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肖,咱们下次还能再来城里?”

“为啥不来?”

“他们不是知道咱们有钱了嘛,那下次要是堵着咱们要呢?”

“那,你手里的家伙难不成是吃素的?再说了,他们也不是傻子,明知道咱们是山民,手上见过血,家伙事儿利索,寻常哪里会没事儿和咱们不对付?也就是这会儿现款就在船上,才狠狠心,冒个险来劫一把,等着咱们空着身子去城里,他们连看都未必愿意看咱们一眼,在他们眼里,和咱们搏命风险大,收入小,有这个功夫,还不如寻个软弱的富户当冤大头来的更容易些。”

“这样就好,我就放心了,我还以为这一锤子买卖做完了,咱们以后这城里都没法子来了呢。那样的话,我这50文的熏兔可就没处卖了,镇子上收这个才40文,差的也太大了。不过,老肖你是咋知道他们怎么想的?”

“你…以后有事儿别问我,问我也不说。”

“呵呵,别啊,我就那么一说,以后不问了不行嘛,对了,老肖,一会儿吃啥?咱们这白瞎的干坐着也不是个事儿,还是做饭吧,午饭整出来,一会儿吃了在睡,那滋味一定美的很。”

老肖和陆大郎两个压低着声音,就在船头上不住的闲话,用说话和那嘴里不住嚼着的烟叶子抵抗着一阵阵的睡意,眼睛更是时不时的往河面上扫,生怕漏过什么,给自家带来麻烦。偏偏后头那三个美美的在睡觉的几个实在是不识相,那打呼噜打的震天响也就罢了,这一个转身,那脚就不住的往外伸,忙乎了几天,没有洗漱的臭男人的脚该是个啥味?顶风臭三里啊,全招呼到老肖和陆大郎身上了,害的他们用烟叶捂鼻子都堵不住。不得不放弃船头的大好视野,急匆匆的往船尾躲。

“哎呀妈/呀,这味道,他们家媳妇可真不容易。”

“别说了,咱们的脚是不是也一样臭。都是连着捂了几天的,有啥差别,一会儿记得,晚上出发前咱们先煮点热水,看能不能好生擦一把,不然估计回去能把家里的孩子都给熏着了。”

“熏啥?有银子拿回去,他们哪里还顾得上这个。”

“对了,赶紧的,时辰差不多了,喊起来咱们分钱,分好了,我也能安心的睡觉。”

“哎呦,就等你这句话了,伙计们,分钱了,银子来投怀送抱了!赶紧的起来。”

第70章 分钱脱险

听到分钱,即使被陆大郎推醒时一脸懵懂, 这会儿一个个也立马精神起来, 都是升斗小民, 日日为生存奔波, 对他们来说, 在没有比这提神的事儿了。哪里还顾得上什么睡觉啊,就是让他们跳起来大冬天的在河里游两圈都愿意。

“分钱,分钱。”

“先穿鞋, 银子都让你们熏臭了。”

“又不是直接吃,哪有那么麻烦的。”

“陆大郎, 就你事多, 你脱个鞋试试,肯定比我臭。”

“还分不分钱了, 一个个这都干嘛呢!”

明明都是二十好几, 三十上下的人,一个个顶门立户多年的大男人, 或许是因为这一笔大财来的太快, 让他们有些无所适从;或许是抬眼看到了希望,感觉自己肩头的重担再减轻, 心里松快高兴。这几个人难得嬉闹起来, 若非老肖举着钱匣子来了这最后一句,还不知这几个情绪有点不对经的要闹到什么时候呢。

“长话短说, 咱们这回的钱其实挺好算的,400两5个人, 自然是每人80两,来,一人一个50两的大元宝揣怀里捂捂,看能不能下崽啊!哈哈!剩下的一人三十两就有点麻烦了,这大运宝不是散钱,倒是有些不好分,咱们商量商量,是不是寻个县城什么的,去换钱?”

这确实是个事儿,大户人家这五十一个的倒是合适,像是他们这样的小户人家,寻常拿出来的不是铜板就是碎银,能有个五两的小锭子都能惊喜一年,这五十的大元宝确实有点不实用,也不方便他们分钱。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里头该给各家的银子可不是什么三十两,这里坐着的基本都欠着老肖钱呢。粮食钱,弓箭钱,雪盐钱等等。

“没有三十,我欠了你有快10两银子了,我和我家二郎两个,该分的60两你给一个大元宝就够了。”

这个好,立马解决了一半了,倒是也爽利,老肖眼都不眨的将钱匣子递过去,由着陆大郎自己从剩下的大元宝里挑了个最亮的,还显摆的往衣衫上擦擦,对着另外两个不住的挑眉,最后把两兄弟的银子放到一起,凑成了三个大元宝给其他人看,这得瑟样,连老肖都想过去踹两脚。

“显摆啥,不就是你们家有兄弟两个嘛,我家那也是两个小子,过几年不比你家差。”

“合着就我家是一个小子是吧,不过你们等着啊,我家闺女可有两个,过上几年,你们家小子娶媳妇的时候,乖乖的都要给我送钱。”

这活儿真是没法干了,老肖感觉脑袋嗡嗡嗡的发胀,本想着早点散好了钱,自己也好睡觉,可这几个,大元宝到了手里,这神经显然兴奋度提的有些太高了,这扯闲话都能扯出十年去。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我说,你们还要不要银子了,再这么折腾,我直接睡觉不理你们了啊!”

好家伙,老肖发飙了?这下这几个立马老实了,收敛了好些,甚至一个个还挺有想法的,比如,这边老卢说:

“老肖啊,我家也欠你不少钱呢,上回找你买的锄头,陈粮,还有药酒,跌打药等等,零零星星的都有7两了,在加上说好的,开春打猎还账的弓箭,15两都有,你看我说过啥了没?我这都能后着脸皮欠账,还能怕你不给?我们都信得过你。既然这大元宝不好分,那就放着,权当存你那里了,以后慢慢的扣不就成了?咱们几个如今跟着你走了这么一回,那是再傻也知道,这走水路到城里买粮食比咱们以往傻乎乎的背着背篓翻山越岭那是轻省多了,怎么也不能放过你这条好路子的。”

“可不是嘛,老肖,不用那么急,都是知根知底的邻居,还怕你吞了不成?对了,上回我还问过你大铁锅的事儿,当时还说没钱置办什么的,看看,这回好了吧,啥都能置办了。这日子想想都美,你不用先给我后头的钱,有这五十两,回去家里人就能乐晕了,四五年不用操心了。既然不缺过日子的开销了,我就想着,索性和我媳妇商量商量,到底家里东西缺多少,一次性都给置办齐整了。”

老陈这一说,其他几个也跟着忍不住点头,可不是,各家想干又一直因为没钱干的事儿太多了,想置办的一直没能狠下心置办的也不少,这一回可真是全能折腾全乎了。

想到这些个,一个个的脸上又露出了几分迷一般的笑,那神情,高度近视都知道这是在做美梦呢。

“成,你们都信得过我,那我就一并收了,等回去了再说,”

老肖手里不是没零碎钱,比如方队正给方言兄妹的30两碎银就在他兜里揣着呢,只是这剩下的两家他算着怎么也不止三十,既然不能两家都给全,那索性这两家一并放下,等着回去再说就是,家里又不是没有碎银子了。也免得落下谁都不好,影响交情。

啥?陆大郎?那厚脸皮不能当一路人,权当没看见了。

老肖将手里的银钱什么的整理好,把这钱匣子扣上塞到被褥底下,随即人一歪,就往上靠了下去,不到一个口茶的功夫,那呼噜声就起来了。

“老肖这呼噜,气势真不小啊。和震天雷似的。”

“少废话了,我也要睡了,你们盯着点啊,别让人发现了,困死了。不对,这是啥味?哎呦,我忘了吃饭了,赶紧的,我先吃了再睡。”

“还真是,我说怎么感觉肚子怪怪的,原来我这是饿了。这饭谁做的!太体贴了,起来就有的吃…”

“有的吃你就闭嘴吧,老肖这还喊不?”

“算了,让他歇着吧,咱们一会儿给他留点,等着他起来了再吃一样,这一趟紧张了这么长时间,老肖最累。”

冬日里即使艳阳高照,其实也没多少温度,更不用说这河边的地方了,小风一吹,刚有点暖意的衣裳立马重新冰凉,躲在船上的几个人这会儿反倒比外头的人感觉更好些,虽然这些干枯的芦苇等已经变得稀松,可到底有了这么一点子东西层层叠叠的,也遮挡了不少的风,让白日里的船上更暖了些。

坐在船上眼睛时不时往河面上扫的两个汉子可能觉得这晒太阳很有些无聊,随手扯上几根身边的芦苇,双手乱动,也不知道在编织些什么,可那警惕性却半分都没有减弱。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一份警惕,所以当芦苇丛南面隐隐的传来声响时,这两个的反应才会那么的迅速。

“有声音,赶紧,把老肖喊起来。”

“我去后头,那船橹我跟着老肖学了一天了,正好试试,咱们去哪儿?”

“早知道一早上没人过来,咱们就赶紧的回家了。”

“前头渔村咋办?人家可不会替咱们保密。”

“行了,先走吧,往前去,小声些,躲过来的时候就看了,前头山脚那有个大石头突出来,咱们往那后头去,虽说这一去,咱们的视线估计也被挡住了,可有了那石头,别人也看不到我们,算是个不错的地方。除了太小,船不好固定,其他应该没差。先躲一躲,避开了人再说。”

不管是刚起来的老肖两个,还是其他三人,这行动力绝对不差。这边才感觉有声音,转眼,这船就已经动起来,开始往第二个隐蔽地点行驶过去,等着在一处巨石边轻轻的靠进去,用船撑横过来,插在最外围,卡住船,不让它飘出去的时候,那边声音的来处已经隐约能看到人影了。

旁人可能听不到看不清,不知道那边到底是什么人?干什么?老肖能啊,他这耳朵,鼻子,眼睛,这会儿的灵敏度,那绝对是能上动物世界的级别,自然优势满满的。随着老肖的耳朵下意识的竖起来,一点点的往石头这边靠,那边的情形也开始进入他的耳朵。

“怎么样?有吗?”

“没有,白找了。”

真是找他们的?这可够锲而不舍的,都到了这会儿了,还没放弃?就是你们知道我们在哪儿,这么长时间了,还能赶上?就是赶上了,你能保证钱我们没藏好?这人是不是脑子不好啊!

“我上次就说,这东西一下雪就歇菜,你们不听,那会儿不舍得找干净了,这会儿好了,全没了,白白少挣了好几个大钱。”

几,几个大钱?这银钱差距是不是大了点?等等,难道自己误会了?这不是来找自己这一伙儿的?

耳朵往前再伸上那么一点,刚想整个人贴上石头,一个侧头,就看到船上的几个人一个个也正学着自己的样子在往石头上趴。

“干啥?”

生怕说话露了痕迹的老肖用下巴往几个人身上点了点,示意自己的问题,不想换来的是四个人共同的表情--皱眉,往石头另一边斜眼。得,人家那意思也很清楚,问他干什么呢。他们估计也试着听了,愣是没听出一二三来,看老肖一副煞有其事的模样,又有些不甘心,这才忍不住跟着学。

老肖忍不住想笑,忍了又忍,差点憋出内伤来,这才控制住了,随即就想开口说话,示意这外头是孩子,没啥危险,不想,就在这时候,又有一个粗狂的声音加入了进来,那声音说的话,听着就不是个良善的。

“小崽子们,又在偷懒,这是找打呢?赶紧的,干活去,谁让你们过来找鸟蛋了?不是告诉你们了嘛,找船,知道不?五个大人,一艘大船,找到了就能得是个大饼,赶紧的,干活去,这附近哪里能藏的都给我翻一遍,敢不好好干,小心你们的屁股。”

“知道了。”

“有再找的。”

“芦苇里头没有,我们都看了。”

“水道也没有,边上也没有人走过的脚印。”

“奇了怪了,这人怎么就突然不见了。”

“老三,别说废话了,这些孩子你看着,再细细的找找,我回去告诉头领去,看他怎么说。”

“哎,知道,小崽子们,听到了,还不赶紧的干活!不想吃饭了啊!”

好在没出声,好在他们躲到了这边,好在上天保佑,他最后的松懈没有闯祸。老肖听到这些的时候,背心差点被惊出一身的冷汗来。半响才回了神。有了这么一出,老肖越发的谨慎小心了。整个下午,这几个人,一艘船愣是就没有出来过,直到夜色重新来临,老肖才带着其他几个继续死命的往回划。

知道还有人没有放弃找他们,所有人都被镇住了,为了安全,他们决定了,这几日都保持这个行程,白天睡觉休息,晚上出来往回赶,哪怕是要用四个晚上呢,那也比白日出去安全些。

紧绷着神经的五个人,每天每刻都不敢松懈,哪怕是轮着睡觉的时候,都有些不安稳,像是睁着一只眼睛一般。累啊,那是身体和精神的双重疲惫,人是迅速的瘦了下来,才几天的功夫,老肖都觉得腰带宽了一格,可见有多明显。

直到第五天的早上,天色微亮的那一刻,大家伙儿终于能看到那石头山的轮廓时,这几个汉子才重重的松了口气,脸上重新露出了笑容。那种成功,那种如释重负,让这几个山民汉子整个人像是被洗涤了了一般,整个人都显得锐利果决起来。

于无声处听惊雷,说的也许就是他们这一次的经历了!回去之后若是能细细品味,这对他们每一个人都将是一场蜕变的开始。

“终于回来了。”

“老肖,咱们一会儿先去你家吧,不歇一歇我可不敢回去,这模样还不得吧我家孩子吓死。”

“合着我家孩子就不怕是吧”

“熊心豹子胆,说的就是你家海涛啊!他还能怕?对了,让他给我们都拔个火罐吧,看看,我们对他多好,都不计较他手生。”

“嘿,占便宜不嫌多啊,你这脸皮都能当搓衣板了。”

“别的倒是还罢了,老肖,你那刮胡子的刀实在是好,不赶紧的借来用用,我回去都能睡不着。”

“还有洗澡,我家可没你家方便,有那么个水井真是看得我眼红,索性就不回去麻烦家里的老老小小了,在你家凑合一下吧。”

“上回的野猪肉听说你弄了不少熏肉,腊肉,咸肉?我尝尝,也正好学学,你这都怎么做的。”

“你们几个,感情是吃大户,用大户,消灭大户来了。”

石竹林远远在望,家就在不远处伫立,回家的感觉,真好!

第71章 回家

船进行到了石竹林,就是到了石头山东南山脚, 这里的水流平稳, 水深也合适, 说来是平底渔船不错的靠岸方位。只是由于这边人烟稀少, 加上碎石杂乱, 水边还多有山石突兀,故而显不出它的好来,反倒是看着十分的杂乱无章, 危险重重。一个不小心,除了竹排, 其他稍微有些水深的船都会被撞到船底。

老肖当初带着儿子能选在这里当进出的方位自然不会是平白瞎选的, 也没啥自虐的倾向,而是特意在这河边水缓处, 清理出了一条船能够进出的水道, 只要沿着合适的角度进去,自然顺风顺水的很。

“小心, 这会儿不用划桨了, 看好了位置,竹撑子收起来…成了, 上岸了。别忘了拿钱啊。”

顺利靠岸, 老肖整个人都松快了,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这些人都是他带着出去的, 安全的带着他们回来就是他的责任,好在一切顺利。或许老肖的笑容很能感染人, 不单是他乐呵,就是其他人也一样,陆二郎都难得学会了打趣:

“除了钱,这回咱们啥都没弄回来,不带钱还能带啥?”

“有钱还不知足?赶紧上岸,连着这么些日子都在船上,我两腿都有点发飘。不赶紧上岸踩两脚,脑袋都跟着晃悠了。”

老卢一下船就猛地跳了好几下,就像是个孩子一般,顺带还伸手踢腿的活动了好一会儿,一遍折腾,一遍不满意的捶腿。你别说,这症状可不是他一个人,边上老陈也跟着点头,不住的揉自己的腿肉。

“还真是啊,小腿都有些发胀,手指头都感觉力气少了。我这会儿都担心,等着回家,躺床上会不会感觉晃。”

“这个啊,你们回去自己感觉吧,来,先帮老肖把船往岸上扯,99步都走了,可不能临了偷懒被逮着了。藏好了船,万一有个不死心的真过来了,也不知道咱们到底是哪儿的。”

关键时刻陆大郎还是很靠得住的,看看这安排的多实在,多贴心,老肖一下子就把这家伙路上的一切闹人劲给丢脑后了,还顺带给了个好同志的标签,暗自决定,下一次出去还要带着他。

“这事儿要紧,兄弟们,赶紧出力气了啊!”

事关妻儿老小所有人的安全,大家伙谁能不上心,陆大郎一招呼,立马有人附和,所有人动作都快了几分。上了岸之后,绳子一绑,前后一起用力,扯着船直直的往石竹林后头拉,因为这一路惊险的经历,这几个有些被吓到的汉子们,不单将船扯到石竹林后头,还扯着越过了那茅草棚子,盖上了一堆刚割下的芦苇杆,将船藏的不能再小心,别说是河道上找不到,看不清,就是在岸上,若是稍稍远些,也未必能分辨的出来。

“这船可真沉啊,老肖,看样子,你这以后要出去,还真得多喊几个人,不然光是把船弄出去,就能折腾死人。又不是什么千斤之力的神人,一个人哪里能干的了这样的事儿。”

“不是拉这么里头就不用那么费力气,寻常我只是往这石柱林子里藏的好不。这会儿这样,路都翻倍了,能不费劲嘛!再说了,这时节也不好,若是春夏,那水位高的时候,也能省不小的力。”

“明明是自己的钱,凭着本事挣的,这弄得,还和逃难一般,也真是没处说理了。”

“好了,事儿都过去了,不管怎么说咱们要到家了,等着过上几日,自然就太平了。那些人都不是傻子,几日里寻不到,还能不明白没戏?知道咱们分完了钱,他们自然也散了。400两还有兴趣干一票,可若是只有几十两,这些人可就未必愿意了,出人出力,耗费那么多精力成本,还要掏钱招人撒网,就算是真寻到了咱们。摸上一家得了好,估计连本都未必能收的回来。”

“你这家伙,什么时候连着这些人怎么算本钱都知道了?明白的事儿不少啊!”

藏好了船,回到了大山里,所有人的精神头都起来了,一路收拾痕迹,一路的顺着石头山往里走,等着到了老肖家那搭棚子的边角,正想上山,一个抬头,却看到有个女人正从山上往下走。

这是怎么说的?他家啥时候有女人了?哪儿来的?干什么来了?孩子们会不会出事儿了?难不成是那些人找到这里了?比他们还快?怎么可能?

一叠的问题突如其来的充斥到了老肖的脑海里,整个人反应都有些迟钝了,只觉得自己手都有些开始发抖。眼睛更是有些充血,忍不住想冲上去将那女人摁住了好好的审问一番。

他好在没有做出这样的反应,因为那人真不是什么坏人,也不是什么对头,相反,还是关系户,自己人,听,老卢已经在喊人了。

“妹,你咋在这儿呢?”

明白了不,是的,是老卢的妹妹啊!就是那个死了丈夫,成了寡妇,有个闺女,会采药的春娘;某些读者一早看穿本质,认为是老肖媳妇备选的,那个拿着菜刀出过场的女子。

老肖也去过老卢家,把弓箭送货上门的时候就去过,可也是巧了,那一次过去,人正好不在家,赶集去了,可不就不认识了嘛,这才有了这一次这么影响深刻的误会来。恩,或者说是老肖一个人的误会,看看,人女士啥过激反应都没有啊!正好声好气的和她自家兄弟说话呢。

“哥,你们可回来了,这都几天了,咋心都这么大呢,这平台上就三个孩子,也不怕出啥事儿,就是防护的再周到,这几个孩子光自己在家,心里能不害怕?你们呐…爹说了,让我和嫂子隔一天就过来看看,顺带帮着洗洗涮涮的,也免得孩子大冬天的受罪。”

春娘这么一说,一帮子大老爷们都有些尴尬,也是啊,别家再怎么人丁不足,好歹也总有个大人在,可老肖家还真是…就剩三个小崽子了。老肖能说自家小子其实心理年纪已经15了嘛?不能啊!身体这框框摆着呢,就是个十岁都不到的奶娃,没有任何的说服力。自然也就只能接受这个心大,粗心,没照顾好孩子的罪名。

“咳咳,那个啥,我们也没想到,这不是光顾着多卖点钱了嘛。”

“是啊,本来昨儿就能回来了,谁知道…恩,那个啥,遇上事儿,耽搁了点时间。”

显然,春娘再这几个汉子这儿还是有些威名的,一顿埋怨立马让几个男子汉有些泄气,像是老卢,更是立马就想解释,不想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又暴露了问题。他们路上虽然谁也没对什么暗号,可都下意识的不想将一路的危险告诉家里人,生怕家人担心,可这老卢一张口,就往外冒,真是没用的。

“遇上事儿?怎么了?”

看,被逮着了吧,怎么办?几个大男人眉眼官司频发,可惜都不好意思张口,感觉那样有点像是找家长哭诉的孩子,更不想当出头鸟,破坏大家伙儿暗地里的默契,这气氛一时倒是有些僵住了。最后还是老肖因为地理位置原因,不得不开口顶上。

“没啥,五个大男人,打仗都够了,能有啥事儿。对了,我们说好了,先去我家,一来是好好的歇歇脚,缓口气,二来也是洗漱方便,正好收拾一下,我们可是从猎熊那天起就没吃好,没睡好过了,就是身上,也没正紧清理过,再不收拾,人都该臭了。那个,春娘啊,正好你在,麻烦你辛苦走一趟,帮忙和各家说一声,今儿就在我家歇着了,明儿再回去。嗯,就告诉家里,大家伙儿都安全的很,顺利的很。”

“对对对,你帮忙给报个信吧,哎呦,我这腿,坐船坐的软的不行,走两步都感觉骨头酸。这会儿再不让我好好躺一躺,睡一觉,估计走山路都能跌着。反正都到了这儿了,就在老肖家缓缓。”

“老肖,赶紧的走,肚子都饿死了,我感觉都能吃上一桶饭。”

“我就想好好的热水泡泡,这一路的水啊,总感觉身上潮的慌,衣裳都有股子酸腐的味道了。”

明明这上山的石阶被春娘堵着,一个都没法子,也没好意思抢道上去,嘴巴却说得十分的热闹,这都啥意思?即使不明白他们到底瞒着什么,可也知道这是不待见自己,想打发自己走呢。你说,想明白这一点的春娘能有好脸色给他们看?估计这会儿牙根都能咬碎半颗了。

一个冷哼,外加一个白眼,春娘慢吞吞的走下了石阶,走过老卢的时候,那背篓还特意提了一提,把老卢给惊的往后退了一大步。等着交错而过,这才不冷不热的说道:

“想藏点啥秘密,好歹先学会怎么遮掩脸色,一个个的,眨个眼都能弄的和抽筋一样,当别人都是傻子呢。你们别以为就这么算了,想糊弄人,过得了今天,还能过得了明天?上头可还有长辈在呢,总会说的,我可等着听啊!哥,你说爹会咋问你?”

唉呀妈呀,这妹子,猛地不是一点两点,还知道用长辈顶腰杆子了!瞬间,几个人的眼神都往老卢那边去,一脸的同情之色。看的老卢脸都红了,妹妹太彪悍,一般而言,当哥哥的都挺悲催的。

瞧着春娘走远了,老卢这才舔着脸厚着脸皮解释道:

“那啥,那…我妹挺好的,这不是,这不是关心我安全嘛,对吧!那个,我先上去了,老肖,赶紧的,这么些大人,吃的饭可不少,得赶紧的做啊。孩子们可不知道咱们这会儿回来。”

“可不是,这都忙乎了一个晚上了,可不就是饿狠了嘛。”

“老肖家那大铁锅这会儿想想都觉得实在是好,比那小泥炉子做东西利索多了,这几天吃的我都憋屈死了。”

转移话题,不过这话倒是也勾起了众人肚子里的馋虫,咕噜噜的开始狂叫起来,也不在意老卢了,几个人那是越说越饿,越饿走的越快。而老肖也是一样,三两脚的往上窜,他比其他人更急着回去呢,不说肚子的问题了,还有儿子在前方呢!他都想儿子了!

第72章 两清,难清

不说这平台上的孩子们看到他们回来怎么高兴,也不说因为他们一拥而上的需求怎么让孩子们手忙脚乱, 反正吧, 到了天色近午, 都已经舒舒坦坦的洗完了澡, 洗完了衣裳, 吃完了可口的饭,聚在一处晾头发闲聊了。

由此可见一帮子大男人,收拾起自己动作还是挺快的, 特别是在老肖家还有两个灶台的情况下,更是利索的很, 弄得几个有心在来年修缮房子的当家男人忍不住寻思起在家里也和老肖家一样, 收拾个带着土灶的屋子。

“如今有了钱,开了年, 怎么也要想法子把屋子收拾收拾。我那屋子当初还是我爹三五岁的时候翻新打的地基, 后来也就是三五年一修,没怎么大动过, 这一次我寻思着, 怎么也要多盖两间屋子出来,家里孩子都大了, 以后一人一个屋子总是要的。”

“可不是, 我瞅着老肖这样就不错,这么些屋子即使现在看着空了些, 可等着再过上五六年,孩子们婚娶的时候, 那就不觉得多了。”

“咱们这儿也没什么田地可以买,不在屋子上花钱,还能用在啥上头?这新起屋子妥妥是大事儿。要是银钱够,我都想直接起一个大院子呢。”

说起屋子,就是陆二郎都忍不住要插一脚,他也想弄个好屋子,毕竟眼见着就到了成亲的年岁,有个自己的屋子,那以后的日子也能舒坦些。他一路回来的时候就想了,想在自家大哥屋子的边上,重新起个三间的房子,用藤条荆棘什么的,也再围拢个院子,这样既能和大哥依然相依相靠,又能有所距离,免去将来婆媳妯娌之间的摩擦。

别以为他这是杞人忧天,他真是这么想的,自家大嫂人不错,娘也好说话,可即使如此,时不时的这婆媳两个还有不舒坦的时候呢,这若是在加进来一个女人,会成啥样,那真是不好说,所以,观察仔细,心思较为细腻的陆二郎才想出这么一个一劳永逸的法子来。连带着未来老娘没了之后的分家问题都能一并解决了,你说多好。

当然了心里虽然这么想,可这事儿却不是这会儿能说的,就是能说,也要想一个大哥能接受的婉转的说法,这些都不是这会儿能办的事儿,所以陆二郎也不过是跟风一般的插上一嘴,随即就当自己是个壁花,继续一声不吭起来。

倒是陆大郎,屋子里这么些人你一句我一句的,他愣是能当没听到一般,自顾自的干着他自己的事儿。一门心思在怀里掏钱,将钱袋里的铜板一枚枚的往外数,好容易数清楚了一串,他笑嘻嘻的往老肖的面前推了过去。

“老肖,这100文,你收着。”

“这是啥意思?这不是你卖熏兔子的钱嘛,怎么…”

老肖心里有个大概的想头,可嘴里却不好直白的说出口,只能用一脸茫然的表情看着陆大郎。心下更暗暗的嘀咕:这人虽然总是干点自来熟的事儿,到了自家不客气的时候比客气的时候多,可这该讲究的事儿还是挺讲究的,做事儿也条理分明的很。怪不得连河对岸都有名声呢,冲着他这做事儿做人的模样,就不会少了人脉。

“这是我们两兄弟这几日的吃饭花销钱,说好了的,这去一趟的本钱你先垫着,既然是垫着,自然是要还的,钱都分了,我还能厚着脸皮当没这回事儿?那我成了什么人了?对吧!再说了,和那卖熊的钱比起来,这才多少,别那么墨迹了,赶紧收着吧,都快过年了,清了账好歹让我心里也舒坦些。先说清楚了啊,我这可是按照本钱给你算的啊,你可别想用饭馆的价格坑我。”

明明是一清二楚的算账,到了这人嘴里愣是能让他说出打趣的格调,可见他的天赋异禀。在交际上实在是有一套,看看,这一说,别说是老肖了,就是其他两个也乐了,分毫没有陆大郎出头当好人却没和他们商量的不快,反而乐呵呵的跟着对老肖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