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依不语,只是放声大哭,似乎发泄似乎委屈。夏心夜在一侧,为秦苍递了条帕子,秦苍接了,去擦林依的眼泪。

孟小显呵斥夏心夜道,“你给我退后!命都快被她要了去,你可怜她干什么!”

夏心夜不争辩,退到他身后,林依察觉孟小显坐到一旁,越发死命往秦苍怀里钻,抱得秦苍死死的。

秦苍对孟小显道,“行了,把蛇收回去吧,别拿着它到处吓人了。”

孟小显回头教导夏心夜道,“看见了没,鬼怕恶人,你看这丫头以后见了我不远远地躲着走。像这种有娘养没爹教的野丫头,不教训还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气焰嚣张,还以为人人怕她是天经地义的!”

林依虽是被孟小显吓得不轻,听了这话也忍不住顶嘴,她抱紧了秦苍,回头对孟小显道,“你说什么!你说谁是有娘养没爹教的野丫头!”

孟小显道,“说你呢!要不是有娘养没爹教,林先生能有你这样的女儿?”

“你!”林依挺身握拳,就欲扑过去,孟小显道,“怎么着,你跟谁瞪眼呢?我告诉你,吓唬你不算我本事,你敢过来,你看我打不打你!”

秦苍道,“行了!她知道你是谁,就能让你这么训她!”说完他抚着林依的背,对她道,“他骂就骂了,你别跟他斗,打不过他。”

林依苍白着脸,眼圈一红,用袖子抹着泪哭道,“二叔你偏心!我再有不好,二叔要打要骂,…,你却任由我被别人欺负,…,呜呜呜…”

秦苍笑着,拿帕子为她擦眼泪,被她任性地躲开,秦苍道,“好了,别哭了。你这一个人跑我这儿来干什么,你太子哥哥呢?”

林依一听,顿时哭得更加委屈,“我来看二叔的伤!我娘说二叔这次伤了元气,等于少了半条命,不细加调养,身体镇不住,更容易让独阳散冲出来,太子哥哥不放心,就让我给二叔看脉,开饮食的方子,…,二叔你,你却让人欺负我!”

秦苍抚了抚她的头道,“是二叔不好,那你太子哥哥呢?”

林依道,“被三叔唤走了,来不了。”

秦苍和孟小显互相望了一眼,秦苍道,“行了,依儿你别哭了,等回头,二叔杀了他那条蛇给你出气,总行了吧?”

林依往秦苍怀里闪了一下,抓着他的衣袖道,“你现在就杀!”

孟小显恶声道,“小丫头你找打是吧!”说完去秦苍怀里捉林依,林依吱喳乱叫死死抓着秦苍的衣服不松开,孟小显笑道,“他中了独阳散了,你一个姑娘家往他怀里瞎钻什么,当心天雷勾动地火,他把你吃干抹净连骨头都不吐一块!”

“你!”林依脸一下子红了,怒目道,“他是我二叔!”

孟小显道,“他说是你二叔,可是被独阳散毒得年轻气盛血气方刚的,上来劲可是六亲不认!你那个太子哥哥脑子傻掉了,把你一个小姑娘打发来,有来无回怎么办!”

林依想顶撞却说不出话来,孟小显道,“看你刚才那样子,在你二叔怀里滚来滚去,哭哭啼啼撒娇,哪儿像个正经女孩子!一点规矩都没有,还不快看了脉,该干什么干 什么去,别在这儿给林先生丢脸!”

林依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眼泪直在眼眶里打晃晃,孟小显道,“还等什么,看脉啊,愿意哭回去哭去!”

秦苍对孟小显道,“你行了啊,闭嘴!”

林依怒而站起,叉腰叫骂道,“好心当作驴肝肺!你们没一个是好东西!二叔你也不是好东西!”

她向前走了几步,对着身侧的夏心夜骂道,“还有你!假惺惺的!不过踢了你一下,就装死,现在又好端端地勾引我二叔了,你怎么不真的死!”

她说完扭身跑了,孟小显在后面哈哈大笑。

叫夏心夜回避了,秦苍半是疲惫地仰躺在席子上,对孟小显道,“你今儿怎么有空欺负这丫头了。”

孟小显道,“这丫头还不欠教训!”

秦苍笑着看孟小显,“那小嫂子什么时候成你妹妹了?”

孟小显嘿嘿一笑,“嫂子妹妹,不都差不多吗,总之都是我干瞅着不能碰的!”

秦苍笑不语。孟小显突然凶神恶煞地道,“我知道我是干什么来了!”

秦苍道,“知道,找我动刀子报仇来了。”

孟小显“哼”一声拿出把小刀来横在秦苍脖子上,秦苍闭着眼道,“快点割吧,左脖子,长二寸深不到半寸,你割准点啊,别不小心把我的命给要了。”

孟小显把锋利的刀锋往秦苍的皮肉里压了压,秦苍倒是真镇定,眉毛也没动一下。

孟小显一边比划一边歪着脑袋嘀咕,“我是一下子划出来呢,还是一点点往里割?割长了不好,浅了不行,这一模一样的伤口还真是比较难做,我要不要今天割一点,明天再割一点呢?”

秦苍便笑了,“你还是饶了我吧,就是杀猪,也不兴今天杀一刀,明天再杀一刀的。”

孟小显道,“杀猪是不可以,可是你不是猪啊。”

他说着,手起刀动,一道伤口就划在秦苍的脖子上,血转眼之间渗出来,孟小显按住秦苍道,“你等一下,我割浅了,再补一刀!”

话说着,他的整个人被秦苍一脚踢飞出去,落在远远的花丛里,滴溜溜地打了好几个滚。

孟小显硬生生翻滚出一条花间大道,龇牙咧嘴躺在花草丛里叫骂道,“秦二你个该死的!不是说你元气大伤少了半条命吗,怎么还这么有力气!我不过是割了你一刀,你至于这么踢我吗!”

秦苍躺在席子上没理他,孟小显望着天,忍着疼倒吸了几口气,活动了下胳膊腿,捂着屁股一瘸一拐地,坐在秦苍身边问道,“喂,你用不用上药。”

秦苍道,“你倒是真下得了手!”

孟小显道,“有仇不报非君子,我孟小显睚眦必报,不能在你这儿坏了名号!”

秦苍用帕子捂着伤口,伤口很浅,很快血就止了。孟小显“哼”了一声,斜着眼 骂道,“你这么滥用诡计,早晚得把你自己算计死!老拿自己当靶子,一次两次侥幸,闹得多了,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你非把自己的命搭进去不可!”

秦苍捂着脖子叹气道,“仁至义尽,以后不会再这样作践自己了。”

孟小显看着他又有几分心疼,责备道,“为那样的两个人,你何苦呢?”

秦苍道,“我们三个,一奶同胞,并没有这个厚,那个薄。忽敌忽友分分合合,沾染上了权位利益,还有什么永远的好兄弟?”

孟小显冷笑道,“你给这个示警,又劝那个收敛,你以为这道理他们不懂?你大哥是老狐狸,你三弟是头狼,你们三个,谁都希望其他两个鹬蚌相争,你现在想抽身,做个不得利的渔翁,我怕是难!”

秦苍仰面叹了口气。

孟小显道,“你想敲山震虎逼他罢手,他害你不成哪能善罢甘休,在如今这时候主动找了你那太子侄儿去,一定没什么好事!”

秦苍道,“我哪是敲山震虎,我这是让他们兔死狐悲。我就是榜样,他们过去现在加诸于我身上的手段,都可能加诸于对方。这话我挑得这么明,他再犯浑不信邪,将来闯出祸来,也怪不得我这当二哥的没提醒过他。”

孟小显冷笑道,“他向来阴狠,这次把太子弄进来,怕是要孤注一掷走令人发指的阴邪路子,你可是当心着点!”

秦苍疲惫地用手垫着腰道,“你说我这次会不会真被幻樱给毁了,我这呆了一会儿怎么会这么累呢!”

正说着,卫襄走过来禀告道,“王爷,齐王爷和太子来了。”

秦苍和孟小显面面相觑。

第三十六章 千江月

秦苍穿着件半旧的黑衣,捂着脖子,脸上的笑很淡。

齐王和太子见他进来,一齐站起来,秦苍道,“这是怎么了,坐吧。”

卫襄为两位客人重新上茶,秦苍坐下,示意卫襄给他倒白开水。齐王低着头,也不管卫襄尚在场,“咕咚”一下便在秦苍身前跪下。

秦苍看了卫襄一眼,卫襄心领神会地退下去,秦苍道,“三弟你这是做什么,墨儿,扶你三叔起来。”

齐王膝行几步抱住秦苍的腿,哭道,“二哥!我错了!我不该听信江湖术士的话,说那药能让女人妖娆万种,我真的是想让二哥高兴的,谁知道中了别人的圈套,害二哥丢了半条命!我真的没脸见二哥了!二哥你想怎么责罚都行!”

秦苍道,“三弟不用自责,那些毒还不至于就能毒死你二哥。”

齐王伏在秦苍腿上哭道,“那萧纪氏,心中记恨王爷和夏姑娘,竟使出这么阴毒的招数!萧慕然一家死了十多口,实在是惨,我禁不住她的苦求,生了恻隐之心,勉为其难为她带了玉簪来,谁知道她竟是居心歹毒!她在玉簪上下药,是想要害二哥和夏姑娘的,谁知我正偏偏给二哥送女人,给那些女人也服了药取悦二哥,…,我,我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二哥你还是打死我吧…”

秦苍忍住笑,轻轻喝了口水,抿了抿嘴角。听得齐王继续哭道,“大哥把我唤进宫,狠狠责骂了一顿,我有口说不清,也不敢来见二哥,也不知道怎么向二哥赔罪,怎样才能让二哥消气!可我越不敢见二哥,越是说不清啊,索性来了,二哥你要打要罚要杀,弟弟受着,二哥只管吩咐吧。”

秦苍道,“行了,老大不小的人了,墨儿还看着呢,成什么样子,快起来吧。”

齐王却是抱着他的大腿哭,痛心疾首。

秦苍道,“早些年你跟着我,年纪小,做错事了常被我教训,而今你早独挡一面了,二哥这样子,该要多仰仗你才是。”

齐王哭得涕泗磅礴道,“二哥这么说,就是不要我活了!二哥是我害了你,我对不起你!”

秦苍笑道,“好了,起来吧,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怎么会生气呢?”说着,亲自起身扶他起来,齐王以袖擦泪道,“二哥,我自知罪孽深重,无颜见你,知道你喜欢书法,尤其喜欢王羲之的字,我不懂这些,听人说桂枝胡同有一个老人家有收藏,今儿特意叫了墨儿看了,说是真的,便用了一株翡翠白菜连同五百金买下,请二哥鉴别一下。”

说着,从一旁的桌上拿起一卷字画,顾自打开,对秦苍道,“这是老人家的传家之宝,王羲之的手迹‘十七帖’,人我派人偷偷盯着呢,料他也不敢有诈。”

秦苍接过来,浓眉拧起,透过下午的阳光,几乎是屏 住呼吸,从头到尾逐字逐画地看,屋里一时静若空谷。

齐王和太子面面相觑,秦苍沉浸足足两柱香,才缓缓地呼出一口气,眼神未离开字迹,莞尔摇头道,“这个,不是真迹,但是也值那棵翡翠白菜了。”

齐王勃然怒,“那老小子竟敢骗我!”

秦苍伸手制止他,“不是他骗你,是他自己也不知道。百年前,一个著名的风雅大盗,千江月的手笔。那厮姓张,一生酷爱书画,因出身寒门不得当时承认,遂心生怨怒,仿制了最珍奇的名家书画120幅,惟妙惟肖,当时最负盛名的六大鉴赏家齐聚首于清园,赏鉴的结果,竟是一致认为他的仿作为真迹,真的反被作为赝品弃而不用。他为此大发其财,”秦苍笑叹着,“临死前才揭破这惊天秘密,他在每幅仿作上做了标记,你们看这右下角装裱的暗纹,看久了,眼离了,两点看成三点,这里,署着他的大名,千江月。”

齐王和太子一齐过来看,秦苍道,“千江有水千江月,水之月虽是映像,但也纤毫不缺。被他这一搅,不仅让所有名流荣誉扫地,真正的真迹,也就不知所踪了。有人说他死前把所有真迹付之一炬,从此流传后世的只能是他的作品,也有人说,他其实舍不得烧掉,那些东西就像他真正的才华一样,就此淹埋。如此弄世的大手笔,”秦苍笑言,“真真假假,谁又有他做得这么淋漓痛快!”

齐王道,“二哥,那这字,你还要不要。”

秦苍道,“三弟既买了,我这做二哥的,岂敢不要。三弟不用为难那老人家,他也确实不知道,这幅字,也确实很值钱。”

齐王道,“那我撤了我的人就是,只望二哥能喜欢,原谅弟弟这一遭。”

秦苍道,“三弟再这样子,倒像是责怪我,跑到大哥面前告状了。我当时察觉异样,心里害怕,去宫里是为了找林夫人解毒的,害三弟你被大哥训斥,为兄也很过意不去。”

齐王眼圈红了,抹泪道,“我害二哥如此,别说是训斥,就是打死一万次,也不够。”

秦苍示意秦洗墨收起字画,抚着齐王肩背道,“三弟苦心,为兄甚感动。你我兄弟,哪有什么新仇旧怨,早年我待你过于严厉,三弟切莫放在心上,想来我这毒,即便平安无事,也活不过三五年了,更何况三番五次的折腾,你以后再想记恨二哥,也找不到二哥这个人了。”

齐王听罢,倒头跪地抱着秦苍哇哇大哭。秦苍疲惫,打了个晃,被秦洗墨在一旁搀住。

齐王泪眼汪汪地爬起来,紧张关切地扶秦苍坐下,秦苍以要休息为由,打发了他们两个去。

小憩了一会儿,秦苍起身时,天已近黄昏,柔暖的风,花园里淸鲜芳美,秦苍漫步花丛,却远远地听见小 孩子咯咯的笑声。

“夏姐姐,我在这儿呢!”

他心下狐疑,从茂密的花荫中穿行过去,不提防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飞跑过来,一头重重地撞在秦苍身上。夏心夜正从另一丛花荫后钻出来,脸上朝晖月光般清透柔美的笑容,在见到他的一刹那顿时失色。

“王爷,”她惶然止步,低下头去。小男孩吓得呆了,害怕地结舌道,“王,王爷。”

秦苍并不以为意,一转眼赫然发现那小男孩腰上系着一个耀眼的香囊,他眉头一拧,俯身拎起那香囊看,正是他午睡后夏心夜做的针线活。

“哪儿来的?”秦苍问。

小男孩怯声道,“夏姐姐给的。”

秦苍松开香囊,起身,夏心夜走近前拉过小男孩儿对秦苍道,“这是徐奶娘的侄孙忠儿,前几日府上忙,徐奶娘见我无人照应,就让忠儿来给我倒倒水说说话的。”

秦苍“嗯”了一声,夏心夜察知他不悦,低头轻声道,“那我带忠儿先下去,给王爷做晚餐。”

秦苍复又“嗯”了一声,负手伫立花丛里,侧首瞟了他们的背影一眼。

夏心夜的晚餐做得简洁精致,一小碗香浓糯软粳米粥,一小碟香葱茭白,一小碟豌豆苗木耳,一小盅红枣山药汤。

极其悦目,菜的清香淡而诱人。秦苍淡笑着吃了半饱,突然眼睛弯弯的,似笑非笑地问在一旁侍立的夏心夜道,“那夜你特意回去问水伯,幻樱过后该如何调养是不是。”

夏心夜垂首道,“是。”

“他如何说?”

夏心夜思量着他的问话,轻声道,“水伯说,幻樱极其耗损人的心神体力,独阳散又在一侧虎视眈眈,应以小补安抚为主,不可再以阴寒刺激,提防独阳散反扑。”

秦苍吃着菜,仰唇小笑,优雅地喝了口汤,漫不经心道,“他有没有说,不许惹我生气的?”

夏心夜偷看他一眼,小声道,“王爷,生奴婢气了吗?”

秦苍道,“你说呢?”

孟小显摆弄着那副字,对着灯上下翻弄,嘴里奇怪道,“我就不信他有那么好心,弄幅千江月的字送给你?送就送呗,拉上太子干什么?”

秦苍笑道,“他要讨好两个哥哥呗,送字笼络我,拉上太子,自然是要笼络皇上。”

孟小显道,“这厮别的没有,装乖卖好耍耍表面功夫比谁都聪明伶俐。”

秦苍道,“本来是一头狼,装成良犬来讨好你,你说他打算干什么。”

孟小显道,“准备着出奇不意咬你一口呗,不过,”孟小显摆弄着字画,“我老觉得他是在这里面做了什么手脚,弄个暗器下个毒什么的,一时是没什么感觉,可是你喜欢啊,难免不断把玩,说不定就生出什么祸来。”

秦苍道,“放哪儿扔着,不把玩就是了。”

孟小显 道,“这么一幅字放在这儿你能不心痒痒,依我看还是烧了毁了,心里清净。”

秦苍道,“那个是千江月的真迹,即便浸了毒,毁了也未免可惜。”

正说着,一片悠扬的笛声从远处传过来,两个人侧耳听,孟小显便笑了,“这曲子云在高空风在水,在半展不展中迂回婉转的,那丫头又怎么得罪你了,在向你讨好认错呢!”

秦苍笑,(本书由风\/月\/鉴/小说论坛制作,更多好文,敬请来访) 与孟小显循着声音走过去,夏心夜穿着件宽袖雪纱,长发,珠簪,跪坐在花影里,半垂着头弄笛,皎洁如满月,清幽人似冰雪。

孟小显鼓掌,夏心夜起身见过他们,孟小显道,“我是路过,他是正主,我还是赶紧滚蛋不等着人赶,”说完对秦苍道,“你悠着点啊,别依着你性子看人家老实就可着劲欺负!”

夏心夜的头低得更深了,秦苍笑,牵过她拿笛子的手,并肩往房里走。

夏心夜道,“王爷,水伯说,这段日子要用温水,不能用寒泉的水沐浴了,奴婢备好了水,让人抬进来吧。”

秦苍说好,小厮送了水出去,夏心夜站在秦苍身后,脸半红着竟有点无措,秦苍暗笑,回头道,“等什么呢,为我宽衣啊。”

夏心夜低着头,上前为他解衣,秦苍捧着她的脸,低头吻上她的唇。

吻火热,但是温柔缱绻。

与体温相近的水浸满肌肤,飘浮的花瓣散着淡淡的香。秦苍舒适地任夏心夜为他洗身,梳发,细细的牛角梳轻柔地穿过发根,于中间凝滞住,她握住发,用力,打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