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弥看着主编发过来的照片,若有所思。

徐空青长得很温婉,薄荷色的镂空系带大摆裙穿在她身上,娇俏得相得益彰。温徒个高,身型挺拔,徐空青只到他的肩膀,她挽着他,像是被照亮了一样。

钟弥在那一刻,心里羡慕了一下,要是站在温徒身边的人是自己就好了。原本还淡定着,这会儿反倒酸溜溜的,发了半天呆才回复主编:“那是他家里安排的。”

“这样真的没问题吗?”主编很为她担忧。

主编抬起头看,温徒站在远处,低头听徐空青说话,那位徐小姐面对他,笑得很开心。

徐空青在向温徒复述,那天去温宅时的情景。

“老太太被气得不轻,我就说,算了伯母,我心里也苦,咱们也是有头有脸的,怎么这么不被放在眼里呀?伯母呀,我见了温先生,还是觉得阮宥更好。”

平时一个端庄恭顺的大小姐,骨子里却带着邪气,又坏又叛逆,说起这种事除了乐还是乐。温徒静静听着,看到阮黎安和苏凝朝他们走过来,稍稍提醒了她一下。

徐空青立刻敛了笑容,恢复大家闺秀的模样。

“伯父,伯母。”

阮黎安却早就看到徐小姐喜形于色的样子,看到他们相处融洽,十分满意。

“在聊什么这么开心?”

温徒本想由他寻个另外的话题来说,徐空青斯斯文文的嗓音快了他一步。

“我在问温先生,什么时候可以再去府上坐坐呢,上次跟伯母去拜访,可惜扑了个空,那边环境真是不错。”

她倒是敢说,而且还能说得很得体,温徒也微微一笑,苏凝的脸上立刻不自在起来,红一阵白一阵。

阮黎安也愣了愣,看来他心里是明白的,然后才笑道:“是应该多聚聚,你们年轻人,没事多走动走动。”

闲聊了一阵,他朝苏凝使了个眼色。

苏凝勉强打起精神来,朝徐空青说:“徐小姐,那边的女士都在合影,我们也去吧?”

徐空青欣然应允,扶着苏凝就过去了,留下阮黎安和温徒两个人。

阮黎安早前就知道了苏凝带徐空青突然去温宅的事,到这次晚宴上跟温徒见了面,才抱着歉意跟他提起。

“事情我听说了,也说过了你苏姨。你别在意,是她不懂规矩。”

“没什么,您也不用放在心上。”温徒不动声色,“苏姨想去看我,随时说一声就好了。”

“你的那位…钟小姐。”阮黎安还是提到了钟弥。

温徒没说话,也没动。阮黎安刻意停顿了一下,看他的反应。

阮黎安还是担心的,他害怕阮宥的覆辙,对温徒需要更多的顾忌。他不能再逼急第二个儿子。

“我相信你应该是明白的,到了我们这个阶层,婚姻就像是一场生意,利益才是首要考虑的因素。感情是奢侈品,有最好,没有的话,你也可以从别人身上找。我们这个圈子里,大部分人都是这样,只要不出格,家里的那个,基本都可以做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你跟徐小姐在一起,也不一定就需要放弃钟小姐。”阮黎安怕他不懂,把话说得更明白了一些。

而温徒静立了片刻,问了他一句话:“您当年对我母亲,也是这么打算的吗?”

猝不及防。

阮黎安震惊过后,连后面继续要劝他的话都忘了怎么说:“你母亲她…她不一样。”

“嗯,我知道的。”温徒扭头虚伪地笑了,好让他宽心,“您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

他会让阮黎安看看,他要怎么做。

结束了晚宴,他在宴厅门前送走长辈和女伴,走下台阶。司机早早等在车前,为他打开车门,他走了几步,脚步顿住。

钟弥一手撑在座椅上,歪过头甜甜地笑,另一手对他挥舞。

他四处看过,才快走几步上了车,一关上门就抱住她,吻过去。

他亲她就像海狮顶球,从下往上,轻轻的,朝前一下一下地亲,她被他顶得往后仰,然后被压在背后的车窗上,他抱她的手往上移过去,护住了后脑勺。

温徒问她:“你怎么来了?”

“来接你,顺便看看,你有没有背着我做坏事。”钟弥一看到照片就坐不住了,她高估了自己的气度。

结果一见面就被他占尽了便宜。

温徒本来很担心她过来会被人注意到,但此刻,却一句责备的话也说不出来。她忙碌了一天,一张小脸上带着倦意,眼睛却亮晶晶的,是那么好看。

他心里压抑的不愉快,瞬间一扫而空。

“那你看到什么了吗?”他问。

钟弥摇摇头。

“那是因为我没有。”温徒一手托住了她的腰,把她往自己身上揽得更近。

然后,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抚摸她的唇,“但是现在,要做了。”

作者有话要说:跟大家说声抱歉,今天更晚了。因为日万结束终于有时间出去玩了,不小心浪出了肠胃炎hhhhh不好意思,那么明天开个车吧,是的我就是这么有诚意,到时候请留意作话

34、第 34 章 ...

他放下遮光帘, 上前吻住她。

司机在前方稳稳地驾驶, 对车厢里的旖旎风光浑然不知,车帘把身后的空间严严实实隔挡开。

钟弥下车时没了力气, 被温徒用外套裹着,扛回了房间里, 想带她去洗洗,帮她脱衣服时却又来了兴致。她承受不住,面色潮红地挠着他的背, 说话也是有气无力的:“坏蛋…”

“到现在才发现。”他愉悦地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把她的小爪子从背上捉下来,扣在床上,让她动不了。

钟弥不理解温徒的兴致为什么这么好,当她昏昏沉沉睡过去的时候,依稀还能感觉到,他坐在床头, 捏着她的一只手把玩, 从她的手指上传来了冰冰凉凉的触感,不知道是什么,有点痒, 她却连缩回的力气都没有。

第二天早晨起床洗漱的时候,钟弥低头拿水杯才发现,在她的左手无名指上,用黑墨水画了一枚戒指。

她愣了愣,牙都忘了刷, 回到床边推推温徒,反倒被他一把拉回了被窝。

“再睡会儿。”

钟弥趴在他胸前,慢慢地抬起左手,放在他眼前:“怎么想起来画这个,这样一来我都不舍得洗手。”

温徒接过她的手,闭着眼睛放在唇边细细密密地吻:“洗掉就洗掉了,等我送你一个真的。”

她把脑袋放下去,躺在他身上,轻轻笑了。

睡不了多久她又急着起了床,这一回温徒也跟着她坐起来,睡眼惺忪地穿着衣服,一度怀疑道:“周六怎么起这么早,昨晚还不够累吗?”

“还要修图呢。”钟弥是揉着腰下地的,身残志坚,“我想多花点时间做这个项目,让甲方满意。”

却没想过温徒满意不满意。

他拉过她又温存了好一会儿,才恋恋不舍地放她进洗手间。

钟弥吃过早餐,把温徒撇开,独自在电脑前工作了一上午,还是被钟妈妈的电话打断的。

一打来就是温柔地数落她:“我不找你,你也不会找我,再久一点,就快没我这个妈了吧?”

“妈,我最近太忙了。”钟弥急忙解释。然后就被问起工作来,得知女儿没去找工作,而是自己开了工作室,钟妈妈也是消化了半天。

“给你买的房子你就这么折腾呀?”她嗔怪道。

“接活了,已经开张啦,您放心吧。”钟弥说着说着,想起来下周要回家一趟的事,还没向她提过。

女儿要回家,做母亲的心里当然是高兴的,而接下来钟弥又小心翼翼地说:“那个…妈,温徒也跟我一起。”

钟妈妈疑惑:“上次问你,不是说已经分手了吗?”

“没…又和好了。”钟弥脸发着烧,随便找了些情侣间小吵小闹的借口,跟她解释了半天,总算是挂掉了电话,刚想静静,就听到背后一句充满玩味的质问。

“分手?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钟弥傻了一阵,回头结结巴巴地道:“你…偷听我说话。”

温徒是上来叫她下去先吃午饭的,一走近,正好听到电话里钟妈妈的那一句。他便站在门边,没动。作为一个旁观者,看着这孩子语无伦次对着电话撒谎,还挺有意思。

他走过来,捏着她的脸颊肉说:“你说说看,我们什么时候分过手?”

“我…我以为,去年我走了以后,就算是…”钟弥越说声音却越虚。

可难道不是吗,几个月断了联系,也算是无声地宣告了吧。她也没说错,所以后来她妈妈问起温徒的时候,她当时说分手了有什么问题?

然而这些,钟弥一个字也没胆子说,被温徒的眼神吓回去。

温徒把她的两边脸捏到一起:“这事跟我提过吗,那我同意了吗?听好了,我们之间从来没分过手,下次再乱说,我让你下不了床。”

最后那句话确实有威慑力,钟弥感觉自己走路还飘着,听到他那么说,不由地咽了一口口水。

他心满意足地牵住她的手,下去吃饭。

钟弥这边加班加点的,很快就给甲方交了样片。

那边拿到样片时也是千夸万夸,隔了半天却来了消息,说不符合他们的预期,向她协商能不能重拍,还附上了一系列的修改需求,钟弥迷茫地看了半天,感觉这些新需求跟他们一开始说好的,完全不同。

但看在是郭总的朋友的份上,又是第一次接活,她没说什么,默默地就开始准备重拍的工作。

温徒晚上看见她面对电脑处理的一堆照片,扶着她的肩俯下身问:“这些东西不是早拍完了吗,怎么还在做?”

钟弥很不好意思地说,因为对方并不满意。

温徒感到奇怪:“你这是重拍了一遍?”

“嗯,我还买了新道具,没事,第一次挣钱嘛。”她自己倒是不以为意,只是以为那是因为拍摄经验不足。

钱不好挣,她体会到了,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温徒对着她的额头亲了一下:“明天再继续做吧,该睡了。”

“再等等,我争取周五之前做好,这周末要回家呢。”钟弥心里是这个打算,所以她不得不加班加点的。

温徒便不妨碍她:“那我去给你倒杯咖啡。”

钟弥想着回家的事,强撑着熬了几夜,终于赶在周五的下班前交出了第二稿,那边却迟迟没有回复,害得她饭都吃不香,忧心忡忡地跟温徒说:“要是这次还要改,那我们等到下周再回家吧?”

“说什么傻话,”温徒听到这个微微不悦,揉乱她的头发,“明天安心上车,会有好消息的。”

他白天派高特助去郭总那里送了礼物,说是替钟弥谢谢他介绍了好的合作机会。这些人情世故钟弥不懂,她原想拿到钱之后再去请郭总吃顿饭,这几天更是忙得忘了去找郭总说声谢谢。

高特助几句话就让郭总了解了那边临时向钟弥改需求的事,这让郭总不由地疑惑起来:“都是懂行的人,事先都会把要求说清楚,不会随随便便叫人重拍的,钟弥的水平我也了解。”

他在办公室踱了半天步,说:“我给那边打个电话。”

高特助回到公司时给了温徒汇报:“钟小姐的第一版作品,就已经在他们需求部门那里通过,但是上面还有一个高层说拍的不好,打回去重拍了。”

“那位高层并不从事设计相关工作,应该就是纯属凭个人喜好。”高特助走近一步,低声说了个名字。

是苏凝的娘家人。

温徒点点头,他一开始就觉得不对。

是他没顾得全面,一不小心就让人钻了空子,变着法子地欺负他的女人。他怀疑即使处理了这个,还会再来下一个,这些事总要有一个了结。想着,他眉头紧锁的结,一点一点松开。

晚上回家,温徒没舍得折腾钟弥,她好不容易能有一晚休息,他让她睡足了觉。而早晨醒来时,她第一件事就是去摸枕边的手机,看到空白的一片,很是失望:“嗯?这周末都没回复了吗?”

“别惦记着了。”温徒很无奈地把她扳过来,她醒过来没像往常那样,立刻来亲亲他,这才是让他更失望。

钟弥“噢”了一声:“不管了不管了。”

总是去想也没什么用,就算再要重拍也要等她休息休息,这几天把她累得够呛。

她起床吃了早饭,就看着小孟把她和温徒的行李一起搬上了车,她挽着温徒问:“怎么不用你那辆车呀?”

说起来,她最近很少再见到以前的曹司机,难道是准备结婚生孩子,温徒要让他退休了?

“那辆车有点高调。”温徒扶她上了后座,自己也坐上来,跟她挤在一块,贴着脸道,“这车空间小,跟你也可以坐近一点。”

这算什么理由?钟弥笑着推开他,就好像空间大他们就不会挨得近近的了一样。

车开出沪市,上了高速公路,钟弥斜眼看温徒拿出了手机,凑过去,发现他接收了一张照片。

“…这不是阮宥吗?”钟弥吃了一惊,她已经有好久没有听说过阮宥的消息,他似乎早已从人间蒸发。

男人侧面对着镜头,仰望天空,身上的衣服有些泥泞,面庞却格外干净,身后的背景是半面黄沙与半面绿洲。

“他这半年在沙漠里做志愿者。”温徒道,“阮家一直以为他是失踪了。”

钟弥倚在温徒的肩上问:“你们还保持联系吗?”

温徒跟阮宥之间的关系很奇怪,钟弥以为他们会是水火不相容的程度,而事实上,阮宥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在意阮家的财产。

“就是我送他去的。”温徒关掉了屏幕,把手机放在一旁。

他帮助阮宥在遥远的地方躲藏起来,好让阮黎安一直追查不到他的动向,彻底地死了心。

钟弥迷惘地扭头看温徒,他还暗暗做了多少她不知道的事?一定不止阮宥这一件。

她却只能顾着自己的工作,没办法帮他分忧,而他也很少跟她提起过。

这样的日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呢?

作者有话要说:8点开车,在我微博@因因因因因因因(七个因),这一次我想试试新车技233用私信关键词自动回复的方式,关键词是“开到荼蘼花事了”,8点后大家私信我就好

35、第 35 章 ...

“温徒…”钟弥捏着他的手, 想对他说点儿什么。

比如问问他是怎么打算的, 也比如她可不可以为他做点事情,那样好过他独自一个人费心思筹谋。可是, 不用问她也能猜到,温徒什么也不需要她做。

他把自己从计划里摘出去了。

从前的事让他变得敏感, 他现在把她保护了起来,什么事都替她考虑得好好的。

温徒问:“想说什么?”

钟弥又想了想,这时, 手机在她口袋里振动了好几下。

她拿起来看了一眼, 怔住。而温徒在一旁,不动声色地看着。

钟弥用手指在屏幕上快速划了一下,解了锁,点进去反复看那几条信息,确认她没有看错。几秒之后,笑容止不住地从眼睛里溢出来, 爬满了整张脸。

“我拍的照片被通过了。”她越笑越开心。

明明刚才还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这一转眼,就立刻乐得跟个小孩似的。

温徒伸手揉揉她的头,不吝表扬:“真棒。”

他说什么来着, 会有好消息的。她完全不用有任何担心,他会把所有的事情悄无声息地处理好。

看来事关阮宥,对苏凝来说,比什么都管用,只要一张照片, 她就不敢再轻举妄动了。

这下钟弥总算不用哭丧着脸回家,钟妈妈看到她都觉得奇怪,带个男朋友回家,怎么开心成这样子,也太不矜持。

正疑惑着,注意到拎着大包小包礼品的小孟,顺口先关心了一声:“温先生换司机啦?”

“嗯,先前的那个辞职回老家了。”温徒想起老孟,上次带他来时人还没出问题,说起来有些可惜。温徒用人向来念旧,轻易不会换。即使昨天辞退了人,也给了丰厚的补贴金。

钟妈妈也就是随口一问,这个小插曲过后,她招呼人坐下给倒了茶。

“她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吧?”钟妈妈问温徒。她了解自己的女儿,偶尔有点一根筋。

虽然不知道两个人中间分开时,发生了什么,但这次特意一起回来,应该是要认真的意思,她也就不怎么操心。

“妈!”钟弥立刻怀疑起自己是不是亲生女儿,怎么她妈大有一种这女儿嫁出去不容易,要人家好好担待的架势。

温徒倒是很给她面子,回答的都是好话。钟爸爸话不多,温徒也顾上了,从问候身体开始,慢慢带出了话题,两个人聊得居然也很投机。

钟弥跟妈妈对视了一眼,偷偷笑。

温徒来时订好了酒店,吃完饭钟弥陪他去办入住,路上挽着他又一次叮嘱:“千万别让我爸妈知道,我们住一起了。”

钟家比较传统,钟弥没那个胆子让她妈知道,她早就住进了温徒家,准备等老妈一问,她就咬死了说自己在工作室旁另租了房子。

“放心吧。”温徒也再一次安抚道。

钟弥听出他声音里好像有淡淡的失落感,忍不住笑笑,柔声向他解释:“我家思想比较封建,我只是怕他们知道了,会向你逼婚。”

从她嘴里听到“逼婚”两个字,温徒也不禁笑了一下,搂住她的腰说:“没有这个必要,我会自愿的。”

钟弥脸顿时红了红:“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的意思是…催婚?”钟弥抠了一遍字眼,“你应该也不想结婚那么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