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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是我第一天在码头遇见你时,你送走的那个人…”逸君抬起眼睑,偷偷打量了我一眼,似乎怕我生气,却又无法抑制心内的好奇。

而我是真的生气了,我的过去,与逸君有关吗?

逸君却敏锐地察觉到我的变化,立刻换了口气,哄着我,求着我,“歌!歌!别生气!我以后再也不问了!那是你的秘密!你可以不说!逸君再也不问了!”

他的慌乱使我心软,说出来吧!背负了夏生的心结,我真的很累。

于是微笑,“逸君,你都说了交换秘密,歌当然要守信。你对歌没有秘密,歌对你也没有秘密!他,是对歌很好恨好的一个人,像逸君对歌那么好,这个世界,只有你们两个对歌好。”

“那就好!那就好!只要对歌好的人,我都喜欢!他去了哪里呢?”看得出来,虽然逸君话说得大方,眼里的酸涩却是瞒不了我的。

“他…死了!”我嚅了嚅唇,泪珠滚落。

逸君最见不得我的眼泪,我一流泪,他便乱了方寸,捧着我的脸又亲又摸,我却只能趴在枕头上一动不动,任眼泪流了个够。

起初逸君还劝我,后来便只躺在我身边,脸颊紧贴着我的脸,我的泪便沾湿了他的腮,我们之间,就只剩下泪水的融合,而后,我发现,这泪水中居然混有他的眼泪。

正文 第五十八章 春云吹散湘帘雨

惊诧之余,我不由问道,“逸君为什么哭?”

逸君忽而侧身,和我四目相接,感动溢然,“歌,我在想,如果有一天我也死了,歌若能为我哭,我便死了也值!”

“傻子!”这番不吉利的话惹得我勃然大怒,瞪着他嚷,“高逸君!你若再说一次死字,我这辈子也不原谅你!”

他却不置可否地笑笑,似乎坚持了自己的言论。

我的心无端一痛,似乎眸笼薄烟的他就会在我眼前消失一般,我突然嚎啕大哭,“逸君,我只有你了,若你也不要我,我该怎么办?”

他慌了,想要抱我,却怕碰着我背上的伤,左右不得其法,只是一遍遍强调,“歌,傻歌!逸君不会!逸君说了,有歌,才有逸君!”

我抽抽搭搭望着他,自觉可怜兮兮,这是第一次,我感到与逸君命运相连。

也就在这一刻,我下定决心,逸君只能是我的,无论老祖宗如何阻拦,我都不会把逸君拱手送人!

虽然我并不确定自己是否爱他,但我对他的占有欲就像他是我的私物一般,或者说,他是我在这世上可以相依为命的人。

如烟轻轻巧巧地进来了,端着一个托盘,盘子里盛了药。

“大少爷,让如烟给少奶奶喂药吧。”如烟把托盘放在床前的几上,低顺着眉头。

逸君似乎舍不得把目光从我脸上移开,头也不回地道,“我来,你下去吧。”

“是。”如烟挪着莲步往后退,掩上门的瞬间回眸朝我一笑,眸子里有善意的坏笑,似乎我挨这顿打因祸得福似的,没人同情我。

我气愤,自然把怨气又撒在逸君身上,嘟了唇,对他端着的药碗不理不睬,“我不喝!你们都巴望着我被打死是吧?”我忽然为自己感到汗颜,我怎么就和舅妈一个德行了?她也常常这么跟舅舅说话。

我渐渐发现,逸君似乎很能把握我的心思,甚至学会了驾驭我。

无论我的态度多恶劣,他都会轻轻浅浅的笑,用他春风化雨的声音融化我,而我,天生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居然对他这一套很受用。

“乖哦,歌不许撒娇!歌吃药了,吃完药逸君剥栗子给你吃。”

除了夏生,从来没有人会用这样的语气哄我。

这种感觉,就像被人当宝贝似地捧在手心一般,即便是坚冰亦会融化成水,再变成满泓热泪…

或许是因为我十七岁的生命里,太缺乏亲情,太缺乏关爱,以致几句甜言蜜语就可以让我感动不已。

正文 第五十九章 春云吹散湘帘雨

“歌!我给你擦药哦!”他拿着外敷的药膏,用软布沾了,轻轻在我背上涂抹。

清清凉凉的感觉在背上一点点漫开,很舒服。忽而想到自己仅以肚兜裹身,面颊便火烧火燎起来。

试着移动身子掩饰自己的羞怯,却被逸君一声轻喝,“别乱动啊!”

背上果然一阵疼痛,我“哎哟”一声,不敢再动分毫。

“说了叫你别动!怎就是不乖呢?”

我垂头丧气,嘟了唇,他现在可是越来越上脸了,都学会责备我了!虽然,这责备里也含着浓浓的宠…

逸君的手很轻柔很轻柔,唯恐弄疼了我,我逐渐沉迷于他的温柔,背部的伤亦不再火/辣疼痛,药膏散发出点点清香,我竟然昏昏欲睡起来。|

迷糊间,似乎逸君温软的手滑过我肩头,在我光裸的手臂上游走,我轻轻“唔”了一声,半抬眼眸,他脸上挂着奇怪的笑。

我红了脸,挥开他的手,低声嘀咕,“别闹啊!”

他俯下身,浓浓暖香扑面而来,“歌,你的手摸起来好舒服。”

“你…小色/鬼!”我不禁横眉嗔怒,两颊烫得似火。

他微微一愣,“什么是色/鬼?”

我语结,亦羞得无法抬起脸,头埋在枕头里,不说话。

逸君的手却没有停止动作,竟然绕过我的手臂,伸入我的肚兜。

我被倏然一惊,竟自坐了起来,背上疼痛传来,我轻哼一声,却不知是为这伤处的疼痛还是胸前他忙乱之间挑起的悸动。

“怎么了?歌?”他是真不懂还是假装不懂?

我飞快地斜了他一眼,速又垂了眸,忸怩不安,“逸君…是坏人!”

“逸君怎么坏了?”他眨眨眼睛,俨然很无辜的眼神。

我有种秀才遇到兵的感觉,鼓了鼓腮帮,“我睡觉了!你自己玩!”复又趴下。

他似乎不甘心,在我耳边轻轻说了一句,“歌,我们说好两个人都没有秘密的,”

“你想说什么?”我扭过脸,没好气地对着他。

他乌眸亮光一闪,“歌,你的身体为什么和我不同?”

我大羞,轻吼了他一句,“臭不正经的!”

他不太乐意,和我争辩,“我不臭!我香!不信你闻闻!你闻闻嘛!”说着便凑到我唇边乱拱。

我稍稍一动,背便疼,只能由着他又亲又咬的欺负…

一夜,嬉闹未平…

大红暖帐内,无人知窗外风起雨骤…

正文 第六十章 幽窗初识残红乱

浓睡之时,忽觉身上寒意侵袭,揉揉眼醒来,始发现自己并未盖被子,仍只系了肚兜。

迷迷糊糊反手去扯被子,只觉身边空空的。

逸君呢?我第一想起了这事,这可是第一回醒来,他不在我身边。

未来得及睁眸寻找,身上轻轻软软的,薄被落下,头顶响起熟悉的声音,“歌冷了?”

“唔,你在干什么呢?”我依然不愿睁开眼睛,嘟哝了一句。

“歌,我画画呢!”

“画啥?”我总算提起了兴趣,睁开眼来。[]眼前逸君得意地举着一幅画,竟是我熟睡的模样。

逸君画工不弱,将我勾勒得十分娇憨,只是…只是,画中的我亦未穿衣服,静趴于牡丹丛中,石凳之上。

“歌,我怕你冷,所以只揭开被子看一眼,然后马上给你盖上,可折腾一上午了,还差点点就画好,你却醒了!”他指着画中残缺的几笔。

“你这画的啥?羞死人了!”我彻底清醒,不知这傻帽有没把画让丫鬟看见,那可就丢人丢大了!这念头一起,我又犯起了疑惑,难道我只在乎别人看见我裸身的样子吗?逸君就可以?

“美人醉卧牡丹图啊!”思忖间,他指着画给我解释。

我又气又恼,“醉你个头!以后不准画这样的画!”

“歌不高兴了?”他敏感地觉察到。

我扭过头,气呼呼的不说话。

他推着我的手臂,对着我的脖子呵热气,“歌,别生气嘛!逸君又没让其他人看见,就给逸君自个看的!逸君喜欢歌睡觉的样子,只有睡着时,才乖乖的,才像逸君一个人的,逸君想把它画下来…”

这话无端地又触动我心里柔软的弦,莫非他知道我心中有夏生?

心中无了怨,或许原本就没有怨,只是仍不回头看他,半怒半嗔,“果真没让人看见?丫鬟们进来没看见?”

“没!真没!我发誓没!”他信誓旦旦,唯恐我不信。

“真是傻子!动不动就发誓!”口气早已软了下来,可我马上意识到,人不可太善,对方总是得寸进尺的…

逸君见我不再生气,再度掀起我被子的一角,头凑了进来,目光在我光裸的身上乱窜,嘴里嚷着,“看看嘛!让逸君看看嘛!歌的身子好美!”

“讨厌!美啥呀美,全身都是淤青!”我恨恨地冲他瞪了一眼。

“不!歌就是美!那不是伤,是花瓣!”他举着画给我瞧,醉卧于花荫的我满身落英缤纷…

一时,花香扑鼻,心扉层染…

正文 第六十一章 幽窗初识残红乱

“少爷,少奶奶,绸庄的伙计给少奶奶送衣服来了。”如烟碎碎的步子打断我和逸君的嬉闹。

“嗯,我去看看!”逸君收起画,走出里屋。

外面传来表哥的声音,“姑爷,这都是按您的要求制的,还有这个,经过玉器行时,老板让顺路带来给您,如果不满意,再换也成。”

我暗暗嘀咕,玉器?他买玉器干什么?

逸君满意地“嗯”了一声,“办得不错,去吧。”

表哥应了一声,却没有听见他离去的脚步声,我知道,他在等逸君打赏。逸君没亲自办过任何事,是以对这些完全不通。[]

这个逸君,其实脑子并不傻,只是在这方面缺根筋似的,不懂得人情,不会变故,若是别的下人,或者我可以支使如烟去提醒他一声,但是我自己表哥,我反而不好开口了。

如烟见的世面比我还多,侧耳听着就走了出去,我便听见她的声音在说,“拿着,姑爷赏的,家里姑奶奶说了,要你好好干,别再混了。”

表哥这才高兴起来,一个劲地称是,脚步声也渐渐远去。

逸君和如烟便一前一后的进来,逸君脸上有些难堪,一屁/股坐在床沿,“歌,又让你看笑话了,我竟不知要打赏,还好如烟机灵。”

我感激地看了眼如烟,顺着他的话说,“是啊!傻子,还不如一个女人呢!以后好好跟着如烟学!”

他嘻嘻一笑,并不恼,“好,我学,为了歌,我定要变聪明起来。歌,你说奇怪吗?自从你来了以后,我那些发呆流口水的傻毛病都没再犯了,你说,你是不是我的福星?”

“是吗?”我稍稍回忆,确实没见过他这些毛病,可是,当真是我的功劳吗?我不敢苟同,反而嘲讽地一笑,“别这么说,我可不是福星,我是煞星!克夫的!”

“不许这么说!”他立时沉下脸,“在逸君心里,你是最好的,我才不管别人怎么说!我就是喜欢你!”

这个傻子,如烟还站在后头呢,就说得这么直白,害我又会被如烟笑话。

果真,如烟抿嘴而笑,在逸君身后做了个手势,四四方方画了个盒子,我明白了她的意思,点点头。

逸君不乐意了,嚷嚷着,“你们俩在说什么哑谜?瞒着我?不行!”

“待会儿告诉你!”我卖了个关子。

“不好!你得现在告诉我,不然我吃不下饭!”逸君的黏糊劲上来,人已经上了榻,和我同被了。

“这回再也不依你,说了等会告诉你,你快下去!”我怕如烟笑我,催促他下/床。

逸君却愈发得逞了,一张俊脸已经贴到我面前,撒赖,“不说也行!让逸君亲亲,你说亲哪里?”

我望向床榻边的如烟,大羞,如烟捂住嘴,笑得满面通红,又不敢出声,我赶紧瞪眼,示意她快出去,她才对我做了个鬼脸,慢吞吞地出了门,顺手将门关上,将我和逸君关在属于我们自己的世界里。

正文 第六十二章 幽窗初识残红乱

其实今日是逸君生辰,他陪着我在房里腻了一天,连午饭也是端到房里来吃的。

我亦仗着自己有伤,请安什么的礼节一概给自己免了,若不是背上还有些疼痛,觉得这日子称得上是惬意了!真巴望着天天受伤才好!

惬意?我把这个词回味了一遍,再细细体会这段有逸君的日子,我发现自己越来越开朗,这一切都归功于逸君的宠吗?我真的很感谢他,只是感谢,或许…

“在想什么?”他勾勒完牡丹春睡图,将画呈现在我眼前。

丹青蕴染,国色天香,醉的是画中人,抑或是我?我不明,只凝视他晶亮的乌瞳,慢悠悠地吐气,“我在想一个傻子…”

他手中的画翩然坠落…

我轻笑,“傻子!真是好傻的傻子!”

他指尖微微颤抖,挑起我鬓边散发,手指的热度烫红了我的脸…

“少爷,开席了!老祖宗叫你快去呢!”听门外这声音仿佛是老祖宗身边的腊梅。()

每每到关键时候都会被打断,他皱了皱眉,我忍俊不禁,笑了出来。

“还笑!”他眉头更加纠结,“我不去,我在这陪你!”

“快去啊!”我轻轻推他,“你不去,老祖宗又责怪我魅/惑你,以后就得有人说我是狐狸精转世了!”

他忽的笑了,手指轻抚我的脸,“书里的狐狸精都是你这么漂亮的!”

我便有些恼了,“你的意思是说我当真是狐狸精?”

“我喜欢!就算你是狐狸精我也喜欢!乖乖等我哦,我马上就回来!”说着非得在我唇上狠狠印下一个印章才罢休离开。

我遥望他离去的方向,唇上还有他的余温,微笑始终在唇角荡漾…

然而,我竟错了,若我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今晚死也不会让他离我半步,不过,若有些事要发生,必定有它不可逆转的理由,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而已,无论我把握得多紧,手指总有缝不是?有缝,就必定有针会插/进/来…

窗外,墨色天空那一弯弦月渐渐爬上树梢,淡淡清辉透过窗格照进来,落在窗台,洒在心间,窗格上树影摇曳,夜的清冷正渐渐漫开。

逸君说他去一会儿就回,可是,为何这许久还未回来?

等待,开始漫长,我从未尝过等待的滋味,原来一点也不好受。

夜的黑暗一点一点凝聚,我无法起身点烛,只能看着那轮弦月从东滑到西。在高家大院如此喜庆的夜晚,陪我共度的,唯有那床前明月光…

正文 第六十三章 幽窗初识残红乱

这一宿,他没有回来。

习惯了他的温暖,一旦失去,竟比从前更感寒冷,而我的身体是否还有抵御寒冷的能力?

无人管我的伤,我的药,亦无人管我的饭,一夕之间,似乎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我无法再容忍下去,强撑着从榻上起来,预备披上衣物前去寻他,殊不知,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表哥边摇边晃踱了进来。

我衣冠不整,急忙用锦被裹住身子,怒喝,“你怎么瞎闯?这屋也是你随便进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