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是我小看你了。”姬无殇听到此，虽然眉头舒展，唇角却微微向下撇了撇：“你这番话，我必须告诉你，我听进去了。”
“你自己衡量，我就不奉陪了。”姬无渊避开了姬无殇锋利的目光，只叹了口气，抬脚便渡步离开了。
卷一 章一百八十 讨价不还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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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一百八十 讨价不还价
表面上和広真闲扯着北疆，和一路回京的见闻，柳芙看到姬无渊先回来了，不由得放下悬着的心。
以姬无殇的脾气和身手，姬无渊若有一点儿的不敬之意，柳芙还真怕后者吃亏。如今见他毫发无损地回来，顿时起身迎了上去：“渊哥哥，皇上呢？你们…”
“长公主，以你的身份，还是称呼郁王一声王爷比较好。”话还没说完，就听得姬无殇闷闷地哼了一声，竟是快步的跟了过来，只是柳芙没瞧见罢了。
柳芙被他一句话打得语塞，但此时不比私下，他又是皇帝，除了领受，自己只能冲姬无渊抱歉的笑了一笑。
姬无渊却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对柳芙点了点头，表示他并不介意，才又道：“此处不一会儿就有工人来施工，皇上和长公主身份尊贵，还是不要逗留太久。”说完，便浅笑着看向姬无殇，意在送客。
姬无殇目光有些深沉地在姬无渊身上停留了片刻，这才叫上了柳芙：“走吧，今晚答应了太后，陪她用膳。”
见姬无殇离开，広真却没动，和姬无渊齐齐颔首道：“恭送皇上。”
等两人走得看不见了，広真才赶紧走到姬无渊身边：“你擦擦吧，背后都叫汗湿透了。”
姬无渊接过白绢，将额前和后劲处都擦拭了一遍：“无殇已非当年的四弟，之前我的那番话，一说出来就觉得四周空气都被凝固的一样，憋得连呼吸都困难。”
“这些话你在我面前说了不下万遍，你敢真的对着他说出来，实在不易。”広真讪讪地笑着，算是劝姬无渊：“但这些话，除了你说，谁说都不管用。更何况，这还是先皇寄送过来的密诏。为的，就是劝他能寻找到自己的本心。”
“父皇筹谋远大，留存密诏，为的，就是不想让我们兄弟反目。”姬无渊愁苦地一笑，甩甩头：“若非他去世之前叫我过去说明白，或许，今日的我已经是谋逆姬家皇朝的反贼了。哪里可能如此冷静地面对着无殇说话呢可见，父皇最疼的，还是四弟…”
“你这样想可不妥。”広真却双掌合十，唱了声“阿弥陀佛”，才又道：“当年的你，身为太子，被你母后的母家做蒙蔽，即便让你知道了真相，你的处境只会更加危险。如今你只是被夺了储位罢了，至少身家性命是保全了的。再加上先皇的安排，我看，以无殇的性子，恐怕会真如先皇所预料的那样…”
说到这儿，两人齐齐缄默闭口，不再多言。
…
这厢，姬无殇和柳芙一前一后的走着，四周遇上他们的僧人都远远绕开，没敢上前打扰。
柳芙心中挂念姬无渊到底和他说了些什么，见姬无殇走得急，只得开口询问道：“先前你们可说了什么话吗？”
突然停下脚步，姬无殇转身面对着柳芙，差些将来不及停步的她抱个满怀：“你到底是关心他，还是关心我呢？”
抬眼，看着一脸气呼呼的姬无殇，柳芙觉得有些好笑。
这人表面上看来冷峻刻薄，无情无意，可对待自己却小心眼的要命，不但占有欲强，还时不时耍一下小性子。自从两人有过肌肤相亲以来，他就时刻提防着，生怕哪天姬无渊把自己给拐跑了似的。
“比起你这个当朝天子，我自然更关心郁王。你难道没瞧见，他回来后脸色有些不好吗？”想到这儿，柳芙耸了耸鼻：“不过眼下我却更关系你。”
“为什么？”姬无殇低首往柳芙面前凑近了些，一股熟悉的馨香萦绕而来，略微有些失了神。
“因为一路走过来，你的脸色比他更难看。”柳芙被姬无殇那邪魅的眼神盯着看得脸有些发红，私下确定无人，这才伸手抵住他的胸膛：“这可是龙兴寺，你别用那样的目光看我。”
“是吗？你知道我在用怎样的目光看你呢…”姬无殇悄然将手伸过去，揽住了柳芙的纤腰：“再说，此处也没人敢靠近，我让常胜带着影卫布下了铁桶似的防卫。”
说着，姬无殇已经欺了下来，将柳芙环在胸前：“你也别问我和他说了什么，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我只想让你知道，我和他已经说清楚了，自此以后，他也不会再对我有什么念想，免得你时刻防着他。”柳芙往后一倾，避开了姬无殇的“突袭”，只抿着唇，有些气闷地道：“你们毕竟是兄弟，每次见面都像陌生人，看着让人心寒呢。”
“放心，他再怎么样，也是我的二哥。”说起这些话，姬无殇可以隐去了“朕”的自称，倒也觉得舒服了不少。
“那就好。”柳芙见四下无人，偷偷踮起脚尖，趁姬无殇不注意的时候凑上去亲了他的脸颊一下，顺势再推开了他：“记得今夜陪太后用膳，帮我讨要了这温泉庄子。”
“这可不太好办。”姬无殇故意皱起眉，心底里却是刚刚被佳人赠吻的阵阵甜蜜：“此处乃私人地界，温泉庄子虽然是皇家修建，但也得问过主人家的意思才好划拨给你。”
眼珠子一转，柳芙跺了跺脚：“我就不信，皇上修建之前没让京兆尹衙门查查这地界的主人是谁”
“朕登基之后便操心北疆的事儿，操心接你回京的事儿，哪里得空去查此等小事。”姬无殇却咬死直说自己不知道，疑惑地问：“难道你知道？”
“温泉庄子所在的地界，是当年文爷爷过到我名下的。”柳芙无奈，只得承认：“温泉泉眼也是无意中我和広真在山中游览是发现的。我知道姬氏皇族嫡系血脉中的公主需要温泉来治疗先天的寒症。我保证，只要需要治疗的公主，直接过来便是，我会专门圈一处地方供她们使用。只是这庄子我还得开放给京中百姓，交得起钱的，都能来享受。大不了，每年的进项，我分出三成来交给国库。”
似是肉痛，柳芙说道这最后一句，唇角微不可查地扯了扯。
可这样的小动作却瞒不过姬无殇的眼，他扬头笑笑，广袖一挥，将柳芙的柔荑纳入其中，紧紧握住：“朕等的就是你这句话温泉庄子若是经营好了，日进斗金都是有可能的。若非抢先一步将其修成皇庄，朕又怎么可能在你这只铁公鸡身上拔毛呢哈哈”
看着姬无殇一副“奸计得逞”的样儿，柳芙恨的牙痒痒，但始终是名正言顺的要回了自己的温泉庄子，心中也满足了，只得任他这样牵着自己的手，在山中穿行而去。
卷一 章一百八十一 翩跹为谁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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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一百八十一 翩跹为谁舞
仁寿宫中，妃嫔齐聚，却只能坐在下首处，遥看着首席之上的三人，心思略有不同。
倒是素妃眼看着姬无殇和柳芙一前一后而来，那脚上粘着的绿苔藓都毫无区别，不由得微微点了点头，含笑着心情十分愉悦的样子：“哀家今日招了大家过来，就是要当着皇上的面，商量一下开征选秀的事宜。”
柳芙唇角翘起，连看也不看姬无殇一眼，只心中默数到三。
果然，姬无殇只耐住了三息的时间，便开口打断了太后的说话：“母后，三年孝期虽然就要到了，但国家刚刚经历战争，余息未平，此时开征选秀，恐怕会有乱党欲孽乘机作乱。”
“皇儿你只担心这个吗？”素妃挑挑眉，倒没想到姬无殇会以国家安危来拒绝选秀之事，不由得看向了柳芙。对方却只是颔首不语，额前之间一片光滑白腻。
“选秀大典，只要是七品以上官员适龄未嫁之女都可以参加，难免会有人乘机李代桃僵。若是后宫之中混入一两个女贼子，朕倒是不怕，万一唐突了母后和诸位后妃，岂不麻烦。”姬无殇实在是找不到其他理由，只能坚持这个借口，板着脸认真地说着，一副准备抗争到底的样子。
“既然如此，母后倒是有个好办法。”
素妃笑了笑，看向了柳芙：“芙儿，这次选秀之事，不如交予你来全权负责，可好？”
“我”柳芙这才抬眼，一脸惊讶：“太后说笑了吧，论身份，儿臣乃皇上的姊妹，怎可主持选秀大典而且皇上担心的是有乱臣贼子混入秀女之中，儿臣一介女流，遇上了也只能乖乖就范，哪里能筛得出好坏呢。”
“也罢，就交给长公主吧。”
突然间，姬无殇竟开口同意了：“朕想了想，若是借此机会钓出那些想要乘机作乱的反党余孽，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儿。只是长公主必须常住宫内，朕会安排影卫负责你的安全。而且由你主持，总好过由母后主持，这样仁寿宫也能安全些。”
像是吞了个苍蝇在肚里，柳芙难受的要死却没办法说出口，只得依着姬无殇的主意，缓缓点了点头：“那一切就依皇上所说的办。”
“好了，正事说完，今日大家聚在一起，淑妃排了个助兴的歌舞节目，皇帝和长公主不如一起观看观看。”素妃说完，拍了拍手，周围伺候的宫女便端了晚宴的御膳上来。
而下首的柳娴听闻素妃吩咐，也赶紧起身，向着上首鞠身道：“臣妾陋质，特意请了司教坊歌舞师父指点，若是跳的不好，还请太后皇上和长公主见谅。”
说完，柳娴也不耽搁，众目睽睽之下，竟解开了外罩的薄丝衫子，露出一袭水红色挑染宝石蓝的贴身舞衣来。
这舞衣薄如蝉翼，几乎是贴着柳娴的身体泻然而下，勾勒出她饱满的胸线和纤细的腰身，看的在做妃嫔无不蹙起了眉。
如此暴露的衣裳，身为宫中后妃，穿上后着实有份。主要是正经的闺阁妇人，都绝不会轻易染指。但柳娴却大胆地穿了，即便未曾起舞，也足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皇帝是男人，在这些后宫妃嫔的心目中，想当然会认为他喜欢这样毫无保留的妖娆妩媚，所以混杂着嫉妒和不甘心的目光都齐齐刺到了柳娴的身上。
上首的柳芙倒是觉得很意外，她所熟悉的柳娴聪明却骄傲，应该是不屑于用此等手段去勾引姬无殇的。可她却做了，还十分胆大，可见这次突然而来的正选秀女实在是让她着急了。
想到此，柳芙勾起了唇角，这柳娴冷静聪慧，但任她再厉害，在如此沉不住气的状态下，未免不会露出马脚。于是轻挑了挑眉，望向对面正沉着脸的姬无殇，柳芙抱定了看好戏的心态，因为她知道，自己的男人是不会为如此美色而动心的。她想知道的是，这柳娴肯定还有后招，就是不知道，姬无殇又会怎样让她颜面尽失呢？
“荒唐”
正当大家都以为默不作声的姬无殇被柳娴这副妖媚入骨的样子所吸引住时，他却起身来厉喝了一声：“国丧未过，你就穿红着绿，打扮妖艳，如此有失体统，母后，柳娴此举还请您按宫规处罚。”
立在下首的柳娴却并不惧怕似的，只看着素妃，好像在等她帮忙说话。
果然，素妃伸手轻轻拉住了姬无殇：“皇儿，服孝三年，实则为两年半，你虽固守三年国丧之期，但俗礼上，柳娴穿红却是合了规矩的。而且之前，她也给哀家详细说过今夜的舞蹈，还拿了舞衣给哀家过目。这些年，宫里头全是素净的颜色，今日由她开个头，哀家也算默许后宫妃嫔可以穿红着绿不再守孝，让大家知道丧期已过。不然，九月的选秀，如何能进行的下去”
“母后…”姬无殇微眯了眯眼，想要发作，但看着素妃一脸婉然心忧的模样，却又话在口中说不出来，只得坐回位置，不再多言。
下首的柳娴见姬无殇没有再追究，顿时松了口气，语带婉转地道：“臣妾这一舞名曰蹁跹，献丑了。”
话音一落，乐音却乍然响起，是悠然曼妙的洞箫以之声。
而柳娴也随着乐音开始了舞动。
在柳芙看来，柳娴这曼妙的身姿，配上如此招惹的舞衣，就算跳的再难看也能让男人为之动情。
可等柳芙悄然望过去之时，却发现姬无殇只是手握杯盏，不紧不慢地饮着杯中的金华酒，不见一丝倾倒的神色，只有让人难以理解的冷峻和淡漠。
此时，姬无殇正好收回了在柳娴身上的目光，一抬眼，却是与柳芙撞个正着。
感觉出了柳芙的探问和疑惑，姬无殇却笑了。虽然笑的极为轻然，但眉间的舒展和唇角的延伸，都让他换了个人似的，不复之前那个高高在上不为任何美色所动的冷酷君王的样子。
两人心念相通，柳芙顿时红了脸，不敢再看他，只转过头假装欣赏柳娴的舞姿。而姬无殇却犹如偷香窃玉得逞一般，略低首暗暗地笑了笑，也学着柳芙的样子，再次将目光落在了下首翩然起舞却丝毫提不起自己兴趣的那个女人身上。
只是无论姬无殇还是柳芙都未曾发觉，同席的素妃目光流转，将两人之前的神情交流尽收眼底，略蹙了蹙眉，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卷一 章一百八十二 心路难徘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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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一百八十二 心路难徘徊
柳娴的一曲蹁跹舞，让太后极为欢心，身为儿子，姬无殇也不好破坏母亲好不容易为他营造的大好“气氛”，无奈之下当场赐封了其为贵妃。
虽然得了贵妃的称号，真正位于四妃之首，但柳娴的最终目的却没有达到，那就是先于后宫妃嫔，先于即将选秀的秀女，爬上龙床成功受孕。
奈何姬无殇以赐封贵妃为挡箭牌，很顺利地卸掉了太后所提议的侍寝之事，柳娴除了笑盈盈地谢恩，也没有其他的办法。
一番觥筹交错，微醉的太后先行离开了。姬无殇见状，更加懒得留下，只给柳芙使了个眼色，两人便一前一后地跟着也出了仁寿宫。
只是柳芙离开之前，正好迎上下去更衣回来的柳娴，这对同父异母的姐妹自然没有给对方好眼色。
“淑妃，刚才你一曲翩跹舞还真是惊艳呢。”柳芙身量本就高过对方，此时低首一睨，倒显出几分孤傲的气势来：“哦，本宫说错了，应该是贵妃呢。”
柳娴抬眼看着柳芙，本想说什么，却还是没说出口，只埋头，礼数周全地福了福：“长公主殿下，若无其他事，嫔妾要进去了。”
“你要进去伺候皇上吗？”柳芙却笑了笑，嫣然若一朵夜间绽放的玉兰花，摇曳中生出一抹悠香：“他已经先行离开了，里头只剩下一群喝闷酒的你的姐妹而已。不过你们且放心，本宫主持选秀事宜，一定会挑一些绝色的美人入宫，好歹让皇上先动了翻牌子的心思。不然…岂不可惜了贵妃这番心思”
“心思落尽，却好过某些人守活寡。”柳娴被柳芙一番话刺中心头软处，当即就回了嘴。话一出口，才发现不远处竟是转回仁寿宫的姬无殇立在那儿，正用着阴冷无比的眼神看着自己。
柳芙其实不介意对方说自己“守活寡”。本来她和姬无殇之间的关系极为隐秘，别人也不知道她其实日日欢愉，如鱼得水，所以只挑了挑眉，想开口治她个不敬之罪就行了。
却没想姬无殇见柳芙久久未曾跟来，起了心想回来看看，顺带接她，却没想听见柳娴说她“守活寡”。要知道柳芙可是他的女人，从头到尾如假包换属于他一个人的女人，柳娴这样说，岂不是咒自己“死”吗，顿时脸色一变，给身边的常胜使了个眼色。
常胜似乎早就看不惯柳娴了，得了主子的吩咐，夜色中纵身一跃便没了踪影，下一刻，已经立在了柳娴的旁边，一伸手，一个大耳刮子就甩了过去。
“啪”的一声脆响在夜色中十分刺耳，惹得殿内诸位妃嫔也纷纷出来查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而立在柳娴对面的柳芙更是吓了一跳，没想到常胜会突然跳出来，这般气势汹汹毫不留任何情面地教训起了柳娴。
捂住脸，柳娴一脸的不可思议：“你是什么东西，竟敢动手打本宫本宫可是皇上亲自赐封的贵妃”
“朕是赐了你贵妃之位，但你也要有自知之明。”说话间，姬无殇已经从夜色中走了出来，一身寒气扩散而来，让十分了解他的柳芙都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常胜这一巴掌，是替朕教训你的。”姬无殇看着有些“哆嗦”的柳娴，心底止不住的冒出一股股厌恶的情绪：“长公主身份尊贵，岂是你一个妾侍能出言侮辱的只给你一巴掌，不过是让你长长记性罢了。你们都听清楚了，别以为太后仁慈，就不知道后宫的规矩。见长公主，如见朕，如见皇后，要是再有任何人敢冒犯，格杀勿论。”
“格杀勿论”几个字，姬无殇说的极为轻缓，语气甚至有些淡漠。但配合他冷峻的表情，阴沉的目光，任谁都不会以为他只是在开玩笑。
包括柳娴在内，后宫妃嫔哪里敢耽搁，当即便齐齐跪地俯首，高喊道：“臣妾等遵命”
“走吧。”
姬无殇看也不看这些跪在他面前的妃嫔，只伸手，轻轻揽住了柳芙的手臂：“朕亲自送你回长公主府。”
柳芙本想说些什么，但此时此刻也不好表态，便点头，任姬无殇毫无顾忌地带了她离开。
有皇帝相送，柳芙自然坐上了御撵。
撵车十分宽大，比起自己长公主府的撵子还要舒适奢华了不少。此时她斜斜躺在姬无殇的胸前，半眯着眼，一副极为享受的样子：“你干嘛动气，这下柳娴不敢挑衅我了，以后还难捉住她的错处呢。”
伸手轻轻捋着柳芙耳旁的秀发，姬无殇也半眯着眼。有美在怀，神色更加享受：“她这样的人，若不逼一逼，岂能轻易捉住她的错处”
仰头，柳芙瞬间明白了姬无殇的意思：“你是，想借由当众的羞辱刺激她，让她露出本性？”
“凡是沾染了胡家血脉的女子，都心气极高。若非重锤，岂能响鼓呢。”姬无殇看着柳芙仰头，正好一双粉唇送到眼前，毫不犹豫地便吻了下去。
一番缠绵，柳芙只觉得无法呼吸，让姬无殇把车撵的帘子撩开了些透气，这才红着脸略带嗔怒地看着他：“柳娴倒是无所谓，可惜了敏慧…你那一群深宫怨妇，总不能一直这样晾着吧。之前你还能那国丧来挡驾，但三年满孝之后，你拿什么来拒绝呢？”
“原来你是担心这个。”姬无殇听见柳芙这样说，不知为何，心底里生出一丝甜意来：“放心吧，所以我才提议母后，让你来主持选秀大典的事儿。”
“我还没问你为何要让我来掺乎这一脚呢”柳芙听他提及选秀的事儿，气不打一处来，伸手抡起粉拳就在他胸前捶了捶。
“你不是想彻底解决柳娴吗？”姬无殇却只觉得挠痒一般，一把就捉住了她的柔荑：“越是这种时候，她就越会坐不住。咱们也不冤枉她，就等着她主动露陷便好。换了母后，一定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有你，你来主持选秀大典的事宜，才能真正拿住她的错处。”
“可是…她毕竟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柳芙看着姬无殇，却有些犹豫了：“自从你告诉我当年柳冠杰为何要娶胡清漪的真实原因后，我便有些犹豫了。胡氏虽然可恶，但想要置我于死地的人却并不是柳娴。她不过是太自私罢了，害人之心，反倒是没有的。”
“你的软弱，会造成你未来面对更强大的敌人。”姬无殇却不这么看：“她现在是没有机会，你想想，若当上皇帝的是二哥，胡家还在的话，你和你母亲会有好日子过么？会有好下场么？”
“我…”前生的记忆依旧深刻，若非老天爷给了自己这一次机会重生，给了她更为坚毅的心智，她敢肯定，她所面对的路，绝对不会比前生那一次好走。无论胡清漪还是柳娴，都会不达目的决不罢休地将她们母女置于死地。
想到此，心便硬了起来，柳芙点点头，又扑回了姬无殇的怀抱：“有时候，安逸会使人松懈。还好有你在身边提醒我…”
卷一 章一百八十三 情亲无处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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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一百八十三 情亲无处顾
因为被太后“委以重任”，要督办选秀大典的事宜，柳芙只余下两天时间能在长公主府里，第三天便要入宫暂居，直到选秀结束后才能回来。
让巧红忙帮张罗入宫的行礼和箱笼，柳芙让尚嬷嬷陪着自己回了一趟文府。
去文府之前，柳芙顺道去了李子胡同。扶柳苑的生意很不错，冷三娘打理的仅仅有条。加上茶楼里有一群从良的清馆做侍女，倒是吸引了许多风流文士驻足光顾，白花花的银子像流水般入了柳芙的私帐。
亲自打赏了冷三娘和一众跟随她留下来的姐妹，柳芙便没有多留，直接往天泉镇赶。
路过茶圃，柳芙还是停了一下，听陈澜禀报了这些年的收成，又给冯妈妈留了些银两。说了些贴心话后，才启程直奔文府而去。
从北疆回京后，柳芙这还是第一次回到住了好些年的文府。
流月百汇堂还是一如既往，但比起自己离开之时，仿佛要清净了许多。
暖儿出来迎接，刚陪着柳芙进入正屋，就听得一阵“嘤嘤”的哭声响起，两人顿时对望一眼，加跨步伐齐齐往沈氏的东厢房里而去。
“娘，娘”
暖儿撩开帘子，柳芙一见母亲伏在炕上哭泣，心便揪着似的疼，赶紧冲过去扶了她：“您哭什么呀谁给您委屈受了，告诉女儿。女儿替您出气去”
手里攥着丝帕，沈氏这才擦了擦脸，抬眼看向自己的女儿：“芙儿，你怎么过来了？我没事儿，就是心里不痛快，所以…”
一旁的暖儿见状，终于安了几分心：“夫人，您和小姐说话，奴婢去打了热水给您梳洗。”说完，便乖乖地退下了。
拿过丝帕，柳芙轻轻替母亲拭去泪水，用着无比柔和的声音哄道：“娘，女儿随时都可以回来看你的。只是您这样，叫女儿如何放心让您单独住在此处呢。不如您应了女儿的提议，搬过去同住。一来咱们好互相照料，二来，您心里不痛快，女儿也能在一旁安慰不是再说，文爷爷如今身居高位，替皇上分忧，日夜也不见个人影。这文府空落落的，清冷的厉害。您不如今日就随女儿先搬过去，行李稍后咱们再收拾，行吗”
“芙儿…”沈氏伸手轻轻抚过柳芙的脸庞，那娇艳若花绽放的玉颜映入眸子，是那样的妩媚明亮，不由得一叹：“是娘连累了你…你不问为娘为何哭泣，却只是一味求我搬过去与你同住。娘知道，这是因为你存着一片孝心。但事实就是事实，你好不容易得了这长公主的名号，娘也被赐了一品夫人。可是，一旦有人追究起咱们母女的出身，岂不全完了”
紧紧抓住沈氏的手，柳芙脸色一凛，竟变得十分严肃起来：“娘，您为何要说这些话是不是谁在外头说了什么，叫你听见了？”话到此，柳芙突然明白了：“难道是胡氏娘，您如今的身份，谁敢质疑一句，那边是欺君辱国的大罪。胡清漪就算来闹，您不理便是，又何须暗自垂泪呢要知道如今咱们母女已非当年无依无靠的孤儿寡母了，有大周朝天子做依仗，胡清漪也好，柳娴也好，再不能拿咱们怎么样了。您又何须与她一般见识大不了，女儿这就入宫去求见太后，将当年之事说得清楚明白，再找来柳…找来‘他’对峙，还您一个清白”
语气虽然严厉，但提及柳冠杰，柳芙已非当初的心死默哀了。
自从打姬无殇口中知道当年实情，柳芙心里就止不住的生出一丝涩意来。但就算是事出有因，柳冠杰抛弃自己母女也是不争的事实。他虽然为难，但未必就不能选择离开京城，回到蜀中和妻女团聚。他既然留了下来，就必须打定主意接受现实。
误会也好，怨恨也好，现在的柳芙和沈氏，都已非当年从蜀中山村来寻亲的无知妇孺。三人，也再回到当初的一家人的境况了。
可胡氏的存在，柳娴的存在，无时无刻不再提醒着自己和母亲，她们的身份始终是一根刺，刺在了她们表面上安逸富贵的生活中。
看到女儿神色变化如此复杂，沈氏除了心疼，别无其他：“芙儿，我哭，不是因为胡氏，而是因为…柳冠杰，他昨天过来了一趟。”
“什么他怎敢上门”柳芙几乎从炕上跳了起来，脸色变得通红：“他虽然常在文府门口徘徊，可决计不敢上门找事的。门房怎么回事，护院怎么回事，哪里就能容他登门”
“你别着急，听娘说，好吗。”沈氏当然知道这都是柳芙的安排，于是伸手拉了她坐回身边，用着略有些发凉的手掌轻轻覆盖住她的：“他这些年在西北，人倒是磨砺了不少。以前的棱角，以前的抱负，还有以前的种种，娘都看得出来，他是真的看破了。”
“娘，你别信他。”柳芙只觉得鼻头酸酸的。当年姬无殇告诉自己柳冠杰主动投军，她还不信。她不信他会舍弃京中的荣华富贵远去受苦。可事实却是，他在西北军营一呆就是三年。若非姬无殇登基后召他回京，她知道，他这辈子是再也无言面对自己母女了。
“芙儿，娘不是三岁小孩儿，他虽然有苦衷，却是真的负了我，弃了你，这样的过去，我没法忘记，更没法原谅。”沈氏自然明白女儿介意的是什么，赶紧解释了起来：“可这次他过来，却告诉我，他要辞官回蜀中。他…他说要等我回去。”
“等您回去？”柳芙睁大了眼：“娘，你莫不是心动了吧”
“怎么可能”沈氏摇头，目色坚毅中透着果断：“我与他夫妻情分已绝。但他，却始终是你的亲生父亲。他知道我不会同意与他重修旧好，便留下了一句话。”
“什么话？”柳芙心一紧，似乎想到了什么。
“他说，他等我们五年。若五年之后，他还没有得到我们的原谅，他便自尽于铁蹄山。”沈氏说着，眼中变得空洞起来：“听他如此说，我竟没有一点儿感觉，仿佛他是一个不相干的人，说着一些不相干的话，做着一些不相干的事儿。”话语至此，手却握紧了柳芙：“但娘刚才说了，夫妻是缘分使然才能在一起。可你却与他血脉相连。若是你得空，亲自走一趟柳府吧。若能劝他，便劝，若不能，也算了解你们父女之间的孽缘。”
卷一 章一百八十四 与君缘分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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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一百八十四 与君缘分浅
劝动了沈氏过两天就搬去长公主府，柳芙才从流月百汇堂出来。只可惜此时文从征还在朝上，不然，柳芙还想好好和他说说话。
刚来到厅堂，却迎面碰见一个熟人，正是自回京后还没来得及私下说话的李墨。
李墨回京后受姬无殇重用，卸去武职，转回文官，此时已是正三品的督察院右督御史，专门替皇帝清理不称职或贪污受贿的官员，地位十分要紧。
此时的他一身朝服还未褪下，见前方缓缓而来一身形窈窕的女子，面容清然若月，笑颜皎然若华，不由得愣了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