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州军呢?晋州的大军为何还不来!”刑部尚书也慌了,揪住报信的小兵。

小兵报的是南边的军情,西北的哪里知道,一脸茫然。

“报——”正说着,西北的战报就来了,“晋州大军已然抵达晋南,离京不足百里了!”

“好!”陈世昌心中大定,“让晋州军加快脚程,速速前去阻拦闽王!”

皇宫中这些时日的气氛也十分紧张,宫妃们听到了风声,都躲在自己的宫中不敢出来,盘龙殿守卫森严,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几百羽林军。

羽林军的兵权并不在纪皇后手中,他能调动的只有负责仪仗的几百号人,统统都调了过来。

“我要见父皇!二皇兄能进去,凭什么我不能!”在偏殿呆了数日的萧承铎终于忍不住了,吵闹着要见淳德帝。

“殿下,皇上如今病着,您可千万莫要吵闹。”怀忠苦口婆心地劝着。

“狗东西,你跟他们串通好的,想要谋权篡位!”三皇子大声吵嚷,这些日子纪皇后不许他见皇上一面,万一传下诏书来,他也就什么也见不到,说不定还会被这些羽林军一刀结果了,越想越害怕,吵闹的也就越厉害。

昏迷不醒的淳德帝被这喧哗声吵醒了,突然朗声说道:“让他进来!”

纪酌看了一眼突然精神起来的淳德帝,朝坐在软塌上的萧承锦示意,让他站到自己身后来。

“父皇!”萧承铎哭喊着扑到床前,活像是死了爹一样。

淳德帝今日的气色突然好了不少,挣扎着坐起来,对着萧承铎,抬手就是一巴掌,只把人扇到了地上去。

“父皇?”三皇子被打懵了,跌坐在地上愣愣地看着淳德帝。

“去,把陈氏给朕找来!”淳德帝仿佛垂死的野兽,双目赤红,显出几分疯狂。

怀忠看向纪皇后,见皇后颔首,这才转身出去,指派了人去永宁宫把陈氏捉来。

淳德帝靠在厚厚的大迎枕上,喘息了片刻,睁眼望向纪酌,“外面如今怎么样了?”

“回皇上,右相封锁了九门,具体如何臣也不清楚,听闻勤王的大军已经过了青州,”纪酌的语调依旧冰冷而平静,让听他说话的人也不由自主地镇定下来,“既然皇上醒了,还请皇上快些下旨,着庆阳伯调羽林军守住皇宫。”

如今还在京城中的羽林军有将近三千之数,但没有皇上的手谕不能调用。

淳德帝伸手,在床里面摸出了一张明黄色的文书,递给了皇后,“羽林军皆交给你调配。”

“谢皇上。”纪酌接过那封手谕,翻开看了一遍,立即换了守在外面的左统领将军周嵩,要他立即出宫,将手谕交予庆阳伯,调兵守卫皇宫,无论是谁,统统拦在宫外。

“拿纸笔来,朕要立,传位诏书。”淳德帝看着有条不紊地调兵遣将的皇后,叹了口气,似下了什么决心似的,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闽王的大军一路上畅通无阻,直逼皇城,而晋州大军的脚步也不慢,竟先一步抵达京都。

右相匆匆地登上城楼,这些时日晋州军急急赶路,没有传来任何消息,他不能出城,准备站在城楼上鼓舞晋州大军的士气。

当陈世昌整顿冠带,气宇轩昂地站在城楼上的时候,看着城下整齐巍峨的大军,心中大定,朗声喊道:“陈将军何在?”

无人应答。

“陈将军何在?”又是一声高喊。

这时候,前面的骑兵缓缓分开,一个身着银甲之人策马缓缓上前。身姿挺拔,气势非凡,缓缓地抬头与他对望,朗声笑道:“右相大人,好久不见!”

“楼璟!”陈世昌目眦尽裂,险些从城墙上跌下来,看着那张俊美无双的脸,在他眼中,却形如催命的恶鬼!

第93章地网

陈世昌做梦也没有想到,楼璟会控制了晋州大军。这些年淳德帝削弱楼家的势力,自打老安国公死后,楼璟就没有去过晋州,他是如何在军中得到如此威望的?

“世子怎么会在这里?”陈世昌强自镇定,“既然镇南将军前来,老夫也就安心了,如今京中戒严,藩王作乱,还请将军严守京都,护卫君主,同时也是护卫楼家族人。”

楼璟挑眉,这老匹夫,这个时候了还不忘垂死挣扎一下,故意这般说,告诫他若是犯上作乱,京城中的楼家人就首当其冲了,于是朗声道:“右相大人说得有理,我等前来护驾,还请速速打开城门。”

城墙上的兵将不明所以,看楼璟的架势似乎当真是来帮忙的,便询问右相道:“陈大人,开城门吗?”

陈世昌气得两眼发黑,没好气道:“开什么门?没看出来这些是乱臣贼子吗?”

城门自然是不能开的,陈世昌一边找了个嘴皮利索的文官在城墙上与楼璟扯皮,一边让人快速去安国公府捉人,他自己则急匆匆地离开城门。

等在城楼下的官员看原本志得意满的右相脸色青白,不明所以,上前询问,“大人,晋州军来了,京城的安危…”

“快!”陈世昌猛地抬起头,眼中显出了几分背水一战的疯狂,“通知城外的兵,马上出动,无论如何,杀了楼璟,把兵权夺过来!”

晋州大军,英勇无敌,这本是陈家手中的底牌,如今反过来对付他,让他措手不及,闽王的大军眼看也要来了,四面楚歌。陈世昌这才意识到,自己被萧承钧早早布置下的天罗地网给罩住了,仿佛一只得意的飞虫,撞到了织好的网上,黏在中央,只等着那可怕的猎人一步步走过来将他屠戮殆尽。

大军围城,京中的气氛突然紧张起来,京都府的官兵闯进了安国公府,将一干人等统统捉了起来,理由是安国公世子谋反。

楼璟并没有下令攻城,他在等。他只是个将军,师出无名,只等右相自己乱了阵脚,在城中逼宫,萧承钧的大军来时,就能名正言顺地勤王救驾了。

而且,这一路上走得太过顺利,凭着战场上练出来的直觉,楼璟认为,右相定然还有什么底牌,否则不会这么有恃无恐。

楼见榆吓得脸色苍白,被捆成个粽子带到了城楼上,与楼璟交涉的文官拿出一道旨意,朗声读道:“安国公世子楼璟,谋逆作乱,责令自裁于军前…”

城下的将士们义愤填膺,李成高声叫嚷:“胡扯八道,我等前来护驾,凭什么让将军自裁!”

“劝世子爷束手就擒,否则株连九族,岂不可惜?”这般说着,捆绑结实的楼见榆就被麻绳系在了城墙上,吊在空中来回晃荡。

京城城墙几丈高,楼见榆看了一眼远远的地面就吓得直哆嗦,颤声叫道:“逆子,看看你干的好事!”

楼璟眯起了眼。

尚书省的官员们还在处理公文,突然来了许多官兵将尚书省围了起来,把一群文官都关在了屋子里,落了大锁。

“你们这是何意?”礼部尚书姚筑不满道。

“还请各位大人稍安勿躁,乱军攻城,大人们呆在尚书省才是安全的。”守卫的冷冷一笑,不再理会不停拍门的书生们。

“左相呢?”陈世昌的长子急匆匆地前来巡视,众人一惊,这才想起来,他们自始至终没有见到左相杨又廷。

杨又廷此时,正站在盘龙殿的内室里,起草传位诏书。

“…皇长子萧承钧,恭孝仁德,着…”淳德帝说一句话就要喘几口。

杨又廷执笔,在明黄色的锦缎上一笔一顿地写下淳德帝的传位诏书,听到这里,不由得捏紧了手中的笔杆,“皇上,可是准备立摄政王?”

先前已经立过皇太孙,但是太孙年幼,须得摄政王辅佐,如今这般,恐怕是有意立萧承钧做摄政王了。但这显然不是众人愿意看到的,要知道,国主年幼,立下原本应当继位的废太子做摄政王,可想而知,朝堂是不可能安稳的。

淳德帝抬头,眼中的意思很明白,他确实是这么打算的。

立诏书,除却皇上的心腹大臣,皇族中人皆不能在场,纪酌在外间安稳地喝茶,萧承锦坐在他旁边,三皇子则脸色难看地坐在远处,由两个身材健硕的侍卫看着。

“启禀皇后,陈氏带到。”门外侍卫躬身前来禀报。

陈氏穿着一身青色的衣裙,脸色难看,冷眼看向坐在主位上的纪皇后,“皇后娘娘唤臣妾前来,所为何事?”宫外的情形她是知道的,陈家被逼到这个份上只能背水一战,奈何三皇子被困在了盘龙殿。这些时日她心急如焚,就怕纪酌会害了她的儿子。

“皇上有旨,传皇后、诸位皇子觐见。”怀忠面带悲戚,唤众人进去,“听闻陈氏前来,皇上让一起进去。”

纪酌起身,示意萧承锦跟上他,与那母子二人隔开一段距离。

杨又廷神色肃穆地端着传位诏书,并不打开,静静地站在一边。

“朕决定,复立皇长子萧承钧太子之位,待朕撒手人寰,着太子继承大统,尔等须得尽心辅佐…”淳德帝的脸色突然变得好了起来,红光满面,说话也连贯了。

“皇上!”陈氏惊讶地合不拢嘴,“皇上已然立了皇太孙,怎可再复立太子?”

陈氏在淳德帝面前得意惯了,有些朝堂大事她有时候也会插两句言,一激之下忘乎所以,就给说出了口。这时候复立太子,萧承钧带兵勤王就师出有名,可以堂而皇之的攻进京城,他们陈家就是彻头彻尾的乱臣贼子。

淳德帝看着这个他宠爱了近二十年的女人,摆了摆手,让众人都出去,说自己要单独跟陈氏说几句话。

城中的羽林军在迅速往皇宫汇合,而京都府的守卫兵也有两千之数,也迅速往皇宫汇聚。

陈世昌犹豫困兽一般,在屋子里坐立不安。

“闽王大军已经不足五十里了。”前来报信的小兵也带着几分绝望。

“萧承钧,好个萧承钧…”陈世昌赤红着双眼,到现在他才明白,自打萧承钧离开京城,朝中的走向,其实一直在萧承钧的掌控之中。

先是楼璟要来了江州的兵权,接着纪皇后故意让出凤印让陈贵妃出错,好寻个由头将太监罗吉交予内侍省处置。沈连那个小人,一直把当初的合作当做是利用,认为陈世昌薄待了他,定要报这个仇,与他撕破脸。

陈世昌的布置还未完善,深知这并非动手的好时候,但事已至此,再不出手,他自己就要下狱了,幸而时间仓促,萧承钧在闽州的势力还未发展起来,倒也不惧,谁料想,岭南、江州、闽州、越州,甚至是晋州,都已经在萧承钧的掌控之中!

“闽王怕是早就开始谋划了。”兵部尚书孙良看着陈世昌的样子,凉凉地添了一句。

“还没结束呢!还没完!”陈世昌把手中的杯盏摔到地上,实在难以接受,他竟然栽到了一个未及弱冠的少年手中。

城外依旧在僵持,楼璟好整以暇地坐在马上,丝毫没有要救父亲的意思,任凭楼见榆和那文官如何叫骂,就是不动。

“启禀大将军,城北五十里突然出现了大批鞑子兵,正朝京城奔来!”有小兵急匆匆地前来报信,“如今已经不足二十里了。”

不仅是晋州军,守城的官兵也是一片哗然。鞑子与昱朝可是宿敌,这时候竟然会出现在京城附近!

楼璟的嘴边勾起一抹冷笑,这陈家还真是豁出去了,连鞑子兵都敢用,抬头朗声道,“右相陈世昌,勾结鞑子,犯上作乱,意图谋反,尔等速速打开城门,如若不然,便是通敌叛国。”

天边烟尘滚滚,显然是有大批的骑兵往这里来,守门的兵将见状,差点松开拽着楼见榆的绳索,吓得他哇哇大叫。

“列阵!”楼璟不再理会城门上的人,抬手下令,身后的晋州大军整齐划一地改变阵型,弓箭手列队在前,步兵持盾在后,骑兵则以一种奇异的列队方式分散开来。

鞑子生活在大漠上,兵强马壮,骑射功夫无人能敌,呼啸着朝晋州军冲杀过来。

“快把我拉上去!”楼见榆被吊了半天,着实吓得不轻,眼看着下面黑压压的一片弓箭蓄势待发,生怕哪只箭矢跑错了地方,射中了他或是射断了绳索。

城楼上的守门兵将也吓住了,七手八脚地把楼见榆拉上去,屏息凝神看着城下即将到来的恶战。

漫天箭矢如乌云盖顶,齐齐朝远处狂奔的骑兵射去,冲在最前面的鞑子骑兵怪叫着栽下马,后面的就不管不顾地冲上前来。

晋州军对鞑子十分熟悉,面对这些不怕死的蛮人早就习以为常,弓箭兵手上不停,持盾的步兵迅速上前,让弓箭兵且射且退,待到骑兵走到近前,也加快脚步冲进阵中,矮身以盾持护,迅速砍断马蹄子,另一个步兵则趁机挥刀砍死掉落下来的鞑子兵,配合十分默契。

这是老安国公创立的专门对付鞑子骑兵的阵法,楼家爷爷管它叫“包饺子”。

鞑子兵力少,但胜在兵马强壮,多为骑兵。昱朝马匹少,主动进攻不易,索性就呆在原地。步兵人多,一个砍马腿,一个砍骑兵,这叫“剁馅”。

等鞑子兵尽数攻过来,方才四散开的晋州骑兵突然包抄,将鞑子团团围住,用步兵耗死他们,就是把剁好的馅包起来。

说起来容易,当真把这阵法运用得当,就需要高超的调配能力,让步兵、骑兵配合完美,分毫不差,且这个战术打起来消耗也很大,要知道骑兵在马上砍杀步兵要容易许多。

一时间,京城外喊杀声震天。

楼璟这次是急行军,并没有带过多的粮草、器械,一路轻装简行,人马也不是全部的晋州军。晋州乃边防重地,纵然为了争夺皇位,楼璟也不能把晋州军尽数调走,否则鞑子趁乱攻进来,就要亡国了。是以,这次跟来的晋州军只有不足八千人,而眼前的鞑子骑兵,少说也有三千,很难对付。

原本要攻城的晋州军,变成了守城军,城门是无论如何不能打开了。

纪酌负手站在盘龙殿的玉阶上,看着天边的红日渐渐西沉,外宫的吵杂声渐渐传来,打破了内宫的宁静。

羽林军此刻正在外宫交战,京城中不知何时已经掩藏了陈家如此多的势力,当真麻烦。

“父后。”萧承锦站在他身边,轻唤了一声,从小到大,只要站在父后的身边,就会觉得安稳,什么都不必惧怕,此时此刻也是如此。

“承钧当真不准备纳妃了吗?”纪酌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萧承锦抿了抿唇,“皇兄心意已决,我也劝不动他。”

沉默片刻,纪皇后缓缓地叹了口气,立皇太孙的事,他自然明白萧承钧的用意,自小教导萧承钧爱护男后,没料想竟是教的过头了,“罢了…”

话未说完,殿中传来一声尖叫,两人立时转身走了进去。

声音是从内室传来的,原本颓丧地坐在外殿的三皇子已经跑了进去,吓得失声大叫。

“贱人!”内室中,淳德帝眼睛赤红,状若癫疯,双手狠狠地掐着陈氏的脖子,而陈氏已经被掐得面色乌青,双眼翻白,脸上满是惊恐。

“父皇!”萧承铎冲上去,掰着淳德帝的手要把陈氏拉出来,奈何淳德帝似乎用上了所有的力气,怎么都掰不动。

等皇后与静王进来的时候,陈氏的脖子已经被掐断了,三皇子抱着母妃的尸体瘫软在地上,淳德帝死死地盯着那母子俩,喉中发出嘶哑的吼叫声,“贱人,为什么这么对朕…噗…”一句话未说完,猛地喷出一口血来,栽倒在床上。

太医赶来的时候,已经无力回天。

“皇上驾崩——”怀忠悲戚的声音响彻内宫。

夜幕降临,京城的混乱才刚刚开始。

鞑子兵很是顽强,一拨一拨冲上来,楼璟必须先消灭这些鞑子才能入城,否则鞑子攻进京城就麻烦了。

正在这时,城南传来了阵阵马蹄声,闽王的大军,终于赶到了。

楼璟一刀砍翻一个鞑子兵,鲜血喷溅在脸上,来不及擦拭,回身挡住偷袭的大刀,一把银枪倏然而至,将那人捅了个对穿。

“二舅!”楼璟心下一喜,高声喊道。

“竟然有鞑子!”徐彻冷哼,银枪横扫,重重地弹开冲上来的两个骑兵,将人砸下马去,“这里交给我,你去助闽王攻城!”

“是!”楼璟不再恋战,带着幽云十六骑冲杀出去,直奔到闽王大军中央,确切地说,是奔向一身戎装的闽王殿下。

萧承钧穿了一身月白色的盔甲,在月光下显出几分极淡的蓝,映着那张俊颜,更添几分肃穆。

楼璟从未见过萧承钧穿铠甲,如今一看,竟有几分惊艳之感,迫不及待地凑上去,“承钧!”

前面的将士在攻城,轰轰的巨木冲撞声不绝于耳,众人都没心思注意闽王这边,连着一声呼喊也淹没在嘈杂中。

萧承钧却是听到了,转头看他,微微地露出了一抹笑容,待那人靠近,缓缓伸手,替他抹去脸上的血迹,“可有受伤?”

“没有。”楼璟握住那只手,贪恋地蹭了蹭。

大庭广众之下,不好说什么,萧承钧捏了捏他的手心,权作安抚。

闽王大军近五万之数,灭掉已经砍杀殆尽的鞑子兵不在话下。

“轰!”地一声,城门被撞开,大军高喊着冲杀进去,将门内守门的兵将迅速清扫干净。

“不得扰民!”萧承钧下令大军停在城外,领着五千精兵从正阳门进去,一路直奔皇宫而去。

外宫中的厮杀仍未停歇,饶是历经两朝的杨又廷,也不免冷汗津津,何况是被困在尚书省的文官们,各个忐忑不安。

战场已经打到了内宫,纪酌站在玉阶上,冷眼看着盘龙殿的宫苑外,刀光剑影,血流成河。而后,又有大批的人马从宫门冲杀进来。

“闽王前来勤王护驾!”五千精兵齐声高喊,响彻天际。

纪酌依旧岿然不动,待得宫苑之外厮杀停歇,萧承钧沉稳清亮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儿臣萧承钧,护驾来迟!”

“臣征南将军徐彻,护驾来迟!”

“臣镇南将军楼璟,护驾来迟!”

纪酌微微抬手,“开门。”

第四卷重整河山

第94章清扫

厚重的大门缓缓开启,萧承钧一步一步踏上玉阶,缓缓开口道:“父后,儿子回来了。”对于他们兄弟来说,纪酌才是真正的父亲。

纪酌的鹰目中泛起点点笑意,“你做得很好。”

徐彻站在玉阶下,定定地看着那身着华服、头戴雕凤金冠的人,一时间竟走不动了。即便天色昏暗,他依旧能够在脑海中清晰地描绘出那人的样貌,可他又不敢上前,怕从那双鹰目之中,看到陌生与疏离。

近乡情更怯,说的大概就是这时的心情。

楼璟左右看了看,索性拉着自家二舅走了上去,笑着对纪皇后道:“父后,我也回来了。”

纪酌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这一年辛苦你了。”说完,缓缓看了一眼他身边的徐彻,什么也没有说,便让萧承钧进正殿去。

那双漂亮的眼睛,并没有在他身上停留太久,徐彻看着皇后转身往殿中走的背影,只觉得心被狠狠地攥了起来,整个人也不复方才的意气风发,颓丧地低下了头。

“愣着做什么?还不跟上?”纪酌停下脚步,也不回头,颐指气使地说。

徐彻闻言,猛地抬起头,“哦,来了!”

皇上驾崩,因为宫变,外面乱着,什么也没有准备。

萧承锦这些日子提心吊胆,这一整天又发生了这么多事,只觉得身心俱疲,让怀忠去给淳德帝换衣裳,他自己则倚在外殿的柱子上,听到脚步声猛然回头,就看到哥哥和嫂子走了进来,赶紧迎了上去。

“哥哥…”萧承锦缓缓露出一抹笑意,忽然眼前一黑,向一旁栽去。

“承锦!”萧承钧三步并作两步地跑过去,一把接住了昏倒的弟弟。

“太医呢?”楼璟朗声唤道。

缩在角落里战战兢兢的太医们这才走出来,见过太子殿下。”方才淳德帝宣读遗诏他们也都听着呢,这位现在又是太子了。

萧承钧蹙眉,没有功夫跟他们计较称呼的问题,抱着弟弟往偏殿去了。

太医和土医轮番诊了脉,幸好只是疲劳过度,萧承锦身体不好,这一年来虽然比以前好了很多,但底子摆在那里,能撑这么多天已经很不易了。

萧承钧让楼璟看着弟弟,自己去正殿里给淳德帝磕头,从杨又廷手中接了诏书,便又折了回来。

“你去忙吧,承锦我来看顾便是。”纪酌在殿外耽搁了一会儿,才领着笑得一脸傻气的徐家二舅走了进来。

京城、宫里还乱着,陈家的人还未捉拿,萧承钧和楼璟还有很多事要做。

叛乱的京都府府尹被捉,任何反抗的京都府官兵皆被斩杀,京城已经戒严,九门封锁。楼璟带着五千精兵镇守皇宫,捉拿叛贼的事则交给了急于将功补过的庆阳伯,让他领着羽林军包围陈家。

尚书省关着的官员被放了出来,急急地奔到了盘龙殿来,杨又廷当着百官的面宣读了淳德帝的诏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