宬佑,你知道吗?没有哪一天,我像现在一样渴望你在我身边,纵使你不能保护我,可是,你会紧紧抱着我…

我要嫁给他了,你看得到吗?

脸上厚厚的妆容精致妍丽,让她的美一分不漏地现出来。

“王妃,拜堂的时刻到了。”一个年长的嬷嬷在身后轻声说。

慕决转身说:“宫里来了哪些人?”

“回王妃,只有太皇太后和皇上。”

慕决拿过嬷嬷捧着的喜帕盖在自己头顶上,“这样,看不到我是谁吧?”

嬷嬷一怔,还是说:“看不到。”

“那走吧。”她把手递给嬷嬷,看着脚下的地毯,排开所有的杂绪,一心一意走路。

裕羲不让任何外人看见她,藏的如此好,那么,就让淑德太后死去吧。现在的她,只是一个带着复仇之心的普通女子而已。

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仪式是怎么开始怎么结束的,只听到耳边充斥着笑声,所有人都在笑…

为什么呢?这些人可以笑得这么开心?

她浑身麻木,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等到一切都平静的时候,耳边再也听不到其他声音了,静悄悄的。

她坐在铺着鸳鸯被的床上,恍恍惚惚如在梦中。

门外响起脚步声,红灯笼的光影一盏一盏移动过来,她揪紧衣袖,心如鹿撞。

“参见王爷!”侍女的声音渐次响起,脚步声纷纷。

门被推开,有那么一丝微凉的秋风吹进来,她头上的红盖头随风晃动了几下。

洞房花烛

他用秤杆挑起红盖头,露出她低垂着看不见表情的脸,睫毛如同小小的扇子般微微动了动。

他有些少年的欢喜,像是情窦初开的懵懂少年,他知道自己已经过了那样羞涩的年纪,可是今夜,是他的洞房花烛夜,新娘是他喜欢的人。人生中最快意的东西他都拥有了,唯独缺少这个女人的爱。

“请王爷和王妃喝下合卺酒。”喜娘道。

慕决恍惚地抬起头,与宬佑大婚时也这样,嬷嬷说喝过合卺酒,就能和和美美,白头偕老的。

裕羲端起酒杯,慕决也顺从地没有反抗,端起,和他手臂交缠,饮下去。

苦涩灼烈的酒液下肚,一股浓烈的热气就顺着小腹一直上升,她感到头晕,又坐下去,喜娘说了许多吉祥话,才退下去。

屋子里剩下两个人,一时沉默起来。

她不敢抬眼看他,今夜的他,有着最耀眼的光辉,让任何人都移不开眼。

裕羲再沉稳冷静,此时此刻也有一些拘谨,小心翼翼地取下她头上沉重的凤冠,他转过她的脸,深深地看着:“记好了,慕决,从这一刻开始,你就是我的妃,不管过往有过什么,都不重要。从今往后,就再没什么能分开我们了。”

她迟疑片刻,脑海中激烈地做着思想斗争,最终还是沉重地点了一下头。

“以后,我们把一切都抛开。”他搂着她,柔声在她耳边说这话,慕决视线空洞地望着垂泪的红烛,摇曳的火光把视线晃得越来越模糊,“裕羲,我一直都希望有个人可以陪我一生,让我不用害怕,不用哭泣。我不要波澜壮阔的生活,只要平平淡淡的过一辈子就好。”声音低得几乎听不到,她缓缓泛起一个苍白无力的笑,伸出手,对着烛光,似乎想抓住什么,却什么都抓不住。“你愿意…陪我一生吗?”

“愿意。”他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在耳畔缓缓回荡着,如同古老的寺院中撞起的钟声。

她笑了,在妍丽的妆容之下,她的笑容美得令人叹息。

裕羲低下头,吻她的唇,缠绵悱恻,辗转不歇,两片唇瓣都在脆弱地颤抖,他热情地索取,而她也不反抗,任由他在她口中索取更多。

刺杀

他动手解她的衣带,因为难耐的欲望,所以动作急躁,撕碎了柔软的布料。

少女的身体洁白如玉,泛着晶莹的玉光,让人睁不开眼。他吻着细腻的皮肤,一路吻,一路加深喘息,他以为可以控制情欲,却没想到理智都几乎失去,这具身体,原来是他内心渴望了如此之久的。

狂热的欲望如火山爆发,焚毁一切。

慕决用力闭着眼睛,才忍着那些泛滥的泪水。

这是她最后的机会了…悄悄地把手伸进枕头底下,手里握住一个冰冷的东西。

蓦地睁开眼睛,在他极致快乐的时候,对准他的胸口狠狠刺下去!

死吧,死吧…让一切都结束…呼吸,生命…

“去死!”她流着泪凄声尖叫,为了这一刻,她不知道酝酿了多久,只要一击能中他最脆弱的心脏,她就算去死,也是瞑目的了。

可是她还是小看了这个男人,在她伸手入枕的时候,他虽然沉浸在她身体制造的一波一波无尽的快感中,常年的敏锐感觉却并没有完全消失,他看见那一个细微的动作,并不揭穿,等着她自投罗网!

裕羲抓着她的手臂,稍微一用力,匕首哐当落在地上。

“慕决,你的演技太差,而本王,并不傻。”他低头继续亲吻她,带着惩罚的吻,把她咬得痛了。

“放开我!”她鼻音很浓重,因为那一刀没刺中,而自己连身体也沦陷了…“不要碰我!放开我!”

“不!”他怒声咆哮,“你把本王当成什么?既然决定嫁给本王,就乖乖接受现实!你现在是我的!”

“你不得好死!”她嘶声尖叫,用力朝她的肩膀咬下去,他蔑笑,用力挺身,把最后的快乐推上顶峰。

“是你自己躺下的,本王可没逼你。”他冷笑着拉过她,迷恋般的吻着她耳垂下细白的脖颈,炽热的喘息犹如狂风暴雨,慕决绝望地闭上眼睛。

“喜欢这样吗?”他低笑,那是对她最大的讽刺。

“滚开!”她用力挣扎,奈何都是徒然。

他眸中有种浅绿色的暗芒在缓缓流转,让人心惊胆寒。

撞伤

“啊——”她疯狂地嘶叫,用指甲和牙齿当武器胡乱撕抓,他起初并不在意,只是稍微躲闪一下,可是她的疯狂之态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一时愤怒,抓住她的手一推。

“够了!”他低声说,声音里已经是掩饰不住的怒气。

慕决拉着条红床单裹着身子,趁机站起来逃跑,她不知道那床单勾在雕花大床上一只铜雕的凤凰尾羽上,因此用力一跑,就被拽住,整个人也摔倒下去。

倒下的地方放着檀木小脚凳,她的头撞在上面,顿时鲜血直流。

“慕决!”裕羲大惊,这一系列的事情只发生在一瞬之间,冲下去,抱起她,“慕决!”她迷迷糊糊睁着眼睛,鲜血顺着额头淌下来,染红了半边脸。

惊艳的绝美,一切都是红色,红得似火…

她茫然地睁大双眼,仿佛要把他看得很清楚,永远不要忘记!这不共戴天的仇人!

“来人!叫御医来!叫御医!”他抱着她回到床上,拿棉布给她额头上止血,不知道究竟是多大的伤口,会流这么多血。

等御医赶到,王府里陷入乱七八糟的境地之时,慕决已经完完全全昏迷过去。

“宬佑,宬佑…带我一起走…。”她在梦中无助地呢喃,伸着手在空气中胡乱挥舞。

裕羲腰间裹着床单,精壮的上半身裸露在空气里,健美挺拔,他面色铁青地看着床上的慕决,冷声问御医:“她怎么样?”

“王妃只是伤了头部,已经止住血了,并无大碍。”御医低着头,恭顺地回答。

裕瑾站在隔着一道白纱的外间,看见里面若隐若现的人影,还有大红的床上躺着的苍白女子。

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疑惑着,听到御医说没事,便稍微安心了些。御医退出来,擦着额头上的汗水,几乎是逃命一样地冲出去。

他看到什么可怕的事情啦?那躺在床上,头破血流的摄政王妃,不正是淑德太后吗?

太后已死,葬礼才举行了不到一月。摄政王便退了洪州刺史之女的婚约,改娶另一位神秘的女子为妃。

这女子,竟然和淑德太后有一模一样的脸!

太可怕了!他只想着逃命,没注意到裕瑾悄无声息地跟在他身后,到了一个没人的地方,裕瑾才出声道:“张大人慌慌张张,是撞见鬼了吗?”

那个丑女人!

张御医停下脚步,擦着额头上的汗,知道自己可能难逃一死。如果淑德太后真的死了的话,那他今日看到的,不就是个鬼?

想着,已经汗流浃背。

裕瑾握着剑,悠闲地走过来:“张大人是不是觉得看见故人了?”

“不不不,下臣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张御医急切地分辨,知道这位年轻位高的少年将军素来以手段狠辣出名,自己撞在他手里,真是出门忘记烧香了。

“那本王再送大人回去看看?”裕瑾阴测测地笑着,抚摸着自己的宝剑。

“不用了不用了,怎敢劳烦寿王殿下?”

“哦,张大人也不确定是否真看见故人了,那便到下面去问问?”

“下面?”张御医脸上的肥肉都在颤抖,到什么下面去问问?

裕瑾指了指脚底下,微笑的样子像邻家少年一样无辜,可就是那纯净的笑容之下,隐藏着修罗的心。

张御医低下头,裕瑾的宝剑便飞速出鞘,对准他弯下的颈椎砍下去!一时血光飞溅!

宝剑入鞘,裕瑾厌恶地撇撇嘴,忽然从一棵老树后走出一个人来,道:“殿下出剑的动作太慢了,若是遇上懂武之人,这一剑下去可杀不了人。”

“卓将军!”裕瑾抱着剑望着一身盔甲的卓扬,“那怎么才算快剑呢?”

铿——一道白光闪过,卓扬的手似乎抬了那么一下,眼睛都未眨一下,他已经笑着看向裕瑾,“这样。”

裕瑾脸色微变,以他的武功,就只看到白光一闪,根本连他拔剑的动作都没看到!

而卓扬刚才躲藏的那棵老树已经从中断开,倒在地上。裕瑾上前一看,切口整齐光滑,这是什么样的高手才能在一瞬之间完成的呢?

“不愧是卓将军。”裕瑾甘拜下风,“怪不得我哥那么信赖你。”

“王爷厚爱。”卓扬略一微笑,又问,“听说王爷的洞房出事了?”

“那个丑女人!”裕瑾在提到慕决的时候特别容易情绪激动,“她嫁过皇帝,早就是残花败柳了,我哥肯娶她已经是大发慈悲了!她还在洞房里耍花样!”他看到地板上的匕首,隐约明白了一些,那个白痴女人,这种时候还要管什么清白不清白!简直就是不怕死!

“她是天意弄人啊。”卓扬仰天长叹了一声,月光洒下光把他的脸照得很温柔,“倾国倾天下,她怎知会被上天戏耍?”

“什么?”裕瑾听得不是特别明白,紧追着问。

卓扬微微一笑:“卑职只是随口说说的,王爷不必放在心上。”

裕瑾无力的哼了一声,只好回去了。

扰乱的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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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看到摄政王妃长什么样子,真是遗憾。”清影回到凤翔宫,累得坐下去,想着婚礼的场面,那个女子,应该是很幸福的吧。不知是否错觉,她在裕羲眼中看到满足。

红喜低着头,好半天才喃喃地说:“摄政王妃的背影,好像…。”

清影和兰幽一起把头转向她:“像谁?”

“像…。”红喜和慕决从小一起长大,红喜对她熟悉得不得了,“像,像我们家小姐!”

“呵…你是太想她了吧。”太后说,“她现在肯定跑到很远的地方去了,怎么可能去摄政王府,还嫁给摄政王呢?”

红喜也觉得不可能,因此挠挠脑袋,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只是随便猜猜而已,呵呵呵。”

“飒蓝公主那边有什么动静?”平静了一会儿,清影又问,今日在婚礼上,飒蓝公主的表现似乎不是很好。

“好像一直在打探摄政王妃的底细,飒蓝公主来天朔的目的就是为了嫁给摄政王,实现卑焽王和中原联姻的野心,可是摄政王娶了别人,所以飒蓝公主不甘心。”兰幽说,感觉有些好笑,那个草原里来的没见过世面的女人,仗着几分姿色就翘起尾巴了!也不看看天朔是什么地方!在淑德太后在的时候,飒蓝公主站在她面前简直就是一个怪物!

“卑焽王如意算盘打错了。”清影略略一笑,显得妩媚动人,“想左右裕羲,可没那么容易。”

望向窗外的月色,清影微微惆怅。

今夜,是他的洞房之夜…

天空露出曦光,漫长的夜晚终于过去。

裕羲一整夜没有合眼,躺在床上的女子悄无动静,没有血色的脸上眼窝深深下陷,仿佛一个易碎的瓷娃娃。

他伸手碰了碰她冰凉的脸,触手便缩回。

而这时,她两片花瓣一样的睫毛微微动了一下,一声短促却带着痛苦的呻吟从她苍白的嘴唇里逸出来。

“慕决?”他以为她醒过来了,紧张地低唤一声,才发现自己的可笑,他为什么那么欢喜?

“好疼…。”她皱着眉头,眼睛却没有睁开,嘴里喃喃地喊着疼。裕羲知道她撞的那个伤口很深,所以轻轻抚在她伤口周围,动作温柔地来回抚摸,减轻一些她的痛。

仿佛痛楚真的缓解了,她蹙起的眉头渐渐舒展,整个人忽然变得温润如玉,安静得闭着眼睛,似乎很安心。

他的样子让他动容,忍不住低下头在她伤口上轻轻吻了一下,对昨晚的粗暴行径感到抱歉。

也许他可以等一等,让她能接受的时候,可是他没控制好自己,同时也被她的温顺扰乱了思绪。

以为她真的会甘心嫁给他,忘记仇恨忘记一切。

他真是可笑!

失忆(1)

他抬起头,不经意却撞进一双泉水般的眸子里,他忽然愣住。

那双眼很透彻,在里面看不到一丝一毫的尘埃。眨眨眼睛,浓密的睫毛覆盖在眸子上,投下一小片青灰色的阴影。

他回不过神来,就像突然落了水一样,而那双眼却一直看着他,带着很多很多复杂的情绪:好奇,茫然,疑问,羞涩…唯独没有他已经看过无数次,让他愧疚的仇恨。

“慕决?”这双眼让他更担心,“你…怎么了?”他发现自己竟然还有些害怕。

她眨眨眼睛,一下,两下,忽然笑起来,噗哧一声,带着些调皮可爱:“你干什么这样看着我?我很可怕吗?”

裕羲一怔,为那个天真明媚的笑容,夹杂了她特有的妩媚风情,撩拨着他炽热的感情。

她竟然对他笑,这恐怕是当今世上最匪夷所思的事情了。

若不是她昨晚摔坏了脑袋,便是他出现幻觉了。

慕决坐起来,无意间扯痛了伤口,疼得低叫一声,一张小脸都皱了起来。

“别动,你头上有伤。”裕羲急忙说,目光瞟到她坐起来的身体,不自然地转向一边,把被子拉起来。

慕决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竟然什么都没穿!!!!

“啊!!!”她惊叫着扯过被子,“怎,怎么会这样?我…。”随即看到他只穿着亵衣,上身还没有拉上,露出结实的胸膛,“我们….?”

裕羲眯着眼,仿佛要从她眼睛里看穿一个巨大谎言:“慕决?”

“嗯?”她挑起眉回答,然后转着脑袋看四周的一切。

红烛喜字,罗帐鸳鸯被。

这是…洞房?

原本苍白的脸上慢慢浮上一片娇羞的红晕:“我们…你是?…”天哪,她在说什么?可是脑袋里空荡荡的,她怎么知道一觉醒来就和一个陌生男子躺在洞房里?

“我们成亲了。”裕羲冷静地开口,目光犀利如鹰。

这个女人似乎变聪明了,他倒要看看,这一次她想耍什么花样?

她脸上更红,迷醉的颜色让她看起来更加迷人。裕羲凑上去,抵着她的额头,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很近,彼此的呼吸交缠在一起。

“昨晚是我们的洞房之夜。”他低沉的嗓音像来自地狱里魔鬼的魅惑之音,“你还记得吗?”

慕决抚着脑袋,伤口又开始疼起来,这一次更加剧烈,已经到了她不能忍受的地步,她捧着脑袋痛苦地弯着身体:“我不知道…对不起…我不知道…。”

他狐疑地盯着她的脸,想找出一丝破绽,他从来秋毫必查,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睛,可是这一次…是她的演技太好了吗?

失忆(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