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舒恼羞成怒,伸手掐他,低喝道:“走开!”

他略略放松她一点,目光里笑意盈盈,乔舒只觉浑身不自在,扭动着身子,“说了走开…”

他准确地咬住她的唇,堵住了她的话。

乔舒顿时一阵晕眩,她还在恼恨着他,不肯配合,试图紧紧闭着唇,但他极温柔,像在恳求,又像在哄劝,她的心渐渐软下来,僵硬地身体也跟着放送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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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听到厨房里传来一声震响,两人吓了一跳,乔舒这才想起,江敏还呆在厨房里,一张脸顿时涨得通红,立刻退开了周臻书。

江敏失魂落魄地出现在门边,“舒舒姐…小宝他…”

乔舒看她神情不对,急忙问:“怎么了,小宝出什么事了?”

江敏做梦一般,“被车撞着了…现在在急救室里…”

乔舒大吃一惊,“啊!”

顾不得多说,三人匆匆忙忙上了周臻书的车,一径向医院急驶。乔舒心里惊疑不定。正是一天之中最为酷热寂寥的午后,乔舒对这条街道已经很是熟悉,知道这时段这条街上人烟最为稀少,小宝怎么就那么倒霉,偏偏就在这儿被车撞上。据说肇事车已然逃逸,夜色吧附近并无摄像头,根本无从查证凶手。

只听得江敏喃喃自语:“是他,一定是他。”

乔舒明白她的意思,果断地抓住江敏的手,不赞同地说:“别胡说,樊越绝不是那种人。”

江敏仓惶地摇摇头,“不不不,我们都不了解他…”

赶到医院,小宝还在急救室里,但消息传来,他失去了一条腿…江敏一个站立不稳,差点晕倒。

乔舒心头也惊恸不已。看着痛苦的江敏,她悄悄走到一边,拨通了樊越的电话,樊越在电话里显得很轻松,“咦,舒舒,什么事?”

乔舒问:“你在哪?”

樊越答:“呵,我在丽园。”

那是位于市郊的一个著名度假村,据说拥有全市最大的恒温游泳池与最美的人工园林。

樊越惊讶地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他那么自然,那么若无其事,乔舒满腹的疑问只得全咽到了肚子里。她记得他平静地告诉他,“我平生至恨,被人欺骗。”

她轻轻打个寒噤,挂断电话。

江敏说得对,她们其实都不了解他。

等小宝终于从手术室里出来,天色已经全黑下来。小宝人已清醒,却始终不愿睁开眼睛,他父母已从乡下赶来,在床头哭成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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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敏低声说:“舒舒姐,借我一万块。”

乔舒说:“好。”

一万块被一个牛皮信封好端端地装着,乔舒眼睁睁地看着江敏,轻轻把信封搁在床头小柜上。她轻轻退出门来,扯一扯乔舒的衣服,“走吧,舒舒姐。”

乔舒也不多话,随着江敏离开。

周臻书一直把她俩送至楼下,江敏上楼去,周臻书示意乔舒留下来。等江敏的背影消失,周臻书才说:“我一个人睡不着。”

乔舒心情再沉重也忍不住好笑,“你少来。”

正说着,他的手机响起来,乔舒顿时不悦,沉下脸来,重重地哼一声。

果然就是36D找他。

只听得周臻书温和地说:“嗯,不好意思呢,还在外边忙着。嗯,你自己注意点。”

挂了电话,他看着她,她双颊气鼓鼓的,瞪着他。

他摸摸鼻子,说:“所以不好让男人一个人呆着。”

她更恼怒,“别以为就你行情好!”

他展颜笑,趋近来轻轻拥抱住她,“明天你生日,晚上六点,我过来接你。”

她心花怒放,答:“好!”

临上楼,她又回头来嘱咐他:“等会要给我打电话,我要听故事!”

他微笑着答:“好!”

她蹦跳着上楼去。

哦,明天生日。她自己都差点忘了,二十八岁了。乔舒情不自禁地被叹一声。岁月怎么这么无情,一转眼她就站在了青春的末梢。

江敏早早就睡了。乔舒对着衣柜挑衣服挑了一整夜。凌晨手机响了,竟然是夏景生。他告诉她,飞机晚点,他刚抵达N市。

乔舒礼貌地问一声:“哦,学习结束了啊。”

他说:“没有。”

乔舒奇怪,“嗯?”

他说:“明天你生日。”

乔舒的心动了一下。不是不感动的,他还记得她生日,特意千万里地飞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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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可以这样爱by童馨儿6202-62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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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只为了要与她庆祝。

半晌她才困难地说:“景生,你不必如此…”

他打断她,“其实我只为我自己的快乐。”

她坚持,“明天我不一定有空。”

他笑笑,“那就是,也许有。”

她无话可说。

他微笑起来,“晚安,好梦。明天见。”

她无奈,这个固执的人。

她睡得不太安稳,感觉只不过小憩一会儿,立刻就醒了。

屋子里静悄悄的,她走出房门,发现地板尚湿润着,桌椅上也残留着水渍,沙发胡乱丢着的书籍收拾得整整齐齐,地毯分明也吸过尘了。

乔舒走进厨房,厨房显然也被清洁过了,一片窗明几净。灶台上还插着电炖锅,里边翻滚着皮蛋瘦肉粥。

乔舒扬声叫:“江敏!江敏!”

连那只行李箱也不见了。

乔舒赶紧拨打她手机,无法接通。

乔舒跌坐在沙发上,昨晚的一幕幕在脑海里反复上演。她向她借了一万块,许在那时候,她就已经决定,要离开。那一万块,是对她和小宝的爱情,作了一个最后的祭奠。

手机尖锐地响起来,乔舒第一感觉就是,江敏打电话来了。她迫不及待地接起电话,着急地叫:“江敏!”

是个女人,却不是江敏!

“乔舒!”女人愤懑地叫!

是程宁。

乔舒不胜其烦,这个阴魂不散的女人!

“我知道夏景生回来了。告诉我,他在哪?他在哪?他别以为躲着不见我就算了。替我转告他,我不好过,他也别想好过!我会天天去他们财政局闹,我看他的脸往哪儿搁!还有你,你这个阴魂不散的狐狸精!你为什么死缠着别人的老公不放!”程宁像疯了一般咆哮。

乔舒没好气地吼回去:“到底是谁阴魂不散?你有完没完?你是夏景生什么人?我告诉你,我就爱跟他在一起,你管不着!”心头积郁的不快一下子爆发开来,“你这个神经病!”

趁程宁还未来得及怒吼之前,乔舒啪地挂了电话。很快,程宁再次打来,乔舒置之不理。她持续地打,乔舒冷眼相视,她足足打够二十分钟,这才死了心。

乔舒破天荒地去做了美容,她虽然算不上国色天香,但胜在皮肤白嫩细腻,历来总显得比实际年龄小去两三岁。心里有点引以为傲,所以向来对美容这东西嗤之以鼻。

美容小姐对她大肆赞美一番,极力推荐她一并做个美背。乔舒头脑发热,点头首肯。

结果在美容院一待就是一下午。

才四点钟,周臻书的电话打了过来。

“你在哪?”

乔舒昏昏欲睡,迷糊着道:“你不是说六点吗?”

周臻书说:“我已经迫不及待。”

乔舒心里一阵甜蜜,嘴上却啐道:“切!”

周臻书笑,“我马上过来接你。”

她站在路边等他。天气有点寒冷,风把她长得稍显长了的头发吹得乱飞。她心中欢喜,像时光倒退至多年前,她怀揣着最真的心,默默站在爱人的窗下,仅仅只看着灯光倒影里的熟悉身影,便已觉得是极至的幸福。

车子在她面前停下,周臻书替她打开车门,彬彬有礼,“姑娘请。”

她抿着嘴笑。

他一直载她至郊外,她觉得陌生,但并不追问。车子急驰,窗外的景色有点冷冬惯有的萧瑟,还有一点将暮的日光,却显得格外清冷。

车子驶了大约五十分钟,眼前突然出现一片让人惊讶的如洗晴空来,紧接着,一面蓝缎似的湖,一片红墙黑瓦,安静地伫立在郁郁葱葱的草地之上,竟是别样的一番美景。乔舒情不自禁坐直身体,嘴里“呀”地一声惊叫。入口处立着一个粗糙的木牌子,写着,“馨香园。”

周臻书很是满意她的表现,颇为得意地说:“这村庄将在年后才正式投入使用。今天,是特意为你而营业。”

乔舒奇道:“你不会是想告诉我,这也是你的生意之一吧。”

周臻书说:“正确的来说,我只是其中的股东之一。”

乔舒想起来,传说中,全东大酒店开业之时,周臻书也仅仅只招待了自己的母亲一人。她心里渐泛起一层莫名的欢喜,他的意思是说,对他而言,她与他的母亲一样重要,是吗?

整座村庄装修得极具田园风格,每一处细节无不昭示着主人的用心和品位。穿着蓝白相间工作服的男女服务生们,唇角皆带着微笑,有条不紊地斟茶、摆放餐具、上菜。

乔舒不安,轻声说:“太隆重了。”

周臻书微笑,“应该的。”

一餐饭,他们拖拖拉拉地吃了许久。望着对面的周臻书,乔舒总觉得有一种不真实感,一切有点不可思议,事情是怎么发展到今天这一步的?生活和命运在哪一个拐角跟他们开了一个玩笑?

吃完饭,他牵着她的手走出门。湖面轻轻荡漾,昭示有风来过。

绵延的绿草地上,安静地搁着一架钢琴。天边冷月缓缓升起,周臻书坐到钢琴前,微笑着看着她,“我的手,还可以为你做这个,恭喜你,对我的手又多一点了解。”

熟悉的旋律响起,乔舒听得懂,那是最美最动听的《水边的阿狄丽娜》。

此情此景,仿佛在偶像剧里才能见得到。从前在屏幕外,总是对如此情节抱以鄙视,原来身临其境,竟是如此撩动人心,美好得让人不由得不安。

突然间,周臻书停了下来。

他的手机在响。

他皱皱眉头,摁断。

但很快地,手机又响。

乔舒开了口,“接吧。哎呀,别装模作样了。”

她笑着取笑他,以表示自己的毫无芥蒂。

他冲她微微一笑,果然接了电话。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他的神色渐渐焦急,“啊,是吗?那你稍等我…”他看一眼乔舒,蓦然闭上嘴。

乔舒强笑着问:“什么事?”

周臻书不安,“她自己换灯管,自椅子上摔下来。”

乔舒张了张嘴。

她像是听出来了,他像是有点责怪她。她不许他去帮忙她,那些琐事,她哪里懂得,再怎么,于他也不过举手之劳。看,她受伤了吧。

乔舒微微地皎住唇,倔强地不肯松口。今天是她的生日,她可以任性一点,不许他心有杂念。

她说:“不如臻书,你教我弹钢琴吧。”

她的手指在琴键上抚过,零乱的琴音打破了夜的宁静。

周臻书分明静不下心来,他踌躇着,终于说:“舒舒,你等我一会儿,我去看看她,马上回来。”

乔舒盯着他看,说:“不好。”

他紧蹙着眉,“她哭了。肯定摔得不轻。”他伸出手摸摸她的脸颊,“乖,我马上就回来。”

他转身走。

她看着他的背影,突然间叫他:“臻书!”

不知道他听出来了没有,她语气里的恳求。

应该是没有吧,因为他冲她挥了挥手,便消失在夜色里。

她兀自喃喃地继续说:“别走…”

心像灌了铅,迅速地向下坠落,无底无涯。

她坐在钢琴旁,对自己说:“好,且等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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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起了雾,空气中涌动着潮湿的露。女服务生走近来提醒她,“小姐,进去坐吧。会感冒的。”

她倔强地抿着嘴,额上的发湿了,指尖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