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的喜好,他的野心,从他受伤醒来那一刻起,从被独孤枭虐待的那一刻起,便只有一个,那便是要欧洲统一了欧洲黑道,枯诺北亚是他最大的后盾,Mafia家族是他最大的障碍。

“不相信?哈哈,那你知不知道,你是那丫头在这世界上最亲的人呢?”北泽大笑了起来,反问道。

他是蝶儿来到这世上看到的第一个人,是他带着蝶儿融入到现代社会的,是他冒着生命危险,把蝶儿从钰姬手中救走的。

他现在怎么可以这样?!

为的,不正是要蝶儿远离这种没日没夜的杀戮的生活吗?

为什么转来一大圈,还是什么都避免不了呢?

“我说了,不要随便攀关系。”玄北月依旧冷声,穆婉蝶是他的伙伴,这一切,不单单是钰姬告诉他的,也是他自己却查清楚的。

他们一行人是由北月组织的,穆婉蝶是其中同一个,身世同那座坟墓有关。

“离叔你记得吗?离叔,你的亲信,从小看着你长大的,他也跟我们一起,这怎么解释?还有,白桦,突然你不相信,你可以去M国找白家的大少爷问个清楚,你落入独孤枭手中,是他给我们带的消息,你一定不知道那时候蝶儿知道你出事后,有多心急!”北泽怒声说道。

“白桦,呵呵,收拾了欧洲,我会会会他白家的。”玄北月冷笑地说道,自从枯诺北亚和Mafia家族开战后,欧洲黑道完全的陷入混乱,谁都不愿意来淌这趟浑水,美洲和亚洲的各派早都纷纷退去,忙于瓜分Mafia在其他大洲的领域。

这个时候,他白家也一定很忙吧!

忙着在黑道势力大洗牌的黄金时期,在美洲彻底站稳脚跟!

北泽看着北月根本无心蝶儿身世的样子,只是退了几步,什么都没有多说。

突然,那自私的念头突然闪过脑海。

永远不要记起了更好,那么至少,蝶儿也会恨他,最后,也会恨他的,想恨自己一样,也会很玄北月的。

这时候,哀号声完全停了。

咿呀一声,大铁门被打开,蝶儿一身黑衣劲装,手持长鞭,精致的侧脸上溅了两道长长的血迹,精致的小脸上没有多少表情,只将长鞭往玄北月脚边一扔,淡淡道:“他们真的不知道,都死了。”

“继续找。”玄北月淡淡说罢,转身就要走,甚至一句评论都不发。

蝶儿也没有多问什么,看都不看北泽一眼,取出眼药水动作熟稔地滴了几滴,亦是往大门而去。

北泽没说话,默默地跟了上去。

蝶儿蹙眉,淡淡道:“别跟了,只要你能原谅得了自己,我便能替墨雪原谅你。”

北泽心头一紧,没有止步仍旧默默地跟着。

四年了,第一次,蝶儿这么直接地提了这个名字。

已经跟到房门前,北泽这才止步。

蝶儿径自进门、关门,完全无视他的存在。

北泽只在门外寻两个位子,静静地坐了下来,低着头,好一会儿,眼泪就这么掉了下来,手中的银针都刺入了手心。

夜深深。

屋内,蝶儿怎么能睡得找呢?

四年了,这一次替他们的名字,墨雪,奥巴司,king,离叔,阿楠…

四年了,没有人能再喊她一声2B丫头。

四年了,再没有人能伸开双臂,把她护在身后了。

四年了,她十二岁了。

时间一晃而过,这些年来,跟着北泽,不知不觉被他训练着,不管是杀手的技能,还是杀手该有的一颗无情的心。

他都用无声的语言,用无形的方式,一点一滴地教给她。

即便是失忆了,即便再相遇,他还是当初的那个想法,要把她培养成助教。

或许,第一次,有这个可能。

而,现在,经理了那么多,不再可能,她可以冷,可以狠,可以绝,却怎么都无情不了。

如若无情,怎么会现在还辗转反侧,为方才对北泽说的那句话。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这句话对于北泽的分量。

又多少个夜晚,一样是辗转反侧的呢?

终于,还是忍不住,起身,快步到了门前,驻足了须臾,猛地将门打开。

只是,门外已经空无一人了。

她知道他当年是为了救他母亲,可是就不能再等等吗?

她不是说了,等寻到了蝶院,大家一起陪他去闯枯诺北亚的吗?

为什么要这么急,即便死逃跑,她也不会这么怪他,为什么要把墨雪推出去那?

看着空荡荡的门前,愣愣地,终于是还忍了下来。

罢了,事情都这样了,结局永远不会改变,还去多要求什么解释呢?

就这么忍了下来,谁知道一忍,竟是又忍了四年。

这四年里,她全心全意投入寻找Mafia家族总部的任务中,经常出入赌场,总是一场恶战后带回人质,独自审问。

玄北月总是在门外等消息,从来不亲自进来看看。

陆陆续续寻到了Mafia好几处分势力,蝶儿比玄北月的心还急,恨不得马上吞了Mafia。

十六岁的她出落得很美丽,不再是众人眼中的矮个子,已经够到了玄北月的肩膀,也不再是那一身休闲运动服,而是紧身劲装,称出曼妙身材,五官精致,尊贵地如同一个公主的。

不仅在枯诺北亚族人中,在整个欧洲黑白两道都小有名气,玄北月就这么多了一份烦恼,纵总是隔三岔五就收到贵族名流的请柬,邀请他和蝶儿出息晚宴。

同Madfia的冲突不再似以前那么频繁,枯诺北亚的势力也朝欧洲上流社会发展,参加宴会无疑是最好的一种手段。

只是,玄北月却总不怎么愿意带蝶儿出息。

这一点,倒是他第一次得到北泽的肯定。

此时,蝶儿正懒懒坐在院子里,听着下人们禀告近况,手中拿着一叠请柬随意翻看。

北泽还是默默地站在一旁,一句话不坑。

“主子呢?”蝶儿淡淡开了口。

“还是和几大堂主议事,最近歼灭的Mafia几大势力,主子似乎有乘胜追击的打算。”下人如实禀道。

“这样便好,残余的势力并不多,他这么拖着,无疑是想吞了所有的赌场。”蝶儿径自说道。

“这样不好吗?蝶小姐,主子若是坐拥欧洲数十座世界性大赌场,那我们的日子必定更好过的。”下人笑着说道。

蝶儿冷哼,她的财富,并是这些赌场所能比的!

她要的那块地,无价!

她没少催促他,而他总是一拖再拖…

一拖再拖,两年又是一晃而过。

这一年,蝶儿十八岁了!

整整十年了!

枯诺北亚几乎成了欧洲黑道的代表名次,势力的触角伸向各行各业,名下不少财团都开始漂白。

Mafia的势力从一开始被分散到现在,几乎所有分实力都被歼灭,留下的,就只有部分余党,而对玄北月的暗杀和报复越来越少。

对于玄北月,外界的猜测极多,不少人相信他就是枯诺北亚当年的少主,也不少人觉得他是当年那个名震黑白两道的杀手,只身一人,吞并了枯诺北亚和Mafia,成为新一代大哥。

除了玄北月,最为人津津乐道的莫过于他身边的北泽和蝶儿了。

仿佛天生一对,不管是相貌还是伸手,但凡玄北月出现的地方,蝶儿和北泽这两个保镖必定出现。

只是,没有人知道,其实是蝶儿出现的地方,北泽必定出现。

此时,已经是夜深人静时候,庄园正中央,大堂里的灯还亮着。

就连北泽都进不去,大堂里只有他们两人,玄北月和蝶儿。

三十出头的玄北月身上的味道不再是那淡淡的香水味道,而是年年岁岁沉淀下来成熟的味道,那一双深邃的黑眸越发迷人,不知道令多少名流贵族小姐沉迷流连。

此时他正懒懒坐在主座上,双手按在扶手上,手指轻轻地敲扣着,双眸若有所思地看着蝶儿。

蝶儿静静地站着,身姿高挑、曼妙玲珑,五官精致而不失大气,一袭抹胸的大红旗袍,一头乌黑的大波浪长发披散而下,白皙的肌肤,沉着的眸光,双臂环胸。

就这么站着,颇有当年钰姬那泰山崩于前都不动声色的架势,却有着钰姬所不具备的与生俱来的皇族贵气,还有,年轻。

两人已经这么对峙很久了,谁都没有开口,蝶儿这一身打扮,很明显是刚刚参加完宴会回来。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没了他的命令,她一样会赴会,没有他的允许,她一样出入赌场,一样拼命地想找出Mafia最后的余党。

“蝶儿…”终于,玄北月淡淡地开离开口。

“在。”蝶儿随即应答。

“今年多大了?”玄北月又问道。

“十八。”蝶儿如实答道。

“十年了吧。”玄北月感慨道。

“是,你拖了我十年,是不是该履行当初的承诺了?”蝶儿问道。

“Mafia的事情没有全部结束,你应该比我还清楚,这件事一直是你负责的。”玄北月说道。

“不过是一些余党,即便是你自己,即便是当年的钰姬,都做不到赶尽杀绝,一个活口都留的,你这么说是不是太不厚道了?”蝶儿反问道。

“我可以把那片地给你,可以给你自由,但是,有一个条件…”

玄北月话未说完,蝶儿却骤然怒声,打断,道:“没有条件,有条件当年不提,留到现在,这不是你玄北月的风格!”

“你就一定要走?”玄北月说着,那敲扣这扶手的手指骤然止住,缓缓收了回来。

“给个时间,还有月国遗址的地契。”蝶儿十分干脆,她厌倦这样的生活,更不希望看到这样子的北月哥哥。

“呵呵,丫头,你果真无情。”玄北月笑了。

“主子,我有我的事情要做,你也有你的事情要去做,何必这么相互拖着?你放我走,也好早点培养幽堂新的堂主,北泽,我也会带走,这是之前就说好的,他的命是我的。”蝶儿一字一句认真说道,果真不带任何一丝情感,任何一点留恋。

他一定不记得这是他当年告诉她的话吧!现在她还给他!

“呵呵,你有你的事情要做,我有我的事情要做…”玄北月还是笑,眸中尽是玩味。

蝶儿没说话,而玄北月却是起身,步步逼近而来。

“你是那个古国的遗民?”他止步,就在她面前,低头俯视她,玩味地问道。

她在高,还是跟他差了一个头,无所畏惧地迎上他那审视的目光,淡淡道:“十年来,想必北泽也没少同你解释过,你都不相信,现在何必来问我,知道了和不知道,没有什么差别,既然是无差别的事,就不要浪费时间去做了,不如,我月国遗址的地契还给我?”

“我还有一个条件,难道你不听一听?”玄北月问道,骤然,大手一伸,揽住了蝶儿的腰肢。

只是,蝶儿根本就无动于衷。

为执行任务,她周旋于多少男人之间,这么近的距离对她来说并不算什么。

“不如先把地契给我,有什么条件,你再提出来。”蝶儿还是那淡淡的语气,听不出心中情绪。

“嫁给我如何?”玄北月就这么说了出来,不管蝶儿想不想听,也不管蝶儿想不想同他交易,这么重要的一个问题,他就这么问了出来。

那鹰一般犀利的双眸,丝毫不闪躲地看着她,似乎是逼着她正视自己。

“主子,你问错人了。不如这样,在西西里还有一个窝点,是个地下赌场,我带人去探探,算是我最后为你做的一件事,等我回来了,你准备好月国地契,我们一拍两散,两讫了,如何?”蝶儿仍旧是不慌不忙,淡淡问道。

“不太好。”玄北月浅笑地说道。

蝶儿却是脸色骤变,冷声:“你不守信用!”

说罢,猛地挣开他的手,退了几步,掏出了短枪。

“呵呵,开个玩笑罢了,你紧张什么?穆婉蝶,嫁给我有这么刁难你吗?”玄北月还是笑着。

“你太老了。”蝶儿冷声,一点儿都留情面。

“老?”玄北月蹙眉,却是冷不防又上前,一把将她捞入怀中,不由分说,双唇就这么覆了下来。

这个吻,是她的第一次。

亦是他的第一次。

狼狈不堪,一点儿都不愉快。

直到她咬破了他的唇畔,血腥味四起,他才放开她,只是,双臂已经圈在她腰上。

居然嫌他老,她知不知道他等了多久,费尽心思,栽培了她十年,也等了她十年。

“小丫头,我都不嫌你小,你倒是嫌我老了?”玄北月挑眉,竟是有些愉快,因为他终于看到她眼中的慌乱。

真真矛盾,明明是他一手把她调教到今日的冷血,却会为她眸中的紧张和温情而喜悦。

蝶儿看着他此时明朗的笑,就这么愣住,她不是慌也不是乱,而是想起了曾经的玄北月,她都忘记了什么时候见过他这样爽朗的笑颜了。

“北月哥哥,放弃这一切,你跟我回月国遗址好吗?”喃喃地开了口,说出了心底一直藏着的唯一一句话。

她需要人陪,需要人陪她入蝶院。

需要北泽,也需要北月,需要当年一直帮助她的人。

离叔他们走了很久很久了,也就只有他们两个人了。

然而,听了这话,玄北月却是缓缓收敛了笑容,看着蝶儿没说话。

“好吗?北月哥哥,放弃欧洲这一切,放弃这样打打杀杀的日子,跟我回月国,我们就住在那里,与世隔绝,我跟你将过去的事情,将你的过去,我的过去,北泽的过去,还有我那群伙伴的过去,好吗?”蝶儿又问道,语气里有些急了。

玄北月还是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没说话。

“北月哥哥,你和北泽,都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我只有你们了。”蝶儿的哭腔渐浓了,其实她一点儿都不冷血的,即便是对北泽再恨,也不会轻易抛弃他的。

这就是她的弱点,一直压抑着,十年的枪林弹雨,十年的冷血杀手,她早就厌倦了。

她的成长,不该是这样的。

她的生活,每一天都是精彩的,却每一天都不是她想要的,每一天都不开心。

“你不是很恨北泽吗?怎么,在你心里,我什么时候也同他等同了?”玄北月蹙眉问道。

“一样的,其实都是一样的!十年都没有变。”蝶儿急急解释。

这个时候她根本就是混乱了,根本就答不上话来,只想哭,只想大哭一场。

“当你从西西里来,我会把月国地契交给你的,只是,你的仇人不会比我少,你好自为之吧。”玄北月淡淡说罢,转身就走。

他不允许她离开,最后的原因莫不过担忧她的安危。

黑道的人,最可悲的莫过于永远都别想彻彻底底地漂白,你想金盆洗手了,别人却还没有寻你报仇呢!

身后,嚎啕的哭声骤然传来,他心头微微一颤,却还是没有止步。

是不是在这丫头身上放了太多的心思了呢?

这么一而再的讨教还价,真的不像他的性子。

到了门口,北泽立马伸手拦住了。

“你又伤害了她。”北泽冷声,怒意满满。

“跟你没关系。”玄北月淡淡说道。

“陪她到最后的,会是我,你只能守着这个血腥的江湖。”北泽冷笑,他如何看不出玄北月对蝶儿的用心。

每每看他动心,他就愈发的想刺激他。

自私使然,谁都不比他自己心中清楚,蝶儿是永远永远都不会原谅他的。

“怎么,这么激惹我,你心里会舒服点吗?”玄北月反问,一点儿都不动怒。

“你一直在逃避,逃避过去的记忆,害怕什么,害怕知道钰姬真的是你的母亲吗?她骗了你,但是,终究是你的亲生母亲,你害怕知道自己成了杀母凶手,所以你一直逃避,这么些来,不许任何人提过去?”北泽冷笑地说道,见玄北月握起的拳头来,便笑得更大声。

“过去的都过去了,骗我一次的,永远都别想取得我的信任,你救不了你妈妈,独自走出地牢,这也过去了,不是吗?”玄北月冷冷说罢,狠狠打开了北泽的手,快步离去。

什么过去了就都过去了。

他明明是再提醒他心中的痛!

出卖了伙伴,终究救不了母亲,终究要苟且地走出地牢。

这是可以说过去就过去的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