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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急了,原地转着圈大喊,“夏生!夏生!你在哪儿?”

身后传来回应,“歌,我在这儿!”

“夏生!”我惊喜不已,转身,遇上的却是逸君如若清水的眸子…

痛,在心中藤蔓般生长…

为什么是他?夏生呢?去了哪里?我不要看见他!不想看见他!

“夏生!夏生!”我开始在花丛里狂奔,心中惊恐交加,似乎只有找到夏生,才会找到安宁…

“在!我在这里!离歌!醒醒!快醒醒!”有人握着我的手…

这双手很舒服,很熟悉,可是,却有什么|

感觉眼皮很沉重,费力睁开,昏黄的油灯光亮下,一张熟悉的脸,两泓暖意融融的眼眸,属于夏生才有的眼眸,总是隐蕴着疼惜和怜爱…

此刻他在我面前,我一点也不意外,我终于和夏生相聚了,在地下…

“夏生…”我唤着他的名字,热泪盈眶。

“离歌,你终于醒了!”他的声音还是那么好听,“你可知道,你昏迷几天几夜了!”

昏迷?我脑子一下转不过弯来,“我不是…死了吗?”

“说什么傻话呢!”他眉梢带着宠溺,“我怎么会让你死!”

“你说什么?我没死?”一口气接不上来,我差点再度晕过去。

夏生拼命掐着我的人中,我幽幽醒转,百感交集。这是不是叫天意弄人?他还活着,我却改嫁他人了!我难以置信!

颤抖着朝他伸出手去,他一把就握住了,温热从他的手传至我手上,我的泪不由自主滚滚而下,他没死!他真的没死!他的手是热的啊!

他轻轻将我抱起来,像幼时那般拍着我的背哄我,“不哭了!离歌乖,有夏生就不用怕了!”

顾不上问他为何会生返,我把脸埋进他怀里,哭得肝肠寸断,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夏生,我对不起你!我活该!对不起!”

我想,誓言果真是不能随便立的,不小心违了誓,便会遭到惩罚,我,就是这样!因为违背当初在码头对夏生许下的诺言,所以才会在高家受到唾弃,遭遇不幸…

他轻叹一声,“都过去了!傻丫头,我可是说过,定会风光娶你过门,如今,我回来了,你还是我的离歌,任何人都休想抢走!”

如果可以,此时,我愿意付出一切代价让时光倒流,回到未嫁与人妇的日子,抵死也不会进高家的门,然而,这只是如果…

我流着泪摇头,“夏生,太晚了!来不及了!”

“不!来得及!”他的手指擦着我的泪,粗糙的指刮着我皮肤,有些疼,皓白的腕子在眼前晃啊晃,“离歌,既已从高家出来,我就断不会再放你回去,他们若想来抢,斗得过我手中的枪再说!”

“枪?”我大惊,握着他的手细看。我说怎么他的手刮在脸上会疼,竟然长了厚厚的茧子,想来都是练枪练的…

泪,再度落下,他过得是怎样的生活?这分明是一双拿笔的手,细腻,柔滑,如今却变得斑驳粗糙,可是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在我心里,他都是完美的,只我,配不上他了…

脸贴在他掌心,轻轻摩挲,他手上的茧磨着皮肤,些许疼痛,一直痛到心里,“可是,夏生,离歌已经不是从前的离歌了,离歌脏了,很脏很脏…”

还没说完,便哭得喘不过气,泪水润湿他满掌…

“傻丫头!”他把我紧紧按入怀里,越抱越紧,似要将我揉进他身体,“不许哭!不许贬低自己!在我心里,你永远都跟五岁时那般天真纯洁!”

“夏生…”我无言以对,只叫着他的名字,放声大哭。

“哎!还是个小泪人儿!”他轻叹,“好吧,想哭就哭,好好哭一场,以后可就不许再哭了,以后有了夏生,每日都是开开心心的!”

直至哭泪,我方停下,仍伏在他胸口抽噎,泪水将他的长衫润湿一大块。

终于想起该问问他是如何“起死回生的”,我仰起头,“夏生,他们都说去省城的船…”

“哭够了?不哭了?终于想起关心我了?”他捏了捏我的鼻子,微笑。

我红了脸,垂头不语。幼时我和他常有这样的亲昵小动作,可如今却有些不习惯,许是分开太久…

他便说起了他落水后的经历。

原来他落入以后,抓到一块浮木,靠着它不致被淹死,随水而飘,也不知自己飘去了哪里,筋疲力尽之时巧遇省城某大官的船从南方回省城,于是便救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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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们,吉祥今天白天有重要的事,所以今天只一更了,明天补上。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二章 月似当时人非昨

“那你为何不立刻回来?这么久一直在外干什么?”若他能及时赶回,我又何须嫁入高家?何至导致这场阴差阳错…

他按着我的头,我看不见他的脸色,只听他充满歉意的声音在回旋,“对不起,离歌,怪我,都怪我!只想着闯出一番大事业让你享福,忘却了该告知你一声平安,我以为,你会一直在等…”

悔恨和内疚充斥心间,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夏生!你不恨我吗?真的吗?”夏生,即便你不恨我,我亦不能嫁你了呀…

“不恨!”他捧起我的脸,深深凝望我,“无论你做了什么,你都还是我的歌儿…”

夏生,不要总说如此让人感动的话,离歌担不了,担不了…

他略微粗糙的手覆上我的眼睛,眼前顿时一片黑暗,鼻尖一暖,我浑身战栗…

我知他在干什么,情不自禁推开他躲避。

他错愕地望着我,我于心不忍,只说,“夏生,不可以,我…还是高家的媳妇…”莫名,心里堵得难受…

他微微一笑,摸摸我头发,“好!不就是一纸休书吗?我去弄来!”

他?究竟有多大本事了?现在说话的口气可真大!竟能逼高家写休书吗?

门,轻轻叩响,“大哥,我给离歌端药来了!”

“来了!”他起身开门。|

仲文端着药进来,满面笑容。“离歌,来,喝药了!”

自古讨厌药味,我扭开头,捏住鼻子,“不!苦!”

仲文却道,“这可是传闻中的千年灵芝啊!你就靠它救的命呢!”

千年灵芝?记得在高家时听春景提起过,不禁疑惑,“这世上真有千年灵芝?”

“是啊!”仲文把碗递到我唇边,“快喝了吧!来之不易啊…”

“仲文!”夏生忽然叫住了他,温和地对我一笑,“别听他瞎说,也就是一味普通的药,你身子骨弱,吃了长得壮实点,抱在怀里还跟十二三岁的小女娃似的没分量。”

我红了脸,仲文看着他笑了,“本来就来之不易啊!离歌,快喝!别辜负我哥万金之价购得!”

“万金?”我惊讶不已。

“别听他瞎说!”夏生从仲文手中接过碗,捻起瓷匙轻轻搅拌,盛起一匙,先放至他唇边吹冷,试了试药温,才喂至我唇边,“来,张嘴,喝一口!”

在他温暖目光的注视下,我不由自主张开嘴,顺从喝下。

他便笑了,“还跟从前一样乖!来,都喝了!”

我喝着药,看着他,眼前逐渐浮现出另一张脸,润白如玉,眸清若水,亦是这般温温柔柔地笑着,歌,喝药,喝完逸君给你剥糖栗子吃哦!

“我要吃糖栗子!”吞下最后一口药,我痴痴说道。

他皱了皱眉,“不吃!还没好全,那东西吃了胀气哦!乖,躺下休息,大夫说了,小产后至少得在床/上躺七天才能活动,还不能着凉。”

我的脸涨得通红,他知道我小产了吗?

他忽然呵呵笑起来。

“你笑什么?”在他的笑声中,我的脸越来越热。

他眼里满是纵容和自得,“好丫头!竟把大夫的辫子给剪了,这事儿也只我的离歌做得出!若在从前啊,你得被人家剥层皮!”

我瞠目结舌,“你…请的大夫还是那个?高家请过的?”

他好笑地看着我,点头,笑容越来越深。

完了,完了…

我缩进被子里,把通红的脸藏在被子里,忽然又钻了出来,“那大夫会不会报复我,胡乱开药?害我拉肚子什么的?”

他笑得更厉害,伸手敲我的头,“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只有你才这般刁钻!”

我垂下头,瞪了他一眼,“是跟你学的!”

他便放声大笑,我知他想起了从前,他为了给我出气,在舅母的茶壶里放巴豆之事,结果,舅母一家跑了一晚上茅厕…

看着他的笑容,我竟痴了,和他在一起,便可忘却很多烦恼,感觉他是何等亲切,亲切得如同自己的家人,安宁,温馨,不必再害怕…

仲文见我们谈得甚是愉快,悄悄退出…

我努力压抑自己,不去想另一张脸,手习惯性去摸脖颈上的绳子,绳子尽头是那个香囊…

然,我今日一摸,却空空如也。

心猛然一痛,犹如被手指狠揪一般,我急忙下/床,意欲外出。

夏生挡住我,把我抱回床/上,“刚才还要你老实点,才多久?就不安分了!”

我焦急地带着哭腔,“我的香囊不见了!我得去找!”

“很要紧?”他脸色微微一沉。

我不住点头,“是!很重要!我得去找它!”

他叹了声,走至柜子前,拾起一个红色香囊,“是这个吗?”

我大喜,一把抓过,将里面东西倒出来——断裂的镯子,还有…那枚玉佩…

“镯子坏了?”他于身边轻问。

“嗯!”我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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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祥今天遇见一件难过的事,很难过,难过得一个字也写不进去,哎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三章 月似当时人非昨

“再买个新的?”

“不!不要了!”我记得自己发过誓,从此不带镯子…

而我的目光,却盯在玉佩上,篆体的“逸君”两字刺痛眼睛,心尖,便如针扎了一般…

他忽的伸手来抢我的东西,我急忙用手盖住玉佩,不明的是,自己为何会有此番下意识的动作…

只见他脸色微变,唇角却慢慢绽开微笑,依然温和,“只是想帮你收起来,你已经坐得太久,该休息了!”

他一只只掰开我的手指,把玉佩抠了出来。

我眼睁睁看着他把镯子和玉佩装进香囊,却是始终没有正眼瞧过玉佩一眼…

“好了!这个还给你带上!”他微笑,把香囊挂回我颈项,“现在可以休息了吗?”

他总是这般笑着,袖口淡淡墨香迷蒙了我的眼…

在他精心照料下,我渐渐恢复。始发觉,我已住进闵家老宅,不知我那一箱金条去了哪里,最后见到的人是夏生,这原本就是闵家的财务,我亦打算归还,他们既拾回,也是理所当然。

这日,风和日丽,已是典型的南方夏末初秋,天气仍然燥热,按民间的说法,秋老虎可是比仲夏更热。

夏生俨然欲让我安家于此的打算,女子用品置办得齐齐全全。

我坐于窗台,心始终无法完全平静,是担心那一纸休书没拿到吗?抑或,是其它…

“离歌!可想出去走走?”夏生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未曾回眸,便能感觉到他的笑意。

“去哪?”许久没有出门,感觉确实需要透透气,可是,这镇巴掌大地方,若遇见高家人,如何是好?

“你忘了,今日可是观音诞辰,要去香会的!”他说着动手放落我的发髻,乌黑油亮的发丝在他指尖编结成辫子。

末了,看着镜中的我,轻笑,“你的这一头青丝,得由我来绾髻。”

我一怔,待明白他的意思,脸便热热地发烫,无端,忧思悄然滋生。

他是懂我的…

我的每一次垂眸,每一个眼神,他都能明白。似洞悉了我的忧思,他轻握我发辫,“别急,休书我会拿到的,即便果真拿不到,也无妨,我们迟早要离开这里。”

离开?我和他吗?去哪里?我倏然抬眸。

他读懂我的惊诧,笑答,“五岁就许给我的新娘,不随我走,还想怎样?”

我沉默,感动,却不安…

我还是高家的少奶奶,高家的孩子刚从我身体里流走,怎能坦然成为他的新娘?

“好了,别不开心了!走吧!仲文在等我们呢!”他携了我手。

很多次,很多次,他亦是这般携着我手,而我坚定地跟着他的步伐,充实,满足,安宁…

然而,然而…

屋外的阳光亮得灼眼,树下,光影斑驳中,长身玉立的仲文用力挥手,“大哥!离歌姐!快点了!”

屋外,竟停着黑漆漆的怪东西。仲文打开一个门,钻了进去。

我盯着半天,不知是何物。“这是啥?”我摸了摸,它突然发出一声大响。

我吓得缩回手,夏生赶紧拥住我肩轻拍,大笑,“傻瓜!胆子这么小,这叫汽车!人家省城早有了,我们这儿太落后了!”

“这大块头有何用?”我盯着它,仍是十分不喜。

“你来试试就知道了!”他亦和仲文一样,一拉,门便开了,他笑道,“进去!”

我畏畏缩缩不敢动,他呵呵直乐,突然上前抱起我,将我轻放进去,然后自己也上来,坐在我身边。

“大哥,姐,坐好了!我们可要开车了!”仲文大呼一声,这大家伙居然动了起来。

我没做好准备,吓得尖叫,顺手抓住夏生的衣袖。

他再度大笑,长臂揽住我的腰,“小土妞!别害怕!它就和轿子差不多,只是稍稍快一些而已!”

快一些?这岂是快一些?这窗户外的房子简直就像往后飞一般,我一颗心蹦上蹦下,只怕自己会飞出去。

“真是个小土妞!”他笑意涌动的眸子溢满宠爱,更紧地抱了我,似要用他的手臂给我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