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这么高怎么看?呀。”在我的惊呼声中,他突然抱起了我,一提气,朝山顶疾驰而去。

见到过轻功,以为它也只是近距离的跳上跳下而已,从不知道轻功也能这样在山上飞跃的,以树枝为落点脚,一个轻点,身子又腾空而起,跳出几十丈。

我的惊呼声不断。

当脚落地时。一时不敢相信这么快就到了山顶。

远远望去,云海翻滚,惊涛骇浪,明明从底下看来,云彩似定格的,没想到它竟是这般在折腾着。

我与棠煜根本就是站在云雾之上。

朝远处大喊是我现在想做的,事实上我想这样做好久了。

我要把心底所有想丢掉的东西都喊出来。

棠煜的目光一直在我身上,那般柔和,那般痴然。

时不时的他也会笑一下。

从认识他,他就是静的,冷冷的静。

这些日子来,他的这份静却让我感到不安。

“来,你也喊吧,把所有不想要的东西都喊出来。”我深深吐气,很想他不要这么安静。

“真没想到你也有这般活跃的一面。”他淡淡一笑,牵过我的手一起望向云海。

“在你心中,我是很安静的人吗?”突然很想知道在棠煜心中我是怎样的人,还有,我有些不好意思的问:“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他微低着头,眸子透上一层亮意:“第一次见你是在洗衣局。”

点点头。

“不经意抬头,你友好的朝我笑了一下,笑容很纯粹,也很友好,只一下你又蹲身去洗衣服了。”他静静的说着,目光越发温柔:“你的笑容吸引了我。”

错愕,再怎么想也想不到礼貌性的一个笑容会让棠煜喜欢上我。

“这里真是安静,这辈子要是能住在这里该有多好。”

“好啊,以后我们就住到这里来。”我忙附和,不喜欢他此刻脸上的落寂。

棠煜究竟是怎么了?

“恩恩。”他望着我,笑问:“什么样的男子才是你最为喜欢的?”

“不就站在我面前吗?”

“我是说在未认识我以前。”

想了想,有些羞涩的道:“小时候,只想嫁一个美男子,后来爹爹说,美男子容易被别人抢走,只要嫁一个诚实,朴素,会干农活的强壮小伙就行了。可我还是想嫁个美男子。”

“我是美男子吗?”

“当然是了。”我使劲点头。

“皇上呢?”

笑容僵在脸上,不明白他怎么突然说起那个男人,不是说了不提以前的事了吗?

一时,周围沉寂了下来。

下山时,竟下起了雪,夹着雨丝,呼啸而来。

棠煜无法用轻功下山,只好走路。

走到半途,雨雪实在大大,就找了一个干净的山洞避雨。

此时,雪停了,只剩下雨幕如弹,落下时咚咚响。

幸好未打湿衣裳,在这阴凉的山洞里还不至于冷得打哆嗉。

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天地之间就只有雨声孤寂。

最终,还是我开了口:“棠煜,你有心事吗?”

“怎么这样想?”他看着我。

“这几天,我觉得你并不开心。”

“你太多想了。”

走了过去,在他旁边蹲下,与他平了视线:“真的没有事情瞒着我吗?”

“真的没事。”

没事吗?为什么我的心这般不踏实。

“棠煜,我们成亲吧。”在棠煜的愕然之下,我说:“就在今夜,虽然以前我们成过一次亲,可那时,我还…现在,我们成亲吧。”

是啊,早该成亲了。

“恩恩?”他轻喃。

“你不愿意吗?”热切的望着他。

“不是。”

望着洞外,雨已经小了,我牵起他的手:“走吧,我们去准备买成亲要用的东西。”

迫切的想要让悬着的心踏实。

棠煜说我多想,真的只是我多想吗?

若真是,或许成亲了就不会多想了吧。

在一间简朴的小客栈中,拜了堂成了亲。

客栈老板是一个极为慈祥的老妇人,她当了我们的见证人。

我想,我没有多想,整个过程,棠煜的嘴角虽有丝幸福的笑容,可更多的是犹豫。

在这份时不时的犹豫中,完成了拜堂仪式。

揭开喜帕的刹那,我的心依然没有踏实,反而更为不安。

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事。

不过,在棠煜修长的手指抚上我扣子的刹那,我的脑海里只剩下了满腔的羞涩。

喜服的盘扣一颗颗被解下,我闭上了眼睛,双手一直在颤抖,因为紧张,也因为喜悦。

外衣脱落,内袄的带子被解下,我更加不知所措。

此时,棠煜的手停了。

睁开了眼,不安又袭来:“怎么了?”

“对不起,恩恩。”说完,棠煜冲出了房,留下我呆愣愣的站着。

当回到尚书府时,已是深夜了。

在房中看到了景临,叫人意外。

景临的神色极为不佳,望着我的目光复杂一片,最终,他淡淡说了句:“很晚了,早点睡吧。”就出了房。

怔然的坐着,脑海里只有棠煜突然的离去。

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一定。

蓦然起身,就要出门。

“明天吧,今天已经很晚了,明天再去找夫人。”赵月芙应该会知道些什么才是。

当我见到赵月芙时,丫头正在给她梳妆。

挥退了丫头,赵月芙一边对着镜子打扮一边问:“有事?”

“夫人,路公公与棠煜有发生什么事吗?”

“没啊,怎么了?”

我摇摇头,既然赵月芙不知道,我也不要多说的为好。

“对了,昨天我把你的事告诉了景临,不过没说那个男人是谁,只说你爱上了别的男人。”

“什么?”是啊,昨晚景临来过,可我忘了他说过些什么。

“该是让他知道了,难不成你要永远待在尚府?而这,也是我帮你和棠煜的另一个原因所在。”

“大人有说什么吗?”

“那倒没,他的表情很耐人寻味。也是,自己的小妾喜欢上了别的男人,每个人都不是味吧?幸好你与他没拜过堂,没名没份,什么也不是。”赵月芙从梳妆台抽屉中拿出一枝珠钗插进发髻中:“今天我要去谈场生意,你也一起去吧。”

天气越发冷冽,这几天刮起的北风吹在脸上刺刺的痛。

当我与赵月芙走进一家酒楼时,余光被一旁药材铺中的容貌娇丽的女子所吸引。

“夫人,我去去就来。”没等赵月芙说话,我已疾步出了酒楼。

当我进入药材铺时,已没了那女子的身影。

问了伙计,才知道她是来抓安胎药的。

安胎药?我真没有看错,这个女人就是那天几名赤裸女子中的一个。

问清了她离去的方向,我快速追去。

她也是前朝的人,我必须要多了解她们一些,多掌握一些他们的情况对我有利。

安胎?难道那几名女子中已有人怀了棠煜的孩子吗?

心里很苦很苦。

终于在不远处看到了那名女子,就见她转入了一处小胡弄,悄然跟着,那女的每转一个弯就会东张西望看有没有被人跟踪,直到她走进了一间农舍。

这就是他们新的据点吗?正想着该以什么方法进去看看时,从农舍中走出来的背影叫我酸痛了双眼。

是棠煜,他竟然也在里面。

“夫君,等一下。”一名容貌出色的女子拿了件黑色豹披走出来,给他披上,温柔的说:“天气寒,千万别着凉了。”

这个女子也正是那天几名赤裸女子中的一人。

就见棠煜对着她笑了笑,尽管只是一个僵硬的笑容,依然灼痛了我。

那女子则是一脸的幸福。

又下起了雪,这个冬天,雪似乎下不完。

我走出了所躲着的角落,一步一步艰难的走向他,以及那个有着幸福笑容的女子。

他看到了我。

她也看到了我。

三米之外,我与他苍白的望着。

“夫君。”那女子轻轻拉过了他的袖子,悄然将身子依偎向他,满目惶惶,她也认出了我。

“你先进去吧。”他对那个女人说。

女人乖巧的点点头,进屋时,她摸上了自己还是平坦着的小腹,说:“你要常回来,看看我们的孩子,也看看我。”

‘支卡——’的关门声在只有我与他的世界里像是爆炸的雷声。

“这就是昨夜你离开的原因吗?”我问,声音沙沙的。

他没做声,只握紧了双拳。

“是这样吗?呵,”我的笑比哭还难看:“那你又何必跟我拜堂呢?”

棠煜开了口,声音一如他的神情般苍白:“一旦她生下孩子,她的命运将与我母亲一样,我不想事件重演。”

“所以你宁可负了我?”

“恩恩。你不该来这里。”

“那我该去哪里?”累了,为什么会这么累?茫然的望向天空。

转身,一步步回头走去,脚又痛了。

跟踪那个女人时,不知不觉走快。

御医说过,这份痛会陪伴我一生。

“恩恩?”

我没有回头,而是越走越快,冷不防,脚步一个踉跄,跌倒在地。

想站起来,脚已痛得失去知觉。

忍痛要站起,却让自己更显得更加狼狈。

“你的脚受伤了?”他抱起了我,声音极尽紧张。

也就在这时,宅子的门又开了,方才在药店买药的女子惊惶走了出来,一看到棠煜,眼泪立马流了出来,急说:“夫君,不好中了,姐姐肚子又痛了,得请大夫才行啊。”

“我的脚也受伤了。”我涩涩的道。

“姑娘,你只是轻轻的脚伤,可以缓一缓啊,又不会断了,难道要我家夫君抱着你去请大夫吗?现在,姐姐肚子里的孩子才是最为紧要的,姑娘,求求你了,夫君若抱着你去请大夫,只会耽误了时间啊。”

女子的话句句在情,在理,显得我是那般的蛮不讲理。

“恩恩,她是无辜的,孩子也是无辜的。”棠煜缓缓放下了我,神情歉疚:“你只是扭伤了而已,等大夫来了就好。”

腿上的痛几乎让我站不住,可我依然咬牙撑着,痛得豆大的汗珠从额上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