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的意思是按兵不动?但惹他们迟迟不动手,岂不功亏一篑…”

“袁不谦长子被召进京,死对头的凌家会坐视不管?现在只是表面上平静而已,又怎知他当真不急?”她抚着杯沿问“你只需转告公子,让他耐心等下去便是,切勿自乱阵脚!”

“是!”那人恭敬鞠身道“那属于这就回去复命!”

见君思点头,他再次行了个礼,身形一闪,瞬间消失在黑色中。

一时间屋内只剩下她一人,低头看向桌上的针盒,伸手上前正要收起,却又瞅见那地上的血迹。眉头一皱,顿时又烦心起来。

三年前的事,他是不肯说?不愿说,还是不能说?

忌祖被掳

《君似小黄花》月落紫珊 ˇ忌祖被掳ˇ

第十三章

西院内扑通跃下一道蓝影,往那屋内左瞅瞅,右看看,皱头拧了拧。见院外走过一道人影。

“喂,等等,那个谁?”

“我叫安苹!”后者恶狠狠的回头,她有必要每天介绍一遍自己吗?

“哦,你们每个都长得差不多,太难记啦!”他抓了抓头,一脸的无辜。

差不多?是差不多的萝卜吧!安苹翻着白眼,深吸一口气,忍下怒火,要不是小姐交待,要以礼待他,她真想上去敲开他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

“干嘛?”

“那个…君思上哪去了?”一早上都找不着人。

“你找小姐干嘛?”

“修屋顶!”他亮了亮手里的工具。

安苹嘴角一抽,仔细一看才知道,小姐房里啥时候开了这么大一个天窗?甩甩头,自从这个奇怪的小黄花来了后,小姐也变得很奇怪了。

“小姐上山去了!”

“咦,一个人上山吗?你不是尾巴吗?怎么没跟去!”君思到哪都可以看到。

“你才是尾巴!”安苹怒吼“我是贴身丫环,贴身丫环你懂不懂?还不知道整天跟上跟下,粘着小姐的尾巴是谁呢!哼!”

说完再不理他的胡言乱语,转身甩袖而去。

留下他一人站在院内,瞅着那若大的天窗发呆,上山啊!很重要的事吗?

初一,暖阳高挂,白屹山上烟缭绕,远远望去宛如仙境。白屹山是陵园,每逢初一、十五上山还愿的总是特别多。

从山边的小路上山,可避开大部分人群,但远远的仍是能听见那方拜济之词。

“小山,快快快,快跪下!”不远处有一对母子“这全靠你爹在天有灵保佑,你才能这么快回来!要不然你现在还在牢里蹲着呢!”

“娘,我能这么快出来,是因为当今圣上,下令大赦天下,像我这种小罪当然会放出来。”青年跪得不情不愿。

“你这孩子!要不是你爹在天保佑。那皇上能大赦?快叩头!”

“娘,你又错了,大赦是因为袁将军突然病故,当今皇上念他一生为国为民,追封清远侯后,才有此一举!”

“你你…你存心跟娘过不去是吧!叫你叩头你就叩,想你也是活该,好端端的跑去把隔壁的二狗子打一顿,要不怎会受了三天的牢狱之苦!”

“那哪是我的错!”青年站了起来,有些恼“谁叫他跟我抢翠花,翠花是要嫁给我的!”

“小翠?人家还没过门呢!你紧张个什么劲呀?”

“我就要娶她!”

“你…”

“…”

大赦吗?

君思轻笑一声,继续沿着小路而上,后面的争执声渐行渐远。连续几日的阴雨,原本不怎么好走的小路,更是难行。她踏步而行,走得极是缓慢,到也不艰难。只是鞋子上还是沾满了泥浸。

也不知她走了多久,总算是绕出了那条路,眼前豁然开朗,若大的平地上只有一座孤坟立着。四周甚是宁静,真正给人一种死于安乐的感觉。

石碑之上,没有姓名,只是写着四个字。

“唯心而已!”

那字迹苍劲有力,可见提这字的人,文学造诣颇深。

伸手轻轻的划过那碑上的字体,一向平淡无波的眼底,击起了几丝动容。

良久

“唯心而已!爹,你当初给我留下这几个字,到底是为何?”

寻问的话语飘散在空中,一如继往的,没有回答,有的只是那吹过耳际的缕缕寒风。她略略出神,半会才收回手。指尖如墓碑一般冰寒。

“爹,您一直知道什么是对我最重要的,但为什么却仍是反对我这么做?”

又是顿了良久,再叹一声。

“您一直都希望,我只是您的女儿,一直是您的女儿。但…”她神情一暗“我终究…不单是您的女儿!”

风过,丝丝枯草扬起,从她身边打着旋过吹散开去。

“女儿从未后悔,帮他,皆是出自本意,这是否也算是你说的唯心而已?”

四周仍是出其的安静,安静到只有冷风丝丝吹过的声音在耳边回响,她没有答案,永远也不会有答案。

墓中躺的,曾是他最亲的人。教她做人,教她处事,教会她所有的一切。却在最后的几年,再没跟她说过一句话。只是留下这么几个,她至今想不通的字。

或许是恼她吧!他只希望自己一生平顺,安平,安心!可她却选择介入那权势的中心,在最黑暗的地方择一条最艰难的路。论是哪一个父母都会恼的吧?

这是否算是不孝呢?

唇边溢出一个苦涩的笑容,静立了半会,这才蹲下身,伸手除去坟头上的杂草。她拨得很是仔细,却仍是用不了半刻就已经清理干净,许是经常来,坟上的杂草,并没有许多。

她抬头看了看天色,已经是正午。初春的天气,阳光总是感觉不到的,周围仍是很冷。天色擅早,于是她又开始倾身清理四周的杂草。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四边翻出一层层湿露露的新土,她才直起身来,拭去额头,刚要转身。

突然一道白光身后划出,脖间渗凉,一柄长剑已经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说,这墓中的是你什么人?”低沉的男声从身后转来。

君思沉吟了半会,颈部却传来些微刺痛,轻皱了下眉道:“家父!”

“家父!”那人声音有些震惊“你就是左家小姐?”

“是!”她沉声回应。

“哼,有几分胆色!”见她没有丝毫的惧意,那人冷笑一声“你就不怕我杀你?”

“公子若是要杀我,早就已经动手!不需问我这么多,留我必是有事相商!”

“你到是聪明!”那男子神情一凛,这才收回手里的剑,绕到她前面“我家少爷身受奇毒,江湖传奇只有你可以解,跟我走一趟吧!”

说完一把拎起人,飞身而起,几个起落已经到了数十丈之外。

良久他们才停下,夜已尽黑,隐约可以看到,这是一座荒废的破庙,门口地坪上等侯了十几个跟他一般打扮的黑夜人。

“就是她吗?她就是那个神医?”有人迎上来,语气有些怀疑。

“对,就是她!”旁边的人回答。

“好好好,快把她带进去!”那人催促着,把她领入那破庙里面,远远的就见神案前斜躺着一个人。

君思打量着眼前的人,一衣黑衣,蒙脸,只露出一双税利的眼睛,很显然就是不想让人知道他的身份。

“快替我家少爷解毒!治不好我就杀了你!”身后的人,随手一推,她没站稳,脚下一个啷呛,险险站稳。脚下却传来一阵刺痛,眉头微皱。

“不得无礼!”地上的人开口训斥,声音很是低沉,却隐隐夹着丝隐忍,似是受了重伤“失礼了姑娘,传闻你是江湖神医,今日请姑娘来,只为看病!”

她淡淡的扫了他一眼,俯身扫了扫身上的粘到的落叶,不紧不慢的开口“公子一向是如此请人吗?”暗指刚刚的强行掳人。

“少废话,叫你医你就医!”身后的人一怒,就要上前。

“住手!”黑衣男子声音一沉,出声阻止,语气泛着似是天生的威严,再次看向她道“刚刚下属多有得罪!但也属情非得已,望姑娘海涵!”

君思神色不变,却丝毫没有上前帮他看病的意思,转头看了一眼身后怒气冲冲的人道:“医者,救死扶伤乃是本份,只是你这位下属,请人未免太过急燥,我身上未带工具,即使想救,也力不从心。”

“狡辩,你分明就是不想救!”身后的人更恼,一把就抽出手里的剑,朝她砍了过来。

“慕容!”黑衣人声音一厉,眼神瞬间就冷了下来。

“少爷,这女人分明就是存心为难!”他仍是怒气冲冲。

地上的男子眼神一寒“我说过,切勿多生事端!”

那人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收回手里的剑。

慕容?慕姓在大庆到是少见,眼光重新打量了一遍身后的男子,定到他脚下那双蓝底的鞋面上,上面粘着不少的泥泞,鞋口隐隐有着花纹,那形状…

心底一惊,眼睛暮的睁大,慕姓原来如此!那这黑衣人就是…

“姑娘!”地上的人转头看向她,眼神轻眯:“相信以姑娘的医术,就算没有所谓的工具,定也能治好在下!”

状似询问的一句,却分明是强迫的语气。隐隐带着令人臣服的气势,这便是常年带兵所至吗?不愧是大将之后,乃有其父之风。

君思沉思了半会,压下心底突生的震惊,恢复淡然的口气道:“竟然如此,到不妨一试!”竟然如此,无论是什么病,此人是断然不能死在此地的。

“谢姑娘!”

在他身侧蹲下。他受伤在腹部,那伤极深,只见大片的血还在往外冒,周围已经一片乌黑,还泛着青色。这么重的伤,他竟也能脸不改色,撑到现在,这需要很大的忍耐力,这不是常人可以办到的。除非是常年在刀口讨生活,习惯了各种各样的伤势。又或者…

突然想起一个人,胸口也曾有比这更重的伤势,还被在雪地里,足足拖了几十丈,却能在几天后依旧上窜下跳。

嗯…那人是怪胎!

“敢问公子,受伤有多久了?”她随口问道,伸手搭上他的脉门。

“三日!”他回答,头上有着薄汗。

“三日…”三日前,正是大赦的日子。她道凌家这么有耐心,原来早已经坐不住了“不知是在哪受伤?”

他脸色瞬间沉了一下“恕在下,不便相告。”

“你问那么多干嘛?”名慕容的男子插嘴道“专心看你的病就是!早点给我们少爷解了毒,就放了你!”

“解毒?”君思一愣,收回把脉的手,顺便看了看指间粘上的淡黑,轻笑一声“竟然如此,可有纸笔让我写药方?”

他立马转身,从柱子下的包袱里掏出笔和纸,放在神案道:“快写!”

君思起身刚要起步,又是一阵刺痛,皱了皱眉,缓缓移了过去。拿起纸笔,写下了药方。

刚一放下,就被慕容拿了过去,细一看,顿时一脸的怒气“当归、白芍、川芎,这些全是补血养气的药,我家少爷是中毒,你开这些药有什么用?”

“你从何看出他是中毒?”君思淡声道。

“他伤口泛黑,当然是中毒!”这个一眼就可以看出吧。

“泛黑?”她笑一声,不紧不慢的道“如果我没猜错,他定是在齐州原县境内受的伤!”

“你…你怎么知道!”他顿时一脸的谨慎。

君思淡声道“原县离此刚好三日路程,且黑石之地(指:煤)众多,谁在在伤口散上一把黑石,也会泛黑的!”

她刚刚把脉时粘上的便是,可笑的是他们一直以为是中毒,从而舍近求远,以为只有她才能解毒。

原本是容易的事,便生有人却把它想复杂了。

“少爷?”慕容向地上的人投去询问的眼光,见对方点头,这才把药方收入怀里。

“姑娘好眼力,一眼就看出我并非中毒!”他客气的道谢,语气中多有探试的意味“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君思缓颜一笑“我只是一个大夫,祖上世代行医,承蒙江湖上朋友看得起,赏个医神医的虚名,不如各位快意江湖。”

“江湖!”他轻声呢喃着这两个字,刚刚生起的怀疑,这才放了下来。轻笑一声,勉强抱拳道“左家不愧是医神医,今日多谢姑娘相救之恩,他日定当报答。”

她刚想回应,突然屋外却响起了打斗声,看过去,隐隐有人影晃动。

“少爷!”一人急奔进来“有个人闯了进来,怕是追兵!”

“一个人吗?”

“是!”

君思也是一惊,不难看出,这里的人个个武功高强,凭一个就可以闯进来?正想着,一人被扔了进来,门板轰隆一声倒下,正是他们中的一人。

随后一声急呼破空而至,蓝影出现在门口!

“君思!”

突然间,她只觉心口颤动了一下。

真实面目

《君似小黄花》月落紫珊 ˇ真实面目ˇ

第十四章

门口的那人蓝衣飘诀,似是那清朗的蓝天,刹时把周围的黑暗一扫而空。俊朗的脸上尽是担扰之色,焦急的看向这方。

瞬间有些失神,向来平静的心湖顿时起了阵阵涟漪,每年的这个时候,她总会一人上山,直至日落才会回去,所以府里自然不会想到她的安危,可是他却为她而来!

“君思!”肖芳华急吼一声,看向那方站立的人,顿时松了口气,还好,她没事!

“拿下他!”慕容高喊一声,十几个人影将他团团围住,手里持着的皆是明晃晃的刀刃。

君思一愣,这才回过神来,虽然他武功不弱,但必竟对方有十几个人,顿时心中一急“肖公子,等…”

语还没说完,只见那十几个人已经同时攻了过去,他神情一凛,只是轻轻一个起跃,便躲开了众人的围攻,手间有什么一随手一甩,来人皆数躺倒在地。

“你有没有事?”睁眼的功夫,他人已经到了身前,上下的打量着她的安危。半会才舒了一口气,想起她之前的急呼“你刚刚说什么?”

君思一头黑线,不动声色的拉下他的手“没…没什么!”她是白操心了。

这人的武功,到底有多高?

转眼一看他手里的兵器,这才发现,那只是一根细长的柳条。

“你是什么人?”慕容看了一眼,被他一招便打倒的众人,一把拨出了手里的长剑,全身备战。

“你没必要知道!”肖芳华脸色一寒,横过一手把君思护在身后,握紧手里的柳条,全身又散发出那种冷寒的杀气。眼看又要打起来。

“这位公子,且慢!”地上躺着的人沉声开口“我们请这位姑娘,只为看病,别无它意!”

“看病?有把人带到破庙里来看病的吗?”他一脸怀疑,回头看向身后的君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