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祥对此倒是不知道,不免就问了一句:“什么强迫症?”

白玉堂抢着答话,一会儿工夫就将当日襄阳城冲霄楼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对赵祥说了一遍。

听完了整个事件的六合王笑了,他这妹子真是太活宝了,明明是惊险刺激的遭遇,结果愣就让他家妹子给搅和着无比荒诞,简直是无语。

陆小凤不理他们的反应,径自道:“闲着也是无聊,把那石玉奴叫来我跟她唠唠嗑。”

门口的侍卫点头领命而去。

就在侍卫离开不久,安乐侯和赵小王爷却联袂而来。

陆小凤看着他们笑道:“哟,你们两个可算是露面了。”

赵秋杰略有些尴尬的挠头。

庞昱小侯爷却是嬉皮笑脸地对自家三姐道:“我们要知道姐姐你这么快就到了,肯定留在府城等着迎接你啊,这不不知道嘛。”

陆小凤道:“玩得好吗?”

庞昱点头,“很好啊。”

赵秋杰也跟着点头,表示他的意见一致。

“玩也玩得差不多了,接下来就干些正经事。”

庞昱有些惊异地道:“姐,难道这次你打算让我们两个审这个案子?”

赵秋杰的表情显得有些跃跃欲试。

审案好啊,尤其是义姐在旁边掠阵的时候,那肯定很好玩的。

赵祥不由朝陆小凤看过去,想听她的答案。

陆小凤道:“跟着看看吧。”

庞昱和赵秋杰高兴地点头。

陆小凤往一边指了指,道:“坐一边听着去。”

两个北宋高干子弟便乐颠颠地到一边乖乖坐了。

很快,石玉奴便被侍卫唤来了。

一进门,石玉奴看到屋里有这么多人,急忙第一时间低下了头。

这是陆小凤第一次见到本案中的女主角,第一印象便忍不住让她微微蹙了蹙眉。

“石玉奴。”

石玉奴听到坐在主位的那位妇人唤自己的名字,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又飞快地低下了头。

陆小凤沉沉心,缓缓道:“本官接下了你公爹的诉状。”

石玉奴听到她这样说,又抬头看了一眼,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心道:原来这就是那个神断凤姑娘啊!

陆小凤正了正神色,道:“当日裴少庄主杀害石仲祥夫妇的时候,据说你在场,是不是?”

石玉奴神色一急,道:“裴少庄主无心杀人的,那是意外。”

陆小凤伸手制止了她一下,道:“不管他是有意还是无意,总之那石仲祥夫妇是死了。”

“可是——”

“本官现在需要你将当日的情形一五一十地复述一遍。”

石玉奴怔了下,然后低头道:“民妇知道。”

然后,石玉奴便一五一十地将当日情形复述了一遍。

但是,陆小凤却没有就此打住。

一遍,两遍,三遍屋里的人都不知道她询问了多少遍细节,她问得陪在屋子里的其他几个人都觉得有些实在是细致得过分了。

然而其他人也不敢随意打断她的询问,在审案方面陆小凤才是个中翘首,他们只能靠边站。

不管她的方式有多么奇怪,总是有她自己的用意的。

一直到石玉奴被侍卫带走,才有人忍不住将自己心里的疑问给问了出来,这个人没有意外的正是锦毛鼠白五爷。

“六妹,你为什么一直不停地问她当日的情形?不是都说了好几遍了么?”到底有什么可问的?

陆小凤却没有理他,脸上的表情若有所思,似在思索,又似在沉吟。

白玉堂见她没搭理自己,还欲再问。

展昭却伸手拉住了他,冲他摇头,示意他不要打扰小凤思考。

白玉堂只能硬生生忍下来。

过了一会儿,陆小凤吐了口气出来,自语似地道:“看来还是得动手啊。”

“动什么手?”白玉堂终于逮到机会问出声。

陆小凤伸手抚上自己圆鼓鼓的肚子,皱着眉头道:“让尸体说话啊。”

这下,屋里的其他人都不说话了。

小王爷赵秋杰的脸当即就是一白,他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当日的汴梁三日游中的义庄站,当时简直是肝胆俱裂啊。

他家义姐,那是真恐怖!

其他人就各有各人的回忆了,但是总而言之一句话——她挺个大肚子怎么解剖尸体啊?

第221章

几天后,安邑府官驿之内。

“他是谁?”

看着官驿客厅里站着的那个陌生的青年男子,六合王赵祥很有些疑惑,他不明白这个男人出现在这里有什么作用。

听到提问的小凤姑娘微微一笑,道:“他是博州知州衙门里的仵作,姓宋。”

那名姓宋的仵作听到小凤对自己的介绍后,向着六合王躬身又行了一礼。

赵祥越发不明白了,“你找这个博州的宋仵作来做什么?”

陆小凤眨吧了下眼,道:“因为我现在的身体状况不太适合做一些解剖动作啊,所以我找他来帮我的忙。”

“帮忙?”这就不止赵祥一个人惊讶了,所有在屋里的人都表示了自己的惊诧。

诚恳地说,小凤姑娘在仵作堪验上面的能力是独一无二的,他们想不出有什么人可以代替她。

陆小凤的目光瞟向白某人,语气也是颇为不解,“白玉堂,你难道不记得当年博州顺安堂的案子了吗?”

她一说这个,不止白玉堂想到了什么,展昭和赵祥也都想到了。

当年他们去大名府找上官敬的时候,路过博州确实是有这么一个案子的。当时包大人着急先行一步,故而案子留给了小凤姑娘处理善后。她因而和当时的博州知州刘泉有了半师之谊。

白玉堂恍然大悟,“对了,当年你似乎是有把自己随身的手札交给他抄录一遍的。”

陆小凤点头微笑,“你总算是想起来了。”

但白玉堂还是有些不明白,“就算如此,你怎么就能肯定他可以协作你做好这次的验尸?他能行?”

听到别人对自己的置疑,那位姓宋的仵作并没有丝毫异样的表情出现,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

陆小凤道:“当年我把手札给了他,此后一直跟他有书信来往,虽然没有正式拜师,但是他也算得上是我的学生。

虽然我不太想承认,但是我所遇到的案件大多会比较复杂,而这也是可以给人历练的机会。

所以,这次我就把这个机会给他了。

对不对啊,宋达。”

宋达听到这里才开口答话,道:“是的,学生多谢老师。”

赵祥不由乐了,“看不出啊,妹子,你当年不止是做了刘泉的老师,你还另收了一位高徒嘛。”

小凤姑娘略傲娇地一扬小下巴,道:“包子有肉不在褶上,我当然不可能敲鼓打鼓喧嚷得满世界都知道啊。”

宋达谦恭地道:“老师的教导学生,踏实做事,低调做人,学生一直不敢有违。”

陆小凤点了下头,道:“事情你已经知道了,接下来你便帮着我做此案的堪验助手。”

宋达恭声道:“是。”

白玉堂道:“六妹,你什么时候联系他的?”他瞧某猫看上去也是一头雾水的模样的啊。

对这个问题,猫鼠保持了高度一致,御猫大人也非常想知道妻子什么时候做的这一件事,这次的案子他可是一直陪在她身边的,竟然连她这样的大动作都不知道——简直有些伤自尊!

陆小凤冲着北侠欧阳春笑了一笑。

答案不言而喻。

御猫大人略内伤。

锦毛鼠大人亦内伤。

欧阳春却是哈哈一笑,道:“些许小事,没什么。”

展昭:这不是事大事小的事。

白玉堂:北侠竟然落井下石,真不厚道。

赵祥忍不住偏头笑。

一板一眼老成持重的御猫摊上他家这个总不按牌理出牌的人实在是让人无奈得很。

这且还不是最惨的,最惨的是她不知不觉就汇集了一群奇人异士在身边,时不时就会暴个大惊喜或者说惊吓给别人——这里面首当其冲的便是她的枕边人。

哈哈!

陆小凤看着自家小猫,笑道:“你不用这么吃惊的啊,不过是让人捎封信给他罢了,不是什么大事,所以我也就没跟你报备了。”

御猫大人:就算是大事,你也极有可能不会跟我讲。

真是不想不要紧,一想太伤心!

御猫大人简直都要伤心太平洋去了。

家庭地位哪儿去了?

为什么他们家的男女地位总是错位的?

真不怪公孙先生私下总调侃在他们家他是被保护的对象。

白玉堂在一边插花道:“其实,六妹你不用这样替展小猫掩饰的,我们都知道有大事你也经常不跟他说的。真的,我们都知道的。”

展昭:

赵祥:猫鼠矛盾果然不可调和!

欧阳春:虽然略嫌不厚道,但这似乎是事实啊。

陆小凤一脸正直地道:“有些事涉及机密我当然不可能跟他说了,这有什么好值得掩饰的?我一直都做得光明正大,你们知道也不奇怪啊。”

众人:

陆小凤可不管他们心里在想什么,径自对宋达道:“宋达啊,你一路劳累先去休息吧。”

宋达面露诧异,道:“不用马上验尸吗?”

陆小凤为之失笑,“尸体恐怕已经腐烂了,早一时晚一时也没什么太大的区别了。所以,你还是先去休息吧。”

宋达道:“好吧,学生告退。”

陆小凤点点头。

看着那个宋达退出去,赵祥再次开口,“妹子,这样真的没关系吗?”

陆小凤朝门外意外深长地看了一眼,道:“我估计清闲日子也差不多要结束了。”

庞昱听得精神一振,道:“三姐,难道你要开始审这个案子了吗?”这案子这么错综复杂的,审起来一定非常好玩,他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旁边的赵秋杰听得频频点头。

陆小凤眼一瞪,道:“干什么?唯恐天下不乱啊?”

庞小侯爷和赵小王爷一齐摇头,一副“我特安分老实”的表情。

然尔下一刻他们的姐姐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折,“石樵恐怕要坐不住了,你们等着吧,安邑府衙前的鸣冤鼓要响啰。”

大姐,你这副戏谑期待的口吻才是真的唯恐天下不乱吧?

不过,石樵这个原告似乎是安静沉潜了一段日子了,按照戏路,他的确是该要出来刷一下存在感了。

小凤姑娘简直都要有当预言帝的感觉了。

她上午说了那话,下午安邑知府衙门的鸣冤鼓就被人敲响了。

而且敲鼓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小凤姑娘说的石樵其人,也就是石玉奴的公爹。

一个老混蛋!——这是陆小凤心里对石樵最直白的评价。

一个年轻时依仗着自身的特长却为虎作伥助纣为虐的老讼棍!

石樵敲了鸣冤鼓,安邑知府刘本真便马不停蹄地跑到官驿找小凤姑娘了。

其实刘本真心里很忧虑,凤大人如今的情形真的可以劳累审案吗?这到底是要闹哪样?

这案子如烂泥淖似的,脚一踩进去就不晓得还能不能抽出来了。刘本真实在是替自己脖子上的脑袋担心,生怕有个万一什么的,自己这次就给交待了。

小凤姑娘却是没这种担忧的,她见到刘本真,又听他说了来意后,直接给了他答复,“你回去告诉石樵,明天本官升堂,让他按时到堂。”

“是,下官明白了。”

“没有别的事,本官就不多留刘大人了。”

“不敢,下官告辞。”

刘本真抹着额上的虚汗走出了凤大人在官驿的院子,然后迎面看到八贤王领着其子六合王缓缓而来,刚擦掉的汗“刷”的一下又流了下来。

“下官见过八贤王,见过六合王。”

八贤王道:“免礼吧。”

六合王却是微微蹙了下眉,问:“你来做什么?”

刘本真不敢伸手抹汗,只能用力低了头,回答道:“那石樵前去击鼓鸣冤,下官前来询问凤大人几时可以开始审案。”

赵祥道:“那凤大人有说保时开始吗?”

“有的有的,大人说明日即可升堂。”

八贤王父子对视一眼,然后由赵祥开口,“好了,没事了,你去吧。”

“下官告退。”刘本真战战兢兢地告退,一直到走出官驿,这才如释重负地抹掉了额上的虚汗,然后上了自己的轿子,连声催促赶紧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