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同龄人倾诉过心事之后,花清词的心情看起来好了许多。临走前她拉着遗珠的手说:“明天清越姐姐,也就是大公主,会在宫里举办一个茶话宴,邀请的都是女眷,听说那个赵国公主也要来。遗珠,你和我一起去吧?”

  “啊?”遗珠摇头道:“不了吧,大公主的宴会,邀请的肯定都是和她相熟的朋友,我去做什么,人家又没有邀请我。”

  “你就当是去陪我的嘛!”花清词缠着她说:“去嘛去嘛,那个慕容菱不是一直自诩美貌过人么,你要是不去,她肯定要以为我们鲁国没人,觉得她不仅赵国第一美,还天下第一美了!”

  遗珠无奈地笑:“可我又不是鲁国人,也代表不了你们鲁国…”

  “那你就代表燕国参赛嘛!”

  “这是喝茶,还是选美呢?”遗珠摇摇头,刚想再次拒绝,就听国强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步姑娘?”

  遗珠看了花清词一眼,打开了房门,“怎么了?”

  “步姑娘,这是大公主殿下身边的人,说是公主邀请你去她宫里明天的宴会呢。”

  遗珠还没说话,花清词便拍手道:“你看吧遗珠,才说清越姐姐没有邀请你呢,她这不就派人来了?你就去吧,去吧!”

  遗珠看看她,再看看花清越派来的宫人,只好点了点头。

  好不容易送走花清词,遗珠看了看自己的床铺,正犹豫着自己是补一觉呢,还是回花御一那里,就听门口传来“咚咚咚”三声。

  她还没来得及问是谁,就见花御一推门而入,一双秀丽的凤眸瞪得老大,就差把“我媳妇呢”四个字写在脸上。

  遗珠不满于他的莽撞,斥责道:“你怎么随便闯进人家房间啊?”

  “我、我敲门了!”花御一理直气壮地挺起了胸膛。

  遗珠往他胸前一拍,他就缩了回去。

  “可我还没说让你进来啊?”

  花御一神情闪烁地说:“我、我怕你被清、清词吃、吃了!”

  遗珠好笑地说:“郡主又不是母老虎,怎么会吃了我?放心吧,我和郡主早就和好了,她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不、不是那个、那个吃了…”花御一试图解释,却发现自己对着遗珠根本说不明白,“哎、哎呀,算、算了!”

  遗珠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以、以后你就懂、懂了。”

  “好吧。”

  “清、清词跟你说、说了什么?”

  听他这么问,遗珠自动省略掉了花清词向她吐露的那些心事,直接说出最后一段,“郡主邀我明日一起去大公主的宴会。”

  “你要去皇、皇姐的宴会?”花御一皱起了眉。

  遗珠点点头,“还忘了问你呢,我可以去吧?你这一脸我好像见不得人的样子是怎么回事?”

  “不、不是。”花御一解释道:“我、我还没、没来得及向母、母后说、说起我、我们的事,你没、没有正经身份,我怕、怕有人欺负你。”

  第六十二章

  第六十二章

  遗珠笑他杞人忧天,“不会的,有安敏郡主和大公主殿下在呢,有谁会欺负我呀?”

  花御一还是摇头,“不、不行,我不放、不放心。要不,我陪、陪你一起去吧?”

  遗珠见他这副样子,忍不住笑了,“都是女眷的宴会,你去做什么,选妃呀?”

  “当然不、不是!”花御一被她气得面红耳赤。

  “好啦,我开玩笑的,你别生气嘛。你放心,我又不是养在深闺里的娇花儿,哪有那么容易被人欺负?”她伸出一根指头,戳了戳花御一的胸口,“除了你呀,没人敢欺负我。”

  花御一顺势抓住她的柔荑握在手中,垂眸望着她说:“我、我就欺、欺负你了,怎、怎么着吧?”

  遗珠看着他这欠揍的模样,恨得牙根痒痒,“欺负人你还有理了?”

  花御一点头,理直气壮地说:“反正只、只有我能欺、欺负你。”

  她简直被他这套双重标准给气笑了,说他“无可救药”。

  “谁、谁说的?”花御一将她拉近自己,几乎贴着她的身子说:“你、你爹说了,我已经、已经有很、很大进步了。”

  听他这么说,遗珠忽然想起来,上回她问步行云花御一的口吃到底能不能治好,结果被步行云打岔岔了过去,到最后也没给她一个明确的答复。

  遗珠想事情的时候,忽然唇上一热,竟是花御一不知何时贴了上来。

  她“唔”了一声,本能地去推他,“你、你做什么?”

  “运动。”他趁她说话,突然趁虚而入,不再如以往般浅尝辄止,而是长驱直入,探索着她的甜美。

  直到遗珠打他都打得没有了力气,花御一才恋恋不舍地离开她的唇,还有理有据地告诉她说:“你、你爹教的。”

  遗珠气结,抹了一把嘴唇,瞪着他说:“我爹爹让你这么运动了?”

  花御一腆着脸说:“你、你爹又没、没说怎、怎么运动。”

  遗珠没忍住,又往他身上打了一拳。

  她的拳头软绵绵的,花御一当然一点都不疼,反而一咧嘴笑了,露出一口小白牙。

  遗珠看着眼前唇红齿白的少年,忽然没出息地觉得,他无赖一点就无赖一点吧,反正他长得好看,说什么都对。

  咦,她做人的原则呢?

  似乎被花御一吃掉了。

  …

  次日一早,因为一会儿要去赴宴的缘故,遗珠换上了在云城买的一身淡紫色软缎百褶罗裙,才到花御一那里去吃早饭。

  她一进门儿,花御一的眼睛就黏在她身上似的,怎么看都看不够。

  一顿饭把遗珠吃得可不自在,只用了一个蛋卷儿就放下了筷子。

  “怎、怎么不多、多吃点?”花御一问。

  “反正一会儿宴会上也会有吃的,晚点再吃也不迟。”

  “不、不行。”花御一拿起公筷,给她夹了两个奶香卷,“宴、宴上的东西,不、不能吃。”

  遗珠好笑地说:“怎么,大公主还会毒害我不成?”

  “当、当然不、不会。只是宴、宴上的食物,大、大多不够新鲜,不如俢、修仁宫的。”

  这倒是没错。

  遗珠想了想,又强塞了一个奶香卷下去,却是再也吃不动了。

  “你老盯着我,我吃不下。”

  “谁、谁盯着你了?”花御一听她这么说,连忙收回视线,“我、我是看你怎么、怎么打扮得那么、那么寒酸,简直、简直给我们修、俢仁宫丢人。”

  “谁寒酸了?”遗珠不服气地说:“我那儿统共就这么几身能见人的衣裳,这已经是看起来料子最好的一条了。再说了,这还不都是你买的?你说我寒酸,就是骂你自己!”

  “苏、苏嬷嬷,给你量、量尺寸了没?”

  “量了量了,不过就算是赶工,也没有这么快就做好的。”遗珠倒是觉得无所谓,反正绫罗绸缎她穿过,布衣麻衣她也穿过,只要脸是美的,穿什么都好看。

  她掌心相对,做出一个花朵开放的手势来,撑在自己下巴底下,笑着问他,“你别管我穿得什么样,就说我这张脸,美不美吧?”

  遗珠以为他肯定要借机讽刺自己一番,谁知花御一却干脆地说:“美。”

  遗珠心中一喜,不过还没来得及高兴,就想起以前血的经验和教训来,“你是不是还没说完?”

  果然,花御一接着说道:“美…不过我。”

  遗珠摆摆手和他说了再见。

  见过自我感觉良好的,没见过自我感觉如此良好的。

  “等、等等。”花御一叫住她,“要、要不要我送、送你过去?”

  遗珠意外地看了他一眼,婉拒道:“不用啦,安敏郡主说她回来接我,我们顺路一起过去。”

  “清、清词?”花御一的脸诡异地扭曲着,“你、你和她,什、什么时候这、这么好了?”

  “秘密。”遗珠调皮地笑了笑,不再理他,出门去了。

  到了门口,却是不见花清词的影子。

  遗珠看离宴会的时间还有一会儿,就站在门口等着,心里并不着急。

  可是没过多久,花清词没有来,却见几个陌生的少年结伴而来。

  遗珠正打算回避,却被他们叫住了,“等等!”

  她想装作没听见,可其中一个身着宝蓝色直裰的少年竟然追了上来,一把揪住了她的后襟,极其无礼。

  遗珠皱眉,厉声道:“请公子放开我!”

  那人却不松手,转过头笑着对他的同伴说:“这小娇娘声音倒是挺好听的,难怪恒王殿下如此宠爱。”

  几人哄笑成一片,另一个穿青衫的青年男子道:“四郎,你快拉过来让我们瞧瞧,她有没有清词好看,比那赵国公主又是如何。”

  赵四郎应了一声,连拖带拽地将遗珠拉了出来。

  几人一见她的脸,便是不由自主地加重了呼吸。静了一静,才有人说:“这丫头生得可真好看,看模样应该是南方人吧?”

  遗珠挣脱不开,负气地扭过头去不理他们的调笑。

  赵四郎却是个已有心上人的,就算见到遗珠貌美,也不为所动,仍是一副酸酸的腔调,没好气地说“刚才本少爷让你等等,你没听见么?!长耳朵是干什么用的?!”

  “抱歉,我不知道你在叫我,还以为公子认错人了。”遗珠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一些,“公子可以放开我了么?青天白日,又是在宫中,男女有别,公子所为实在是不妥。”

  赵四郎却是坚决不放,还故意挑她话中的刺,“哟,那按你的意思,就是说青天白日的不行,晚上没人的时候就可以…?”

  他话没有说完,但在场所有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心照不宣地□□起来。

  遗珠哪里受得了这等屈辱,她好言好语已经说尽,既然这人听不懂人话,她也只好动手…不对,动膝盖,踢死这丫的。

  谁知她刚刚曲起膝盖,还没来得及袭击对方,就听一个清脆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住手!”

  遗珠怔了一下,还以为是说她的。

  她看向气喘吁吁的花清词,不明白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花清词指着赵四郎说:“赵四,你干什么呢,还不快点放开遗珠?!”

  “清词!”赵四郎一见到花清词,神情就全变了。刚才还一副浪荡公子哥的模样,在花清词面前秒秒钟变成乖顺的小绵羊,“我不是听说这丫头让你受了不少委屈,这才来帮你讨回公道的嘛!这件事你不用插手,看我的就是了!”

  花清词怒道:“你是听不懂人话么?!”她撸起袖子就要冲上来。

  谁知这时,一个低沉的声音忽然响起,“你、你们在做什么?”

  赵四郎没想到花御一会亲自出来,吓得手一抖,不自觉地放开了对遗珠的钳制。

  花御一拉过遗珠,将她护到自己身后,用刀子一样的眼神看了赵四郎一眼,又冷冷地看向花清词。

  花清词被他这样的眼神看得心慌意乱,连忙上前解释道:“御一,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花御一冷笑了一声,道:“本、本王有眼睛。”自然会看真相。

  花清词慌忙道:“我也不知道赵四他们怎么会来找遗珠的麻烦,要是我知道我肯定会拦住他们的!”

  “是么?”花御一显然是不信。

  花清词简直百口莫辩,焦急的不知如何是好。

  偏生赵四郎还在那里火上浇油,“绍仪,的确不关清词的事儿,是我听说这丫头让清词受了气,才来提点提点她的。我也没把她怎么样啊,你别生气嘛!”

  遗珠一这个人他竟然叫花御一的字,还和花清词这样熟悉,心中隐约有了一个推测。

  这些人肯定不是皇亲贵族,就是世家子弟,八成是和花御一一起长大的,交情很深。

  花御一虽说过喜欢她,但到底和她只认识了几个月。

  遗珠站在他的身后,神情有些复杂地看着花御一,不知他会如何选择。

  第六十三章

  第六十三章

  “道歉。”

  花御一无比清晰地说。

  赵四郎一怔,往左右看了看,确定花御一是在同自己说话后,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我说恒王殿下,你没有搞错吧,你让我一个堂堂丞相之子,给一个民女道歉?”

  “跪下。”

  “什、什么?”赵四郎惊呆了,不仅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还开始怀疑人生,“我没听错吧绍仪,你为了这个丫头,让我跪下?咱俩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交情,我…”

  赵四郎话未说完,就见花御一走了过去,往他膝盖上狠狠一踹。

  众人只听杀猪一般的嚎叫声破空响起,惊起飞鸟一片。

  “本、本王最讨厌别、别人学我。”花御一说完,又看向另外几个助纣为虐的富家子弟,“都、都给本、本王跪下!”

  那几个公子哥见他真的生气了,又对赵四郎那么狠,生怕自己也挨上一脚,只好不情不愿地跪了下去。

  见见他们都乖乖地跪了下去,花御一转过身来,看向赵四郎,“本、本王第二讨厌一、一句话说两、两遍。道歉!”

  赵四郎也知道花御一有这么个习惯,花御一本来就话少,如果他说了两遍同样的内容,就说明他是认真的,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赵四郎痛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但他想起今日进宫前父亲的嘱托,哪里敢得罪眼前这位未来的太子爷。

  他瞄了遗珠一眼,瓮声瓮气地说:“对不住了!”

  花御一一脚踢在赵四郎胸口上,赵四郎闷哼一声,向后倒在地上。

  花御一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寒声道:“你给人道、道歉,就这、这个态度?”

  “御一…”花清词看到这里,忍不住出声提醒,“今天应该是皇后娘娘请他们进宫的,你要不要手下留情一点?”

  花御一顾念着花清词是一个姑娘家,想给她留点脸面,这才没和她算账,没想到她倒自己冲上来,撞到枪口上去了。

  他听了这话,正要发作,忽然发现遗珠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他的身后,扯了扯他的衣袖。

  花御一回过头去看她的时候,仍是满面怒容。

  遗珠劝道:“差不多就行了,我也没怎么样。”

  “可是…”

  遗珠笑了笑,“君子动口不动手,你不是向来不喜欢慕容胤那一套么,怎么自己倒先动起手来。”

  听她提起慕容胤,花御一神色一凛,反驳道:“我、我没动手,我、我只是动、动了脚。”

  赵四郎原本以为遗珠不过是个有几分姿色的丫头,是花御一一时新鲜的一个玩物而已,如何能与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相比,这才敢仗着自己的身份欺侮她。

  如今遗珠和花御一就站在他身边,两人的对话赵四郎自然是听得一清二楚。他没有想到他们竟然已经如此亲昵,花御一竟然还隐隐有些被遗珠管着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