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皇上?”沈氏怎么也掩不住的惊讶,当即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姬无殇你称呼皇上的名讳,那肯定就是了…可…芙儿,若是别人,还能招赘为驸马,但皇上是天子,你和他好了,能幸福吗?能有将来吗?娘…”

沈氏对自己的关心不言而喻,这让柳芙有些窃喜,至少自己的母亲没有立马反对,而是担忧起了自己和姬无殇的将来和幸福。

于是也起身来,柳芙紧紧地挽住沈氏:“娘,我相信他。”

“当初,我也是这样相信你爹的。”沈氏叹了口气:“算起来,我什么都舍弃了,跟他离开江南,躲在蜀中的山村里头,一开始,日子的确很不错。可后来…”

回忆起过去,沈氏这个时候已经感慨多过愤慨了,语气也沉稳了许多:“娘怕你重蹈娘的覆辙。虽然你爹再娶是先皇授意,可他,的确是负了我,也害你从小没了爹。男人,重视他的功业甚过一切,芙儿,更何况你看上的人是一国的天子。娘虽然不在乎名分,只想要你高兴就好,可这样的纠葛,娘真的不想你再经历了。再说,其中还牵扯到了柳娴此人…还有那一群后宫的妃嫔,女儿,你要想清楚才是啊”

母亲的担心柳芙明白,她却只是微笑着,语气带着几分愉悦和骄傲:“娘,如果女儿告诉你,他为了和女儿在一起,连后宫妃嫔一个都没碰过,你又做如何想呢?”

看到母亲很是惊讶地说不出话来,柳芙话音一转,淡淡的透出些犀利:“柳娴不过是个挡箭牌罢了,她并未受过姬无殇的临幸。而她的身孕也是假的,所以最后才作茧自缚。”

“且不说柳娴的事儿,皇上真的为了你而守身如玉?”沈氏哪里会料到事实如此,长大了嘴,睁大了眼:“那皇嗣怎么办,总不能让你给他生下龙子吧。你可是名义上他的嫡长姐,大周皇朝的长公主啊,这始终都是横在你们之间的问题啊”

“娘,如果他愿意为了我而放弃皇位,放弃江山,那我们之间的问题就不存在了…”

说出这句话来的时候,柳芙自己都吓了一跳。她一直来都选择了相信姬无殇,但并不表示她不会去猜测他会怎么做。

两人的关系,若姬无殇是认真的,就只有这一条路可走,可选。

这点,柳芙早就想过很多遍了。

“天哪”沈氏摇着头,似乎不敢相信柳芙所言:“芙儿,你是给他下了迷魂药,他才会这样吧。天下男子,有谁肯为了美人舍弃江山的?芙儿,你确信他会这么做吗?”

“他让我给他一年的时间,一年后,我们便能厮守在一起了。”柳芙说出这句话后,沉默了半晌,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我信他。他如果只是骗我,就不会想方设法拒绝召幸妃嫔。他若放弃皇位,按大周朝的律法,后宫的妃嫔未曾被召幸过,可放出宫自行婚配。他一早就想好了退路,所以才会帮我除去柳娴。”

“柳娴的路,是她自己选择的,怨不了别人。”沈氏听柳芙又提及柳娴的名字,语气也淡淡的:“他肯为你如此着想,可见是真心喜欢你的。”

叹了口气,沈氏拉住柳芙的手,轻拍着:“好吧,娘答应你,只要姬无殇为了你肯放弃皇位,娘就绝不反对你们的事儿。将来天涯海角,娘都陪着你们去浪迹就行了。”

“娘”柳芙有些激动,眼眶微湿。

如果姬无殇放弃皇位,自己也必然要放弃长公主的身份,连带的,母亲现在的安逸富贵的生活也要一并舍弃。而母亲能一下子就说出这个结果,又怎能不叫身为女儿的柳芙窝心呢。

“有家人的地方,便是家了。你知道娘不在乎这些的。”沈氏看到女儿动情,柔声安慰着,像是哄着怀中婴儿一般,那语气叫人放松,也让柳芙有着无限的安全感。

卷一 章二百零五 金蝉脱壳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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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二百零五 金蝉脱壳计

自从回到长公主府,柳芙就睡得特别安稳。

隔壁院落住着沈氏,暖儿,还有特意被柳芙接过来养胎的真儿。每日大家都聚在一起,做做针线女红,聊聊女人家的琐事儿,时间仿佛停滞一般,慢慢的,却十分充实。

真儿刚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孕,因为没经验,一直没发觉,不注意就见了红。李墨慌了,没办法才登门找柳芙求助。

柳芙待真儿一如姐妹,自然上心,当天就接了她入府,并传太医过来诊了脉。结果还算好,只是真儿休息不够,动了胎气。但月份小,太医便建议真儿卧床休息一个月以上,等三个月的时候确认没什么大碍了之后再下床活动。

李墨自从回京转了文职,就十分忙碌。家中也并无父母可以照料真儿,于是柳芙与她们两口子商量过,这才接了真儿在长公主府里养胎。李墨平日若公务不那么繁忙时可随时过来探望,倒也方便的很。

另外柳芙也接了刘婆子过来,她算是李墨的远房姑妈,沾亲带故,又是柳家的下人,有她负责真儿日常的起居伺候,大家都放心。

长公主府虽然清净勿扰,但身为长公主,柳芙还是必须得每日入宫,晨昏定省,马虎不得。

流水纹的素净紫群,外罩秋香拢月花样的对襟衫子,柳芙穿着沈氏新给自己做的秋裳,用过早膳后便入宫去了。

自从出了鸾煌宫那档子事儿,仁寿宫就没有以前的热闹劲儿了。

妃嫔们来给太后请安,也是谨言慎行,不敢有半分松懈,不为别的,但是太后那张脸上过分严肃和冷峻的表情,就足以让妃嫔们紧张了。

这种情况,只有长公主柳芙前来请安时才会有所好转。

“太后,今日看您精神还好,不如咱们挪了地方,带诸位妃嫔一起去御花园赏赏秋桂吧。”柳芙一脸柔和的笑容,就像一缕春风吹进了这原本结冰似的宫殿,化去了严肃和紧张的气氛,让所有人都为之一笑,松了口气。

“你一进来,哀家就闻到了一股子桂香,甜甜的,却不腻人。走吧,大家也都去粘粘香气,去去霉气”太后起身来,任由柳芙搀扶自己,向着下首众人吩咐了一声,便和柳芙走在了前面。

“芙儿,你母亲还好吧。”素妃每每和柳芙在一起都十分舒服,最喜欢听她拉扯一些家常,总觉得那个离得不远的长公主府才有家的味道似的,所以刚凑到一起便问了起来:“还有李墨的妻子,那个小姑娘,是叫真儿的吧。她以你的义妹身份出嫁,算起来,也是咱们皇家的女儿了。等她生个儿子,哀家就亲自为其赐名”

“太后,您有心了。李墨夫妻若知晓,定会感激不尽的。”柳芙客套了一句,这才又道:“皇上抱病已有三日,朝也没上,妃嫔们应该都很着急吧。”

“她们敢”素妃语气有些严厉,但说话的对象是柳芙,下一句便又恢复了如常的口气:“她们心心念念想哀家开口让皇帝召幸妃嫔侍寝。可这个关口,皇帝还在伤心之中,哀家若劝得动,早就劝了,哪里还用她们来操心。”

“皇上…还好吧?”柳芙抿了抿唇,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故意问:“听给真儿负责安胎的太医说,皇上是伤心过度,加上饮食不善,秋邪入肺,咳嗽不止呢。太后您还是得劝劝皇上,让他别太操心国事,毕竟有郁王监国,朝政一切都井井有条,他只放心将养身体才好。”

听着柳芙说话,素妃侧头,斜眼瞧了瞧她,似乎在仔细观察她的表情似的:“丫头,别说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柳芙故作不解,摇摇头。

“那小子能吃能睡,每日还去练功房和常胜对阵。他非要对外坚称患病,还让无渊来监国,我看,他定有什么打算才是”素妃看了一眼身后离得远远的妃嫔们,也不自称“哀家”了,语气颇为不满:“他不想召幸妃嫔,那就不召幸便好,偏偏要装病。好像我这个做娘的要逼他似的。我都说过,先皇也说过,他若有心上人,只有一个皇后也行。但他这样耗着,皇嗣无继,而无渊的王妃肚子渐大,万一生个儿子,岂不叫朝野不安他…”

一个人念叨着说到此,素妃突然反应过来,睁大了眼,看向柳芙:“好啊臭小子你给我等着老娘这就去找他问清楚”

柳芙看着素妃一下子把自己的手一甩,连后面的妃嫔一个也不顾,自己直杠杠地就转而往姬无殇所居的上仪殿而去,不禁哑然失笑。

这个素妃,性子直爽,又心疼儿子。这一回过去“质问”姬无殇,恐怕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但她却不笨,反而还既聪明又有心计,只要仔细一琢磨,不难猜出来姬无殇的真实打算。

想到这儿,柳芙摇了摇头,只觉得替姬无殇头疼。

“长公主殿下,太后怎么走了?”

妃嫔们总算发现了不对,齐齐加快脚步跟上来,为首的自然是如今份位最高的公孙环:“这不是还没到桂香园么?”

“太后想起来今日还未去探望皇上,既然都走到这儿了,不放心,所以先去一趟上仪殿。太后不在,本宫也懒得过去了,你们也各自散了吧。”

柳芙随口编了两句,也不再理会公孙环,准备转身回长公主府去。

公孙环见状,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叫住了柳芙:“长公主殿下,臣妾等有事相求”

“臣妾等有事相求”像是商量好一般,其余妃嫔也齐齐跟着公孙环福礼鞠身。

“你们这是怎么了?”柳芙蹙了蹙眉,这些日子她给素妃请过安便会直接离开仁寿宫,为的就是避开公孙环她们。

对于柳娴的突然小产又被关禁闭,对于皇上的病,对于郁王监国,这些妃嫔恐怕都想破了头,也想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太后不敢问,皇上又见不着,她们能问的人也只有柳芙这个长公主一人了。

心底叹了口气,柳芙知道这下躲不开了,只得转身过去,淡淡一笑:“有什么要紧的事儿,大家说就是,都起来吧。”

卷一 章二百零六 泄露心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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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二百零六 泄露心内事

秋意瑟瑟,御花园中却一点儿也不显。处处金桂飘香,绿树环绕,溪水潺潺,加上假山怪石点缀其间,让人胸臆抒怀,只觉得春意仍在。

柳芙看着衣裙衣着华丽,容貌娇颜的妃嫔们,只能笑着停下脚步:“大家都起来吧,无需多礼。”

听得柳芙愿意留下,众人皆松了口气。而公孙环显然是这群妃嫔的领头人,只见她上前一步,脸色含着些悲戚:“臣妾等,想请长公主殿下帮忙说项,让臣妾等能去探望一下皇上。”

能见到姬无殇,自然就能弄明白现在事态的发展。柳芙早就猜到公孙环她们会有此要求,但却露出思考的表情,半晌才摇了摇头:“皇上是因为柳娴小产之事而忧思过度,加上国事繁忙,身子才累垮的。太医说过,皇上必须静养休息,若非必要,就连本宫也不方便去探视打扰。如此情形,本宫劝各位,还是静静地等消息吧。”

“臣妾等也是担心皇上。”公孙环知道柳芙这边必然不能如愿,只好退而求其次道:“实在不行,长公主殿下去看看皇上,将臣妾等的祈愿带给皇上也好啊。”说着,公孙环从袖口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荷囊来:“这是臣妾等一针一线亲自绣的平安福袋,里头装的是龙兴寺住持広真大师开过光的平安符。还请长公主殿下代为呈给皇上,聊表臣妾等期望龙体早日康健的祝愿。”

公孙环话音一落,身后十来位妃嫔竟齐齐与她同身跪下,俯拜在地。

“你们的心意,本宫替你们传达就是了。大家都起身吧,这秋天来了,地上凉的慌。”柳芙见此状况,明白这定是她们早就商量好的,却也不拒绝,让身边的巧红过去取了公孙环奉上的荷囊:“皇上若知道大家都这样诚心祷告他龙体安康,一定会早些好起来的。”

“多谢长公主殿下”

公孙环等人目的达到,自然不会再打扰柳芙,只留下来闲话了几句,便陆续告辞了。

众人离开,柳芙也不打算多呆,看着手里的荷囊,知道自己必然要走一趟上仪殿才行了。她收了这平安符,公孙环她们的眼线定会盯着自己的行踪,若不去,也很难解释。

想到这儿,柳芙吩咐巧红:“走吧,去过皇上哪儿再会府,应该来得及赶上和母亲她们一起用午膳。”

巧红点点头,从柳芙手里又接过了荷囊,小心的捧着生怕掉了。毕竟这是后宫众妃嫔的“心意”,若掉了,污了,损了,她一个小小婢女还赔不起呢

只是柳芙刚走出御花园,迎面就在上仪殿前头的回廊转角处看到个有些熟悉的身影。

翠色宫裳,高挽发髻,通身素素静静,隽秀清零,岂不正是留宫为女官的梅若兰

“若兰?”因离得远,柳芙不很确定,等走近了,才开口叫道:“前头的可是梅若兰?”

听见有人叫自己,那翠色的身影猛地一转身,见来人竟是柳芙,脸上挂着的泪痕挡不住眼底的惊喜,当即就赶紧上前福礼道:“长公主殿下”

“几日没见,你瘦了些。”柳芙见她穿着低阶女官的服饰,薄施粉黛,一头青丝高高完成个髻,也只在脑后别了支梅花玉簪,整个人都瘦了一圈,下巴尖尖,反倒多了几分女子的娇柔的媚态。

“长公主殿下可是来探望皇上的?”梅若兰手里捧了个小小的酒壶,青花瓷的,淡淡药香弥漫四散,看得出她很珍惜这酒壶,双手护住抱在了胸前。

柳芙点点头,扫过一眼她手中的物件,再看她眼底的期待和脸颊犹在的泪痕,挑了挑眉:“你怎么不在尚宫局当差,来了这上仪殿外头游走?”

被柳芙一问,梅若兰原本期待欣喜的眼神变得有些黯淡了:“奴婢知道皇上抱病,本想送些安神的药酒过来,可…”

“上仪殿可不是能随意进出的,就连后宫妃嫔无召也不得入内,更何况是你”说话的是巧红,她看着梅若兰的样子可怜,上前了一步:“正好主子要去探望皇上,你这药酒交给我吧,替你带进去便是。”

“果真”梅若兰神采复现,看向巧红的时候充满了感激,可随机又犹豫了起来,半埋着头,并未立马将酒壶交给巧红。

“怎么了?”巧红觉得奇怪,回望了一眼柳芙。

柳芙却只是笑了笑,走上前去:“若兰,莫非你还有其他事儿?”

“奴婢这药酒乃是家传,用法和用量都有讲究…”梅若兰听见柳芙相问,抬起了头,语气有些勉强。

巧红听了,直接道:“你这药酒的用法用量先不说,给皇上的东西,太医都要验过才行。再说了,药酒无非是内饮或者外敷,太医院那些大夫哪个不比你清楚。”

“长公主殿下…”被巧红这么一说,梅若兰脸有些发烫,淡淡的红晕浮现在两颊,看起来更是动人:“奴婢想…想跟随您一起进去,不知…”

“你告诉我,你非要进入上仪殿的理由。”柳芙看着娇羞怯怯的梅若兰,已经什么都知道了,但对于她来说,此女不像那些个妃嫔,随意打发了便是。她毕竟是自己当初安插入宫的眼线,身份也是伪造,若叫人了知道还有些麻烦。

“奴婢…奴婢只是担心皇上。”梅若兰羞赧之意愈浓,头都埋到胸口了,似乎极为艰难才寄出了这几个字来。

巧红一听就不乐意了,当即便冷冷道:“若兰,连主子探望也得通秉过才知道能否进去。你开这个口,岂不是让主子为难吗”

沉吟了半晌,柳芙看着梅若兰的样子,不觉蹙了蹙眉。

看来,此女是对姬无殇动心了。

也难怪,姬无殇身为天子,年轻,英俊,是个女子都会为之倾倒。若非他过分冷冽的气质挡在那儿,身边恐怕早就莺莺燕燕满天飞了。

梅若兰入宫时虽然一心只想当个女官,但见过姬无殇,少女的春心荡漾期待,也是常理。

想到这儿,柳芙只含笑道:“若兰,巧红的话你也听见了,我能不能进去还得凭召,又怎么能随便带人一起呢。你还是将药酒交给巧红吧,其他的,恐怕是不能如你所愿了呢。”

卷一 章二百零六 妄想总成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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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二百零六 妄想总成空

后宫通往上仪殿的路只有一条,得经过九弯回廊方可到达。

因姬无殇喜静,加上掌管影阁,所以上仪殿周围的侍卫并不多见,只在殿门口有六人三组轮守。但一般人都不会轻易踏足九弯回廊,毕竟有影卫潜伏,且此道只通向皇上所居寝殿,谁也不敢贸然打扰。

正因为如此,倒让一无所知的梅若兰懵懵懂懂闯了进来。还好她踌躇犹豫在二弯和三弯之间,加上此时临近晌午,并没有被发现和驱赶。

原本就紧张且拘谨的梅若兰听见柳芙拒绝了自己,咬咬牙,只得侧身让开了道。

可眼看柳芙高挑窈窕的背影就要消失在转角处,梅若兰下意识地却跟了上去:“长公主殿下”

并未回头,柳芙却停下了脚步,语气听不出喜怒,平淡的就像这秋日午后的树梢,纹丝不动:“若兰,你是否对皇上起了淑女之思?”

“奴婢…”梅若兰本想直接否认,可听得柳芙言及“皇上”和“淑女之思”这些字眼,由不得她违心,只羞得双颊烧红,好半晌才点了点头。但柳芙是背对自己,梅若兰狠下心,快步上去绕道了前头,一把便跪下:“长公主殿下,当初,奴婢可是听从了您的安排才入宫的。若非有此机缘与皇上相见,就绝不会带了这样的非分之想”

低首看着跪地恳求的梅若兰,那娇羞之色,那含情之眸,无不透出女子思慕男子的脉脉春旭…柳芙缓缓闭上了眼,深吸了口气,复又睁开,语气如兰,幽幽中透着一丝无奈:“当初,本宫可是问过你的意思。你一心只为女官,本宫才挑了你…如今,你却是拿此时来要挟么”

“奴婢不敢”梅若兰大惊,“砰砰”两下就磕了头,抬眼起来,已是满面的异色:“奴婢怎么敢要挟长公主殿下您只是只是当时…确实是您让奴婢入宫为秀女的啊”

“你先别急着撇清,告诉本宫,为什么?”柳芙侧眼看了看巧红,示意她去前头守着,免得有人闯过来。

巧红听得梅若兰说话,本已经气得跺脚想要开骂,奈何柳芙吩咐,只得憋着一口气跑到回廊头子,乖乖放哨去。

梅若兰见柳芙一脸平静的样子,胆子回来了一点儿,犹犹豫豫,磕磕巴巴,却是诚实地道出了心中所想:“奴婢本没有那样的心思,只想着做了女官,这一辈子就如此简单地过下去便好。可…奴婢没想到的是,所有留牌的秀女都充作了女官,为期一年,若得到皇上看中,便可赐封后宫妃嫔之位”

说话的间隙,梅若兰也偷偷观察着柳芙的表情,见她目如沉水,看不出喜怒,不免有些心虚:“奴婢知道,这只是非分之想罢了。可自打奴婢在选秀大典上见过皇上,又在重阳夜宴上给皇上敬了酒…奴婢的心里就总是慌的很。平日里总听几个留牌的秀女商量,要如何脱颖而出引起皇上注意,奴婢就想,她们有这个资格,奴婢同样也有这样的资格。说不定,将来哪天就能麻雀变凤凰,成为人人羡艳的后宫妃嫔呢。”

羞红的双颊愈发烧烫起来,梅若兰一口气说到这儿,期期艾艾便无法继续下去了,只能又垂下头,等着柳芙开口。

一抹冷笑混合着凝重的表情出现在柳芙的脸上,看着下首跪地不起的梅若兰,语音淡淡的,夹杂着一丝冷意:“你祖籍晋南,祖父曾中举,后家道中落,寄于叔公梅鸿家。一年前,获选秀女,留宫为女官,不得赦令,终身不得出宫。”

梅若兰听着听着,目露茫然之色,缓缓抬眼看向了柳芙:“长公主殿下,这…”

“梅若兰,你的身份已经无法改变,你的来历,你的祖籍,甚至是你的父母双亲祖宗八代…”柳芙话已至此,没了半点的耐性:“总而言之,没有人知道你来自扶柳园,没有人知道你曾经是卖艺清倌儿,更没有人知道你我是在宫外相识。你可明白了?”

“奴婢不明白”

梅若兰眼看柳芙说完这句话就转身要走,赶紧爬了上去伸手下意识地扯住了柳芙的裙摆。

蹙着眉,柳芙有些厌恶地将她一掌扫开:“你起了对皇上的爱慕心思,乃常人常情,并没有错。可你却望向用以前的事拿来做筹码要挟本宫…你就大错特错了。”

“奴婢…奴婢…”梅若兰懵了,被柳芙这样冷峻的语气和脸色给吓懵了,哆嗦着,手放开了柳芙的裙摆:“奴婢不知道…只是一心想要伺候好皇上…”

“若从此你不再出现在本宫的面前,本宫就此可容你苟且偷生。”柳芙侧眼看着呆坐在地的梅若兰,只觉得可笑,不免语气愈发冷峻起来:“若你妄想其他,你只能是自掘坟墓。这下可明白了?”

呆呆地点了点头,梅若兰脸色从绯红到极致的苍白不过一瞬间的事儿罢了,浑身的冷意袭来,只得强撑着从地上爬起,逃似的从九弯回廊踉跄而去。

守在回廊门口的巧红不一会儿就看到梅若兰跌跌撞撞地从里头出来,正想迎上前去奚落她两句,可对方青白的脸色,发抖的身子,连看也不敢与自己对看一眼就灰溜溜地逃走了,倒让巧红愣愣,赶紧撒腿就去追柳芙。

“主子”

柳芙走在回廊中,听得身后巧红喘着气跑过来,停下脚步:“你慢点儿,此处怎么说也是上仪殿,是皇上的寝宫呢。”

“主子,您真厉害,三言两语就把那异想天开的小娼妇给打发了”巧红可不会放弃这个奚落梅若兰的机会:“也不照照镜子,就那样还妄想呢。妄想就不说了,竟然还把那档子事儿扯出来,真是活腻了”

“你哪儿学的这些粗话,走吧,我都闻到饭香了,得进去讨一顿御膳填填肚子”柳芙无奈地笑着甩了甩头,也不理会巧红,径直往上仪殿而去。

而她并不知晓,刚才她和梅若兰的对话情形,已经一字不漏地通过影卫传达给了上仪殿内“养病”的姬无殇,引得他狂笑一通,只期待着和她早点儿见面

昨天开了一天会,头痛欲裂,吐了个稀里哗啦,回到家就睡了,耽误了更新,再次检讨

卷一 章二百零七 厌则嵝如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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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二百零七 厌则嵝如蚁

午后于秋日,带着点点微暖之意,总会让人不禁舒展身心。

身体“抱恙”的姬无殇此时就十分自得,一身白衫,长发后束,正悠闲地坐在上仪殿庭院中,眯着眼等待柳芙的到来。

“太后呢?”

柳芙的身份自然可以自由进出上仪殿而不经通传。此时见姬无殇一副悠闲的模样,不由得也展演一笑,将适才梅若兰带给自己的膈应给抛到了脑后。

“她看到我无恙,自然满心安慰的就离开了。”姬无殇张开手臂,示意柳芙过来。

忍不住笑意,柳芙走了过去,将他的手臂拍开,端端而坐:“太后见你是装病,难道不会问你原因么?”

“可怜天下父母心。”姬无殇扬眉笑笑:“她见我吃得好睡得好,就已经放心了一大半。”

“一大半?”柳芙也挑了挑眉,有时候和姬无殇的表情几乎一模一样,两人相对,和照镜子差不多:“那另一半的担心呢?你借口柳娴小产之事装病,又让你二哥负责监国,还凉了一堆后宫妃嫔在那儿,别告诉我你母亲,也就是当朝太后一点儿都没有过问”

“有时候,有个聪明过头的媳妇儿也是件麻烦事儿啊…”

姬无殇素来冷峻的脸庞竟露出一抹无奈之色,那深黑如漆的眸子中更是射出了让人难以招架的慵懒之光,看的柳芙禁不住伸手轻轻攀住了他的胸膛。

“所以你得告诉我,太后是什么反应。”柳芙可不管姬无殇想要隐瞒的初衷是什么,素妃的身份不但是太后,更是自己尊敬并视为亲长的人。

叹了口气,姬无殇也知道瞒不住柳芙,只得轻轻揽住她的肩,低语道:“我告诉了她我的计划。”

“你…”柳芙一惊,抬起了头:“你连我也没告诉,竟先告诉了太后她作何反应?”

“我不告诉你,一来想打点周全后给你一个惊喜,二来,你那么聪慧过人,也不难猜出我的意图吧。”姬无殇打趣儿地伸手点了点柳芙晶莹的鼻尖,笑意十分恬逸:“可母后却不一样。要让她配合,就必须在恰当的时候告诉她真相才行。”

“那太后是什么反应?”柳芙有些紧张,就像“丑媳妇总要见公婆”,即便知道对反更可能无法接受那样惊人的事实,但心底总是想事事能够如愿的。

姬无殇撇了撇嘴唇,无奈地道:“她一张嘴几乎能塞进去一个鸡蛋,什么话都没说铁青着一张脸就走了。”

“这样吗…”柳芙歇了口气,却不知该怎么说才好。

“当然不是这样。”姬无殇却突然笑了起来:“母后的确张大了嘴,惊讶于我的打算。可这么多年来,她欠我一个属于自己的人生。所谓国家命运的职责,我已经完成了。接下来,谁也无法阻挡我想要追求幸福的权利。”

“可你的想法实在太过大胆,我真的怀疑,太后是否能够消化,并最后同意。”柳芙却不乐观,抬眼,眼中有着勉强的笑意:“不过无论结果如何,我都和你站在一起,绝不分离。”

有些感动无需言语,姬无殇听了柳芙的话,只将她的头压向自己的胸口,另一只手紧紧环住她的纤腰,就这样,两人紧贴着,半晌之后才不舍得分开。

“那个梅若兰,可有必要除去?”姬无殇的指尖轻轻掠过柳芙的下巴,那滑腻如玉的触感让他语气不由得低哑了起来。

因为心疼柳芙要“吃药”,这些日子一来他尽量克制住自己不去碰她。可每每与她接触,又总能跳动他身体里掩埋住的最原始的欲望,让人难以自持。

轻蹙了蹙眉,柳芙嗤之以鼻:“她一个小小女官,值得你这个当朝皇帝动‘除去’的心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