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过醒酒汤以后,吴琠和秦有福都回房睡下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秦有福揉着脑袋爬了起来,想了半天,突然一下跳下床来。直奔吴琠的后宅而去。

秦有福不能不急。他知道自己的水平,当官肯定不行,甚至他都怕跟在当官的后面(比如说吴琠)。这个年月可不管那么多,不管你官再大,万一有了毛病,砍脑袋都是轻的,整不好了就是凌迟。秦有福不傻,他明白有多大脑袋戴多大帽子的道理。

别看秦有福昨天晚上喝得迷迷糊糊的,但是很多东西他还是记得的。至少他记得养鸡的事。今天一早起来,秦有福想了半天,觉得自己搞一个养鸡场可能还真行!这个年月,没有听说谁大规模养鸡的,如果搞好了,可能还真能发财!当然了,这里面还有一个原因。秦有福之所以想到养鸡,主要是因为这个年代的鸡病少,只要做好隔离和防疫,想来搞一个大规模养鸡场也不是什么难的事情!

十天以后,秦有福用他手里的十亩良田换了一百亩的坡地还有20两银子。吴琠找人帮他在坡地上建了一栋房子,另外又给了秦有福一百两银子。秦有福在房子里修了一个挺大的孵化箱,跟现代的恒温孵化箱当然是没得比的,但是只要勤快一点看着,问题应该也不大,至少秦有福自己是这么想的。

接下来就是购买饲料的问题了,秦有福这时候才知道,河南这会已经是玉米的主要产区,只是品种不好,产量比较低,另一个因为玉米的口感不好,没有多少人愿意吃,所以种的人并不多。不过这都不是秦有福担心的事。秦有福自己就有一点高产的玉米种子,这是当初他家进新房的时候一帮人用来赌钱的。秦有福想过了,别看就是手里面得一把种子,只要管理得好,用不了两年,良种就有了,甚至还可以试一下杂交,万一给他碰上了,那就什么都不用担心了。

当然了,秦有福还是很明白的,按照目前的状况,如果不解决饲料的问题是不用考虑大规模养鸡的,好在他换来的一百亩山地基本上都可以用来种植玉米。别看秦有福不懂得如何培育良种,但是基本常识他还是有的,那就是宁愿少量种植,也一定要保证品种的优良!

看着新建起来的两大栋土胚房和正往上窜的玉米,想着正在孵化器里孵化的鸡苗,秦有福咧开嘴笑了,他终于理解了什么叫知识就是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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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安家落户

说得容易干着难,书到用时方恨少,用这两句话来形容秦有福目前的状况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经过将近一个月的筹备以后,秦有福的养鸡场总算是开张了,本来以为很简单的事,谁知道真正干起来还真不是那么容易的。秦有福面临的第一个问题就是鸡苗的孵化问题。

秦有福还真的知道鸡蛋孵化的温度应该在37-38度之间,可这个时候没有温度计,只能凭人体的体温去衡量。虽说有一点医学常识,但是要凭借人体体温去衡量鸡蛋孵化的温度可不是个简单的活。秦有福想了不少办法,后来觉得最可靠的就是时不时的把鸡蛋夹在腋下测量温度这一手段,只要稍微感觉到在腋下的鸡蛋比较温暖,温度就应该在37度以上。可问题是总是这么检查,整个孵化箱的温度就会降下来。

“这该怎么办呢?真是麻烦!”秦有福嘟嘟囔囔的说。

“老爷,莫不是碰上了什么为难的事情了?”秦大一边上小心翼翼的问道。

这个秦大是秦有福托吴管家买来的,大概只有十三四岁的样子。依着吴琠的意思,本是要将家里正使唤的小厮送一个给秦有福的,不过秦有福总觉得有些不舒服的感觉,于是推脱着。吴管家在一边上给了一个主意,说秦有福还不如从官奴中买一个麻利的先用着。秦有福想了想也对,毕竟用一个朋友家里送出来的人,心里总觉得好像背后有一只眼睛时刻盯着自己一样,与其这样,还不如从买一个官奴来得好,至少这样的人跟原来的主人不会有什么纠葛了,也就同意了。因为秦有福不熟悉情况,再说购买官奴也是需要有一定资格的,只能劳动吴管家出面帮忙。可秦有福万万没有想到,吴管家竟然帮他买了一个只有十来岁的孩子回来,看着那小胳膊小腿的竟然成了自己的奴隶,长在红旗下的秦有福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秦有福已经习惯的认为,能够成为劳动力的人至少应该是一个成年人,起码应该在十六岁以上。再说那个年代的人营养水平跟现代是没法比的,发育水平当然也就差得多,相比之下,十三四岁的仿佛根本就还是一副小孩的样子。当时要不是碍着面子,秦有福真想问一问吴管家,他是不是有心让自己当个便宜爹,要不怎么买了这么小一个孩子回来。

吴管家这样的人当然是最会察言观色的,一看见秦有福捏把着买来的官奴小胳膊时愁眉苦脸的样子,当然明白秦有福是嫌年纪小了。于是开导着秦有福:别看这个官奴年纪小了点,但价格要比买成年的奴隶便宜得多,而且还好调教,若是调教好了,到时候就能当心腹用,再说了,这也本就是能干活的年纪了,只是力气还小了些,用不了两年就能当大用,这么算起来,还是买小一点的合算。

到了这会,秦有福也只有认同吴管家的说法了,于是把孩子领了回家。秦大这个名是秦有福后来起的,他实在非常享受当上了奴隶主的感觉,于是也不管这孩子原来叫什么,当时就给他改了名字:秦大。这到不是秦有福不会起名,因为他觉得只有给这个孩子起这样的名字才能配合自己的身份,当然了,秦有福也顺便给秦大立了规矩,今后对自己得以老爷相称。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秦大当然知道,从今以后,这个秦有福就是掌握了自己生死大权的人。也许原本就是官宦家里出来的,到了“秦府”以后,小家伙不但干活勤快,而且还很有眼力劲,时不时的能帮着出点主意什么的。当然了,这也是秦有福对他比较好的原因,起码在秦大的感觉上是这样。

秦有福当然不知道秦大是怎么想的,再他看来,虽然自己现在是老爷了,不过家里统共就只有两个人,而且秦大严格意义上也不过是个孩子,要是放在现代,像秦大这么点大的孩子正是读初一、初二的时候,还不得整天磨着父母买名牌?再看看秦大,正长身体的时候,应该是前期营养不良的原因,个子矮不说,浑身上下没有几块肉,自然得好好养一下,毕竟这已经是自己的奴隶,属于私有财产部分了。秦有福本就不是讲究的人,跟秦大在一起,当然是他吃什么秦大就跟着吃什么,而且是同桌吃饭(当然了,秦有福是不洗碗的),秦大的铺盖衣服什么的也都是从里到外全新的,这当然让秦大感激涕零,干起事来格外卖命。

秦大本来是官宦人家的家生子,后来那个当官的再任上出了事,这才变成了官奴的。小时候好歹认识几个字,平时见得多了,也还算有些见识,秦有福平时又没有什么架子,再加上家里就他们两个人,这样有的东西他也能插上两句了。

这不是,看见老爷对着孵化箱发愁,连忙开口问一句,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咱们这个孵化箱太简陋了,又得翻蛋,还得时刻监测温度,老这么开门关门的,万一温度降下来了,搞不好小鸡就孵不出来了,得想个办法保温才行。”秦有福挺着急的,他知道,要是还像现在这样,就算能孵化出小鸡来,肯定孵化的时间会变长,而且孵化率很低。要知道,他可就指望着这个挣钱了。

“老爷,要不咱们在这孵化箱外面给它搭个架子,然后拿棉被给罩上,这样就不用担心冻着鸡蛋了。”秦大虽然到现在都不相信不用母鸡就能孵出小鸡来,但是想点办法还是会的。

秦有福一拍脑袋:“就是,我怎么这么笨呐!妈的,这么简单的道理,毛孩子都能想出来,我却愣是想了好几天!”

“老爷能想出不用母鸡就能孵化小鸡的方法已经是人所不能的了,至于这些小事情,只是您没有仔细去考虑罢了。”秦大赶快马屁跟了上去。

“行了,你也不用拍马屁了,赶快去村了找一下胡木匠,让他给咱们这个孵化箱整个架子出来。”秦有福笑着在秦大的脑袋上拍了一个巴掌说道。

“老爷,您就不怕老这么拍我的脑袋把我给拍傻了?到时候可就没人服侍您了。”跟秦有福都快一个月了,秦大知道秦有福是不会介意的,所以说起话来也轻松了许多:“再说了,这事用不着去请胡木匠,只要找上几根木条,随便敲敲就行,又不是放什么重的东西,一床棉被,没什么重量。”

“呵,你个小毛孩子还有两下子么!行了,这事就交给你了!我去看看地里的玉米长出来了没有。”养鸡场的规模一开始不可能太大,剩下的坡地太多了,于是他除了让人种上了些果树以外,基本上都套种了玉米(姑且算这个时候正好是播种的时节吧),这可是将来饲料的主要来源。当然了,这些地都是请人帮助打理的。秦有福自己带来的那一把玉米被他种到了后院,隔着玉米地还有挺远的,主要是担心杂交了。

走出了庭院,一眼望过去,整个山坡上满是小树苗和刚出土的玉米,这段时间雨水还不错,玉米和树苗长得都挺好的。在地里转了几圈,东瞅瞅西看看的秦有福心里盘算着,要等这些果树都长大了开花结果,恐怕怎么也得三五年了,自己虽然不会嫁接技术,但是道理还是懂得的,到时候可以试着嫁接一批果树,万一要是成了,那么用不了两年,这漫山遍野可就都是钱了。自己有了养鸡场,又有了果园,到时候还干点什么?

吴琠是给秦有福设想的东西吓到了,有心干点事,又怕出问题。谁知道鳌拜能继续称霸多长时间?这段时间,朝廷上的动静更不对了,辅政大臣遏必隆告养,四辅政只剩下了鳌拜,可以说是一手遮天,但是按秦有福的意思,鳌拜恐怕也长不了。套用一句秦有福的话来说,目前的形势,稳定压倒一切。

为了这个,吴琠没少跟家里联系,尽管他家里目前没有什么人在朝当官,但是经验还是有的。根据吴琠汇报回去的消息和他转述的秦有福说的哪些话,家里的长辈给了吴琠这样的意见,老老实实的当官,千万不要拉帮结派,更不要贪赃枉法,切忌万事强出头,家族在必要的时候会给他提供各种帮助的。

有了这些,吴琠老实了下来,吴琠平时的工作做足了规矩,尽量不跟什么人勾连,别人为了能升上去天天往上司那里跑,吴琠仿佛什么都不在乎,老老实实的当他的县令,日子可以说过得异常清苦。

按照吴琠的设想,只要自己老老实实的混着过几年,不出什么事情,不要牵扯到皇帝和鳌拜的事情中去,自然而然的,日子就会好过起来。

吴琠的想法是好的,可惜事与愿违,事情找上门来了。

“有福,最近确山县流寇作乱,杀人防火**掳掠,搞得乱七八糟的,不少老百姓都逃出来了,要是安抚不好,我这个县令恐怕就当到头了。”这天下午,吴琠急急忙忙的跑到了“秦家山庄”,一进门就跟秦有福抱怨着。

清朝进关的时间还不长,一些前明所谓“义士”的家伙,借着“反清复明”的口号占山为王,整天东抢西夺的闹腾,因为熟悉周边环境,而且动作并不是太大,官兵也拿他们没有办法,于是这些事情就落到了地方官吏的身上。可吴琠也不知道该怎么对付他们,这帮家伙三五成群,聚在一起就打家劫舍,一旦抓捕就一哄而散,搞得吴琠是焦头烂额的,没有办法了,就想着是不是上秦有福这里讨个主意,看看有没有办法对付他们。

“我也听说了,这帮家伙闹腾得不行,是得想个什么办法收拾他们。”秦有福也着急,不光是为了吴琠,也为了他自己。

这几年来,秦有福算是事业有成了。家禽饲养的技术已经成熟,一批肉鸡的周期也就是一百多天,已经基本上覆盖了确山周边府县,当然了,这也与当时的消费水平有关,平时老百姓可不敢有事没事就买只鸡吃。除了家禽以外,今年,秦有福又建了一排猪栏,这会正大量收购仔猪,打算试一试养猪的活。最可喜的,经过几年多精心培育,秦有福带来的那一把良种玉米已经培育出了大量的良种,并且跟当地玉米杂交成功,虽然产量不如原来的高,但是耐旱抗风的水平却比原来的品种要高了许多。满足饲料的要求是不成问题了,为了这,秦有福跟附近村庄的农民商量好了,由秦有福出种子,附近的农民负责种,到时候他全部收购。反正粮食不怕多,实在不行了还可以酿酒。另外,别看秦有福没有学过嫁接技术,但是他知道原理,谁也架不住他整天试验,到底给他搞成。去年,秦有福的苹果树和桃树开始挂果,今年更是丰收在望,能过上这样的日子,谁愿意有人来破坏?

“说得是,这帮人无法无天,打着劫富济贫的口号到处惹事,有福你也得小心。”吴琠知道,秦有福是最怕死,只要威胁到了他,他肯定得想办法对付。

“我这里倒不太怕,周围的农民都靠我吃饭,万一我要是出了事,他们的日子更不好过。再说了,我还是有点准备的,就算来上百把个人,只要他们没有大炮,我保证让他们有来无回。”秦有福信心满满的说。

要不怎么说秦有福怕死呢,这家伙,有了点钱以后,第一件事就是把他的家建成了堡垒,院墙不但非常高,而且还结实。最重要的,这家伙小时候整天偷鸡摸狗的,搞点枪.药是小意思,河南本就是盛产硝璜的地方,只要有了这两样东西,墙头上的地雷就有着落了,谁也想不到,他墙头上的瓦片下面隔几步就有一个土地雷。如果有人敢上墙,等着挨炸就是的。为了保险起见,他的主屋是青石条建的,特别是后院,紧贴着卧室的房间还有一个青石条建的库房,库房里不但有井,下面还有一条地道。这个活可是秦大一个人独立用了将近半年的时间才干完的。所以所,秦有福还真不怕那些毛贼来打他的主意。

“我知道你不怕,可你也得帮我想想办法,再这么闹下去,我这官就不用当了。”吴琠清楚秦有福这大屋里的猫腻,要是换了其他人,不说别的,就光凭自己生产火药就得有麻烦。

“行、行、行,我这就帮你想办法!”话说到这份上,秦有福要是再不帮吴琠想点什么办法就对不起朋友了。

第十六章 人民战争

“你说那些土匪流寇怕什么?”秦有福一边在屋里晃荡着一边抓着脑袋。其实秦有福这会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现在得要找出这帮人的软肋来,只有对症下药,才能从根本上解决这帮家伙。

“怕什么?这帮家伙根本就无所顾忌,要不然老早就收拾他们了!”吴琠恨恨的说。这段时间,他都快被这件事情给急坏了。

“无所顾忌?这倒也是,这帮人反正没有什么根基,清剿他们就跑,等人走了他们又回来,扛起枪是土匪,放下枪是农民,整个一个游击队啊!”这些情况秦有福也是知道的,只不过当时这些事跟他没有什么关系,再说他这根本就是个大保险柜,当然无所谓了,不过现在得帮吴琠想个招对付这帮家伙,不然吴琠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这些人没有枪,那东西只有神机营才有,顶多也就是几把刀什么的,不过你还真说准了,他们平时都分散开来,谁也说不准他们是什么人,可要是聚到了一起,少说也有百把号人,凭我们县衙的几个衙役还真拿他们没有办法。”吴琠哪里知道秦有福说的枪跟他理解的神机营的火绳枪根本就不是一回事,不过他是没有机会见识到马克辛机枪了,要不还不得吓着他?

“说得是,还真不好对付。”秦有福停下了脚步,手捏着下巴,半仰着头,眼睛直转悠,一看就知道在想什么招。

吴琠这会也没有打扰秦有福,径自在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上了一杯茶。来秦有福这里没有什么讲究,别看秦有福现在家里下人不少,但是这家伙没有一点大户人家的样子,基本上没有什么下人在一边服侍的习惯。

秦有福这会正拼命考虑该如何对付这帮土匪,什么游击战、地道战、南征北战之类乱七八糟的念头乱起,可就是没有一样比较合理的。妈的,看来衙役是指望不上了。自己想的这些东西都是老百姓对付鬼子的,可是那帮家伙本来就是老百姓,这么能让老百姓对付他们呢?除非老百姓都能齐起心来,一起对付这帮土匪,否则还拿他们真没办法。嗯让老百姓对付他们?

“这不就是人民战争么!?”秦有福本来是在心里嘀咕着的,可到了后来,一高兴就给嘀咕出来了,声音还挺大的。

“什么人民战争?”吴琠一听秦有福的话,估计他是想到什么了,连忙问道。

“对,就是人民战争!”想明白了道路,秦有福兴奋的用手在桌上用力拍了一下:“博美,你得想办法把老百姓拉拢到一起,让老百姓对付这帮土匪。你想一想,这帮土匪只不过百把人,要是老百姓都能拧成一股绳,还怕他们这帮毛贼?”两个人熟悉了以后,特别是秦有福现在也算是家大业大了,跟吴琠说话当然也就近乎了许多,平时开始称呼吴琠的字了。

“嗨,我还以为是什么好办法呢,说得还怪好听的,还什么人民战争。”吴琠嘲弄了秦有福一番,接着说:“要是真的能行,这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可是老百姓凭什么为你卖命?那帮家伙抢的都是大户,跟老百姓有什么关系?谁的脖子也不是铁打的,刀子砍上去照样得掉脑袋。再说了,那帮家伙抢完了大户就跑了,临了还会给那帮大户的佃农一点粮食什么的,那帮老百姓不去帮着他们就不错了,还想什么人民战争!”两个人熟悉了就是这个好处,说话用不着小心翼翼的,有什么说什么。

“你是说他们只抢大户的,不抢老百姓的?”秦有福有点傻眼了,他没想到这帮土匪还真有点劫富济贫的味道。

“没错,要不我怎么让你也小心点?这两年你也算的上时我们确山县有名的大户了,别让那帮人把你给抢了。”吴琠不紧不慢的喝着茶。话是这么说,不过他相信秦有福的话,那帮人要想抢秦有福怕是没有那么容易,再说秦有福也已经把他附近的这一片经营成了铁桶一个,当地的老百姓基本上都帮他在种玉米,谁也不会想秦有福出事的,要说人民战争,恐怕真打起来,秦有福这里应该能行。

“我算不上什么大户,就是胆子小一点而已,这年头,安全第一。”秦有福给吴琠调笑了一轮,有点不好意思的了,想了想他接着说道:“你说得也对,反正这帮人又不清一般老百姓的,而且还给他们发粮食,老百姓当然不会对付他们,要我说,恐怕帮着他们还差不多。”

“是这个道理啊!”吴琠叹了口气:“前两天,靠山村的李大户一家上下四十多口让那帮土匪给杀了,所有的东西都给抢光了,连房子都一把火给烧了,真惨。后来我听衙役回来说,那火还说不上是谁点的,估计是李大户的那帮佃农干的。”说道这,吴琠想起了什么:“要说这个靠山村你可能不知道,就是当年把你当逃入给抓到县衙里的那个村子。李大户是那个村的保长,村里的地基本上都是他的。”

“原来那就是靠山村,看来那个李大户在当地也不怎么得人心。”要不是吴琠提起,秦有福几乎将靠山村忘记到脑袋后面去了,尽管那里未来就是秦有福他们村的地方。

“也不能这么说,李大户在当地还算不错的,至少他的租子较其他地方会低一些,可是面对一帮明火持杖的土匪流寇,谁又愿意为了别人搭上自己的性命?恐怕换了是你你也不干吧?”吴琠这会也有点心灰意冷了,本来还以为到了秦有福这能讨一个好主意,谁知道也不过如此,看来是白跑这一趟了。

“你等一下,我想一想的。”秦有福似乎想明白了什么,手指头在桌上一下一下的敲着。

“你说为什么李大户一家会被那帮土匪给杀了?”秦有福把这个问题抛给了吴琠。

“这还不简单,李大户当然不愿意死,可是土匪来了,他要是不抵抗,家里肯定会被抢个精光,更不要说家里还有女眷。就为这,土匪这么不杀了他一家?”吴琠知道秦有福可能想到办法了。

“也就是说,为了保护自己的家人,为了保护自己的财产,老百姓就会拼命对吧?”秦有福这会真的有办法了。

“这是当然。”吴琠毫不犹豫的回答。

“这就行了!我给你出一个主意!”秦有福大咧咧的站了起来,双手往身后一背,头仰得高高的:“现在麻烦的是流民和那帮土匪流寇,要我说,流民好办!不是有不少大户人家被灭了门了么?他们的那些地现在反正也没有主了,干脆把它分给这些流民耕种,只要有了安身立命的手段,这些流民就不会给你惹出什么麻烦来。”

“这不行吧?虽然那些大户给灭了门,可是他们的土地都是登记了的,随便这么就分给了流民,万一他们家的亲戚来讨要怎么办?”吴琠大吃一惊,秦有福的这个办法真是匪夷所思,竟然动起了死人的脑筋。

“没事,又不是白给他们种,让他们给衙门交租,算是衙门的收入,租子定得低一些,要是有人要,还给他们就是,不过分的时候一定要丈量好土地,按照登记过的分,剩下的收回来算是县里面的官地,即使将来有人来要,也不能把这些地还给他们。”秦有福还是很有信心的,不管怎么样,这笔买卖确山县都不会吃亏,而且重新丈量了土地以后,肯定会比当时登记的多,这样一来,确山县就无形中多出来了许多无主的官地。

“这道也是个办法!好主意!”吴琠兴奋了。他当然明白这里面的猫腻,什么时候都是这样,只要涉及到交税的事情,那么实际拥有的土地就肯定比等级的要多,甚至多几倍都是正常的,但是在没有实行以地定税的情况下,只能按照等级的土地证税,这也是当初吴琠那么热心想上折子请“以地定税”的原因。

“另外,如果还有流民无法安置,你就让他们去开荒,开垦出来的土地登记以后都给他们,头两年把税给定低一点,你还怕没有人肯干?这样一来,流民的问题不就解决了?”秦有福得意洋洋的说。

“不错,得确不错,就是这样!”吴琠一拍大腿,声音十分响亮,恐怕大腿都给拍红了。不过吴琠犹若不知一般:“那你再说一下,这么解决那帮土匪流寇?”

“这个就更简单了!”秦有福牛逼的挥了挥手:“只要你的开荒政策一出来,我保证,确山附近的地主马上就会降低地租,老百姓都是老实的,地租便宜了,他们就愿意老老实实的帮地主干活,而且还会想办法维护地主的利益,因为他们怕换了一个地主他们就得交更高的地租了。有了老百姓的帮助,那帮土匪流寇再想在确山县抢劫就不那么容易了。然后你还可以拿出一部分钱出来悬赏,发布公告,让老百姓举报那些当土匪流寇的家伙,举报一个抓一个。我保证,用不了几天,确山县的匪患就能得到缓解,你发愁的事就能解决!”秦有福不相信,后世都能用的悬赏通缉这会会没有效果,只要把老百姓动员起来,几个小土匪算什么?用不了几天就能灭了他们。

“办法好是好,可是我从什么地方拿钱来悬赏?县库里的钱可不能乱动,我自己也没有那么多的钱。”吴琠动心了。

“这个还用我来教你?真是的,现成的给你拿钱的人大把。你只要把县城周边的那些大户集中起来,告示他们你要悬赏缉拿土匪流寇,你放心,他们肯定愿意出钱,毕竟有例子放在那里了。当然了,他们可能会担心你拿了钱不干事,所以你得把这些人捐来的钱公示一下,然后通过文榜的形式告诉大家这些钱是怎么用的。这样,这些捐款的人既的了名,又得了实惠,凭什么不干?”秦有福振振有词的摆弄着。

吴琠听得直点头,的确,如果按照秦有福的这个办法,确山县的匪患应该短时间之内就能解决。

“有福,还别说,别看你平时不怎么样,关键的时候还真有点办法。不过我可先说好了,到时候你得第一个给我捐款,谁让这个主意是你出的。”看到了解决问题的曙光,吴琠开始开秦有福的玩笑了。

“不是吧?我又不担心强盗,凭什么我要给钱?”秦有福一副受伤的样子逗得吴琠哈哈大笑。

这天中午,吴琠在秦有福家里吃了午饭以后,一回到县衙的第一件事就是出通告。整个确山县热闹了起来。

第十七章 剿匪会议

吴琠这次的动作可大了,悬赏缉拿的事不是没有,但是正常情况下,这得通过刑部,得有名有姓的说出缉拿什么人,另外还得有画像供大家参考。可是吴琠一家伙就通缉了一帮人,连数量都没有说死,只是罗列了最近一段时间确山县附近土匪流寇抢劫杀人的事情,对举报或押解歹徒到县衙报官的,查实属从犯者,每举报一人赏银一两,抓获一人赏银十两,经查实属匪首者,举报赏银十两,抓获赏银百两。通告中特别说明,凡从匪者,只要身无血债,不成强奸掳掠,愿意弃暗投明的,只要愿意举报同党,可视情节适当宽免罪责,如确属被裹胁入伙,被迫从贼,赏格当从普通百姓降级发放,今后也不再追究。

这根本就是一份变相的招安书,不同的是,这份通告逼着那帮土匪流寇彼此之间相互猜忌,再也不可能像原来那样绑在一起、无所顾忌的**掳掠。

当初秦有福给吴琠出这个主意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只要这个通告一出来,保证那帮地主乡绅哭着喊着的赶来交钱。这也不奇怪,只要土匪看到了这份通告,肯定得逼着自己手里没有血债的同伙杀人,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保证不会被同伙出卖。那帮地主乡绅当然也明白这一点,他们必须拼命推动县令大人的这个打击土匪流寇的计划,否则谁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脑袋就得搬家?要想推动这个计划要怎么办?当然就只有给钱了!

吴琠的第二份通告一出来,这些地主乡绅发现,似乎光是给县衙捐款缉拿土匪流寇已经不足以保证自己的安全了,因为县太爷说得很明白,衙门决定,鉴于不少地方的地主乡绅惨遭灭门,佃农四散逃亡,而确山县已经出现了大量流民,为维护当地秩序和稳定,特将该部分无主土地暂时租赁给流民耕作,所收地租由县衙暂为保管。因为这部分土地目前处于无主状态,为了避免田地荒芜,流民又身无所长,所以地租较当地水平降低一半有余。

当然了,如果光是这些登记在册的土地发放给流民到也没什么,不会对当地的地主乡绅有很大的触动,毕竟这些可耕作的土地面积有限,对当地地租影响还不是很大,但是紧接着出来的第三份通告就是逼着当地的地主乡绅必须用降租等手段拉住自己的佃农了。

县衙的第三份通告中明确鼓励流民们自力更生,县里鼓励大家开垦荒地,所开垦出来的荒地经县衙丈量统计后记入档案,所有权归垦荒之人。新拓之土地实行税收减半、三年后按自有土地征税的原则收税。

谁都知道,新开肯出来的土地收成肯定不好,但是较之租赁地主的土地,尽管收入所得会少一些,但是辛苦几年以后,一旦把地给养熟了,当然还是种自己的地好,再说了,这可就是自己的资产了,买卖自由,谁也管不了。中国农民对土地的热爱是无人能及的,只要有可能,谁不希望能有一份属于自己的土地?

新政策来了,只要愿意受几年的苦就能拥有自己的土地,这就意味着,也许许多的原佃农就不会继续再租赁地主的土地而转而为了自己的未来奋斗,这些佃农也许已经在原来地主的土地上耕种了好几代人了,或多或少,他们对自己耕种的土地是有感情的,对自己的主家使有一份感恩的心的,为了维持稳定的生活,只要有组织,他们是愿意跟自己的主家共同面对困难的,只要给他们一个承诺,他们甚至可以壮起胆子面对手持刀剑的土匪流寇。这一切,都需要在这些人还继续耕种着他们原来租赁的土地、面对比原来对他们更好的地主乡绅的基础上。

秦有福的计策有效了,吴琠的公告切中要害,顿时,早些时候还显得乱哄哄的确山县一下显得有秩序了起来。那些地主乡绅不是白给的,他们受过教育,懂得利益的最大化,之所以会变成有钱人,除了继承家中的产业以外,与他们的精明是分不开的。

尽管县令大人的通高中没有要求大家捐款缉盗,但是不用说都能想明白,这笔钱根本就不是一个小小的确山县衙能拿得出来的,说到底,这还得靠他们这些地主乡绅在背后支持。

从这天晚上开始,吴琠就不停的接到宴请的邀请,吴管家早就得到了吴琠的安排,除了安排衙役给远近有名有钱的地主乡绅送请柬之外,门房上也得到了吩咐,但凡地主富商邀请县大人,一概请他们后天下午到县里的鸿雁楼商议缉拿盗匪的大计。

“各位仁翁善长,本官很高兴大家能赏脸屈尊到此。”吴琠在主位上对来宾拱手道:“想来今天请大家来的目的不用本官细说大家也都能明白。目前我们确山县有一帮土匪流寇到处打家劫舍,手段令人发指,为保一方平安,为黎民百姓都能安居乐业。”

说到这,吴琠停了一下,吊了一下大家的胃口:“当然了,主要也是为了在座各位身家性命的安全,本官决定,不惜代价,一定要将这股匪患缉拿归案,还我确山县一个朗朗青天!”

这话一出口,顿时在座的地主乡绅门轰然叫好。他们不关心什么土匪流寇,也不愿意官别人受了什么苦难,先决条件就是这些事情都不要影响他们自己的安全、不要影响他们挣钱。县令大人的话显然说到他们心里去了,缉拿盗匪是为了什么?是为了他们这些人的身家性命!有这样的一个肯为自己着想的父母官,当然得赞赏一番。

吴琠等热闹得差不多了,用手压了一下:“想来本县出的几份公告大家也都知道了,可能有人不甚理解本县为什么对安置流民动了那么多的脑筋,大家不妨想一想,当年李自成为什么能打进北京?就是因为流民!这样的人要是一个两个,无论是礼送或驱赶出境,又或者放在本县的大牢里都无所谓。怕就怕人多,大批流民四处流走,一路嚼草啃木,所过之处,宛若蝗灾一般,但凡遇到阻碍,很可能就会暴起杀人夺产,更有甚者就如当年的李自成一般祸国殃民。所以,对流民的问题,一旦处理不好,本县可能丢的是头上的顶戴,但各位丢的可能就是身家性命了。”

吴琠这番话说到大家心里去了,谁都知道,确山县这段时间闹土匪本就闹得凶,被抢的已经不是一家两家了,现在又出现了为数甚多的流民,一旦处理不好,真的有可能出现吴琠说的情况。

等大家议论了一番以后,吴琠接着说:“本县以为,对于那些打家劫舍的土匪流寇,为了保我确山县长治久安,定是要将他们全部剿灭的,是以本县不惜高额悬红,务求彻底剿灭。但是对于普通流民,依律当以赈济为主,可是大家都知道,这些人本就无家无业,老是这么赈济下去,咱们这确山县就成了无底洞了。再说了,赈济需要报匪患或灾情,确山县虽有匪患,但并不严重,请朝廷出兵剿灭本不可为,但于我们地方就甚是头疼了。所以本县觉得,与其束手无策,不如授人以渔,先安定了这帮流民,我们就能腾出手来全力以赴去对付那帮打家劫舍的盗匪。”

“吴大人说得好啊!”“吴大人真不愧是本县的父母官!”“”“”

大家说什么的都有,一句话,大家都认定了吴琠是个好官。

吴琠非常恭敬的给大家行了一个礼,在一片“不敢当”声中,吴琠说了:“大家也都知道,虽然我确山县算是左右较为富裕的城镇了,但是县里面公务开支有限。现在既要安抚流民,供给他们垦荒期间一点嚼口和种子,还得拿出钱粮供应剿匪之需,县里面的那点公务开销肯定是不够的,如果我吴某人承担得起,当然无需劳烦各位,可现在就是这样,凭本县一人之力要想干成这两件事实在是难于上青天。再则此事也与在座各位的身家性命有关,所以本县想请各位助我一臂之力,捐助些钱粮。本县这里有两个办法,首先是粮食和种子。单价可以用借与或捐助两种方式。所谓借,当然就有得还,不过因为是借给垦荒的流民,所以借的时间会长一些,我想按一年一分的利,三年时间由垦荒的流民自行偿还,就以他们开垦出来的荒地为质。”

“另一个就是捐赠,所捐粮食种子由本县按市价折银,并入捐银之列,所捐同捐银,当然了,捐银就无所谓偿还了。但是本县保证,大家并本县捐出的一年饷银将列入本县善款公帐,凡有开销,当入账公示,但有剩余,将来也比将为本县百姓善举之用,本县会将大家的善举上报朝廷,求朝廷给予表彰和奖励,另镌刻石碑一块宣扬善举并流芳百世。”

说道这里,吴琠说着用手一指边上的一个账本:“此乃本县为了这次善举特设的账本,本县以捐上了今年的年俸四十两,另有六十两乃是为了抛砖引玉。另有善长秦有福现今捐银两百两也一并记录了上去,还请大家多多帮忙,为我确山百姓安危施以援手。”

吴琠在上面说得热闹,那里知道秦有福不停的再心里画圈圈骂他,一边心里嘀咕:你说你自己想干点事就干吧,凭什么非要拉上我?老子帮你出主意还出出毛病来了,不但要费心,还得给钱,真是划不来。不过话说回来,其实秦有福要真不想出钱吴琠也不会说什么,只不过想到吴琠跟自己的关系不错,再一个他也实在是难,能帮上朋友的还是帮一把,说不上那天就轮到自己求人帮忙了。

来开会的一听吴琠这话,心知道这钱是肯定要出了,再说,还真像吴琠说的,要是不想办法处理好流民和土匪的事情,说不上什么时候就轮到自己倒霉了,这个时候,捐钱就是帮自己。当然了,吴琠明确表示这个钱他不会挪用一分,将全部用在老百姓身上,想到自己的名字会被刻在碑上,搞不好还会得到朝廷的表彰,于是一个两个纷纷表态,认捐的数目还都不小。

“另有一事还请大家彼此协商,大家也知道,县里面就那么几个衙役和捕快,要真派出去保护大家肯定是不够的,所以大家得想办法自保,前两天我跟秦公子商量了一下,秦公子建议,大家是不是能降低一些佃农今年的租子?据我说知,这里大部分人中家里的佃户都是世代租赁主家土地耕种的,可以说他们对主家还是有感情的,若是在这个时候主家能降低一点租子,相信这些佃农就能在关键的时候为主家拼命。至少有一点,他们不至于背弃了主家独立开荒,本县既然准许开荒了,当然也不好控制谁不可以独自垦荒。”这都是吴琠跟秦有福商量好了的,按说这话吴琠说出来就有威胁的味道了,所以只好说是秦有福建议的,其实也就是秦有福建议的。

听到这话,那些地主乡绅虽然不情愿,但是仔细一想还真是有道理,于是议论了一会以后也没有再说什么。

“另有一个,本县建议,临近几个大户人家可以商量着设计一个类似于烽火之类的东西,一旦有谁家遇到土匪流寇上门抢劫,马上点燃烽火,相近的几个大户人家也好召集佃农假定赶来帮忙。这里大家一定要注意,这个事实彼此信任的事,一定得自觉自愿才行,毕竟是相互的,说不定你也需要别人帮忙。”这样的事吴琠就不好帮着安排了,谁都知道,往往是住得越近矛盾越多,所以也只是建议。

一番会议之后,确山县安置流民开荒和剿匪的工作开始紧锣密鼓的进行起来。

第十八章 想当个小地主都不行第十八章想当个小地主都不行

自满清入关以来,最为注重的就是维护统治的问题,统治者当然知道,尽管他们战胜了明朝皇帝,夺取了汉人的天下,但是满人毕竟人数有限,如果天底下的汉人都起来反抗满人,那么满人的下场就远不是退出关外那么简单了,灭族灭种都是一件简单的事。

为了维护统治,满清政府一方面怀柔天下,恢复科举任用汉官,连皇父摄政王多尔衮都亲往山东曲阜拜祭孔子,以示对汉学的尊敬,另一方面,对任何反清势力的打击历来都不遗余力,务求彻底铲除。

如果确山县的这帮土匪流寇当真是为了“反清复明”,别说他们是一个上百人的团伙,就是只有一个人,满清政府也绝对不会姑息迁就,谁也知道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道理,如果真是以“反清复明”为目的的组织,相信很快就能拉拢起一帮的同情者和支持者,对于这样有可能危及统治的组织,怎么可能放任他们做大?

问题是确山县的这帮家伙根本就是一帮乌合之众,他们哪里是想着什么“反清复明”,只不过是一帮好吃懒做的地痞流氓借了“反清复明”的名义四处作乱罢了。就凭他们的所作所为,别说同情和支持了,凡是确山周边的,谁不是盼着这帮人被千刀万剐?

“大家不要着急,现在时间尚早,吴大人要等一会才到衙门。”通告发出的第二天一大早,确山县衙开始热闹了起来,好几十号人都想挤进去告发那些“土匪流寇”,要知道,只要动动嘴,白花花的一两银子可就到手了。最关键的是,那些平时仗着自己身后有一帮土匪流寇撑腰的家伙平时在十里八乡都是人见人恨的家伙,平时大家因为担心会被打击报复只能低声下气的。现在好了,县令大人明文公告要铲除这帮土匪强盗,甚至不惜悬红缉拿,可以肯定,这帮家伙的时间长不了了,这个时候还不出手,白花花的银子可就便成别人的了。

“这吴大人怎么还不来?要是王小山得了信,恐怕就跑了!”一个等着举报拿钱的村民焦急的说。

“”顿时,说什么的都有,不过意思基本相同:县衙得赶快派人到他们那里去抓人,别让人跑了。

“就是、就是,林捕头,要不你还是去催一催吴大人吧,这要是那帮家伙得了信,搞不好真就跑了。”一个穿着显然不同于普通村民的家伙开口说道。显然,能用这样口气跟林捕头说话的肯定是有点地位的。

“哎呦,李东家,您怎么也来了?”林捕头一看说话的不正是自己老婆娘家那里有名的大户,当然马上分开人群出来打招呼。

“林捕头,我们村里有林狗蛋他们兄弟三个就是那帮土匪一伙的,上次靠山村灭门他们就去了,听我们家管家刚刚来报,这哥三个这会正收拾东西要跑呢,再不去可就来不及了!”李东家显然有点急了,要是抓到了林家三兄弟那可就是三两银子,再添上些就能买头小牛犊了。

林捕头悄悄的给李东家使了个眼色,拉着李东家就往人群外走。

“李东家,你明明知道林家三兄弟是土匪,现在还挤在这干什么?赶快回去,在村里找上几个力气大的小伙子,一顿棍棒上去,我就不信那林家三兄弟有三头六臂!把人给抓到县衙来,只要查实了,那可是十两银子一个!到时候你大鱼大肉的招呼一下那帮出力的小伙子不就行了?!”林捕头压低了声音吩咐着李东家,这样的事要是一般人也就罢了,可这李东家好歹跟他岳家有那么点关系,处好了,要是老岳家有点什么事,他也得帮着关照一下不是?

李东家一听眼睛一亮,连声称是:“是、是、是,我他妈的怎么就那么傻呀!这不是送上来的钱不要么!谢谢林捕头,我这就回去抓人去!”

李东家一听林捕头的这番话,顿时激动起来,回答的声音难免就大了许多。本来林捕头一直在维持着秩序,大家的眼睛就盯着他,眼见他跟李东家小声的商量着什么,谁会不留意?结果李东家这话一说,顿时就有一半的人反应了过来,还真是的,怎么就没想到先抓人呢?真跟李东家说的,这是送上门来的钱都不想要了!

呼啦一家伙,县衙门口的人退潮般四下散了开去,这都是准备回家抓人的。剩下的人虽然没听清楚李东家的话,但是看见大伙都摩拳擦掌的往回跑,当然赶忙打听,这一打听不要紧,剩下的几个人也都跑了,县衙门口又空荡荡的起来。

林捕头万万没想到,不过是李东家的嗓门大了些,这下可好,忙了一个早上,现在没事了!

尽管这些土匪流寇只不过是打着“反清复明”的旗号作奸犯科,可上报到巡抚衙门的时候当然不能这么说。

“,确山县为保我大清安危,彻底铲除乱党叛贼,还全县百姓朗朗晴天,特请县内地主乡绅开明志士襄助,领全县百姓共剿之,被仁人志士称为人民战争。此役,共歼乱党四十余人,抓获乱党近百,彻底平息确山犯上作乱之反贼。为使确山因反贼作乱流离失所之百姓有所依靠、得以安居乐业,确山县众善长仁翁慷慨解囊,捐助银两粮食,义举堪称楷模。特恳请巡抚大人将本县众善长仁翁之义举上报朝廷,求朝廷给予表彰奖励以彰显我朝对行善积德之民众慷慨怀柔之心。本县为确保稳定、安置流民确山县县令吴琠顿首。”

花花轿子众人抬,确山县怎么说都是河南巡抚衙门治下,一个小小县令能力挽狂澜,凭一县百姓之力就将大批“反清复明”的乱臣贼子肃清剿灭,而且还大量开垦荒地安抚流民,甚至无需朝廷下拨赈济粮款,当然是大功一件,这样的事情如何能不马上上报朝廷?

于是,没有几天,鳌拜就看到了河南巡抚上的为确山县令吴琠请功德折子,当然了,作为证据,吴琠的折子也一并送进了北京。这样的事情几乎天天都有,鳌拜并没有当回事,在他看来,这根本就是在他的正确领导下地方官员变相歌功颂德的手段,本是很正常的事情,想那鳌拜乃是满清第一勇士,茹马生涯,刀口上舔血的日子过得多了,死在他手底下的又何止成百上千?小小确山县不过是剿灭了百把个土匪流氓,根本不值得他拿什么主意来表彰奖励,这些东西刑部、吏部自然有规矩,一切照规矩做就是。

鳌拜随便翻了翻吴琠的折子,倒也中规中矩,还附了一份请朝廷表彰奖励的善长仁翁的名单,其它没有什么很能让人感兴趣的东西。不过这个折子的确有些意思,还搞了个全民动员,连海外归来的“海归”都参与了进来。想到这段时间康熙小皇帝还挺听话,整天呆在宫里没事干也怪可怜的,确山县有这么个从什么“澳大利亚”回来的人,不如让他进京来给小皇帝将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听听,省得小皇帝整天没事干了东想西想的,只要小皇帝老老实实的听话,让他开心一点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这天早朝,鳌拜领衔上朝,一帮臣子们照本宣科的一番歌功颂德以后,一些只有爵位的皇亲国戚照例是不说话的,各部尚书开始汇报各部门的情况和问题,由康熙小皇帝在征求了鳌拜的意见以后宣布处理办法,其实这当中的情况鳌拜早就了解、也已经拿出了处理办法,只不过现在皇帝已经亲政了,按照规矩,朝廷各种问题的处理办法必须是皇帝说了算,鳌拜的意见和处理办法必须经过小皇帝的口传达出来才名正言顺罢了。

“万岁,臣接到河南巡抚彭有义(其实这会已经不是他了,只是实在查不到该是谁,就让他多当几年好了)上的折子,说河南确山县县令吴琠为了剿灭乱党安抚流民,动员全县百姓,甚至连流落海外回归中土的确山义士都参与了进来,群策群力,一举肃清了盘踞确山多年的前朝余孽,当地百姓安居乐业,流民开荒耕作,当地治安全面稳定。臣以为,像吴琠这样的地方官员应该给与奖励,还请皇帝示下。”鳌拜出班上奏。

康熙听了鳌拜的话,不由得眉毛微微一皱,不过马上调整了过来。他当然知道,大清帝国一千三百多个县,七品的官员多如牛毛,实在没有必要拿一个小小县令剿匪的事情拿到早朝上来说,这些事情自然有吏部和刑部官员处理,不知道鳌拜现在说这个事情的目的是什么?难道这个官员跟他有什么关系?

“如确山县令这样的官员的确应该给予表彰和奖励,不知鳌少保有什么建议?不如鳌少保多劳累些,安排户部看着办就是的。”康熙知道,就自己目前的状态,实在不是跟鳌拜掰腕子的时候,一旦把鳌拜热恼了,说不定自己屁股下的这把椅子就没法坐了。

“臣遵旨。”鳌拜只是提这么一个话题,至于怎么办当然是吏部和刑部的事,至于秦有福的问题是不合适在这里说的,但是只要提起了小皇帝兴趣,等一会退朝以后他自然就会跟小皇帝说了。

且不提鳌拜是怎么跟康熙说的这些事情,反正这天下午,随吏部和刑部的公文一起发往确山县的公文中多了一份让秦有福进京的文件,文件中提到,令秦有福进京以后先至礼部修习觐见的礼节,之后的安排就没有说了。

从吴琠那里看到这份公文的时候,秦有福都快傻了。他可是知道一点历史的,这个时候,正是鳌拜权倾朝野的时候,躲都躲不急,搞了半天自己还是没有躲过,想安安稳稳的当个小地主都不行,这是什么世道!

第十九章 防微杜渐

“伯美,你说我不去行不行啊?”秦有福咽了半天口水,好半天才憋出了一句话。

“不去?”吴琠上下打量了一番秦有福,仿佛见了鬼似的:“这是你说不去就不去的么?你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不去会砍头啊?”秦有福下意识的一缩脖子,嘴里不清不楚的嘟囔着:“也不知道韦小宝有没有帮康熙训练好摔跤手,要是还没搞好就麻烦了。”

“别想那么多了,你不过是一个小人物,连品级都没有,只要别惹事,没有谁会怎么样你的。”吴琠没听清楚秦有福后面的话,不过他也习惯了,知道秦有福没事干的时候喜欢自言自语的,早就见惯不怪了。他知道秦有福很怕去北京,其实就是吴琠自己,这几年跟秦有福在一起混久了,多少对目前的局势有了些了解,知道这个时候还真是非常时期。谁也说不上鳌拜和康熙的博弈结果会是怎么样。

“这倒也是,不过干嘛让我去北京?我这家里还有那么多的鸡鸭,今年还要搞养猪场,果树今年就是丰产期了,实在是忙不开呀,要不你能不能跟上面说一下,就说我病了,现在动不了?”想到北京城里的风险,秦有福实在是怕,连忙求吴琠帮忙。

“我跟上面说?我怎么跟上面说?我的折子最多只能上到巡抚衙门,有什么事得巡抚衙门帮着呈送。就我这样的七品县令,大清怎么说也有几千个,要是有什么事都直接跟六部联系,六部尚书就什么都不用干了。再说了,要是都直接跟京里联系,还要那么多的总督、巡抚干什么?”吴琠没好气的说。一来是为秦有福着急,二来也是嫌自己的官小了。“再说了就算你想装病也装不了,如果你真的病了,我就得马上上报巡抚衙门,巡抚衙门会派大夫来给你诊病,如果没有什么大碍,治好了就得马上走,要是让他们查出来你是装的,那就是欺君之罪,一样得掉脑袋。”

“妈的,这都不让人活了!”秦有福骂了一句,转念一想:“伯美,你说北京是怎么知道我这个人的?我跟他们也没有关系啊!是不是你报告的?”

吴琠苦苦的一笑:“嗨,有福,这还真是本官连累了你了。想来是本官上报给巡抚衙门剿匪的折子和为众乡绅请赏名单让上头看到了,谁知道他们怎么会对你这个不明不白的人感兴趣。事到如今,北京你是肯定要去一趟的,不过你放心,只要本官还在确山县,你的家就不会有人动得了。一会我就让吴管家留下,帮着秦大给你管家。”

秦有福知道吴琠这也是无可奈何,怎么说都算是朋友了,他肯定不会想害自己的,既然话说到这一步,还不如光棍一点的好:“行了,啥也别说了,我也没怪你。你能把吴管家留下帮我我就感激不尽了。去北京就去北京,说不定过两年咱也混个一品大员什么的,到时候我安排你当宰相!”秦有福就是这样,事到如今眼看已经改不了了,还不如豁达一些,于是神侃起来。

“呵,呵,呵,你还真有意思,行,到时候我就等你拉我一把,不过我可不想当宰相,因为咱大清没有这个职位,到时候你就安排我到你家当个门房好了,咱也试一试门包收到手软的味道。”认识秦有福这几年,吴琠算是学到了不少新词,时不时的会冒两句。

这两年秦有福的产业多了,家里管事的人也多了起来,秦大算是老人了,用着放心,再说他是秦有福买来的,算是家奴,于是安排他当了“秦家山庄”的大总管,俗称管家。秦有福虽然没有当过官,但是当年在村里面的时候,一帮人聊天聊得最多的就是议论那帮当官的。他当然明白,要想让下人忠心,思想教育是必不可少的。这个年月有这个年月的好处,毕竟是封建社会,当奴隶的是没有人权的,可是如果当主人的适当的尊敬奴隶,让他们感觉到活得有尊严、有面子,那么他们很容易就会产生荣誉感,就会老老实实的维护主人的利益,这其中的技巧最关键的就是要让他们懂得,如果离开了现在的主人或被主人抛弃了,那么他们将永远不可能再拥有这样的自由和权力。

秦有福家里的下人都知道,只要好好的完成自己份内的工作,那么剩下的时间就可以充分属于自己了,如果在这个时间段主人另外安排工作,那么肯定会得到一份合理的赏钱,也就是老爷说的加班费,另外,老爷还会按照进府的时间和平时的工作表现对成绩好的家人进行住房奖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