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了,这仇,报得并不彻底。我除去的,只是那层表面的污垢,藏在那之下的肮脏,我不愿去触碰,只怕被这场黑暗卷得越来越深。

但我敢肯定的是,这只是场阴谋的开始罢了。

而我,再无心卷入其中。

(十一)蜻蜓荷姿

昨日我被冰莲带进来,整个茶馆已经提早打烊。今晨起身在外面溜达了一圈,再踏进大门,小二迎了上来,低着头将抹布往肩上一搭,抬手满脸谄媚道:“这位客官…”他哑然无声,看了我半天,才呆呆唤了声:“染…染姑娘?”

我捏了捏他的脸,打趣道:“小胖,你怎么还是没长胖呢?”碧门本无男子,直到碧玉奶奶上位后进行了大改革,准许男子参与进来,但仅限于各地暗部,不能直接进入碧阁,就如面前的瘦如柴骨,怎么也长不胖的小胖一样,都是碧门的一份子。

小胖握住我的双臂,差点没跪下,感激涕零道:“染大神明您终于回来了!!您再不回来小胖就快被何门主折磨死了!”

呃,我不在,荷姿果然没消停,就连庐州这地儿都没逃过她的毒手。

我拿开他的手,笑着走进大堂,微一斜眼,就瞧见底楼与二楼的食客全都盯着我,目露惊艳,仿佛见着的是哪方神明下凡,完全忘记了碗中之食。

难不成我扮了一朝杨青玉,真成神明了?我摇了摇头,径直朝后院走去。

从黄家出来之后,我愈发觉得轻松软绵,日子平淡得很。

报仇之前,成天总想着怎么接近仇人,怎么个报法。可报完了呢?

我煞是羡慕冰莲,能够在这宁静之地开一家茶馆,做做小生意,每天见着形形色/色的人,暗地里帮碧门收集收集资料,怎样都好。

我亦不禁在心里盘算起了未来的打算。开个布庄可好?或是开个胭脂坊,将我那雕琢人之本事发扬出去。

主意一定,我抬手放在心口,摸到了贴身的一块拇指大小的碎玉。

这是碧门之玉,亦是碧门象征。

传说这玉原本是碧门祖师碧天心的嫁妆,脸盆那么大一块,价值连城,后来天心祖师与夫君反目,将这块碧色的玉在其面前砸碎了带走,创立了碧门。那之后,每名碧阁女子都会持有这碎玉中的一小块,以时时提醒自己家破人亡的命运与使命。一旦复仇成功,便可将这枚碎玉放回碧门天心殿中央供奉的天心盘上,自会有人将之与其他部分拼齐。

因此,这碧门之玉,从未有过完整的时候。人世间的恩恩怨怨也不可能有终结之时。

月有阴晴圆缺,碧门之人的心却再无法完整了。

思及此,从前那些压了又压的思念便涌了出来。

哥哥…

当年爹被处死,娘悲痛以一抹白绫撒手归西,全家其余人被贬为贱民,我与哥哥,一个被卖到了青楼当柴火丫头,而另外一个…

咳咳…相公馆。

哥哥当年也不过十三岁出头,相貌已可见日后俊朗,当时清秀俊雅,被杭州一家名“云天”的相公馆一眼相中。

一年后,我被碧门的人劫出来了,哥哥的消息从此石沉大海。

这么些年,我待在碧门,也没怎么去见过哥哥。一来不敢,武功不济,相公馆的打手们都很厉害,易钗混入几乎是不太可能的,除非你有大把的金子,无论你是男还是女,大门随时为你敞开。

再来…两年前哥哥二十岁生辰之时,我曾冒险混进云天,乐滋滋地想给哥哥一个惊喜,没想到却成了他的包袱。当日的哥哥已是俊美的男子了,那双臂膀仿佛可以为我遮挡任何风雨…他对我的到来不闻不问,波澜不惊,那眼神却在暗示我快速离开这里。从那刻起,我便知道,在哥哥心里,一定有了计较,他跟我一样,在隐忍,在某个契机成熟时,一切就将运转起来。

我相信他,也就忍着不再去为他添麻烦了吧。

如今的哥哥,是“云天”的镇馆头牌,花名“宵露”,整个杭州…不,整个江南无人不知此名字。

陈羽诗云:“弄水滋宵露,垂枝染夕尘。”我是染夕,而他是宵露。真好。

耳边响起轻快的脚步声,我别过头,走廊转角蹦出个粉色身影,我身子一僵,提起警觉,待我瞧清来人是谁后,我全身放松,她已扑到了我的身上。

“姐姐姐姐!!”一个粉雕玉琢煞是可爱的少女顶着额头在我肩头摩擦撒娇。小丫头如此热情,我实在忍不住打扰了她的深情拥抱“蜻…蜻蜓。我快喘不过气来了。”

可爱少女抬头,一张苹果脸上那对秋水剪瞳水汪汪的令人疼惜怜爱。

“怎么这么快?我才来三天,你们赶了不少路吧。来,姐姐看看长高没?”我捏捏她的粉颊,细细打量。

小丫头听我这么一说,连忙站直,还回答着我的问题:“姿姐姐说你这几天就会到莲姐姐这里,所以我们提前就出发了!”一张稚嫩的脸颊上泛着灿烂的梨涡。

哎…碧蜓,怎么还跟长不大的小丫头一样呢?

当年初见碧蜓,我也不过十五岁,与她如今一般大小,因为顺上了苒阁阁主之位,奉了公职出门去碧门各个暗部联络消息,也替碧门寻找新的血液。

那时的碧蜓也有十一岁了吧?绑着俩小辫子,缩在街边墙角抱着爷爷血淋淋的身子哭泣。我问了围在一旁的路人,方知这城里的大户人家要拖走碧蜓要她给自家少爷做小妾,碧蜓爷爷死活不让,就给当场打死了。

亲眼目睹亲人为了护住自己,在自己面前被活活打死,是怎样的滋味呢?

身边的路人,指指点点,却无一人上去安慰亦或者帮忙。这世道,人的心都冷了。

我急于挤进去帮忙,奈何身子娇小,无奈之下大吼了声:“让开!”众人一听是个少女声,初时转过身一脸轻视瞥向我,正待说什么,却一个个呆了一样盯着我看。其中不乏许多男子自主躬身退后,将路腾了出来,一脸讨好地笑。

我大摇大摆走进去,只见一张稚嫩的苹果脸满挂泪痕与污迹,诧异又无助地望着我。

我俯身张臂抱住她瘦小的身子,轻语道:“那些人可能马上要找来了。跟姐姐走可好?”

小丫头初时听见那些人又要寻来,身子一颤,听到我后面的话,侧过头来满是崇敬地看着我,坚定点了点头。

我想,便是从那刻起,小丫头就依赖上我了吧。

小丫头被我带回碧门,进了碧箩山,只花了两年时间,就进了碧阁。碧箩山长老是这么跟我描述的:“资质实算普通,贵在勤奋。就是一直哭啊哭…吵着要见染姑娘你。我们怎么打骂她倒也受着,性子坚韧得很。”那位长老说完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无言离去。我猜测她应当是想抱怨,让小丫头通过,因为实在是受不了她的梨花带雨了。

还记得小丫头被分至我的苒阁之时,一双水灵的眸子怯生生地扫视了周围,目光一触及我,便是那如花朵绽放一般闪亮,毫不顾忌跑上过来扑到我身上。

我半天才反应过来这小丫头是谁,忆起她名字,我摸着她的头微笑道:“蜻蜓,以后就是我苒阁的小丫头了哦。”

她在我怀里点点头。

“蜻蜓叫碧蜓可好?”我自作主张给她起了名字。这碧门,碧青与碧婷都被占了,我只能想到“碧蜓”了。

“嗯!”小丫头抬起来,灿烂地对我笑,若向日葵那般绽放。在那之后,每每看见这样的笑容,我总觉煞是珍贵——碧门少有的笑容。我绝对要好好守护这个笑容!

这么一想,我似乎有些明了荷姿对我的特别照顾了。

此刻,面前已至豆蔻的少女笑靥如花看着我,“姐姐姐姐,蜻蜓长高了么?”还等着我回答呢。

我点了点头,“长高了,还漂亮了。咱碧门又多了一小美人呢!”

碧蜓扭扭捏捏害羞道:“蜻蜓才不是呢…姐姐才是最大的美人呢!哦,对了,还有姿姐姐也是!”

她不提荷姿还好,一提及荷姿我便联想起了小胖的一番举动,不禁向碧蜓打听:“你姿姐姐又怎么了?小胖说她要毒害他。”荷姿这女人啊…实乃碧门最大疯子也,也不知道她哪来的这么多鬼脑筋,常常奇思妙想令人哭笑不得。

碧蜓无辜地摇摇头,表示不知:“姐姐你也知道,姿姐姐常常…间接性…周期性地…呃…”

发疯。我在心里替小丫头说了。

碧真曾经说过,曾经的荷姿,活泼是活泼了点,但极少做出反常之事。我诧异着在我印象中她一直“活泼过头”,碧真就解释了:“你来了之后她才这样的。”

于是我费解了,都说养孩子让女人性格大变,她不过比我大六岁,也不至于将我拿孩子养吧?

印象中,荷姿偶尔会出一次门,然后回来之时那脾气多半就不太好,要大半个月才消停。碧门之人试过将她留在碧门不让她出去,结果后来探子们偶尔传上个消息也能她反常一段时间。

我总觉得这所有的反常就是针对着某个人来的。这个人…是仇人?亦或者,恋人?

多半是后者。传说令女人喜怒无常的,多是情人…

想至此,我不禁为那个不知是谁的男人默哀:倒霉啊…招惹上了荷姿,这辈子完结了一大半了…

“你那副死人脸,做给谁看的?”一个若滴水抚荷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眉眼一扬,谄媚笑道:“做给你的仇人看的。”

宋朝盛男风这种事情,可以在历史上找到记载,于是相公馆这种东西,不稀奇…不稀奇…

(十二)荷塘团聚

别过头,一张美人脸映入眼帘。人说一荷塘的都是美人,冰莲的美胜在冰,蜻蜓的美胜在可爱,碧真的美胜在妩媚,我的美…我真没看出哪里就是了。而荷姿的美,胜在不经意之间的细水长流,不做作的浑然天成——一张素颜不施脂粉,容似白芙,眸若碧波,唇比花瓣。

此刻,美人眉眼稍缓,一头青丝只插了一柄玉扇簪,其余皆如青瀑低垂,乌黑发亮。一袭红袍松垮地系着,内间白色中衣若隐若现。

在我看来,比起疯,荷姿更倾向于“不拘小节”这样的形容。

“倒是你,”我走过去,看着荷姿,“我凯旋归来,姿姐你就这么迎接我?”

荷姿挑眉,“凯旋?染小妞,我怎么听说你进过大牢,逃过追兵呢?”

我面部微抽,“那是过程!结果才是最重要的!”

其实,结果也不甚光彩。

至少,最后将我自己也搭进去了这样的结果,绝对不值得炫耀。

我与荷姿略略说了说我这三个月的事迹,其间华丽丽地跳过了春/药那段。

荷姿颦眉:“染小妞,我怎觉着你这三个月不是嫁过去当女主人的?”

而碧蜓则是睁大眼睛望着我:“姐姐,那一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挑眉:“哪晚?”

“就是你被那个梅枝放倒那晚啊!”小丫头握紧拳头恨恨道:“她有没有欺负你?”

呃…我抵唇咳了咳:“基本上…她是没有的。”她本人没有,但是她间接找人欺负了我。

单纯的小丫头没听出我的言外之意,但精明的荷姿又怎会听不出?只见她眼睛一亮,支使碧蜓:“蜓丫头,你催催小胖叫他快点弄点吃的来,老娘饿死了。”

“可是…”碧蜓眼巴巴看着我,依依不舍。

我知荷姿定是要来问我话了,也不推拒,顺了她的话向碧蜓道:“你姿姐姐这么说,你就快去吧。”

小丫头听我也这么说,乖乖点了点头,跑走了。她一走,荷姿就立马凑了过来,瞪着我道:“染小妞,你别告诉我你丢我的脸了。”

我哭笑不得睨了她一眼,“怎么又是丢你的脸了?”

荷姿不以为然还了我一眼,“你那话唬蜓丫头还可以,别以为我猜不出那晚你被灌的根本就是媚/药而不是迷药!你该不会被这种市井小药迷了神智做出了什么傻事吧?”

市井小药?!只有她荷姿才敢这么说。我先前也提到过,碧门女子皆对春/药存了恐惧心理,唯独门主大人荷姿…

荷姿善于制药,毒药,蛊毒,还有…春/药。荷姿从来不屑市场上那些她所谓的“劣质”春/药,她从来是自己制,时不时还会将少许成品放入茶水中,当做调味品,每次喝完皆是脸不红气不喘。我先前一直以为是她技术不到家,制出的春/药不比市场上的猛烈。后来碧真一次错拿了荷姿的茶杯酌了一小口,后冲到冰泉泡了一整夜,我才领悟到一个事实——不是药性不够,而是荷姿根本已非常人了。

“姿大神…”我抬首扶额,“我是凡人,怎敢与您相提并论。”

“你、你…”荷姿双眸怒瞪,“你当真…”

哎…那不堪回首的往事啊…我将头侧一边,不去回应她。

远处,那个粉色的身影身轻若燕,几个飞纵朝我这边奔来。

嗯?碧蜓轻功进步了,这么快就回来了?

小丫头几步到跟前,拉着我的手欢喜道:“小胖说饭菜准备好了,姐姐还有姿姐姐我们一起去吃东西吧!”

救人于水火的碧蜓丫头啊!

我颇是自然地点头,然后回头对荷姿道:“姿姐,你饿了就先吃点东西吧。”巧妙避过了刚刚的话题。

荷姿白了我眼,那眼神仿佛在说:“别以为你能躲得过去。”

我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饭桌上,碧真远在京城来不及赶到,冰莲性淡寡言,碧蜓欢喜地给我不停地夹菜,荷姿吃一口看我一眼,我低头拔饭,回避她所有的眼神攻击。

一时间,气氛煞是怪异。

最终还是没有任何察觉的小丫头打破这种怪异气氛,问我:“姐姐以后回碧门么?”

我手中一顿,碧蜓小丫头问出了我这些天的疑问啊。

“当然回去。”荷姿替我答了,“不回去做什么?”

的确,碧门的条件优厚,完成报仇任务的成员可选择自行离去,或者在碧门找份活计,如果有一技之长,便可以留在碧萝山教教新成员。像我这样当过阁主的,甚至可以进入碧门长老部。

留在碧门,下辈子的生计是不用发愁了。

但是…

我摇摇头,“我想在外面找点事儿做。”

此话一出,饭桌上另外三女皆是惊愕地抬头盯着我,连寡言的冰莲也忍不住问我:“为何?碧门…不好?留在我们身边…不好?”

我连忙摆手辩解:“我不是在与碧门撇清关系。只不过,这九年,一直受碧门庇护,我甚至不知道离了它我可以做什么。总觉得…我还可以做很多事。”

“于是…”荷姿低头吃了口青豆,直言:“你就是在跟碧门撇关系,留在碧门,这些事你一样做。”

我哭笑不得:“我只是不想留在碧阁或者碧萝山。不知道为什么,看见那些可怜的女子,会令我伤心惆怅。”

“那好办。”碧何大门主一句话,搞定一切事情:“碧门在各地都有分部,你开个铺子什么的,做你想做的。条件是做碧门暗部,收集情报,并且一年利润的三成要分给碧门。”

三成。其实,就是七成,也不足以报答碧门这么多年的养育教导之恩。

我点头,欣然答应,终于了却了最近牵肠挂肚的一桩事。

又多停留了三日,碧真才风尘仆仆赶来。

虽说是“风尘仆仆”,却毫不损其明艳动人之姿,黑衣内衬,紫纱外披,骑马而来却满头的钗饰,金步摇随着她扶风挽柳地移动而生辉,流苏随着裙摆摇曳,促成一股让人醉到心头的妩媚气韵,不愧是京城第一青楼“荷花池”的当家老鸨!

“辛苦了。”冰莲走上前接过碧真手里的包裹,“热茶备着,就等你。”

碧真明媚一笑,看着我其他三女,眼中满是欣然。

“终于到齐了!”碧蜓小丫头拍手高兴道。

我叹了句:“也难为真万里迢迢赶过来见一眼,京城到这里,怕是没日没夜地赶吧。”

碧真兰指妩媚一动,摆摆手,“没事,我本来就要回趟总部,就算路过。黄家开始发配那天,我就着手要动身了。现在可好了,终于凑在一起了。两年没凑齐了吧。”

是啊,快两年了。京城的“荷花池”是销金窟,也是碧门的几大暗部之一,京城的主要消息都从那里流出,而碧真又是主事,一年恐怕忙到头,回不了几次宣州。冰莲两年前接管了庐州了这一块的部分事务,虽不比碧真繁忙,却也是极少脱得开身。荷姿作为门主,一年到头全国到处奔,她老人家倒是乐呵呵的在各地荼毒门人,只是苦了碧门一众接待她的人。话虽如此,正事她也没落下过。小丫头碧蜓现在还留在碧阁静修,与我大部分时间在一起,但自从我四个月前去了黄家,她也被抛下了。

我们五人的相识,原本是一场缘分。如今各有各的事,一年还真聚不了几次。但现在,大家都因为我,从各地提早奔来。着实令我感动!

荷姿瞥了我眼,扯唇一笑,揶揄:“染小妞你这可是在感动?”

碧真媚眼如丝地笑,道:“染,你要知道,在碧门,完成报仇任务比成人礼还重要,我们作为你的至交好友,自然要赶来为你庆祝。”碧真,你就是为了让我更感动才这么说的吧!

碧蜓眨眨眼睛,扭扭捏捏问:“蜻蜓完成任务,姐姐们也会帮蜻蜓庆祝么…”

我哈哈一笑,摸了摸小丫头的头,与其他三女对视一眼,默许了她的话。

冰莲咳了一声,淡淡道:“浴桶热水备好了。”

瞬时,气氛一冷。

冰莲,这等降温本事,你没去炎热之地真是太可惜了!

逗留了两天,因为大家各有各的事,不能久留,终于还是得分别。冰莲一个人继续留在了庐州的“碧山冰莲”,我与荷姿她们一起回碧门在宣州的总部。

途径庐州的关口,果然见着官兵们在挨个搜查过往女子。我噙着一抹微笑,一勒马绳,昂首挺胸大摇大摆地骑马从他们身边经过,不意外地收到了几个官兵的注视。可我清楚,那种注视绝不是怀疑,而是…惊艳!

在众人的仰视中,我们一行人缓缓出了庐州城。

等行的远了,荷姿“哈哈”仰天大笑:“刺激!真货在他们面前大摇大摆过去,他们摆着那种脸?真想再到他们跟前去走一遭!”

我“咳咳”了两声,纠正:“姿姐,我是假的,我是冒牌…真的杨青玉不知道在哪里窝着呢。”

同时在心中默念:几位官兵大哥,假杨青玉在此拜别,各位辛苦!

碧染柳染夕:女主,名字始于“垂枝染夕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