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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臂弯的确很温暖,亦很安全,似乎能让浮躁不安的心沉静下来…

我渐渐适应,却不喜“小土妞”这个名字,隐约觉得是贬低我的意思。蹙了眉,“小土妞是何意?”

他和仲文皆大笑。

“就是没见过世面之意!”仲文笑着解释。

“是吗?”我稍感不悦,“那不土的妞是啥样?”

仲文想了想,便道,“这么跟你说吧!省城的女人都不时兴梳这髻啊辫子的,全烫成一个一个卷,可活泼呢!有的女孩,还剪了短发,到这儿,也挺好看!”他在自己耳际比划了一下。

“真好看?”我仰起头问夏生,想象不出那样的女人是何模样。

“你以后跟我出去看了自然就知道!不过,”他微微一笑,眸光溢彩,“我还是喜欢你这两根辫子,好看!”

仲文亦回头急忙补充,“我也是!姐,别多想!再美也不如咱姐的辫子美!”

“贫嘴!”我瞪了他一眼,释然…

说话间,寺庙一会儿便到了。我再度惊讶,从前我和夏生徒步来此可要好几个时辰呢!这大家伙还真是厉害!

“来!小土妞!下车了!”夏生下车后,给我拉开车门,伸手扶我下去。

我横了他一眼,把手放进他温暖手心,脚一沾地便感觉周身被阳光烘得暖融融的,微眯双眸,抬头,目光凝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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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亲们关心,吉祥还好,只是这两日误了更新,很是遗憾~!

正文 第一百二十四章 月似当时人非昨

所谓冤家路窄,越不想遇见偏偏遇见…

在这叫做“汽车”的庞然大物前方,以老祖宗为首的高家人器宇轩昂而立,看着我的眼神亦极为不善。

夏生的手掌带着温热贴在我腰际,热力穿透单薄夏装渗透,我似被烫到般,迅速挪开。心狂跳不已,这一份慌乱是为何?

我的目光迅速在前方浏览一圈,老祖宗、几房姨太太、逸青、还有…他的娉婷和如烟都在,独独不见了他…

心中稍稍安定,竟有几分庆幸。

而我们双方却僵在了原地,高家的女人们望着我,如往常一样,有人木然,有人冷笑,有人愤恨,而此次,还有人的眼神饱含鄙视,且这鄙视的目光居然来源于如烟!

我暗暗冷笑,她有何资格鄙视我?

唯一的男人逸青,站在女人堆里,亦是说不出的诡异…

这一群人,都让我恶心!

我皱了皱眉,欲叫夏生快走,他却微微一笑,上前走去,“小侄见过老祖宗,各位姨娘,逸青兄安好。”

高家人显然不喜欢他,二姨娘首先便忍不住了,冷嘲热讽,“哟,闵大少爷,这番是以何身份见礼呢?高家下堂妇的姘头?”

二姨娘这缺德嘴!我按捺不住,便要上前理论,被仲文拦住,他朝我轻轻摇头。|

只见夏生依然笑容满面,不愠不火,我忍无可忍,至他身边,朗声道,“二姨娘说的离歌怎就听不懂呢?我这小门小户家,家教里可没有姘头这两字,二姨娘真是博学多才,可否赐教?”

二姨娘脸色突变,气恼不已,指着我大骂,“姘头说的就是你这种不要脸的女人!在外勾搭…”

“二姨娘!”夏生忽然提高声音打断她的话,笑容分毫不减,“离歌是我闵家收的干女儿,自小便如亲妹妹一般,小侄外出期间,嫁入高家,深得高家疼惜,小侄日后定会逐一慢慢感谢的!”

这话是客套,还是威胁?

二姨娘一听便欲再叫嚣,被老祖宗喝住。姜还是老的辣,老祖宗面不改色,“贤侄,既如此我也替离歌高兴,多了个娘家走动,只是,离歌,在娘家住上一段日子就该回来了!嫁了人,相夫教子是正道!有哪家的媳妇儿老蹲在娘家的呢?”

我未开口,夏生便替我答道,“谢老祖宗抬爱,不过,只怕离歌是不打算回去住了,她说她喜欢我闵家那院子。我这做哥哥的,自幼对她百依百顺,自然不会拂的意。”

说完,我们身后忽围上来一群穿军装的人,持枪站于我和夏生后。他们是何人?何时出现的?这又是干什么?

高家人瞧这架势,气焰上似矮了一截。

“走!回去!”老祖宗冷脸一声令下,便只听见衣裳悉索,环佩叮当声。

如烟最后一个经过我身旁,一身粉色绫罗,发髻绾得一丝不乱,早已不是初时模样。

本已走过,她又忽然回眸,冷淡地道,“歌儿,对不起你的是我,做人还得讲点良心,你,太绝情了!”

我愤慨难忍,竟然有脸斥责我绝情?

夏生唯恐我冲动般,急拉住我,“离歌,别和这等忘恩负义之人一般见识!”

如烟一听,却笑了,笑得凄惶,“没错,可不能和忘恩负义之人一般见识!”言毕,头也不回上了轿。

我反倒被她的凄冷震住,隐约觉得异样…

“离歌!走吧!”夏生习惯性牵起我的手。

钟声沉重悠长,我跪在佛前,却愈加迷茫…

回去的路上,我问,“夏生,那些都是什么人?”

“谁啊?”他诧异蹙眉。

我回头,目光落在车后那些骑马的军人身上,“那些人啊!”

“哦!他们…是你的保卫!”他笑语。

“我的保卫?哪里来的?”

他便不言语了,只是笑。

“姐,他们是我哥的保卫,笨姐姐!”仲文接过话头,“我哥回来当官了!”

“岂有此理,仲文居然敢骂我笨了!你当什么官?芝麻官?”听闻夏生出息了,我由衷地高兴。

夏生只是笑笑,凝眸,“离歌,对你来说,我只是夏生而已!”

我一呆,低垂了头,脸色渐红…

车在他的大笑声中前行,不久便回到镇上,夏生让仲文把车开到码头,我和他下车,仲文独自回去了。

“走一走?可好?”他低头问。

我终是有所顾忌的,我这身份,若与另一男子同行,不知在这小镇会掀起多大风波…

“别怕!我们正大光明!不多日,我们就能离开此地,远走高飞了!”他欲牵我的手。

街头人潮熙攘,眼前闪过春日融融下和逸君携手踏青的画面,心中一缩,手也不由自主缩了回来。为避免尴尬,只低语,“别,人多!”

他便轻笑,不再勉强,和我并肩行走于柳堤之上。

忽然,他紧盯着江面,脸色一凛。我正诧异,他急道,“离歌,你先回去,赶快回去,我有事,马上来!”

我不明他用意如何,见他说得紧急,亦不敢耽搁,偶一回眸,却不见了他的踪迹…

疑惑间,已走至镇上大街,青石板似被灼热的太阳烤焦了般,地下热腾腾的,一会儿,我便汗流浃背。便挑了阴凉小巷行走,不觉来到一小院,有些眼熟,忽想起,是雪红所住之处。

院落依然整洁,只是门上贴了张纸,上写:绣庄转让。

我暗自纳闷,这绣庄不是雪红的住所吗?转让之后她不住了?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五章 不畏东风殇豆蔻

雪红和逸青的关系,我约莫能猜着几分。

然雪红这个人,我并不憎恨,感觉此人一如她的名字,雪中红梅,孤傲别致,不流于俗,且相识之初,还有几分惺惺相惜之意。是以,对高家深恶痛绝的我,却忍不住敲开了雪红的院门。

许久不见,她清瘦了不少,见是我,倒是十分诧异,“离歌,怎么是你?”她笑得勉强。

我怀疑自己是否来得不是时候,便欲就此离开,回之以微笑,“顺路经过,来看看你,我就走!”

她赶紧拉住我,“别啊!哪有来了也不进屋喝一杯水之理?瞧你热得这满头汗,歇会儿再走吧!”

我担心逸青在院内,对于这个人,我只觉得龌龊,不想与之碰面,而雪红定然还不知我已离开高家之事,是以站在门口犹豫。

她是个冰雪聪明的人儿,自然看出我的疑惑,拉着我手往里走,“放心吧!就我一人!”

坐在院里的竹椅之上,稍感凉爽,我便打量着这院子,“雪红,这绣庄好好的,为何要转呢?”

她微微一抖,强笑,“支撑不下去了呗!要关门大吉了!”

“怎么会?”我在高家绣庄呆的时间不短,知她的活儿皆是逸青从高家的绣庄匀出来给她的,只要有高家在,她就断不会关门。[]

“当真如此!”她叹了口气,“前几天有个洋鬼子来镇里了,喜欢一仕女屏风,也不挑招牌,找到我这绣庄给他绣,我已经很久没活做了,接这生意很是开心,应承下来,却被我做砸了!眼看明天就要交货,我只能赔了!只是…”

她忽的止住,我便猜测到了,只是她原本就很久没接单,只怕早已没了生活来源,一个女子独自生活,要想活得清清白白,无愧于心,可是相当不容易的!我不明的是,逸青为何许久没管她呢?

“雪红,那…你不跟逸青说说?”虽然很不愿意提到这个名字,我还是说了。

她却苦涩一笑,“他已经很久没来我这了!”

我暗骂自己糊涂,可不是吗!若天天来怎会让她没活接!男人啊!都一个德行吧!三天新鲜!新鲜劲一过,对此女人便没了兴趣。

雪红这个女人,论样貌修养皆不俗,却跟了逸青无名无分的,我真不明白她心里是怎么想的,就为几桩绣活吗?

“那你卖了绣庄打算以后怎么办?靠什么过活?”我很同情她的遭遇,虽然,我自己比她更堪怜…

她望了望天,眼圈便红了,“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我就这孤苦伶仃的命!”

“什么活做砸了?拿给我看看吧!”不忍看她这样,只好试试自己能不能化腐朽为神奇。

她便从里屋拿出来一副屏风,我细看,原来缎子上染了一大块污迹,估计雪红是想把它给洗净,却弄得越发污浊了,且缎子颜色亦被她蹭退了色,即便绣上丝线,背面亦无法见人。

然巧的是,这块污浊在仕女脑后的位置,我稍加琢磨,有了把握,“雪红,信得过我就拿丝线来,我给你改改。”

她如今死马当活马医,岂有不信之理?

我用剪子小心地剪下一小撂头发,穿了针,在污浊处开始绣。

她大惊,“离歌,看不出你果真乃高手啊!你竟然还会发绣?”

我一笑,“没法子,我娘家穷,得靠这个度日不是?”

“离歌,你太谦逊了!日后可以教教我不?”她一双明眸一眨不眨盯着我的手。

她认真的模样宛如未涉世事的小女孩,我不禁莞尔,“你不是要转绣庄了吗?还用得着学?”

她立现腼腆之色,“其实我这绣庄真是全靠逸青施舍,一旦无他,我便支撑不下去。哎,只叹我没有离歌你这手绣工,比高家绣庄的厉害多了,若能及你一半,也不会发愁没有客源。”

她的话让我心中一动。我忽然觉得自己和她的命运一样,完全依附于男人身上,从前是逸君,如今是夏生…

夏生说,等他任期满,会带我离开此地去省城,难道我真会随他走吗?而即便去了省城,同样亦是依附他,难道女人的命运注定便是附属?

何况,我和夏生之间什么也算不上,如此住在一起确实不成体统

此时,我竟佩服起高家老祖宗来,高家老爷常年不在家,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全是她料理,高家一切都由她说了算,那我,为何不能做自己说了算的女人?

此念头一起,心中便无比兴奋,问道,“雪红,这绣庄是逸青置给你的?”

她点点头,眸中浮起悲怆,“我家原本也是书香之家,爹好那福寿膏,好赌,家底败尽,将我卖了,人贩子又经转手,把我卖进青楼,恰逢逸青来…青楼耍,将我赎身,安置于此,后来听闻家父终死在那福寿膏上,我便死了心,一心跟着逸青,算是报恩吧…”

我便执了她手,“雪红,我忽觉得,咱女人也该为自己活着,不如,你把这绣庄给转了,而后我在我娘家开个绣庄,我们一起好好经营,可好?”

雪红大喜,“姐姐果真愿收容雪红?”

我皱了皱眉,“可不许说收容,要想吃白饭可是没有的!咱俩是一根绳子上俩蚂蚱,得同甘共苦,努力奋斗呢!”

雪红知我意思,握紧我手,“是!从此我便和离歌算是姐妹了!有姐姐吃的,便有我吃的!只是,姐姐,高家允许你出来?”

她还不知我境况呢!我苦笑,“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姐自会打算!”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六章 不畏东风殇豆蔻

我在雪红这儿一坐竟然就是半日一宿,待太阳火红地悬在窗前,我方完成最后一针,雪红早已趴在我身边的几前睡着了。

我捶捶酸软的腰,庆幸这屏风还比较小,否则一个通宵万万赶不出来。

雪红被我惊醒,捧着我的杰作赞叹不已,“离歌姐!这…简直是绝品啊!是我见过最佳之作!”

没错,为弥补这屏风的缺陷,我可是将我的看家本领使出来了。

仕女的头发是用我的发丝绣成,披散开来,黑亮如瀑;为遮掩背面的污渍,这屏风我用上了双面绣,这些完全没有师傅教过我,皆是夏生给了我几本绣工秘笈,在他的帮助下,我自己琢磨出来的,估计,这镇上只我一人会。

说来,夏生是我一生中最大的恩人,从小庇护我,教我认字画画,给我讲人应在逆境中蓬勃生长的道理,没有他,就没有如今和以后的我。

“有人吗?”院子里有人在唤。

“想是取货的来了!”雪红急忙出去,院里男人说话的声音有几分熟悉。

取货?谁啊?听着这么耳熟?

疑惑间,雪红却把人带了进来,笑容满面指着我,“就是她给绣的!”

首先进来的是一金发碧眼的男人,这就是所谓的洋鬼子吗?我可是头一回见到,果真跟鬼似的,“洋鬼子”这名字取得还真贴切!

他一见我便竖起了大拇指,中国话还说得十分流利,“这个,绣得好!我加五十块银元。我还要十幅,每幅一百银元,行不行?”

我还来不及回答,又走进来一人,竟是仲文。

“离歌?你怎么在这里?把我和大哥给急坏了!”他一见我便来拉我,“快跟我回去,大哥找你找疯了!还以为你生气了!”

“我为什么生气?”他的话说得古怪。

他微微一怔,立刻换了副脸色,笑道,“没什么!大哥以为你怪他让你独自回家。”

“我是如此小心眼之人吗?不过帮朋友绣了个物件就忘了时辰!”我挣开他的手,“别闹了,我有正经事要谈。”

洋鬼子提的条件很诱/人,我应承了下来,算是我绣庄的第一单生意。

仲文听完我和洋鬼子的对话大惊,“什么?你要独自回娘家住?还要开绣庄?我哥不会同意的!”

我抿唇一笑,“我去跟他说,他敢不同意!”

有时,我确乎有些恃宠而骄了…

“同意什么?”这曹操果真是说不得…

“夏生!”我疲倦地打了个呵欠,冲他乐。

他双眉微蹙,走近,“看看你的眼睛,红得像兔子,不是说了不能太劳累吗?就为给詹姆士绣这破玩意?”

“什…么?粘不死?”我头脑里出现夏天常用来粘蚊虫苍蝇的粘纸,只听人说一粘就死的,哪有粘不死?

他们三人均大笑起来,夏生拍着“粘不死”的肩笑道,“不错!就粘不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