废王妃。不过这两年来姬无渊倒是和南宫珥琴瑟和鸣，夫妻之间的关系说不上如胶似漆，却也相敬如宾，让外人羡慕。
可如今自己魂牵梦萦了多年的心爱女子竟重新出现在了面前，让姬无渊一时间又惊喜，又心痛，除了痴痴地看着柳芙之外，竟没了任何反应，毫不顾忌此处还有其他后宫妃嫔和自己的王妃。
卷一 章一百七十一 一念莫慈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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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一百七十一 一念莫慈悲
两年多未曾相见，比起柳芙的“成长”，姬无渊算是彻底的“成熟”了。
原本与身居来的傲骨已被磨平，姬无渊眼中透出的不再是光彩，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抹隐晦的深沉，和一如死灰般的淡漠。
但此时的他，却在眼底闪过了一抹悸动。这悸动源于那个他已经深埋在记忆深处的人影，那个唯一曾经让骄傲的他动心过的女子。
“郁王，您且安好…”
面对姬无渊，柳芙只剩感慨，对于他，自己心中有着莫名的愧疚和亏欠，所以语气稍缓：“我昨夜才回京，还未来得及向您请安。”
“请安？”
姬无渊终于收起了不小心流露出来的软弱，表情竟变得冷淡起来：“长公主殿下身份尊贵，您的请安岂是我这个废王能够生受的？您还是给皇上请安吧。”
说完，姬无渊也不管身边的王妃南宫珥，竟转身便拂袖而去。南宫珥见状，哪里还顾得了每日必须的晨昏定省，只匆匆给柳芙点了点头，就跟着追了上去。
看到姬无渊负气离开，柳芙知道他绝对有理由如此。姬无殇登基之后，给了他一个“郁王”的封号，和之前他本人的“裕王”同音，却不同字。
别人或许没看出来，但柳芙一下便猜中了姬无殇的心思。他这是要姬无渊在史书上成为一个永远的“影子”，永远的废王。前朝也好，后世也好，都不会再有曾经的太子姬无渊，只有一个“郁王”。
“郁王和王妃这是怎么了？来了仁寿宫门口却不进去给太后请安，未免失了礼数。”
柳娴眼波流转，倒是不冷不淡地说了这一句话便一招手，示意身后的妃嫔都跟她一起：“臣妾等耽误这么久，已是迟了，先告辞。”说完，一群美人便提了裙角鱼贯而入。
面对姬无渊的巨大转变，面对柳娴的锋芒暗藏，柳芙抬手揉了揉头，知道自己回来后恐怕一段时间是不能安生了。
但她却并不惧怕，甚至并未放在心上。对于姬无渊，她只能抱歉，不能有任何态度上的改变。至于柳娴，还有她背后的胡氏只要她们一天乖乖的不要乱来，自己也就放任她们母女继续过逍遥的日子。但若是她们率先挑起战争，柳芙就一定会奉陪到底，而且保证一定会杀的她们“片甲不留”
“你见到他了？”
柳芙正准备也跟着进入仁寿宫，却听得身后传来一句说话。
回头，柳芙看到了一身明黄龙袍的姬无殇。
额带金冠，深沉内敛的眉眼间，一抹寒气泄露而出。明黄的朝服竟不及他那张过分邪魅俊朗的脸让人瞩目。无可否认，姬无殇身上那种睥睨天下的真龙气质，是姬无渊绝对无法比拟的。
他们两人一开始就注定了最后的结果，温和如玉的姬无渊只能败在锋芒尽露的姬无殇之下，没有其他路可走。
收回目光，柳芙点了点头：“你应该好好待他。毕竟，这一切都不是他的错。”
“若非他甘愿受人摆布，又岂会有今日之下场。”姬无殇却一如既往的冷脸相对，语气冰冷的好像在说着什么不相干的人一样。
“一念慈祥，可酝酿两间和气。寸心洁白，可昭垂百代清芬。”柳芙看着姬无殇，吐气如兰，却是无奈的很：“可这句话用在您的身上，却只是可笑吧。”
“朕不需要昭垂百代，朕只知道，一念慈祥只会让你的敌人有机可乘，将来成为最大的畔脚石。”姬无殇上前两步，看着柳芙，看着她姣好如花的面容，看着她华丽却不失清丽姿态的服色，勾起唇角，冷笑道：“比如当初对你存了一念姑息的柳娴和胡氏…朕只希望，你这次回来，不要再手软才是”
说完这句，姬无殇伸手将柳芙一拉，竟是将她柔臂拽住，直接拖入了仁寿宫。
面对姬无殇的粗暴，柳芙挣脱不得，但也没有动气。
她知道他为何生气，不过是看到了姬无渊对自己的情意泄露罢了。骄傲如他，虽然懂得隐忍，但看到这一幕，很难再保持冷静和淡漠了吧…
不过他说的也对，柳娴也好，胡氏也好，只要她们存在一天，自己和母亲就无法名正言顺。这一世，因为自己步步为营让她们没有可乘之机，但并不代表她们就成了好人。更何况，前世她和母亲所受的折磨和委屈，既然让她有了重生的机会，就一笔一笔的要清算干净。
想到此，柳芙唇角微翘，只仍由姬无殇将她的手拉的紧紧的，两人一前一后进入了仁寿宫的正殿之中。
已是太后的素妃高坐上首，正和柳娴等人说着什么，听见宫人禀报“皇上驾到，长公主驾到”神色便一喜，不再理会恭维自己的后宫妃嫔们，只抬眼望殿门口望去。
入殿门的前一刻，姬无殇就松开了柳芙的手，像没事儿人一般，走在了前头直接进去。
柳芙低首看了一眼手腕处的红印，却是心里头滋味古怪的很，只能拉了拉衣袖遮住，也赶紧跟了上去。
“母后可安好。”姬无殇进入殿中，直接步上首座高台，向身为太后的素妃行了礼。
“快做，母后要看看咱们的长公主殿下呢”
素妃眼里哪儿还有儿子，只瞧着盈盈而立在下方中央的柳芙，眼底浮出了一抹清泪：“好芙儿，委屈你了”
“儿臣见过太后，愿母后凤体金安。”柳芙虽然口中以晚辈自称，但却直接双膝跪下，伏地行了大礼。
亲自从首座上下来，将柳芙扶起身，素妃忍住心底的酸意：“好孩子，回来就好了。你放心，大周朝欠你的，今后会系数奉还。只要有哀家在的一天，就不会允许有任何人碰你一根汗毛”说着，素妃眼神变得锋利起来，朝着两边垂首站立的和宫妃嫔看了过去。
“太后…”柳芙抬眼，对于素妃这样维护自己，心知她对之前的一切都了如指掌，这才如此表率罢了。但她眼里的真诚却是不容忽视的，也让自己有些触动：“儿臣有今日，皆是皇朝给予。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日后，儿臣会孝顺太后的。”
素妃知道柳芙的牺牲意味着什么，同样有过牺牲，至少素妃自己苦尽甘来，可柳芙顶着夏国太后的名号，她虽然得以回归中原，但这一辈子，却无法再有一段好姻缘了。她只能守着一辈子的活寡，连女人最基本的幸福也得不到。
想到此，素妃转向了上首端坐的姬无殇，心里，竟隐隐有了一丝萌动。
卷一 章一百七十二 顺水推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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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一百七十二 顺水推舟去
若说从前，还是裕亲王身份的姬无殇恐怕根本入不了柳娴的眼。她一心只想成为太子妃，执着于那虚幻却触手可及的皇后之梦。
可如今，眼看着上首高坐，容貌英俊，气度不凡的姬无殇，比起落魄无权的姬无渊不知好了多少倍，已身为后宫妃嫔的柳娴，心里虽然喜欢，却空落落的抓不住任何能让自己成为皇后的依仗。
偏偏，身份低微无名无分的柳芙却同样高坐上首，享有皇朝长公主之尊，自己却只能自称妃妾，反过来低了她一等。
看着看着，柳娴只觉得眼睛被柳芙那姣好如花的卿卿笑颜，还有那一袭看起来清理素雅却极致昂贵的衣料刺得生疼，干脆半含着首，眼不见心不烦，一句话也没有说。
“怎么不见敏慧郡主？”和素妃寒暄了几句，柳芙环顾下首，这些后宫妃嫔里面，唯独不见自己略有好感的敏慧。
“敏慧如今可不是郡主了。”素妃扫过一旁的姬无殇，见他蹙了蹙眉，竟毫不掩饰对敏慧的厌恶，只得叹了口气：“贤妃抱病已有半年，太医说是思虑过度，加上…也罢，芙儿，你和她自幼相识，得空就去探望探望吧。敏慧那孩子，就是太痴情了。”
“母后，若无其他事，儿臣也该上朝去了。”姬无殇似乎不想再听关于敏慧的话，站起身来略颔首便转身而去，倒是离开前留了话给柳芙：“长公主初回京城，可多陪陪太后说话，聊以解闷。”
看着儿子的背影，素妃甩头叹了叹气：“哀家的这个皇儿，就是太不解风情了。这满后宫的姹紫嫣红，他偏偏片叶也不沾身。其他人还好，敏慧痴恋他多年，受不住这样的结果，加上担心他御驾亲征，一病不起，让人担心，却无从劝起。”
叹着叹着，素妃看向了抿唇不语的柳芙：“你现在是长公主了，按辈分，是高于皇儿的。虽然他是一国之君，但你身为他的嫡长姐，也该好好劝劝。至少，得为皇朝绵延国嗣才行。”
要自己去劝姬无殇临幸后宫妃嫔？柳芙看向素妃，见她神色中毫无一点伪装，自己却不得不摇了摇头：“太后是皇上的长辈尚且不能规劝，我又何德何能，叫皇上回转心意呢。不如下首诸位妃嫔，大家多花些心思，让皇上心里有你们，这才是正理。”
“她们”
素妃一脸的嗟叹之色：“她们能够不让皇帝讨厌就行了，要是任中之一能够得到皇帝的喜欢，怀上龙嗣，哪怕将来生下的是公主，哀家都就立马做主让皇帝迎娶她为后宫之主”
说到后面，身为太后的素妃有些激动了，目光扫过下首站立的诸位妃嫔：“可你们也要能够先靠近上仪殿才行，连皇帝的龙袍你们都沾不到边，又怎么能当皇后呢”
“臣妾等有罪”
以柳娴为首，原本听到素妃的话都为之一怔，紧接着见她开骂，赶紧齐齐跪在了殿下。
“太后息怒，三年国孝期限就要到了，太后不如让内务府将选秀的时间提前，正好也能让宫里的气氛换换。新人新气象嘛…”柳芙说着，眼波扫了扫下首端立在前的柳娴，见她神色威凛，显然是对自己的这个提议非常在意。
本来就是，她们几个占了先机，以功臣之女的身份入宫为妃，奈何姬无殇以守三年国丧为由，让她们受了两年多的活寡，等于看着碗里的肉不能吃。三年之期就快到了，眼看她们就要苦尽甘来，开始侍寝，柳芙却提出让太后再次主持选秀大典。这就等于断了她们以身孕晋升为皇后的先机
到时候选秀，说不定会有多少容貌性情俱佳的女子会充盈后宫，她们这几个老脸孔，除了份位稍高，根本占不了多少便宜。再说，万一新人当中谁有孕，只要出身不太差，恐怕太后为了稳固后宫都会让皇上请旨册封皇后，到时候风水轮流转，她们几个再高贵，也高贵不过正主。
所以按住心头对柳芙的熊熊怒火，无论是柳娴也好，公孙环也好，还是几个其他妃嫔也好，此时都开动了小心思，一定要在选秀之前至少获得皇上欢心，才有可能怀有龙嗣，荣登后位
乐得看姬无殇的后宫乱成一锅粥，更加乐得让柳娴此女主动露出马脚，柳芙吐气如兰，侧身倾向了素妃：“太后，身为长公主，是否能拥有私家产业呢？”
素妃尚未回神过来，听得柳芙有此一问，随口便道：“按律，长公主产业属世袭。不过你是特别赐封的，倒没有继承一说。你回头遣了长公主外务主管太监入宫，去内务府报明你名下的产业，另外按照规矩，会划拨你的封邑和皇庄在你名下。到时候，可有的你忙呢”
柳芙要的就是素妃这一席话，顿时喜笑颜开地点点头：“多谢太后垂爱，儿臣这就回去遣了吴内侍来办。”
“怎么样，皇帝亲自为你挑选的人，你用着可还顺手？”素妃想了想，还是开了口：“本来哀家想为你挑人的，皇帝是男子，哪里知道咱们女人家的喜好和习惯。可他偏偏不假于人手。挑来挑去，挑了两个无趣之人给你。不过哀家看着侯嬷嬷和吴公公还算是宫里少有清白规矩的，给你用也合适的紧。”
“儿臣多谢母后和皇兄的厚爱。”柳芙微微一笑，倒是有些领了姬无殇这个情。
“不过你府上除了侯嬷嬷和两个宫女，就只有巧红一个贴身的伺候着，恐怕不够。外务方面，吴公公手下虽然也带了两个得力的过去，但等封邑和皇庄拨下来后肯定是忙不过来的。所以回头哀家会让内务府送名单过来，你挑一些人再补充补充。按律，长公主是享有皇帝同等品级的，贴身二十个宫女，二十个内侍，其余，更是无数了。”
掩口笑笑，柳芙哪里愿意要这么多人在旁边伺候，只推却道：“长公主府虽然大，可主子却只我一个。要那么多人来做什么，白白浪费咱们国库的银子不是儿臣谢过太后帮着操心，却是真的不愿再进人了。”
“大家看看，咱们长公主多知道轻重。”素妃觉得柳芙贴心，看向下首众妃嫔，数落道：“你们虽然之前都是养在闺中的娇客，金枝玉叶般的存在，可入了宫，就要替皇上，替天下万民着想。奢靡之风不可有，这才是为妃之道。”
“臣妾等谨遵太后教诲。”
柳娴只能带着大家领受素妃的教导，不敢有一丁点儿不喜之色流于表面。
卷一 章一百七十三 你替朕分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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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一百七十三 你替朕分忧
天气渐热，长公主的常服穿在身上又重又热，好不容易陪着太后用了晚膳，风尘仆仆的从宫中回到府里，柳芙只想先好好沐浴一番，顺带卸去从里面带出来的一身“怨气”。
巧红是个机灵的，刚下车撵就吩咐了婆子把热水备好，所以柳芙卸了装扮就将自己泡在了水里，半眯着眼，总算是放松了下来。
这长公主府足够奢华，浴池和以前她在宫里住的常挽殿倒是有几分相似，俱是用汉白玉砌成的，极大，即便以柳芙高于普通女子的身材在里面游个来回也没关系。
按照柳芙的习惯，浴池里没有鲜花的花瓣，是用纱布拢的一带绿茶，池水显出淡淡的黄绿色，一股沁人的茶香弥漫而上，着实让人精神为之舒展了不少。
身体虽然放松了，柳芙的念头却还是停留在之前宫中的情形里。她的主动提议，让太后张罗新一届的选秀，柳芙收获的不仅仅是打击到柳娴的痛快，更是让一众后宫妃嫔恨她到牙痒痒的怨气。
后宫乱成什么样子，和自己没任何关系，但能暂时阻止柳娴的皇后之路，却是柳芙必须要做的。开玩笑，要是走了一个胡皇后，再来一个娴皇后，别说大周朝的百姓无法招架，到时候自己母女的境地便岌岌可危了。
想着想着，柳芙有些小小的得意，自己这横插一脚，可谓一箭双雕。一方面制衡了柳娴和胡氏，一方面可以让姬无殇暂时无暇顾及自己。毕竟他是个喜欢清静的，若是后宫又来那么一拨儿女人，至少得让他烦一阵吧。
思绪至此，柳芙微微启唇，吐出一口浊气，接下来，自己便要开始整理遗留下来的各项“产业”了，还有太后许诺的皇庄…
“你这么得意，朕还真是不想打扰啊。”
耳边灌入一声懒懒的，带着明显不悦的话语，柳芙不过享受了片刻的宁静就被打扰了。
立马睁开了眼，下意识地捂住胸前风光，柳芙不用看就知道是谁：“皇上真是好雅致，原来私底下最喜欢的就是偷看女子沐浴”
看着眼前的柳芙俏脸微红，发丝沾湿，顺而散在肩头，刺得一身肌肤愈发雪白，和当初在常挽殿时的羞怯恼怒竟是完全两种状态，姬无殇不觉扬了扬眉：“看来，去塞外两年，你的脸皮练厚了不少。”
“哪有皇上的厚，看着别人沐浴都能脸不红心不跳。”柳芙虽然被姬无殇盯得心底毛毛的，但现在她的身份已非当年那个需要依附他的小姑娘了，拥有了长公主的身份，名义上，他甚至得叫自己一声“长姐”呢
被柳芙这么一说，姬无殇倒是愣了愣。
想想自己虽然在京中的时间不多，但每每住在后宫的时候，面对柳娴公孙环及已母亲给自己挑选的各色佳丽，他还真宁愿拒之千里，连多看一眼也懒得。若非为了照顾功臣的情绪，恐怕连早晚晨昏定省的见面都会给她们免了。
可为何这个柳芙竟会让自己一点儿也不厌恶呢，即便她也是女人之中生的异常娇美妍丽的，比起后宫那些个妃嫔，也丝毫不差…
看到姬无殇竟不顾义理廉耻目光都不挪一下，柳芙有些耐不住了，伸出一只手将面前的水“啪”地泼了过去：“本宫可是皇上亲封的长公主，还请您放尊重些”
被柳芙拨弄的水沾湿了衣角，姬无殇却并不在乎，甩了甩头，终于转过身去：“你且起来吧，朕还要问你的罪呢。你这样光着身子可让朕说不出重话来。”
咬着唇，柳芙被姬无殇的话气得心口憋了一股闷气，听他的语气，像是自己故意要光着身子和他说话似的，可根本就是他一声不吭地溜进了自己的浴室，还好意思反过来倒打一耙
脑子虽然这样想，柳芙手脚却不慢，赶紧扯过浴池边的长袍将自己的身子给裹住，又胡乱用干布将湿发拢在脑后，扫了一眼自己身上并无什么不妥之处，这才走到浴池边的矮榻上自顾坐下，将巧红帮自己凉在哪儿的一碗绿豆汤拿在手中：“皇上可以转过身来了。”
回头，看到柳芙一身裹得十分严实，姬无殇心底滑过一丝可惜，但见她竟悠闲地捧着一碗绿豆汤自顾品着，心头之前的那股无名火又“噌”地冒了起来：“你打的什么鬼主意，为何要劝母后替朕选秀”
早知道他是来兴师问罪的，柳芙也不着急，吞下一口清甜的绿豆汤，眨了眨眼，故作无辜状道：“朝廷不是三年一次选秀吗？我记得，此离皇上登基应该差不多三年了吧”
“先皇国丧还未过，至少得在等三年才会轮到向全国甄选秀女，偏偏你提议母后将选秀的时间提前，这不是有意为之是什么？”姬无殇锋利的眼神滑过柳芙清丽如素的姣好面容，一字一句，仿佛是气极了的样子。
柳芙却只当看不到，但还是有些害怕地躲开了对方直视的质问目光，低首装作看向碗中的甜汤：“是太后向我抱怨皇嗣的事儿，所以才随口提了提。怎么，难道皇上不像早些有太子，这样也能稳固江山啊”说着，柳芙觉得自己占理，忍不住又抬了眼，有些挑衅地看向了姬无殇。
“怎么，你关心朕的子嗣问题？”姬无殇微眯了眯眼，像是一头紧盯猎物的豹子，步下也动了，渐渐地往柳芙的矮榻靠了过来。
“身为长公主，怎能不关心呢。再说，这也是太后所关心的，天下万民所关心的。”柳芙下意识地往后倾了倾身子，只觉得对方好像突然释放出了一股笼罩在自己身上的凌冽气息，危险中，偏偏又带着一丝别样的悸动。
唇边一抹玩味的笑容扬起，姬无殇低首看着一袭轻薄白袍的柳芙，那颈间的白皙滑腻似乎是触手可及，让他忍不住欺身而下：“既然如此，你不如替朕分忧，如何？”
卷一 章一百七十四 翻云覆雨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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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一百七十四 翻云覆雨里
浴池中弥漫着淡淡的茶香，混合着点点湿润的水汽，蒸腾而上，满室醉人。
此时柳芙有些后悔了，后悔不该主动用选秀的事情激怒他，更后悔让巧红不用守在外间，此时也没个人能过来查看查看，好让他有所顾忌。
可柳芙不知道的是，姬无殇来之前就已经让常胜遣走了巧红以及四周伺候的人，此时此刻，就算柳芙发出尖叫，也不会招来出一只鸟儿来。
“你…”
柳芙眼看着姬无殇的脸越来越近，本就有些湿热的屋中空气愈发让热的有些喘不过气来：“我自然是想要替您分忧的，所以才想促成皇上选秀的事宜…”
“你不用说话了。”姬无殇低首看着缩成一团还强撑着装“懵懂无知”的柳芙，突然觉得心底升起一股十分愉悦的情绪来，这样的情绪感染着自己，不经意地，露出了一抹几乎从未在脸上出现过的微笑。
若说英俊一如姬无殇这样的男子，平素里板着脸就已经让人不敢逼视了，如今他竟对着自己露出这样柔和如风的笑容，柳芙不禁一时间失了神。
眼前的人儿满身皆是甘洌清爽的茶香，诱人无比，姬无殇见柳芙瞳孔微散地看着自己，知道她并不拒绝自己的靠近，伸出手将她后腰一揽，顺势俯身而下，两人便毫无间隙地重叠在了这矮榻之上。
“皇…”
“朕说了，你不用再说话了。”姬无殇眉头舒展，只吐出了这一句话，便再无顾忌，直接低头吻住了两瓣微凉的粉唇。
和那一次醉后的强吻不同，这一次，姬无殇面对的是再清醒不过的柳芙。她的突然一颤，她的微微吞咽，甚至她不敢呼吸的绷紧了神经…都让他一一感觉到了。
于是愈加地放轻了力度，控制着自己的欲念，姬无殇轻轻地摩挲着柳芙那软软的却清甜到醉人的唇边，偶尔舌尖掠过贝齿的间隙，却并不急着深入，仿佛浅尝辄止，又仿佛有意逗引，让怀中人儿忍不住地发出了“嘤咛”一声轻唤。
又羞又赧，柳芙迷迷蒙蒙中听见自己竟呻吟而出，反手一抵，只想将紧贴着自己的姬无殇给推开。
可当手掌触及他的胸膛时，那滚烫，却坚韧弹性的触感却让自己一下又缩回了手，只下意识地往他肩上推去。
没有了双手的阻隔，姬无殇的上身已经完全地与柳芙的身子贴合在了一起，两人一个滚烫，一个燥热，使得屋中气氛好像置身于火山口的边缘，让人几欲窒息。
未经人事的柳芙哪里能抵挡得住如此强烈的情欲刺激，哪怕脑子再清醒，面对姬无殇这个男人，这个唯一刻在了自己心底的男人，一切理智都被暂时挤出了身体，此时此刻，除了浑身酥软，和如升九霄的那种莫名快感，其他的，柳芙都已经无法感受到了。
比起已然放弃抵抗的柳芙，身体愈发火烫起来的姬无殇喘息声开始更重了，怀中人儿的呻吟听在他的耳里，就像是邀约，使得自己不再顾及，舌尖一挑，便欺入了那片温热湿润的芳泽之中。
不让她得以躲藏，姬无殇紧紧地吮吸着，舌尖将她的丁香小舌顶住，她逃开，他便再进一分，如此几回，两人的唇舌已经完全地纠缠在了一起，伴随着紊乱而急促的呼吸，已然难分彼此。
柳芙被动地吻着，只觉得全身上下除了一颗心扑通直跳地厉害，其他地方竟使不上哪怕一丝的力气。姬无殇的掠夺虽然急切，却并不粗暴，反而有种试探着循序而进的尊重，让她想要拒绝，却使不上一点儿劲。
男女之间，肌肤之亲是世间最默契不过的一种律动，一旦一方点燃了激情，另一方若不抗拒，结果便只有一个…
仿佛已经不再满足于唇舌之间的亲密，姬无殇深吸了一口气，这才从她的唇间不舍而离，取而代之的，是更加用力地一路向下吻去，从粉颊到颈间，直落心口。
下意识地仰起头，柳芙玉颈愈发显得修长，就像在主动迎合姬无殇一般，双手也从他的肩头往后，直接环抱住了他的后脑。
浴袍不过腰间一系，柳芙只感到胸口一凉，下一刻已是点点的滚烫落在了肌肤之上，还来不及羞怯遮掩，姬无殇已经轻轻吸住了左胸那娇然挺立的嫣红…
柳芙全身上下就像被闪电击中，酥麻，却热的发烫，虽然使不上力，但一股暖流却不自觉地从胸前缠绕而下，仿佛点燃了体内最原始的女望。
感到怀中二人微微挺身，竟在迎合自己，姬无殇一只手也随之而下，从领口的空隙中轻轻地抚摸过去，指尖触到的肌肤，虽然滚烫，却滑腻地不像话，让人忍不住便流连于间，没有了最初的顾忌。
这样羞人的被姬无殇俘获胸前风光，柳芙紧咬着唇瓣，强迫自己不要再发出哪怕一声的呻吟。即便此时脑子里只有一团浆糊，她也知道，若她再出声，两人就不仅仅是肌肤相亲这么简单了，他一定会无法克制住欲望，强要了自己也说不定。
自己真的愿意将处子之身交给他吗？
只一瞬间，这个问题甫一闪现在脑中，柳芙就已经知道了答案。
闭上眼，用心去贴合姬无殇的热烈，柳芙完全没有半点矜持，只想在这个属于两人的温情时刻，卸下所有包袱，摒弃所有杂念…
仿佛在用唇齿和掌心为柳芙丈量她的身体曲线，姬无殇流连于那充满了弹性却柔软地不像话的胸间，眼中只一片玫瑰色的肌肤，实在让人舍不得离开。
可身体的反应却让他不得不暂时地停了下来，扬头，看着脸色绯红如霞的柳芙，姬无殇极为艰难地挤出了一句话：“你可愿意…”
晶亮，却迷蒙着一层别样柔媚神情的眸子微微闪动着，一滴热泪从眼角滑落而下，柳芙并未回答，只露出了宛然的笑容，轻点了点头。
好像早就有了答案，姬无殇眼底并无过分的惊喜，但那毫无遮掩的柔情却更加浓地化不开了，伸手一挥，那本就昏暗的烛光“噗”地一灭，黑暗中，便只剩下了连连不断，诱人闻之而全身发烫的喘气之声。
卷一 章一百七十五 娇花散薛萝
明月窥帘幕，娇花散薛萝，枕帏看未足，着意画双峨…
这本是描写新婚夫妇洞房花烛的词句，此时用在这长公主府邸的汉白玉浴池中，却再贴切也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