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却把我手机拿过去,皱眉看了一下直接扔到一边,我忽然记起我刚才好像正在跟谁打电话来着。

陆昭朝拿起茶几上的一罐啤酒又喝了起来,我把手枕在脑袋后有些迷蒙地看着他,本来想认真听听他到底要说什么,可是过了很久他似乎都没有说话。睡意不断袭来,我于是闭上眼睛,开始做断断续续的梦,梦好得简直不想让人醒过来,我梦见秦衍和我说他喜欢我,他还用手轻轻拨我额前的头发。我在梦里伸手抱他,闭上眼睛等着他吻我,可是突然间却听见了什么声音,好像是门铃。

我郁闷地把眼睛睁开一丝缝,听见远处有人在说话。撑着身子坐起来,捏了捏眉心神智才清醒了点,听到有人说:“你的意思是让我未婚妻在你家过夜?陆先生,你在开什么玩笑?”

然后又听到另外一个声音:“谁跟你开玩笑了?她在我家过夜的次数比你吃过的盐还多,这儿不欢迎你,你赶紧滚…喂!谁他妈的准你进来了!”

我听到脚步声,抬起头,看见面前几步的地方有个人停了下来。我揉揉眼睛,看清他的脸后愣了一下,陆昭朝追进来抓他的肩,被他手一挥便甩开了。

我有点不稳地站起来,摇晃着走过去说:“你怎么过来了?”

说着忍不住往一边倒,秦衍伸手扶了我一把,又看了我两眼:“接你回家。”

我笑了下说:“哦,你真好…”

陆昭朝在一边叫:“黎荞!”

我转过头说:“哎,陆昭朝,你看到我的包了吗?”头一偏看见包就放在沙发上,又跌跌撞撞地走过去拿,看到桌上有杯水,顺手拿起来喝了几口,结果到了喉咙里才发现是白葡萄酒,差点一口喷出来。

手里的杯子被人夺走,头顶上秦衍的声音说:“还没喝够?”

我抬头看他,酒精的气味胀得难受,我说:“我渴了,你有水吗?”

他说:“车上有,上车喝。”

我又对他笑了笑:“好啊。”看他眉头皱了起来,表情似乎也不太好,就伸手抓他的衣袖,有些困惑地说:“你为什么生气了啊?你不要气,我给你跳四小天鹅解闷儿好么?”

他看着我,压着的嘴角微微收了一点,低头拿过我的包,又反手来拉我的胳膊。我被他扯着往前走,出门前不忘回头跟陆昭朝说了句:“先走了啊,下次再玩~”

下到楼下上了车,秦衍开了瓶水塞我手里,我喝了两口,想起来问他说:“你为什么会来接我啊,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难道我们有心灵感应吗?”

他却没有回答我,只是低下头帮我扣了安全带,又抬起眼睛看我:“钥匙在哪?”

我迷茫地道:“什么钥匙?”想了想说:“哦,我没钥匙,我家不用钥匙的…有密码,是多少来着,好像是我妈妈的生日…秦衍,你知道么,我一直想,要是我妈妈还活着多好,那样她就可以看看你了,她一定会喜欢你的,我喜欢的她都很喜欢…”

意识又渐渐地开始涣散,闭上眼睛之前,我迷迷糊糊地拉着他说:“秦衍,你知道么,刚才我做梦梦见你了,我本来不想醒过来的,可是没想到一醒过来就看见你了…今天真是美好的一天。”

第十章

夜里,我睡得迷迷糊糊,伸手去揽床上的抱枕,够了好几次都没够到。睁开眼睛,窗外投射进来的霓虹似乎比往常要明亮一些,我拉过被子翻了个身,轻薄的蚕丝触感却觉得有些陌生,我抓着被子在眼前看,顿了两秒,一下坐了起来。

看着四周,我回想了很久,都不太确定这是哪里。

有一缕微光从虚掩的卧室门缝里渗进来,我下了床,木质的地面光滑微凉,我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口,慢慢打开了门。

光是从客厅传过来的,我猫着腰探头出去看,终于找到了鹅黄色的光源,那是一盏半弧形的落地灯。四周被氤氲光圈笼罩的圆弧内,微微透着一种温柔而神秘的气息。落地灯旁边是约四米长的木质长沙发,只被光照隐约触及的一角,秦衍闭着眼睛坐在那里,他腿上放了一个笔记本电脑,手肘支在沙发扶手上,指节轻轻抵在眉心的位置。

此情此景,让我不自觉地深吸了口气,秦衍听到声音,把头从手心里抬起来看我。

几秒后,他轻声说:“睡醒了,还是梦游?”

我慢慢走出来,四面看了看:“我怎么…我记得你…这是哪啊?”

他轻笑了一下:“这里显然不是御园,也不是你家。我和你爸爸通过电话,他知道你今晚住这里。”

我有点呆滞地站在原地,他又转头看向吧台的位置:“桌上有水,饿不饿,要不要叫点吃的?”

我想起来傍晚在陆昭朝家里我好像的确没吃什么,不过现在也不觉得想吃东西,估计是饿过了,就说:“哦,不用了,我喝水就行。”

我走到吧台前,那里有一个盛了半杯水的白蓝色琉璃杯。我妈妈以前也很喜欢这样的颜色,我一出神就直接拿着杯子边喝边往沙发走过去,刚在他旁边坐下来,秦衍就扭过头来凝眉看了我两眼,嘴唇动了动:“我说的是桌上水壶里有水,这是我的杯子。”

我愣了愣,只好把杯沿从嘴巴里拿出来,说:“啊…”尴尬地笑了下:“哎呀,喝都喝了,别这么小气,你要喝我再去给你倒一杯。”

他瞥着我没说什么,我看向天花板道:“这是你家?可是为什么我会在你家?我明明记得我跟朋友在陆昭朝家里聚会来着。”

他闻言把头往后仰了仰,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你为什么会在我家?这是个好问题,但你应该先跟我解释一下。”

我把头低下来,茫然地看着他:“解释什么?”

他说:“解释一下为什么我没有见到你所谓的那些朋友。荞荞,你不知道我去接你的时候,那场景有多么令我难忘。”

我说:“?”

他看着我:“满屋浪漫的红烛,香槟,玫瑰花,还有一对酣醉独处的男女。”又轻飘飘地笑了一下,“其中的女孩是我的未婚妻,男孩跟她是青梅竹马,荞荞,我从来没想过这种事情也会发生在我身上。”

我好半天才听明白他的话,明白之后顿时有点崩溃:“你是说陆昭朝?我可跟他什么都没有!今天真的是一帮朋友聚会,我…我喝多了,他们什么时候走的我不知道,可是我真的跟他没什么,陆昭朝有好多女朋友,根本看不上我。我、我都是有家室的人了,我怎么还可能对他有想法呢?!”

秦衍用手支着额看我:“你也知道你有家室,还敢在外面喝成那样,任谁都可以拐了你。”

我愣了下,说:“哦…那我以后不在外面喝酒了。”

他道:“是么?有件事我忘了说,你走的时候,还跟他约好了下次再玩。”

我把头左右甩起来:“不玩了不玩了!”

秦衍又看了我几秒,这才挑着唇角笑了一下,我往他身边凑过去一点,讨好地说:“其实我没有完全神志不清,我还记得你给我打了电话呢。唔,不过我不太记得你跟我说什么了,你和我说了什么?”

他挑了下眉毛,想了想道:“是你早上和我说的那件事,我跟家里约好了,明天带你回去吃饭,见见我爷爷奶奶。”

我犹疑着问他:“听说你奶奶要求很严格的,你奶奶会喜欢我吗?”

他仿佛仔细地打量了我几秒,摇摇头:“难说。”

我大惊道:“啊?”

秦衍皱着眉道:“我奶奶喜欢端庄文静贤惠稳重的,荞荞,你…”

我快要哭出来:“那怎么办啊,现在去学礼仪课还来得及吗?”

他看着我,过了几秒,又舒展眉心笑了一下:“逗你的,不用那么担心,我奶奶和你母亲一样,我喜欢的她都会喜欢。”

我愣了愣,他已经把头转了回去,我看着秦衍的侧脸想着他最后的这句话,我想他刚才一定是在调戏我,所以我也应该礼尚往来地调戏他一下,我说:“唔…不过我是怎么到这来的啊?我都喝醉了,是不是你抱我上来的?”

他抬眼瞥我:“你不记得了?”

我说:“嗯,你给我描述一下吧,越详细越好。”

他却伸手从茶几上拿了一张纸片放在我眼前:“那你记不记得这个?”

我低头去看,是一张违法停车告知单,我说:“…这什么?”

秦衍看着我的眼睛,好几秒后,他说:“我开车载你回来的时候,你从你的位置上跨过来,说要靠在我身上睡。我让你下去,你不肯,我只好把车停路边,后来警察过来说你们要干什么回家去干,不要在大街上表演,然后开了这张罚单。我实在没办法送你回去,只好就近带你来这里。”

我愣了一会,说:“?!?!?!”

他继续道:“荞荞,这还是我这辈子第一次收罚单。”

我把双手掌心朝上举过头顶,摆出一个献哈达一样的姿势,悲痛而虔诚地说:“对不起,罚单给我吧,我会去交的,你不要生气。”

秦衍看着我,说:“我不生气。”

我一下笑了:“真的啊?”

他说:“除非你给我跳四小天鹅。”

我又怔住了一下,脑海里隐约记得刚才在陆昭朝家里好像说过这话。我从沙发上爬起来,走到茶几前说:“看好了啊!”然后双手在身前交叉,双脚脚尖踮起来,嘴里一边伴奏:“登登登登登登登登,登登登登登…”脚边突然碰到一个坐墩,大叫了一声:“哎呀我的妈啊!”

秦衍的脸直接从我眼前消失,与此同时,我听到我的额头和茶几边沿相撞发出一声巨响,锥心的钝痛让我直接躺倒在地,他放下电脑冲过来:“怎么样了?”

我捂着脑袋说:“头,我头疼…”

五分钟后,我又坐回沙发上,跌打止痛膏的清凉让我不太睁得开眼睛,只能右眼微微眯出一条缝。我看见秦衍抬着手用他手心下侧慢慢揉着我眉心上方的位置。他身后的整片落地窗里,满城的灯火正在熠熠发光。我观察着他的表情,垂下的睫毛遮住了大部分眼睛,他面无表情的时候,我总觉得他有几分淡漠疏离,可是突然间,他的嘴角松动了一下,然后竟然笑了出来。

我有些莫名地看着他:“你笑什么?”

他轻轻摇头:“突然想到一句歌词。”

我更莫名地说:“什么歌词?”

“我头上有犄角,我身后有尾巴。”他抬起眼睛看我,“你跳的不是小天鹅,是小龙人。”

我愣了半天:“我都那么惨了,你还笑话我?”撇了撇嘴道:“再说你有没有见过犄角啊,犄角是长在脑袋两边的,长在脑门中间的是犀牛角好不好…”

秦衍没有说话,唇角抿起来像是在憋笑。我安静地看了他一会,忽然忍不住两只手伸过去抱住他,他的动作不由得顿住,我枕在他肩窝上小声说:“秦衍,我喜欢你家,喜欢你家的沙发,喜欢你的杯子,还有你的床。”

他安静了几秒:“那就去睡觉。”

我想了想,决定再大胆一回,我小心翼翼地抱紧了他一点:“可我现在想靠在你身上睡,警察叔叔会同意吗?”

又过了很久,我感觉到他将手缓缓放在我的背上轻轻拍了两下,声音较之往常多了几分低柔:“那就睡吧。”

第二天我睡到自然醒,那时已经是早上九点,我从房间里出来听见秦衍在隔壁书房里关着房门打电话,隐约听着是工作上的事情,餐厅的桌面上摆放着中式早餐。

书房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秦衍拿着手机出来,看到我已经醒了,便在原地停住,似乎是在等电话那边的人说完。

我趁着这个空隙回忆了一下昨晚的事情,昨晚最后的记忆就是我靠在秦衍身上睡着了。在那样一种氛围下还能真的睡着,我对自己的淡定程度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但就不知道秦衍最后是在哪睡的,这屋里似乎还有起码两间客房。

秦衍那边说完挂了电话,看了看我:“醒了就去洗脸吃早饭,卫生间柜子里有新的洗漱用品。”

我看着他一身浅灰色的运动装说:“你还出去晨练了啊?你起得真早。”

他挑了一下眉毛,过了两秒才没什么表情地说:“我有什么办法,两米五宽的床在上面劈叉都够了,你还能从另一边翻好几次身过来踢我,看来以后应该让你睡地板。”

我愣了好一会,诚恳地说:“小秦总,我是没关系,但你这老胳膊老腿的,要委屈你跟我一起睡硬地板就不好了。”

他拧着眉心看我,思索了几秒道:“既然这样,只好让秘书去订个五米的婚床。”话音落下,他的手机又响了,他一边接电话一边去餐厅倒水喝,我心情舒畅地去卫生间洗漱。后来一起吃完早饭,我说我还是需要回家梳洗一下换个衣服,也要给他爷爷奶奶准备点见面礼。秦衍正好也要回趟公司,他送我回家后,约定下午三点再过来接我。

我回去后把各种看起来比较端庄贤淑的衣服都拿出来比了一遍,最后选了一条看起来有点像改良式旗袍的连衣裙,然后到书房里,挑了半天挑了一个清代仿汉的题字月砚作为礼物装了起来。

秦衍的爷爷奶奶住在城郊的一处大宅,之前听秦衍母亲说过,秦衍爷爷的父亲是军阀出身,后来被我党收编投身革命,所以秦家一直是老派守旧的作风。我倒对什么世家的森严氛围并不发憷,只是想起秦衍奶奶的身份,不禁感慨爱情的力量真是伟大,竟然可以让这么悬殊的两个人走到一起。

下午三点四十五,秦衍的车开进了秦家大宅,院子的道路两旁栽种着香椿和月桂,月桂花期刚过,地上还遗落着一些碎花瓣。秦衍把车停好,他家里的佣人来给我们开门,我们一进门她便说:“不是说的四点半,您怎么这么早就来了?老爷子老太太和殷小姐一家出去散步了,还没回。”

秦衍一边给我拿拖鞋,闻言应了声:“哦,姑姑也过来了?”

佣人答道:“嗯,他们早上开车过来,午饭前到的。”又看了看我,似乎犹豫了片刻,小声知会道:“殷小姐还带了她先生的侄女过来。”

秦衍随意点了个头:“知道了。”

我把礼物给了佣人,跟着秦衍到客厅去喝茶,我问他道:“我听说你爷爷奶奶有五个孩子,最大和最小的那个是女孩,刚才你说的姑姑是哪一个?”

“小的那个。”他随手翻着手边案上的一本书,过了几秒,漫不经心地道:“我小姑姑之前有过一个孩子,十六岁意外过世了。我姑父的侄女从小常在她家里住,我姑姑视她如己出。”

我听完后想了想:“那女孩是不是姓江?”

秦衍从书里掀起眼皮看我:“你认识?”

我摇头:“不认识。”只是想起上个月从日本回来前陆昭朝给我发过的那张和秦衍一起跳舞的女孩的照片,印象中气质不错,倒是挺有大家闺秀的样子。

秦衍又挑眉问我:“那你怎么知道她姓江?”

我打了个哈哈说:“哦,好像听你妈妈提过。”

坐了一会儿,约莫四点过一刻,大门处传来声响,一行人从外面回来。秦衍领着我一一打了招呼,秦衍的爷爷倒不像我想象中的那般不怒自威,估计是老人家棋瘾犯了,才简单聊了几句便同秦衍的姑父去了棋室。但秦衍的奶奶确如秦衍母亲描述的那般,七十多岁的人保养得脸上的皱纹都可以数得出来,说话慢条斯理,被秦衍的姑姑扶着坐下后,像打量一个古董花瓶一样细细打量了我好一番,却是对秦衍道:“这就是你父母千挑万选最后给你定下的媳妇人选?这么大的事情,也不事先和我商量一下,是不是觉得我这老花眼不顶用了?”

我只能把自己当成透明人,一动不敢动地端坐着,看见秦衍的嘴角很轻地往上挑了一下,说:“是我定的,我父母知道的时间也并不比您早多少。”

他奶奶嗔怪地看着他:“你这眼光倒是比以前差了忒远。”

他垂着眼睛端着茶杯,这回没说什么。安静了几秒,他奶奶又道:“既然来了就让她陪我说说话,你去棋室陪你爷爷下棋吧,别总是让你姑父赢,不然一会老头子又要发脾气。”

秦衍低头把那杯茶喝完,又转着手里的杯子瞧了片刻才起身,走到我跟前伸手摸了摸我的脸,眼里笑意很满地道:“荞荞,你在这和奶奶聊天,有事就叫我。”

我被他这个突然的亲密举动搞得有些愣,只好点点头,他就转身走了。

厅内一时只剩下我,秦衍奶奶,秦衍姑姑,以及那个姓江的姑娘,刚才听秦衍介绍说她叫什么江静瑗。我看老太太茶杯空了,就主动替她将茶满上,听到她老人家低低道:“长得还算可以,仪态么…”

我放下茶壶,有些惶恐地抬头,秦衍奶奶正色看着我:“听说你身体不大好?”

我连忙道:“谢谢您关心,我没什么大碍。”

她说:“没大碍就好,家里的生意现在都要交给秦衍,他身边的人总要能照顾他,而不是成天让他花心思照顾。”

我眼观鼻鼻观心地坐着,又听老太太发问:“听我儿子说你父亲也是做生意的,那你现在是在家里的公司帮忙?”

我诚实答道:“家里的生意都是我爸爸在操心,我是学画画的,不太懂生意上的事,也帮不上他什么。”

“画画?”老太太问说:“画得怎么样啊?”

我说:“艺术领域大师太多,我不敢说好,只是办过一些个展,也拿过新锐画奖,参加过几场拍卖,平时空闲的时候,偶尔也会接些商业画的活。”

老太太没有说话,秦衍的姑姑秦殷却在一旁掩着嘴乐了:“幸亏你家里有几分家底,否则真是…画画当个兴趣没什么,要发展事业还真有些难,不像静瑗这样随便就能在乐团当个首席,妈你说是么?”

我沉默了一会,还是没忍住,说:“谢谢您提点,只不过我虽画得不算多好,从十六岁开始也有固定合作的画廊,画集出过几本,销量还不错,拍卖的画最高也有七位数。虽然纯粹的绘画艺术现在还不是那么大众化,但养活自己,也不成什么问题。”

秦殷脸色有些白,翻了翻眼皮没再说什么。秦衍奶奶凉了凉声道:“不过是闲聊,不必这么较真,女孩家要收敛些脾气。”

我只好说:“您批评得是。”

她道:“秦衍这孩子做什么决定都不跟家里商量,我看你还眼生得很,以后多过来走动走动。”

我又点头,说:“哦,好的。”

秦衍奶奶没再说什么,又喝了一会茶便站起身吩咐道:“刚才走了太久腰有些累,阿殷你上楼帮我捏捏。”

秦衍奶奶被秦殷搀扶着上楼后,厅内便只剩下我和江静瑗两个人。我松了口气靠在沙发上看手机,心想是不是给秦衍发条短信让他出来。

这时听见旁边的人道:“一直久仰黎小姐,今天见到,真是比照片上还要漂亮许多。”

我扭过头,刚才气氛紧张,我还一直没正眼瞧过她。我说:“谢谢,我也很高兴见到江小姐,听说江小姐的小提琴拉得很好。”

“不敢当。”她笑了下,又说:“奶奶和伯母说话都很直,你不要介意。”

我耸耸肩:“不介意,老人家有些脾气很正常。”

她又笑了一下,转了话题道:“我自小就跟伯母时常来拜会奶奶,那时候也常和秦衍一起玩,算是和他情同兄妹,后来他出国了才联系少一些。黎小姐是什么时候和秦衍认识的?”

我看了她两秒,说:“十年前。”

她似乎很讶异:“是么?我还以为…”顿了顿又笑了下:“听说黎小姐还不到二十三岁,十年前还很小吧?秦衍后来又因为…出去那么多年,那你们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是他回来之后?”

我沉默地思考着我和秦衍到底应该算是哪天在一起的,结果还没吭声,她又自顾自地道:“我想也是,这么多年他终于愿意回来,他父母肯定也以为他已经放下心结,才不停地安排他相亲,连我也被安排过。”

虽然我知道我不应该被她的话带着思路跑,但我实在有些好奇,我说:“什么心结?”

她又诧异了一下:“莫非你不知道?这…”静了两秒,摇摇头:“算了。”

我说:“哦,算了就算了。”

她却又像还有话要说,挣扎了片刻道:“黎小姐,冒昧问一句,你还这么年轻,难道甘愿陷在一场商业联姻里面?”

我茫然地看着她,过了几秒说:“你误会了,我们不是商业联姻。”

她叹了口气:“秦家利用他们的关系帮你家拿到了一块地,而你们配合秦家炒高股价,黎小姐,你们就是商业联姻。”

我说:“…你高兴就好。”

她犹疑地看着我:“难道你是真的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