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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归崖摇摇头,带着大家往战场中央走去,边走边说:“老实说,有可能误杀,可我耽搁不起,也冒不起这个风险。”

“不知你们注意到没有,那女子虽然哭哭啼啼,可肤色白皙,衣裳整洁,眼神清澈而坚定,若当真是人质,如何会是那般模样?”

一提到那女子,众人都一阵腻味,那等不知感恩,只将旁人的牺牲当做理所应当的……说句不好听的,谁爱去救谁去!

“根据线报这伙沙匪再次盘踞已达三四、年之久,对于大禄的风土人情都颇有研究,派出几个人伪装大禄百姓再简单不过。退一万步说,即便他们真的是大禄百姓,可难道大禄朝没有坏人了么?又或许天长日久,他们早已被匪贼同化……”

“且不说过去几年中各地频频战争,人员籍贯难以核实,我们又如何断定他们是不是奸细?若将他们带回去,岂不是埋了一颗轰天雷在身边?无事倒也罢了,一旦有事便是天翻地覆的大事。西望府能有今日太平颇为不易,我决不能重新陷百姓于水火之中。”

“再一个,战场之上千变万化,若我真受他们钳制,我军上下必然束手束脚,稍不留神就是全军覆没!这些人杀人如麻,都不是心慈手软之辈,届时伤亡又何止区区五人!五十、五百、五千也未可知。”

“百姓无辜,可我手下的将士也同样无辜!他们也是人,也有家有口,也怕疼,也怕死,他们好不容易从战场上活下来的精锐,我不能叫他们送在这里。”

牧归崖踢开脚下一块带着炤戎图腾的铠甲碎片,长长吐了一口气,“或许那几个百姓会觉得委屈,会怨会恨,若真如此,就来找我吧。”

这些年轻的将士全身心的信任着自己,那么他也必将拼命护他们周全!

“侯爷!”正说着,前去清理战场的人回来了,报告道,“已经反复核对过了,所有人员皆在此处,无一遗漏。沙匪剩下十一人活着,七人重伤,未必撑得到回去。五名百姓还剩下两个。”

牧归崖点了点头,冷声道:“既然撑不住,就不要劳动将士们搬运了,也不必浪费药材,就地解决了吧。剩下四人带回去严加审讯,断不可走漏风声!”

百姓还剩两人,却不大好安置,皆因底细不清。

他想了一回,道:“这么着,将那两人且带回去,不许进城,暂时在城外修路民夫的工棚内安置,派人暗中盯梢,再使人慢慢探听底细。等养好身子了,就给他们安排几个不大要紧的活计,西望府不养闲人。”

若是识时务也就罢了,若以怨报德……那就怪不得他掐了威胁的苗头!

来人抱拳去了,顾青三人正要说话,就见又有人来报。

“报!侯爷,发现后院粮仓和藏宝库!”

牧归崖也来了精神,大笑几声,一摆手:“走,忙了大半日,都随我前去瞧瞧!”

藏宝库东西不少,天南海北的都有,里头竟颇有几件寻常人家不能见的宝物,其中尤以一颗婴孩拳头大小的夜明珠最为引人注目。

顾青先过去抄起来看了一回,又对牧归崖笑道:“这玩意儿好,侯爷便带回去送与郡主吧!”

“正是,”肖经与佟嘉也笑道,“今儿正巧是七夕哩。”

牧归崖倒也不推辞,拿在掌中细看一回,点点头收了。

这原是军中规矩,因底层士兵俸禄本就不高,承担风险却大,多分给些钱财好歹叫人安慰。故而但凡将士们在外打仗,对所获物资都能得一份,本也是为了鼓舞士气。

只不过旁的将军手下将士可能只分得两三成,统帅本人独占两三成,下剩的才上缴国库。但牧归崖却素来大方,又护短的很,往往只取一成,反叫手下将士拿了大头,众人越发诚心投靠。

除了那夜明珠之外,另还有不少金玉珠宝,都胡乱堆在一处,在窗户透进来的阳光照耀下熠熠生辉,直晃得人睁不开眼睛。

尤其在看到几块婴孩佩戴的长命锁和小项圈儿之后,众人更是怒火中烧,气的眼睛都红了。

顾青骂道:“不过起来几年,竟就收敛如此多财物,还不知杀害多少性命,真是些畜生!”

众人又去看了粮仓,牧归崖特意留心了其中粮食品种,抓了几把细细观察,然后印证心中猜测。

这些粮食都非陈粮,且品种统一,绝不可能是四处借粮或是沿途打劫得来的!

若果然如此,很可能这帮沙匪背后站着靠山!

想到这里,牧归崖站起身来,拍了拍手,沉声道:“传我命令,将那几名沙匪严加看管,不许他们自尽,也务必要提防外头的人灭口!务必从他们口中挖出背后支持者。”

顾青一愣,旋即明白过来,“侯爷的意思是……”

“不错,”牧归崖点点头,“只怕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说完,他又招呼人来登记,“这些财宝照例分成三份,该怎么分你们都懂,不必我再教导了吧?粮食一粒不许动,统统运回去!”

今儿这一趟果然没白跑,不仅有可能铲除隐患,还得了这样一大批粮食,可解西望府燃眉之急。

除此之外,牧归崖又留下两千人马,一来防止有人趁火打劫,二来也防止各路心思不纯的人死灰复燃,这才率部众打道回府。

等重新回到西望府境内已经天色擦黑,城外正军民同乐,一座座篝火带着火星直冲天际,歌声、欢笑声几里开外都听得见。

奔波一天的将士们看到这副情景,一下子就放松下来,觉得再苦再累也值了。

“回来了,回来了!”

不知是谁先看到的,这一声喊仿佛开了开关,各式各样的带着欢喜和期盼的声响此起彼伏。

许多人都放下正在进行的耍乐,纷纷朝着这边跑来,手中还擎着各色吃食、酒水,拼命往将士们手中塞去。

旁人倒罢了,都是边城生活的百姓,这般情景并非头一回,可公孙景却是开天辟地第一次,整个人都被一种强烈而陌生的情感席卷,几乎动弹不得。

箪食壶浆,他曾不止一次的从书中读到过,可只有亲眼目睹,才能真正体会到这种纯粹而炽烈的情感给你带来的冲击。

将士们的袍甲上都沾了血迹,身上满是血污和汗臭,可没人嫌弃!都紧紧簇拥在他们周围,马队根本走不动。

直到看见了活生生的人,白芷提了一天的心才好歹放回肚子里。

一支铁军自夜幕中缓缓驶来,越走越近,一张张熟悉的面孔迎着不断升腾的火光出现在众人视线中,打头的一个正是牧归崖。

她顾不上等众随从,自己先就快步迎上去。

众人见是她来了,都自发停下拥挤的动作,纷纷从中间让出一条路来。

很快,白芷就到了近前,跟高坐马背的牧归崖相视一笑,原本的千言万语此刻都化为一句问候:“回来了?”

牧归崖也笑了,点点头:“回来了。”

说完,他便翻身下马,竟当着众人的面抱住她,然后用力在她额头烙下一吻!

这样的举动在如今的时代无疑大胆极了。

现场先是一静,既然迸发出震天的欢呼声!

顾青他们都在马背上起哄,一个接一个的打呼哨,又呜哩哇啦的叫好,闹得不可开交。

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夜已深, 牧归崖飞快的跟公孙景交接,将缴获物资一一入库之后,也没有回去换衣服,只是简单的洗了手擦了脸, 就重新回到了广场之上。

天黑透了,可是真正的重头戏, 却才刚刚开始。

有嗓子好的唱曲人大声唱着有关于男女婚恋的歌谣,许多年轻人, 要么早已相互有意,要么今儿看了顺眼, 便都借机走到一处, 围着篝火载歌载舞起来。

这是白芷和牧归崖一同度过的第一个七夕,内心便格外珍视一些,在他回来之前还偷偷的拿小镜子检查自己的容妆,并悄悄的补了补口脂。

平安和吉祥见了都忍不住打趣道:“郡主不必担忧, 您天生丽质,怎么样都好看,侯爷心里眼里就只有你一个!”

白芷面上微红,没什么威慑力的瞪了她们一眼,又抬手拢了拢头发。

即便是相同的节日,边关人民的庆祝方式也与中原大不相同。

因本地干燥多风,稍有不慎就有引发火灾的危险, 故而放孔明灯的活动被改成了在一个石柱上放置特制的莲花型蜡烛。

远远看去便如无数星光浮动在半空之中, 随着夜风不断晃动摇曳, 十分好看。

放置莲花的大多数还未定人家的单身男女,他们往往借此表达自己对于未来生活的美好期许。或是心中已经有了意中人,有什么平时不好意思说的话,都借此机会偷偷刻在蜡烛底盘上。等到蜡烛烧光,便预示着他们的心愿已经升上天宫,被一众神仙知晓,终有实现的一日。

不过最容易调动起全体军民情绪的,还要数更加震撼,更加壮丽的火流星。

所谓的火流星,其实也是球戏的一种,取硬木疙瘩雕琢成圆球形,于上面钻孔,塞入沾了火油的稻草或是细树枝,然后点燃的瞬间猛力击出!

伴随着山崩海啸一般的欢呼声,那木球瞬间便被火焰包围,带着破空之声飞快的划破天际,冲入远方漆黑的夜幕,恰似一颗耀眼的流星。

火流星好看,可也不是谁都能打的。

一来这玩意儿技术要求比较高,需要胆识过人眼疾手快。

二来须得击球者臂力过人,滑出的弧度越长越优美,则越好看。

第三个,便是因具有一定的潜在危险性,击球者需保证火球准确的落入预先划定的范围,以避免火灾。

所以经过层层选拔之后,最终能够担任击球手的无一不是身强体健的精壮汉子,对这份每逢重大节日才能展示一番的活,他们都十分珍惜,也倍感骄傲。

今儿上阵的也是两位历经重重考验才脱颖而出的击球手。

他们都裹着鲜红的头巾,用布条缠住腕子,穿着簇新的褂子,踩着崭新的靴子,在万众瞩目中一步步走上台去。

依旧穿着铠甲的牧归崖穿过重重人群,径直过来拉住白芷的手,笑道:“走,咱们也瞧瞧热闹去。”

白芷笑了一声,果然随他去了。

他们都是名牌上的人物,自然有专门的高台,本不必同众人挤在一处,所到之处也都人人自觉闪避,并不拥挤。

可牧归崖却始终都不曾放开她的手,另一条胳膊也虚虚环在她身后,全身心的表现出了守护者应有的姿态。

白芷十分受用,虽然她知道自己无意超群,根本不必担心这点潜在的危害,但还是心安理得,又心满意足的享受着来自对方的保护。

因牧归崖素来忙得很,也就是公孙景来了之后,他才逐渐松快了些,可饶是这么着,冠军侯与忠义郡主同时出现在外头的时候也少的很。

今儿两位贵人不仅同时出现,而且毫不避讳,举止亲昵,着实应了今儿七夕的名头。

见他不光文成武就,难得竟还这般温柔体贴,许多怀春少女纷纷红了脸,止不住的盯着他瞧,然后就在心中暗暗规划自己对于未来夫君的构想。

若是他们也能得一男子这般爱护,该是多么美妙的事情呀!

“砰!”

第一颗火流星飞了出去,在夜幕中飞得又高又远,乍一看,仿佛一条活灵活现的火龙!

“好!”众人纷纷鼓掌叫好,白芷和牧归崖也由衷赞叹。

紧接着便是第二颗,第三颗,第四颗,最后密密麻麻连成一片,竟映红了大半个天空,其壮丽美观令人摒气凝神,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

“真漂亮呀!”白芷看的有些出神。

“喜欢我就年年陪你看。”牧归崖笑道,“改明儿得空我也练一练,没准儿,过两年也能得个击球手的角儿!”

白芷噗嗤笑出声,不好意思打击他的热情,便一本正经的点点头,“好,我等着。”

火流星结束之后,七夕夜晚的庆祝活动基本到了尾声,开始有熬不住的人陆陆续续往回走。

牧归崖又郑重叮嘱一遍,吩咐负责清扫的人一定要看好了,断然不能失火,这才带着白芷往回走。

殊不知他们两个人在前面有说有笑,羡煞无数人。

呼二爷忽然叹了一声,由衷感慨道:“真好啊!速来只知侯爷英明神武,杀伐决断毫不留情,原来私底下竟也有这般温情脉脉的一面。”

“眼热了?”话音未落,顾青就不知从哪个角落冒了出来,笑嘻嘻地碰了碰她的肩膀,道,“若你羡慕,我也拉着你的手,如何?”

谁知呼二爷非但没有高兴,反而用力瞪了他一眼,又似乎很不解气的往他脚背上狠狠踩了一脚,这才转头跑掉了。

顾青疼得原地跳脚,百思不得其解的望着前面渐渐消失在夜幕中的背影道:“这是什么事儿?我说拉着她怎么也不愿意?”

“傻子,”憋了一天气的裴如实终于等到了看他笑话的机会,摇头大笑道,“女孩家总是矜持一些的,你若想,就直接动手拉呗,还说个什么劲呢?难不成要让人家姑娘说好?”

说完,就有些幸灾乐祸的摇了摇头,哼着小曲走了,留下顾青一人站在原地干瞪眼。

也不知过了多久,顾青才脸红脖子粗的扯着嗓子,冲他的背影吆喝道:“你少得瑟,老子好歹还有个姑娘的手可以拉,你身边连个母的都没有!”

直到回去的路上,白芷才抽空问了问牧归崖今日的经过,听到千钧一发之际,也不禁屏住了呼吸,最后才长长的吐出一口气,笑道:“侯爷到底是有经验的。”

牧归崖也笑了,略一拱手,“谢郡主赞誉。”

两人笑了一回,就到了郡主府。

关上大门之后,牧归崖才从身上掏出来白日缴获的夜明珠,“今儿意外得了几样玩意儿,这个倒有趣。夜里摆在床头,半夜起来也便宜,且不晃眼,又不必担忧走水。”

白芷接过来一看,也心生欢喜,不由得拿着细细把玩起来。

就见那夜明珠不过婴儿拳头大小,通体莹润有光,越到暗处光芒越盛,可始终温润,并不晃眼,果然适合夜里用。

白牧两家虽然豪富,可似此等宝物也不多见,这也从侧面进一步印证了牧归崖的猜测:那伙沙匪绝对不是无本之木。

见她果然喜欢,牧归崖越发高兴,又说:“若果然刺眼了,可取一薄纱覆盖……”

两人说说笑笑进了屋,白芷才想起来自己要送给对方的礼物,忙小心的将夜明珠放置到床边的一座玉台之上,然后亲自去捧了一柄匕首出来。

“此物乃是祖父当年请高人打造,未尝得一败绩,迄今杀敌无数,如今我把它转赠于你,愿日后旌旗不倒,常胜无敌!”

牧归崖听得心神激荡,再低头看那匕首,虽无太多纹饰,第一眼看上去甚至有些不打眼,可当他捏在手中,缓缓拔刀出鞘,扑面而来的就是一股无形的寒意和杀气。

“真乃宝刃!”他赞不绝口。

听他这般夸赞,白芷也觉得余有荣焉,又给他讲述了许多祖父的事迹,时间便飞逝而过。

仿佛是一眨眼的功夫,外面梆子就响了,平安进来换蜡烛,也轻声提醒道:“郡主,侯爷已是三更了,二位也早点歇息吧。”

这么快?!

牧归崖站起身来,小心翼翼地将匕首安置好,便对白芷道:“夜已深了,你我也早些歇息吧,明日还要早起呢。”

白芷点点头,嘴上虽然没说什么,可心底终究有些失落。

诚然,自己送了匕首,可对方也送了自己夜明珠。

但真要说起来,这匕首是自己好容易才想到的,觉得最适合的礼物,但那夜明珠却是今日他去攻打沙匪缴获的战利品,不过是临时起意,单单这份心思和诚意上就差了许多。

难不成,之前她真的一点儿都没给自己准备过礼物?

白芷只顾一个人发愣,却完全没注意到牧归崖趁她净面的当儿出去了一趟,又飞快的回来了,怀里还抱着挺大一个物件。

一众侍卫、婢女瞧见他的动作,不由得惊讶万分,然后纷纷忍笑。

瞧着侯爷多么稳重又独当一面的人,竟然有这样调皮的心思。

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白芷洗完了脸,胡乱擦了擦面,转身去梳妆台那头摘首饰,结果一抬头就从镜子里看见了背后的情况,不由得呀了一声。

“这,这是?!”

她又惊又喜地站起身来,快步走过去,盯着牧归崖身前约么半人来高的木雕问道:“这是从哪里来的?这是我?”

就见那木雕乃是一人骑着烈马扬手击球的模样,虽然比起专业匠人的作品稍嫌粗糙,底部更是一块实木基座,上面还清晰地残留着刀刻的痕迹。但雕刻之人显然十分用心,一人一马都雕刻的活灵活现,形神兼备。

尤其是那骑马的女郎神采飞扬,裙角翻飞,一双眸子之中仿佛有光芒流转,击球的动作传神极了,仿佛下一刻,那粘在杆头的小球便会破空而出。

“喜欢吗?”见她久久不说话,头一回拿木雕送礼的牧归崖还有些紧张。

“太喜欢了!”白芷笑道,说话时还在转来转去的看,越看越觉得称心如意。

又抬头问他:“你什么时候竟有此等本事,我怎么不知道?”

牧归崖挑了挑眉,难掩得意的道:“你不知道的事儿还多着呢!”

在外征战的日子十分清苦,虽然不是每天都要打仗,可即便有时间也哪都去不了,久而久之,将士们都会自己找点事情来做,不然这枯燥寂寞的边关日子简直能把个好人给逼疯了。

牧归崖带的兵里面有一个原先是木匠,偶尔大军休息时便会随地捡拾一些枯树枝、树根,雕刻家中亲人的小相,聊作思念。他见了之后也觉得有趣,便跟着学起来。

那个教他做木雕的老兵早在三年前就阵亡了,而牧归崖还活着,并且木雕的手艺也已青出于蓝。

打从看见这座木雕起,白芷的嘴角就没压下去过,抬头看向牧归崖的眼神说不清的温柔,水汪汪的,搔的他的心尖都痒了。

灯下看美人,越看越好看,牧归崖觉得自己可能有些醉了,虽然今日滴酒未沾。

如若不然,他怎的就觉得有些头晕呢?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走过去将白芷轻轻抱在怀中,蹭了蹭她的面颊,“才刚没看到我送你的礼物,伤心了吧?”

被人戳破心思的白芷倒没想着掩盖,点点头,用食指和拇指比了一点点距离,哼哼道:“这么点。”

牧归崖失笑。

白芷哼了声,“谁让你故意哄我?如今你也跟着顾青学坏了。”

连她自己都没觉察到,只要牧归崖在身边,她就是一种全然放松的状态,此刻的抱怨也软乎乎的,简直就像是撒娇。

牧归崖的脊背都麻了,哈哈一笑,直接将她抱起来,大步流星的走到床边,“我还有更坏的呢!”

白芷低低惊呼一声,本能的抱住了他的脖子,下一刻干脆张嘴,不轻不重的咬了他的耳朵一口。

牧归崖猛地倒吸一口凉气,身子都绷紧了,同时感到一股火气从下腹猛地窜上来。

他哑着嗓子开口,两只眼睛微微泛红,“这火点起来,可就灭不了了。”

白芷眨眨眼,忽然笑了,竟又咬了下他的耳垂,然后在他耳畔轻声道:“傻子,灭不了,就烧着呗!”

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转眼进了腊月,西北风呼呼的刮, 关上门窗都能听见外面呜呜咽咽的。而屋里却都通了地龙, 烧的暖融融的, 叫人越发懒得动弹。

六月份开始修路, 紧赶慢赶的,总算在十一月底竣工,成功连接西望府和东邻省府,将往开封去的时间缩短了将近三分之一。百姓们欢欣鼓舞的同时,也开始蠢蠢欲动,琢磨等来日攒几个钱, 也能去开封走走了。

路面一色青石板, 车马人走上去都嗖嗖的, 平坦极了,舒服得很。这都是附近山上就地开采的原料, 不过添些工夫打磨罢了,花费并不多。

中间每隔一百二十里设一站,每站十三人, 由退伍和在编将士两部分组成, 只要是民用, 关键时候也可军用。

打从修路开始,白芷就联络刘夫人和呼尔葉相对有号召力的女性,又请了暂时一身轻的林青云帮忙从中协调, 成立了一个民间商会, 将西望府本地唯二特产;皮子和雪参、雪莲等珍贵药材收购起来, 然后由本地新选出的陆路快递员统一送往开封,在当地的牧家商号出售。

如此一来,就相当于从买家直接到卖家,没有什么二道贩子赚差价,百姓挣得就更多了,而且也没有上当受骗的可能。

原本听说西望府修了路,好多往关外跑惯了的商人还抱着大赚一笔的念头往这里来,哪成想到了一问才知道,感情人家也学精了!

虽说大禄也有许多人精通狩猎和硝皮子,但到底不如大月这类游牧民族。那些人简直得天独厚,恨不得不会走路就会骑射,又将经验代代相传,自然更为出色。

毕竟眼下还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世道,如今既然他们两面环山,一面不久的将来就极有可能重焕生机的草原,还得因地制宜,精修狩猎放牧的好。

白芷同众人商议一回,决定将统筹、联络大月那头的事儿交于呼尔葉做,而原籍大禄的百姓们也不能落后,擅长耕种的便继续耕种,不擅长耕种的,则请了些擅长骑射的退伍老兵做教授,在书院内□□授。

书院十月份就起来了,由公孙景这个正经的状元郎取名题字:西关书院。

西关书院内设多个分院:最开始的启蒙并不分科,启蒙结束后则分为科举、木工、石匠、医科、骑射、女红等多个学科,分散发展,全面开花,最终目的就是让大家都能有维持生活的一技之长。

先前还有不少人对男女共处一室学习这件事颇有微词,觉得不光伤风败俗,还完全是浪费资源。

女子么,本就该老实在家做活,日后相夫教子不是么?怎的好好的黄花闺女偏要去与男人们挤在一处!

结果书院开学不过短短一月,在城内外告示栏里公开的第一张成绩单就令人大吃一惊,着实狠狠打了他们的脸。

成绩分为甲乙丙三等,甲等最优,而除了木匠、石匠这些基本上没有女子学习的科目外,其余科目中甲等者女子皆占半数以上!就连科举也仅仅略逊色一筹,可也足足占了三成之多!

对此结果,饶是白芷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可等这一刻真的到来,也不觉心神激荡。

旁人更不必提,几乎掀起了惊涛骇浪,公孙景这个知府兼院长更是老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良久,他才眼神复杂的盯着榜单,幽幽道:“可喜,可怜,可叹!”

所喜者,不外乎女子竟也有这般优异成绩,足可见她们的心胸抱负和聪明智慧;

所怜者,则是过去漫长的历史岁月中,她们竟几乎没有任何机会与男人们公平竞争,不知埋没多少人才;

而所叹者,却是即便她们再如何优秀,短时间内,科举大门仍旧不会为她们打开,何其不公!

经此一役,西关书院的女学生们一战成名,不光西望府、北延府两地广为流传,甚至就连远在千里之外的开封也听到了风声。

毕竟是开启民智的好事,圣人为此还特意下旨嘉奖,又单独表扬了公孙景的政绩。

圣人一表态,整件事更如长翅膀一般传遍天下,朝野之中也议论纷纷。

下朝回家的杜笙特意去找了父亲杜文,感慨道:“那小子果然不错。”

杜文如今须发皆白,可因寒门出身,后来又注重保养,身子骨倒还硬朗,思维也清晰。

听了这话,端着茶盏的他便呵呵笑了几声,不紧不慢的啜了一口才轻飘飘道:“那小子固然不错,可依我之见,此事未必是他的主意。”

杜笙一愣,追问道:“父亲此话作何解?”

杜文放下茶盏,站起身来缓缓踱了两步,双手拢在宽大的袍袖之中,幽幽道:“公孙景生于江南公孙家,虽旷达不羁,可颇重礼法规矩,哪里是会提倡男女同学之人!”

杜笙想了一回,倒也是。

“那以父亲之见,是何人所为?胆量着实惊人。”

现下天下虽女学盛行,但男女同学却没有先例,此人一力推动,自然承担了无比风险和压力。也就是如今成了,若是不成,只怕外头的口水都能将他淹死!

杜文缓缓眨了眨眼,活动下胳膊腿儿,半真半假的叹道:“到底老了,如今我精神头儿也短,并不大管这些事。”

见他似乎不愿多说,杜笙应了声是,垂首伺候着。

过了会儿,杜文催他家去,到了院中才道:“你也有日子没去你姑姑、姑父家了吧?明儿休沐,就出城去瞧瞧吧。”

他的妹子杜瑕嫁了牧清寒为妻,后育有两子一女,如今两个儿子如今也都交了实权,挂着高高的虚名儿在朝中做官,无事不得擅离京城;女儿也远嫁江南,只剩下他们两个老来伴儿,如今一年到头都住在城郊庄子里,远离纷争,不问世事,也不许儿子频繁探望,确实保了一家平安,可也着实有些孤单寂寞。

前儿杜瑕托人送信,破天荒的问了孙媳妇白芷的事儿。

两人一辈子的兄妹,很了解彼此的性情,杜文知道这个妹妹如今是恨不得装聋作哑的,连对儿子的关心都只藏在心中。若真要问,恐怕也是孙子居多,又如何会是媳妇?

这么多年下来,每每回想起来,杜文也时常感到惊讶和诧异,觉得自家妹子颇有不凡之处,恐怕是个有来历的,只是对方不说,他也从不刨根究底。

可如今杜瑕却罕见的对一个小辈有了兴趣,还含含糊糊的说觉得投缘……只怕也是觉察出了什么。

杜文爱梅,院中各处满载梅花,不乏明种佳品,这会儿已经开了不少,遒劲的枝干上点缀着朵朵娇花,沁凉的空气中浮动着丝丝幽香。趁着墙角、枝头未化的洁白积雪,越发清净雅致。

杜笙应了,又盯着一支百年树龄的铁杆玉梅唏嘘道:“姑父戎马半生,如今却这般,总叫人有些……”

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