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昨晚那场风浪中的飘摇,微澜轻轻叹了一声。

旁边的男人也有了动静,他慢慢睁开眼睛,在她唇上轻轻一点,“早安。”

“感觉还好吗?”

他还记得那时她脸上痛苦的神色,但还是狠了狠心……每个在伊甸园里注册的女人都要经历这种事,他太想把她变成自己的,这样才比较安心。

“嗯。”微澜躲开他灼热的眼神,咬着粉唇轻声说,“很美好。”

“你啊!”陆遇止宠溺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不知道再多说些什么好,言语已经无法表达他此刻心底的感受。

那种得到了全世界的满足……

*************微澜直接把被子掀起来,卧室里的暖气开得足,倒不怕着凉。

陆遇止却是一脸的光明磊落,最后反倒是微澜红着脸别开视线,主动给他盖上了被子。

男人声音低得不能再低地说了一句什么。

只见微澜瞪了他一眼,似是突然想起什么,“那个……”她有些不好意思了,连声音都轻了许多,“就是在普陀村那晚,你藏起来的……番薯?”

男人将她有趣的反应看在眼里,忍着笑意,“那时你就开始打它的主意了,甚至还想把它烤来吃。”

微澜的脸红得简直要滴血。

两人又闹了半个多小时才下床洗漱。

吃过午饭后,微澜坐在沙发上拿着手机刷微博,最近很忙她的私人微博便很少去打理,私信箱里一大堆信息,她逐一点开来看。

“看什么这么开心?”男人端了一碟洗好的草莓放在桌上,顺便在微澜旁边坐下。

微澜拿手机给他看,“粉丝发给我的私信。”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很有趣。”

他揉揉她的头发,塞了一个草莓到她唇边,微澜咬住吃进去,口齿不清地问他,“陆遇止,你有微博么?”

陆遇止想起手机里那个似乎被自己遗忘许久的app,语焉不详,“算有吧。”

“微博名是什么,我关注你。”

微澜的关注人数少得可怜,加了陆遇止一个,也才堪堪突破十位数。

“咦,”微澜转过头,“互相关注?”她很快反应过来,“你什么时候关注了我?你怎么知道这是我?”

陆遇止选择了一个最容易回答的问题,“余小多。”

“那我的微信……”

“咳咳,”卖人卖得毫不犹豫的某人脸色也有些不自然了,“也是她。”

微澜脑中瞬时浮现四个字:损友无敌。

手机欢快地响起来,接通后杰森别扭的声音飘了出来,“叶,上次你让我去查的那弹壳型号和购买记录,终于有消息了!”

微澜仿佛对这个消息一点都不感到惊讶,“发到我电脑上。”

杰森在那边吞吞吐吐地说,“按理来说,这种炸药一般不会卖给私人,但……也有例外……这个人你认识。”

微澜的动作瞬间一顿,旁边的男人也察觉到她的异样,眉头轻轻皱了一下。

她听到杰森轻声说,“赵熙宁。”

被锁了,加一个番外。

易四少:听说有人说我老婆的名字太中性,分不清是男是女?黑眸危险地眯起来,“告诉我,是谁?”

鱼儿(腿抖腿抖)“呃,是现在写的新文楠竹陆遇止。”

易四少:呵,有我帅么?

鱼儿:差……差不多吧。

易四少冷哼,“再说一遍。”

“……………貌似他比较帅。”

易四少脸色骤沉,“老婆,马上把那姓陆的电脑黑了,顺便这条鱼的也黑了,省得她眼瞎还老写那些有的没的。”

遥光:这不太好吧?这陆遇止是我娘家亲戚。(那我呢?我可是你亲妈啊!)

易四少温柔地笑了,“明后天不想下床了是吧?”

几秒后,遥光:“老公,黑好了。”

记一对狼狈为奸的黑心夫妇。

第二十九章

“熙宁,你有时间么,我们见一面。”

拍戏的空隙,收到这样的信息,赵熙宁的第一反应是欣喜若狂,握着手机好一会儿才渐渐消化了这个事实:素素主动提出要见他!

枯木逢春便是这种心情吧?

“化妆师过来补个妆,服装……”

助理在旁边站着,有条不紊地吩咐完工作人员,又换上一脸讨好的笑,“赵哥,待会儿就到您了,今天的戏份不多……”

都是圈子里混得炉火纯青的人精,懒懒坐在沙发椅上的男人一个眼神,便成功让他停止了聒噪。

赵熙宁在这部古装戏里演一个庶出的皇子,他心怀天下,野心勃勃,可惜时运不济,在政治斗争中不幸沦为阶下囚,屋漏偏逢连夜雨,其母为证其清白而血洒皇陵……

他一身缟素地跪在母亲灵堂前,背影沉默而倔强,令人心酸,可当镜头一拉近,画面清晰地呈现这个向来以演技出名的影帝嘴角竟然微微勾着笑……

“卡!”导演一声令下,悲伤的氛围如数散尽,一切重回现实。

赵熙宁也从恍然中重回现实,这是他成名以来第一次出现这样的纰漏——在镜头前分心了。

然而,状态始终投入不进去,不知拍坏了多少带子,导演终于哀叹着放弃,却又不好给这人太重的脸色,毕竟是好不容易请来的大牌。

赵熙宁为什么会红得如日中天?圈子里公认的情商太高,名气大人又谦虚,更重要的是明明可以靠脸吃饭,却不断努力,而且是不怕死地努力,他非常敬业,从不用替身,再凶险也坚持自己上,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无数,都是对那个最高荣誉的献祭,还有一点,他从不闹绯闻,从不炒作……这样的人,不红才是奇迹。

“不好意思,导演,今天状态有点不佳。”

被他这么一说,原本脸色略沉的导演立刻眉开眼笑了,拍拍他的肩,“没事,能理解,谁能保证一年360天一天24小时都保持最佳状态?好好休息一下。”

接下来的事,自有助理会去周旋。

赵熙宁秘密地离开片场,先回家冲了个澡,纠结了许久,换了一身得体又不显得正式的衣服,弄好这一切出来时,助理已经把一束火红的玫瑰花放在桌上。

空气中芳香馥郁,一如他此时的心情。

赵熙宁提前半个小时赶到约定地点,没想到微澜已经到了,他嘴角噙笑地看着那个背对着自己的藕白色身影,脚步轻快地走了过去。

微澜浑然不察有人走近,直到鼻尖闻到玫瑰香气,她转过头,看到站在身后的人,笑意盈盈,“你来了。”

玫瑰接了个满怀。

赵熙宁在她对面坐下,桌上有一壶茶,他闻出那是她向来喜欢喝的茉莉香片,他笑了笑,“这么多年,你还是对它情有独钟。”

“还是老口味?”

“不了。”在她面前,赵熙宁总是显得特别轻松自在,“我今天特别想尝尝你的茶。”

微澜给他倒了一杯。

时间如白马过隙,可两人之间分明依然熟稔,丝毫看不出这是十几年后的阔别重逢。

“特地找我出来,总不只是叙旧这么简单吧?”他依然带着笑,眼睛盯着对面人眉梢上唇角边那一抹欲言又止。

微澜从包里拿出一张纸,递到他前面,“能解释一下这个么?”

赵熙宁拿起来一看,起初有些惊讶,他又扫了一眼,新式RT709雷弹,这是什么东西?继续往下看,购买人:赵熙宁。购买时间……正是一个月前。

怎么会……见鬼的,他可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

“这不是……”脑子仿佛被那该死的炸弹炸了一下,某个可能性隐隐浮出水面,他没做,不代表没有人假借他的名义做,毕竟他的私人账号和密码对那个人来说并不是秘密,赵熙宁突然不说话了。

“这是怎么回事,能和我详细说一下吗?”

微澜简单把普陀村发生的事解释了一遍,赵熙宁的眉头越皱越紧,“你没受伤吧?”

他的关注点永远只有她。

微澜愣了一下,“我没事。”

“如果我说不是我,你会相信吗?”赵熙宁已经猜到始作俑者是谁,但这样的情况他无法跟她解释太多,他慌张着心弦,只能赌上他们这么多年的交情和她对他的信任。

“当然。”微澜的手指在浅绿色杯沿轻轻敲着,她神色认真,“我从没怀疑过是你。我这次过来,主要是想谢谢你,顺便提醒一下,你的账号密码应该被人盗了。”

赵熙宁悬在嗓子眼的心终于回到了胸腔,他轻松一笑,“开花了吗?”

“没,”微澜笑着摇头,“不过应该快了。”

前几天晚上微澜回到家,院门外摆了一株两米多高的昙花,送花人没有留下任何信息,但她已经猜到是谁。

妈妈以前也种过昙花,听说是爸爸最喜欢的花,那一年有一株长势喜人,微澜夜夜等着它开花,可惜还没等到,妈妈就去世了,她也离开了那个家,不曾再回去过。

那株昙花,如今应该是死了吧?211546104

看着对面女孩子微微失神的模样,赵熙宁多么想开口跟她说,“我能和你一起等待花开么?”

她一定会很开心地点头,但却不知道他并不只是想单纯和她看一场花开。

想到这里,赵熙宁在心底轻叹了一口气,“素素,你太容易相信别人了,这样很容易受伤,知不知道?有的时候,你越相信的人,或许是最后伤你最深那个。”

微澜定定望向他,双眸如破冰而出的泉水,闪动着一层清浅而纯净的光泽,“那……你也会伤害我吗?”

“永远不会。”

直到微澜离开,她的茶残余着冷香,赵熙宁胸口处仍回荡着那四个字,字字重若千斤,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我会用自己认为对的方式保护你,不让任何别有用心的人伤害你。

***

陆夫人从佛堂出来,路上风有点大,吹得她浑身颤抖,刚推开房间的门,灯“啪”一声亮了,吓了她一大跳。

“你……你怎么在这里。”

陆宝珠半坐在精致的梳妆台上,手里把玩着一个玉镯子,含笑看她,“看到我,你好像很惊讶?”

“你到底又想干什么?”陆夫人紧紧抓着自己的外套,令袖口处生出许多褶子来,哪怕极力克制,她的声音依然带着被风冻过后的味道。

陆宝珠从抽屉里翻出一个锦缎盒,如青葱般的细指在上面轻轻流连,最后将一对水晶耳坠挑了出来,好生赞叹,“真美。”她语气顿了顿,扭过头来看门口处的人,语气颇有些可惜,“我曾经也有一对。”

陆夫人“砰”一声关上了门,歇斯底里地冲到她面前,“你要什么都可以拿走,唯独这一套首饰不可以!”

婆婆交给她的时候,曾嘱咐过要好生保管,切莫有任何闪失。

她虽讨厌自己,却不曾提过要收回,这已经是最后的仁慈。

“看你,”陆宝珠嗔怪地看了她一眼,将耳坠放回去,“紧张什么。”

陆夫人依然如临大敌地盯着她,像一只护雏的老母鸡,全身的戒备都竖了起来。

“你有时间瞪我,还不如去医院看看你那好儿媳妇,这会儿正闹着自杀呢,割了好几次腕了,连我看了都心疼,”陆宝珠“啧”了一声,“你说你也是,太懦弱了,整天念经有什么用?没少祈求佛祖早点将我带走吧?”

“有用吗?”她声音顿时凉了下来,“最可怕的地狱我都去过了,难道还怕这些?”

年轻时陆宝珠曾经不顾一切爱过一个男人,他曾是许多人眼中的大才子,擅长摄影,谈吐幽默,风度翩翩,可惜的是那时他眼中只有一个女人,她费尽心思、不择手段也无法撼动他,既然无法心动那就让他心死,她断了他同那女人的爱,逼心如死灰的他和自己结婚。

无爱的婚姻是一个痛苦的磨合过程,陆宝珠低估了他对那个女人的爱,他像一棵树一样枯萎,甚至走上那条他最深恶痛绝的路,余生再不曾拿起过相机。

他越爬越高,高得令这世间大多数人只能仰望,他若荣,底子里却是枯着的。而他们的婚姻却仿佛一个死结,只要他还在那个位置上,便无打开之日。

从此,他们绝望地守着彼此,一世寒凉。

一个女人最大的悲哀,莫过于亲手毁了自己最爱的男人。

“不要试图反抗我,”陆宝珠捏住她的下巴,那精致的妆容掩盖不住她面目的狰狞,“如果你还记得二十年前那场溺水意外的话……”

陆夫人的眼睛睁得是那样大,像牛的眼睛一样大,那里面浸满痛不欲生的泪水,“是……是你。”

“是我。”陆宝珠露出一个优雅的笑,松了手,让她的身子软软地倒在地上,“二十年前我可以不念血缘亲情置你儿子于死地,现在同样能。”

陆夫人狼狈地趴在地上,竟失声痛哭起来,“我什么都听你的,求你不要伤害他!”

陆宝珠却不再看她一眼,走了出去,高跟鞋“嘚嘚嘚”的声音在空荡荡的长廊回响着,她心情大好,拿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

“微澜,今晚有时间一起吃个饭?”

“宝姨,”微澜看了看盘膝坐在自己旁边的男人,有些迟疑地说,“我今晚可能没空。”

昙花大概今晚就要开了,她和陆遇止要在旁边守着。

“没事,那下次再约。”

微澜挂了电话,将手机放在一旁,陆遇止微微挑眉,“我姑姑打来的?”

“嗯,她约我今晚一起吃饭,我拒绝了。”她可是很期待昙花一放的那瞬间啊!

男人目光幽深地看了她一眼,他凑过来,“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不如我们……”

突然被拦腰抱起,微澜“啊”了一声,随后门也被关上了。

衣服被一件一件扔下来,微澜喘息着想,他们是不是太频繁了,好像网上说一周……

已无暇分心去想多少次。

第三十章

七月有花无人知,开在夜半无人识。

昙花一现只为谁,穷尽一生为这刻。 

关于昙花,人间流传着一个美丽的传说,痴等一生,只为永恒的一瞬。

“缘起缘灭缘终尽、花开花落花归尘……那人说完这句话,就坐在原地圆寂了,”微澜垂下眼眸,轻叹道,“所以又有‘昙花一现,只为韦陀’的说法。”

两人裹着一张毛毯坐在花架下,絮絮低语着,陆遇止倾靠过去,搂住她肩膀,侧过头,清亮的目光静静看着她,“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我妈妈说的。”微澜的语调带着一种回忆的味道,她眸底映着天边一轮难得的满月,“这种花又叫月下美人,当年我爸爸和妈妈相遇的时候就是一个月夜,我妈妈在月光下跳舞,爸爸对她一见钟情……”

她继续温柔地说着,“他们的事,我知道得很少,妈妈几乎从来不提爸爸的事,但我知道她一定很爱很爱爸爸。”

爱到连死去那一刻依然记挂着他。

陆遇止的心轻轻疼了一下,他极轻极轻地在她脸颊落下一吻,“我也很爱你,会越来越爱。”

轻微的“啪”一声,这大多开在夏季、喜欢温暖的花,在人间的温室里,在情人的低语中,徐徐绽开。

“花开了!”微澜惊喜地叫起来。

洁白而硕大的花朵,在两人灼热专注的目光里完全盛放,空气中弥漫开一股淡淡的芳香。

这株昙,它在土壤里沉寂了太久,终于在这个冬日晚上迎来了人生中的第一次绽放。

他深深吻住她,薄毯滑落——无暇去管。

这难得一见的昙花一现,也比不上她千分之一的美丽。

他们会一直一直在一起,直到老去死去,生同衾,死同穴,这世上没有什么东西能阻止他们结合在一起。

昙花已谢,合成了一小盏灯笼的模样,低低地垂着头,显出一种楚楚可怜的颜色,陆遇止的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散,“困了?”

“嗯。”他怀里的女人轻声嘟囔了一句,“陆遇止,我们应该节制点儿。”

“好。”男人低沉动听的嗓音飘在她耳边,“都听你的。”

可他手上的动作分明不是这样执行的,等微澜意识到危险时,人已经连同毛毯一起被他抱了起来……

爸妈不在家,这男人都堂而皇之地登门入室了,微澜有点后悔邀请他来家里看昙花了。

倦极深睡去。

醒来时旁边的人已经不在了,微澜照例坐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扣扣可怜兮兮地蹲在床脚下,一双骨碌碌的紫色眼睛写满委屈。

“喵!”老子肚子好饿!

“喵~”人家肚肚好饿嘛~

冻死喵了,前任主人和现任主人昨天晚上关着门不知道做些什么见不得光的事,害得它有窝归不得,幸好天刚亮门就开了,它兴冲冲夹着尾巴准备冲进去补个觉,谁知门又被关上了,差点夹到它那张英俊非凡的脸!

前任主人有张良计,可老子有过墙梯啊,虽说为着保住一只血统高贵的猫的形象,这阳台是百年不爬了,但顶不住肚子饿得咕咕响啊!

形象能吃吗?肚子饿会死喵的!

幸好从窗口跳下的时候还有鼓鼓的肉垫着,有惊无险,看来平时没白养那一堆肥肉,关键时刻还是有点用的。

可……尼玛这是什么情景?

亲爱的主人竟然衣`衫`不`整地坐在床上,扣扣眯了眯眼睛,那脖子上的是什么?被蚊子咬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