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笨蛋,她到底要用什么手段,花多少的力气,才能把他心里的情,彻底的斩草除根?

这份情,已经害了他十年,难道他还想继续纠缠痛苦一生不成?他愿,她不愿。

如果是这情害了他,那她就生生毁了,不留一丝痕迹。“你这话是何意?什么为什么?”展颜一笑,她又是那权倾天下的太后:“我被你所掳,如今只是脱离苦海而已!”

“苦海?”他身形一震,啷呛的退了几步,似是被打击一般,脸色瞬间苍白如雪:“我对你来说是…苦海吗?”

她心口一窒,身侧的手掐进的手心,咬着牙逼迫自己怒言道:“我被你强行掳上山,并囚于山顶,皆不是我所愿。不是苦海,难道你还要让我以为是乐园不成?”

他眼睛猛的睁大,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你是说…这些日子来,你一直在忍耐,是不得已才屈就于我?”这些天,她明明对他笑着的,他以为那笑如他一般,是开心的,是欣喜的,是发自内心的。甚至他以为,只要为了那笑容,他可以付出一切。

可是…“是!”君思肯定的回答,彻底击碎他一切奢望:“我是太后之尊,被囚禁于山顶这三个月,仍毕生之耻!”毕生之耻…四个字直直的钉向他的心底。

突然一股急气,顿时自腹部升腾,腥甜刹时喷口而出,洒落一地的红梅。

痛!

从未有过的巨痛!

即便三年!

即便七年!也没她决绝的一句,来得痛心,似是粉身碎骨,挫骨嗜魂般的疼痛。

毕生之耻,毕生之耻。那些在他心里,最美,最好的回忆。

原来…原来…在她心里…竟是这般!

全然依赖

第三十五章月凉如水,凤仪殿内。

红衣之人,淡然的看着窗外的一切,一向清水的眼里闪着几分厉色:“如何?”

“齐州,林源的已经派出支援,不日便可赶至赤城,只不过兵马不足一万,就算赤城内地势有利于我军,但兴袁十万大军,破城亦是时间问题!如不及时派兵…”

君思缓缓的闭上眼,深吸了口气,她又怎会不知,赤城要塞一破,兴袁得势如破竹,就直逼严城,严城地势不利于交战,到时定会直入京城。“宣侯爷上殿吧?”

“小姐!不可!”星影上前一步,慌声阻止:“袁将军不能离开京城!”君思疑惑的回头,看向他一脸为难的表情,心知有异:“怎么?”

星影眉头紧了紧,犹豫了半会才道:“小姐不在的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也包括…前德太妃获释之事。”“太妃?”君思皱眉,搜索着记忆里的影子,却一时想不起来。按说前朝没有所出的妃子,按律会安置入冷宫之中,何时又来了个太妃?

“德太妃是户部尚书,李元枰之女,天兴十年便已入宫,并封为德妃,由于心妃身弱,所以在小姐未入宫之前,皇上一直由德妃抚养,算得上皇上乳母!”李元枰吗?印象中那是个唯唯喏喏的臣子,虽然位居户部尚书,却处事圆滑,未多大的建树,却也从不惹麻烦,朝堂上来看,是个规规矩矩的人。在凌怀学权倾朝野的那段日子,他也是属于那种预倾未倾的墙头草。也因此而躲过一劫,原来却有着更大的野心。君思轻笑一声,仍是一脸的淡然,轻声道:“皇上呢?他可知此事?”

星影一愣,担心的看了她一眼,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但说无妨!”“皇上…太妃就是皇上所放的!”

君思一惊,手猛的握紧:“是念儿…”

“皇上年幼,易受人唆使,加之德太妃又是皇上乳母,小姐你又…不在宫中!”他抬头看了她一眼,这才选了一个适合的词:“皇上念旧自然会有对德太妃有几分依赖!”

“你们没有阻止他吗?”“有,袁将军几次进宫,求皇上收回成命,让太妃回到冷宫颐享天年,但皇上以忠孝之词,终始不允。就连国事,也大多交与李尚书处理。李尚书不懂兵防之事,才导致军机延误,兴袁进犯而不知!”

“胡闹!”君思一拂袖,脸上已有恼意,她明明告诉过念儿,不能将后宫之事,带入朝堂,更不能尽信一人之词,要知人善用,李元枰并不是一个可信之人。她只是离开三个多月,他却忘得一干二净!

“小姐!”君思深吸了一口气,用力的抓紧手腕之上所缠之物,良久才压下心中的烦乱:“这就是清远侯不能离开京城的原因,因为内院起火?”她轻笑一声,那股疲惫又压了过来,连心的累,摆了摆手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外优内患,又是一个烂摊子,她到底还要收拾多久?

“小姐…那李元枰…”星影仍是有些担心。

她眼光一寒,淡声道:“你当真以为一个李元枰能做些什么?这么多年来,我会对他没一点防备?”“小姐是说…”星影一喜,抬起头来。“李元枰不足为惧,真正要担心的是兴袁的十万大军!”清远侯固然是不能离京,当年凌怀学之事,清了一批的大臣,如今大庆还未恢复过来,特别是将领方面的人才,除了袁清,再无可信,又有领兵打仗经验的人。

“小姐,我愿…”

“不行!”未等他说完,她打断道:“星影,你是王朝暗卫,不宜现于人前,况且你武功虽高,却没有领兵的经验!”星影皱了皱眉,还想争辩什么,殿外却传来脚步声,还伴着几声急促的呼声。君思使了个眼神,殿中黑影一闪,星影已消失于殿内。

“母后!”还未通传,殿门猛的被撞开,黄袍加身的身影冲了进来。十二、三岁的年纪的脸上,全是喜色,见到殿中的身影更是激动的一把抱了上去。

“母后,你终于回来了,终于回来了!”幻稚的童音带着丝哽咽。君思微愣,拂袖让跟进来的宫女下去,到是第一次见念儿如此亲近她,以往他虽听话,但眼里总是带着丝敬畏的,不像此时这么失态。

“母后,念儿好想你,好担心,您到哪去了!”说着已经有抽泣之声:“您不在…念儿都…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念儿!”君思轻唤,扶起他身子沉声道:“男儿有泪不轻弹,你已经十二岁了!”

“可念儿真的好想,好想母后!”他低起头,已齐她肩高的脸上,吸了吸鼻子,哽咽着道:“母后突然就不见了,念儿好害怕,好害怕…以为你也和爹娘一样,不要念儿了!那念儿该怎么办…”心中一沉,君思的脸色终是缓了下来,摸了摸他的头。

“母后,你不要离开念儿了好不好?念儿就只有姑姑了!”他软着声哀求,眼里满是期盼。

一时间,她眼前突然闪过另一双眼,也是这般哀求的眼睛,揣着连她都可以听到的紧张心跳,对她说:“我娶你…好不好?”暮的一痛,连心尖儿都是都泛着酸,纠紧着。

“这几天宫里好多的事,加上兴袁进犯,大臣们天天都逼得急,念儿真的不知敢听谁的!”他脸拧成一团,都是苦恼,看了君思一眼,又笑开:“还好,还好母后回来了,我不用怕了!”

闻言,君思脸色变了变,思起之前星影之说,眉后不禁又紧了一分:“皇上,你是一国之君,这些事终是得由你自己处理!”“可是以前都有姑姑在啊!”他抬起头,一脸的信任,擦了擦微湿的眼角,退开一步,脸上有些红,似是之前失态的羞涩:“有姑姑在的话,念儿什么都不用怕!”

他说的坚定,君思都不由得心头大震,不禁开始反思,她这些年,是否护得过头了一点,以至于他变得这般依赖自己。仔细看了他一眼,眉头深皱,转身踱开两步,端起一旁的茶,轻抿了一口才状似不经意的开口。

“念儿,我听说这几日,宫里多了太妃!”轩辕念的一僵,笑容隐了下去,果然母后已经知道了。有些心虚的看了她一眼,拉了拉衣角才道:“这事我本打算早日跟母后说的,我小时候曾蒙德太妃照顾,前些日子我在御花园遇到,知她在冷宫过得凄苦,一时不忍,才接她出出来,奉为太妃。”

他边说边瞅着她的脸色,却见她仍是一脸的淡陌,没有赞成,也没有反对的意思,一时心里愈加的紧张起来。“念儿念旧是好事!”她淡声道。他顿时松了口气,却听得又道。“但对于皇上来说,有时太过念旧,也有可以危及国本。”“母后!”轩辕念一惊:“德太妃只是一介女流,断不会…”“我也是一介女流!”她淡淡的看了过去,直视他的眼神,顿时不怒而威。“姑姑不同!”“如何不同?”“姑姑,待我好,所做的一切都是为我!自然不与德太妃相提并论!”他说得颇有些骄傲,眼里全都是信赖的光。

看得君思深深的皱起眉,升起一股从未有过的担忧。这样的信任,如果他只是自己的侄儿,必然是让人心喜,如果作为一个帝王,却是危险的。

其实他之所以接德妃出冷宫,想必也是自己不在,一时找不着重心,才将那份依赖倾注到她人身上。

依赖!

她本以为解决一切困难,教他治国之道,再为他挑选可信赖的臣子,便可以保他无忧,却不想养成他这般性子。以为凡事有她出头,当真是她护得太好吗?念儿生性善良,重情重义,跟当初哥一般。多了几分优柔寡断,少了一份狠决,就如室内的花朵,从未接触过风寒,任他心里如何明理,一但上了正台,全然失效。这对帝王来说,决不是一件好事。“念儿,你先下去,母后累了!”

轩辕念愣了愣,见她确实一脸的疲惫,这才点了点头:“那念儿先行告退!”走了两步又像是想到什么,回过头来一脸担心的道:“姑姑,袁将军说…说,母后离开定不是全然的意外,又不同意儿臣追察,念儿以为…以为…姑姑是自愿…”他抬头看了她一眼,拉了拉衣角:“”“不是!”她突然出声打断。

轩辕念被她急声的回话,惊得一愣,半会才反应过来,母后这么急是怕他追察吗?想了想,又不可能,笑道:“这样念儿就放心了,姑姑,您以后不要离开念儿好吗?”

君思一惊,思起什么,心又是一阵抽痛,良久才缓缓的点头,如今,她还能离得开吗?

轩辕念顿时大喜,脚步也轻快了不少,欣喜的道:“谢谢姑姑,我就知道,一定会陪着念儿的!”

说完,朝她缓缓一笑,这才推门出去。

看着他欢喜而去的背影,君思不禁又长叹了一声,如此心慈手软的性子,也是她的疏忽吗?

看来不得不下剂猛药了。

逼迫成长第三十六章

清晨,晴空万里,御花园中,百花盛放。一黄一红的身影,漫步其中。“母后,今日怎么有空邀儿臣游园?”轩辕念看着身侧一脸淡然的君思,笑着问。以往姑姑叫他,不是讨论国家大事,就是询问他的功课,很难得这么轻闲的邀他游园,一时间却也惊喜万分。

“天气甚气好,出来走走,总是好的!”她缓声道,伸手拂过那园中的花,却没有摘下,只是轻轻拭去上面的露珠:“生命有限,兴许哪日,便没这个机会了!”轩辕念有些着急,上前一步道:“母后如今还未及三十之年,时日还长久,又怎么会没这个机会?”他就姑姑一个亲人,自从她失踪以后,心里总是有一股担忧,怕什么时候,那只从小便扶着自己的手,就这么不见了,让他找不着重心。

君思转过头,看向他一脸的担心,缓缓的拉起一个笑容:“人总会老,总会死,我亦不可能在你身边一辈子,你又何须介怀?”

“姑…母后会长命百岁的!”他一急,险些脱口叫她姑姑,更是孩子气的拉住了她的手:“念儿就母后一个亲人了!”

他有几分激动,思起小时候,自己其实是万分怕这个突然出现的姑姑,她总是一副不冷不热的淡陌样,好似对谁都不上心,对谁都不会热络起来。直到先帝驾崩,他以为自己从此就是孤零零的一个人,而后大病一场,高烧不退,那些日子,晕晕沉沉的,却每次醒来,都能看到她坐在自己身边。一边看书,一边照看他,穿着同一件浅色的衣衫。

有时是把脉,有时是替他盖被,有些也会替他换着冰枕,从来没有离开过一步。他身子弱,幼时常生病,每次她都会奇迹般的出现在他身边,从无例外。那时的她,虽然还是一脸淡然,会跟他说话,却不是哄人的话,但眼里总是掩着几分担忧的。他这才知,她是面冷心热,真心把他当侄儿疼着,令他觉得自己不再是孤单的,至少…至少他还有个姑姑,会护他,会疼他,会在生病的时候,不眠不休的照顾他,就连娘亲也从未如她一般。

虽然她有些也很严厉,整日整日的让他看书,让他习字,如若写得不好,若是背得不顺。她便会让他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甚至待到深夜从不心软。

但这一切皆都是为了他。

他早就已经把姑姑当成这个世界上,唯一可以依靠的人,只要有姑姑在,什么问题都可以解决。

“母后如若喜欢游园,念儿天天陪您来!”

君思不语,缓缓抽回自己的手,还是一脸的淡然,轻叹一声继续往前走了过去,状似不经意的道:“听闻前方万寿菊开得甚好,皇上可有雅兴陪我一观?”

“儿臣自当相陪!”轩辕应道,正要跟上。“太后娘娘!”后方的陈无,突然出声,脸色有几分为难的道:“还…还是请太后娘娘转往别处吧!”

“大胆!”未等君思开口,轩辕念训出了声:“你一个奴才,还想教主子怎么走不成?”

“皇上赎罪!”陈无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不是奴才敢以下犯上,而是…前面的路不怎么好走,怕…怕伤着娘娘!且确也无菊可赏!”

“无菊可赏?”他一愣:“我大庆国民钟爱菊花,宫中此花种得最多,如今正值花期,怎么会无菊可赏?”“奴才不敢妄言!”陈无更加低下头:“实在是…前方的万寿菊,早在前两日被挖走了,如今只剩一片湿土,所以才劝太后转往别处!”

“挖走了!”轩辕念一惊,顿时皱紧了眉头:“谁敢擅自挖御花园的菊花?”

“是…是…”陈无,顿时有些慌乱,眼神四处乱瞄,却迟迟不开口。

“但说无妨!”

他一咬牙,这才道:“是德太妃娘娘,娘娘说,她甚为喜欢这菊花,所以才命人挖了种到远明殿去!”

德太妃!

轩辕念一愣,顿时脸上有些窘迫,回头弱弱的看了君思一眼,有些不自在的拉了拉身上的衣衫。

却闻见君思缓声道:“从御花园移花,这到是我大庆开国来的头一遭!”

轩辕念更加的愧疚,预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却见君思已经走入一旁的凉亭,立即又跟了上去。

“母后我…”“念儿…念儿…”他语还没说完,却听得后面一阵哭喊声。

一身衣着华衣的人,突然闯了进来,一把拉住轩辕念的手,大哭了起来:“念儿,你可要为德姨做主呀!”

“德姨!”轩辕念一惊,整个人害点被扑倒,连退了好几步,扶起哭得肝肠寸断的身影,一脸茫然:“您这是怎么了?”

此人正是德太妃。

“念儿,我刚刚得到消息,说清远侯把我父亲抓入了天牢,念儿,我虽然不是你的生母,但好歹也养育过你,我爹怎么也算是你的外公啊…呜呜!”说着又禁自咽呜起来。

轩辕念一愣,转头看向亭中。君思却仍是一副风淡云轻的样子,缓缓的坐下,仿佛没有看到德太妃的闯入一般。

“德姨你先起来,这到底是…”

德太妃却死都不肯起来,紧抓着轩辕念的衣袖不放:“他们说是奉了太后之命!说我爹…贪赃枉法,要将他三日后处斩,呜呜,皇上您要为我做主呀…”“母后!”见拉不起她,他只好看向亭中的君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后者慢慢的喝了口茶,凤眸淡淡的扫向轩辕念询问的神情:“皇上以为呢?”

“这…”他一下哑了口,如果是母后抓人,那定是有她的理由,但是…

看了看不为所动的姑姑,再看了看哭天抢地的德姨,顿时更加为难起来。

德太妃于是哭得愈加伤心:“念儿…我是你德姨啊,难道你真的要杀你外公不成?”

“德姨你先别伤心”轩辕念扶起地上的人,紧了紧手心,走进凉亭道:“母后,当真不能放吗?”

“皇上是九五之尊,想放一个人,当然可以!”君思一笑,转而声音一沉道:“如若皇上觉得,从老百姓救命河堤里,中饱私囊,导致五年来,广河连连泛滥,生灵涂炭,数万计子民丧于水患的罪魁祸首,值得放,那当然可以。如果你觉得万千人命抵不过一个李元枰,那当然可以;如果你觉得大庆律例,及不上德太妃几句哀求,那当然也可以!”

轩辕念一愣,猛的睁大眼睛。

“你胡说!”德太妃却高声反驳:“我爹一生清廉,怎么会贪污?”

“清廉?”君思向旁边使了个眼色,陈无立即把一本帐本,递给了轩辕念,他掀开一看,脸色瞬间惨白。

“这就是朝廷历年来,国库下放赈灾库银的明细记录,上面明明白白记录着,五成的银两进了他李元枰的私库!而今年之事,就发生在这几个月。这本帐册,是皇上下令立斩的聂立,托人冒死把这本帐户交到我手上!这便是物证!”她看向轩辕念苍白的脸色,继续道:“如果皇上还需要人证,广河沿岸,十几万的子民,都是人证!”

轩辕念脚下一个呛啷,猛的退后一步。

君思轻闭了一下眼,深吸了一口气,或许她真是错了,总认为他只是当年及她腰高的小孩,有些事,有些话,不必让他知道。以为只要给他一个太平盛世,那就什么都不用担心。到头来他还是太过年轻,以至于识人不清,铸下大错。

聂立,那个她一手提拔的新科状元,满身抱复,一心为国。她还记得,自己派他去广河时,他信誓坦坦的承诺,定不负所托!他也确实做到了,却只因为李元枰在殿前的几话挑唆,如今怨死牢中,不得善终。

心微微发凉,不知是对聂立的死,还是对她一心护着的侄儿心寒。

良久…“念儿…”德太妃还想说些什么。“退下吧!”轩辕念却一拂袖,不再听下去。转头瞅了那方姑姑一眼,眼里都是愧疚,原来都是他的错,害得姑姑…

他这才察觉,今天一开始,她都是叫自己皇上,却没唤过一声念儿。

德太妃一听,皇上已经不帮着自己说话,顿时怒从心起,狠狠的盯向那边的君思,又是这个女人,先是得尽先帝的恩宠,现在连小皇帝都事事听她的。“念儿,你才是皇上,自古后宫不得干政,你又何必要听这个女人的!”

“大胆!”陈无大声喝斥道:“太后乃奉先皇遗命辅政,哪能跟一般女子相比!”

“先皇,谁知道先皇有没有说过?”她冷冷一哼,那张满是泪痕的脸上,此时却一脸的嫉恨。

“你…”“你说的没错!”君思却缓缓的坐下:“后宫是不得干政,所以本宫决定,以后朝堂上的事,会全交由皇上处理。”

闻言轩辕念顿时大惊:“母后…”

“皇上,你已经十二了,大庆男子,十三成年,这个国家早晚要交到你的手上,只是早了几个月而已!”“母后是恼我错杀好人吗?”轩辕念急了,上前一步:“念儿知道错了,我要学的还很多,我不知道…母后你别!”

他一脸的焦急,甚至对主持朝政透出几分俱意,君思眉头微皱,正因为如此,他才一直还是个孩子,现在该是让他成长的时候。

“我意已决!”她打断他的话,回头看向地上面有喜色的德太妃,话锋一转道:“但是,朝堂上的事我不管,身为太后,这后宫之事总是管得上的!陈无,像擅自贩买宫中财物这等行为,你道该如何处理?”德太妃的身子,顿时一抖,脸色瞬间苍白。

陈无沉声道:“回太后,应斩去双手,逐出宫外!”“我没有!”她突然慌乱的出声,才发觉不打自招,连忙又捂住口。脸色越加难看,吓得眼泪都掉了出来,只好不断的磕头道:“太后,冷宫实在是…太,太凄苦,又不允人探视,所以我才…皇上,皇上您救救我。”

“母后,这…”轩辕念顿时有些心软。君思却缓缓的站起,接过陈无递上的另一本帐薄,交到他的手里,仍是风淡云轻的道:“这是城内一家典当铺的帐本,上面所列皆是这些年来,到此店死当的物品,皇上竟然也要插手后宫之事,本宫也无话可说,就交与皇上处理。”

说着人已经出了凉亭,缓步而去。留下轩辕念一人,站在凉亭之中。凉风过境,吹得背心一阵冰寒。

姑姑这是…在逼他手刃德姨?

请旨出征第三十七章凤仪宫内!

“皇上最近,勤于政事,经常夜宿勤天殿!时常也会招大臣入宫,讨论政事要务!”陈无毕恭毕敬的禀报着。

君思放下手中的茶,缓缓道:“朝中有什么反应!”“娘娘你突然不参与朝政,已有多位大臣,凑请皇上,让太后回朝议政。但皇上说,太后劳心国事多年,他心中有愧,有心让太后静养,今后的国事,他一人处理便好。皇上事事亲力亲为,就算有难题,也是与群臣商议?”陈无道:“想必皇上这次真是想通了!娘娘此后可以放宽心了!”

“宽心?若真能宽心到也好!”她长叹一声,缓缓站起,眉头不紧微微收拢。

“太后的意思是…”皇上热心于政事不好吗?“陈无你跟着我这么多年,难道这点也看不分明?”陈无低下头,脸上有些为难。“如若他当真想早日亲政,便不会说这种话!”君思摇了摇头:“你可记得,皇上有几日不到这风仪宫来了?”陈无想了想:“三日!”

“皇上重情,性子又软,以前就算无事,一日内也会来一二趟这里。如果却一步都不肯踩入,你道是为何?”君思看了他一眼,缓声道:“他在跟我使小性子,在生我的气。气我逼他早一步面对,他终有一日会面对的事!”“娘娘…皇上还小!”“小?他已经十二岁,该教的我已经教了,他只是习惯了,凡事有我,所以才一直不敢面对,即便我已经尽力想让他看清。”再叹一声,那种疲惫感又袭了上来:“我大庆男子十三岁成年,不是我把他当成孩子,把他当成孩子的,是他自己!”

“娘娘…皇上会想通的!”陈无有些担忧,总觉得娘娘回来后,有些不一样,究竟是怎么不一样,他也说不上来,只是偶尔会露出,像现在一般,那种累到,不想支持下去的表情。“罢了,罢了,他若真以为我终有一日会回到朝堂,那就让他等吧!”长叹了一声,摇了摇头,这才缓缓的坐了回去,端起桌上的茶,轻抿了一口,转开话题:“兴袁的事如何了?”

“回娘娘,侯爷由于李元枰的事,脱不开身。所以皇上决定由此届的武状元,领兵五万,三日后赶赴边境赤城。”

“启用新将领!”君思有些惊讶,兴袁来势汹汹,派个新人上战场,未免太过草率:“侯爷怎么说?”

“侯爷说此人可用!”“哦!”君思轻笑一声:“难得侯爷也会有看得上的人!”

“其实此人便是侯爷推举上殿的!听说前日选拔武状元时,他仅仅用了不到二招,就打败了第二名的榜眼!”陈无说得神采飞扬,仿佛当日自己也在场一般。如若是袁清看中的人,她到是有信心。必竟他本身就是武将,而且眼光一向神准:“这么说,我到好奇,这位武状元究竟是怎么样的人?”

陈无见她有兴趣,立马上前一步道:“听说这位状元爷是骆州人士!”

“骆州?”当初她就是住在骆州:“叫什么?”“状元爷姓肖,名芳华!”

语落

哐当

白瓷茶灯应声而碎,褐色的茶汁溅了一地。

今晨的眷阳殿,分外的庄严。

百官云聚,共商国策,轩辕念一脸正色的坐于上位,明黄的龙袍,金碧辉煌的殿堂,说不出的严谨与庄重。只是那略显青涩的脸上,隐隐夹着些愁绪。

三天了,已经三天没有见到姑姑了,对于她逼自己杀德姨的事,他的确是有些怨她的,必竟那是除了姑姑以外,自己最亲的人。她却能眼也不眨的,逼自己下令杀她。

他气,很生气。所以他这三天来,有意不去见她,天天在勤天殿看凑折,努力表现自己真的如她愿的独自处理朝政,借此来表达自己的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