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着,而我觉得眼睛有一点发热,把车窗打开了一半,或许是风声有些大,过了足足半分钟,我听到秦衍的声音不是那么清晰地说:“是不是因为之前我和你说的话?”他停了一下,愈发有点听不清:“我说过了,你不喜欢听,可以忘记。”

我抹了一把眼泪,想开口,最后却只做了一个深呼吸。哑然了很久,听到他没什么情绪地说:“荞荞,你需不需要再考虑一下?”

我真不明白他这样假惺惺地演戏究竟有什么意义,他却还要继续云淡风轻地说:“荞荞,你再考虑一下,如果改变主意,就打给我。”

我咬着牙说:“好,我知道了。”

挂掉电话把耳机摘下来,我拿过手机就直接从窗边扔了出去。

又往前慢慢开了半公里,手脚都有点发颤,我踩了一脚刹车靠边停下,趴在方向盘上,这次真的有点难受。伸手到副驾上去拿包里的药,吞下去以后,我往座椅背后靠,等到能再次顺畅呼吸的时候,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了起来。

两个月前秦衍向我求婚时,我从来没想过,我们最后竟会是这样的结局。我忽然想起那一年的陵园,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也不明白为什么老天要把他带到我身边,最后又要让我不得不离他而去。我抓住椅子边沿仰起头张大嘴巴呼吸,很久之后,胸口处那剧烈的扩张和收缩才终于慢慢停下,可就好像一片不断挤压而脱水的海绵,我全身失力地靠在椅背上,感觉不到自己胸腔里的心跳,就仿佛整个世界都空了一片。

我想,大概这辈子,都再不会有这么难过的时候了。

作者有话要说: 搞啥不让我防盗啊…那只好这样了…嗯…终于写完这文前半部分了,心累,我决定要休息两天,我们周四见吧好吗…嗯,下章新副本解锁,师兄要上线啦~反正下章也没有小秦总,你们也无所谓的对吧对吧…

早晨睁眼醒来的时候,离设定的闹钟七点十分还差两分钟。近来我的生物钟越来越准,不知道是不是每天坚持去上健身课的关系,晚上睡眠很踏实,白天也很容易准时醒过来。

洗漱完后换了身运动服去外面散步,时间还早,海滩上没什么人。我沿着海岸线走出酒店辖区,一直走到民宿聚集的地方,这里远比五星酒店有人气,已经有很多店铺开门营业。

沿着老石板路绕过一个拐角,看到那家周记海鲜饭店的老板正在开门,前几天我和季行云还在他这吃海鲜粥。周老板看到我,笑呵呵地招呼我进店里吃早餐,我进去要了一碗汤河粉,叮嘱他加海螺和扇贝,他用方言朝厨房里转述了一遍,然后坐在旁边的桌子上和我聊天:“小姐,你男朋友呢,怎么今天没有跟你一起过来啊?”

我知道他想问的是季行云,笑了下说:“昨晚我们酒店的party开到两点多,他应该还没睡醒。”

周老板说:“哦,我看你们好像在这里玩了很多天啦,你们是不是新婚,来这里度蜜月的啊?”

我下意识地想说不是,可是想想解释反而要说得更多,就干脆又笑着点了点头:“是啊,我们一直听说香洲特别美,所以就趁这机会过来旅游。”

吃过早餐,我又在集市里逛了一会,看到有人在摆摊画肖像,前段时间在哥德堡的时候我也闲得无聊在路边帮人画过肖像,所以觉得很亲切。看他没什么生意,就过去摸出张钱,让他帮我画一张。

就这么消磨了一上午,十一点多的时候,我返回酒店,远远就听见某个地方传来很喧闹的声音,听方向应该是酒店进行陆地运动的场地那边传来的。看了看时间,离吃午饭还有近半个小时,就决定也过去凑个热闹。

还没走到地方就再一次听见欢呼声,我抬眼朝那个三十米高的“空中飞人”的项目一看,立马就明白怎么回事。

这项目敢玩的人不多,虽然有防护措施,但在空中就一根吊杠,前后摆荡的距离有二十米长,要玩的话一是需要心理素质二是需要臂力。女孩子没有几个去玩的,绝大部分去玩的男生也就是像个吊死鬼一样双手紧握双脚悬空地挂在那里,我觉得这项目叫“空中吊人”可能更合适。

但是现在在上面玩的那个人实在是有些出尽风头,我甚至有些怀疑季行云以前是不是去练过体操,或者是不是属猴的。就一根单杠他在那一会前翻三百六十度一会后翻七百二十度,又用腿夹着单杠垂挂下来。他一倒立,衣服就往下掉,露出了那个很标准的人鱼线和八块腹肌,下面围观的不论男女顿时都发出一阵口哨声和尖叫。

我也不由得笑起来,赏脸跟着拍了几下手。

过了几分钟,季行云从上面下来,像个明星一样地穿过人群走出来,他笑起来真是很漂亮,一口白牙可以去拍牙膏广告。我站在人群的尾端,看他一路回应着各种飞吻和媚眼,末了抬眼看到我,笑了一下走过来。

我抱着手和他说:“这里都快变成你的杂技专场了,下次你不如考虑收个门票啊,还能抵房费呢。”

他笑着道:“可以啊,到时候你帮我收钱,我们五五分账。”

我认真地考虑了一下,犹豫着说:“听起来不错,但是你的女粉丝这么多,万一误会了我跟你的关系,把我揍一顿怎么办?那分的钱都不够医药费的。”

他也想了一下,然后无奈地摊了摊手:“那我也没办法,我身边的女性最好都要有这种心理准备。”

我真是受不了他那么自恋,捂着胸口做了个呕吐的表情。季行云又笑,看到我手里的东西,指了指道:“这什么?”

我看了下说:“哦,这个啊,是我早上去民宿区那边找人帮我画的。”

他接过来随便看了一眼,又挑眉看我:“你还要找人帮你画肖像画?”

我说:“这有什么奇怪,就好像理发师只能找别人帮他们理发一样,虽然也有很多画家喜欢画自画像,但别人眼里的自己和自己眼里肯定不一样啊。”

他把画还给我,撇着嘴道:“那这人的眼睛也长得太歪了,他有没有倒贴你钱?”

我被他逗笑,把画接过来,跟他一起走回酒店吃午饭。

到了酒店大楼,季行云说他要先回房间去洗个澡换个衣服,和我去自助餐厅是两个方向,我便先去餐厅等他。

自助餐厅在二楼,我去等电梯的时候,看见前面那个人穿着一身商务装托着个行李箱在打电话,应该是刚从岛外过来。再没过几天就是圣诞节,来岛上旅游的人也越来越多,客流量起码比我月初过来的时候多了一倍。

电梯灯亮了一下,门随之打开,前面的人挂了电话先进了电梯,我尾随在后。他先是按了五层,又转过脸问我:“which floor?”

这酒店里住的大多是外国人,可我听见他刚才是在用中文打电话,便说:“二楼。”抬起眼睛笑了下,说:“谢…”

后面的半个字没能说出来,我一下愣住。对方却没有在意,弯着眼睛对我笑:“不客气。”

电梯很快到了二楼,门打开后,见我没反应,他又伸出右手,比了一个请的动作。

我好不容易回过神,朝他点头示意了一下才走出去。

电梯门在身后关上,我又不禁回头看了一眼。顿了几秒,又觉得自己有几分可笑。

往自助餐厅走过去,我到餐台前去拿盘子,今天的特色菜是法国菜,在那里做法式甜点的厨师Julien看见我,跟我打招呼:“Bonjour,Jocelyn。”

我对他笑了笑:“中午好啊。”抱着手叹了口气说:“昨晚party上跟你跳舞的那个波兰姑娘好漂亮,我真是羡慕你们的工作,每天都有艳遇。”

“No,No.”他故作遗憾地摇头,用不太流利的中文跟我打趣:“我也一直想邀请你跳舞,可惜你的眼里只有你男朋友。”

我安慰他说:“不要灰心Julien,Ivan不是我男朋友,你还有机会。”

他哈哈大笑起来:“OK!今天晚上party的主题是Tropical Ambience,在海滩上,你一定要来!”

我朝他眨了眨右眼,夹了个蓝莓酥,然后就去找了个位置坐下来,一边喝汤一边取了一旁报刊栏上的一份画报来看。

不多久,对面的位置上有动静,我抬起一点眼睛,季行云端着餐盘拉椅子坐下来,他问我说:“你下午有什么安排?”

我说:“睡午觉,然后下午四点有瑜伽课。你呢?”

他说:“昨晚认识了一个捷克的朋友,约好下午去切磋一下网球。”

我忍不住八卦:“美女吗?”

他挑了唇笑:“如果是美女,我会选择带她们去冬泳或者冲浪。”

我撇了撇嘴道:“你真是男女通吃啊,这酒店的老板应该把你招进来工作,我还记得上次那个女孩,为了追你把留在这的时间延长了一周。”

季行云笑了起来:“她也不亏啊,虽然我没答应她,但最后我送了她一副画。”

我想了想说:“哪种画?铁达尼号上Jack给Rose画的那种?”

他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地挑眉看我:“如果你想要一副那样的画的话,我会很愿意为你效劳。”

在这方面我是怎么都说不过他,只好举手投降:“我可没这福气消受,你还是给旁边那两位美女画吧。”

他闻言,往左边偏了偏头,旁边那两个女孩子刚坐下来不久,我余光里她们一直在窥视他。季行云大方地抬起右手来挥了挥,露出他完美的微笑说:“Hi~”

那两个女孩子反倒有点不好意思,讪讪笑着打了个招呼,便低头说自己的话。

餐桌的位置离得挺近,我选的地方又是相对安静的角落,想听不见她们说话实在有些困难。我把画报放到一边,咬了两口羊排,听到其中一个人说:“哎,我跟你说啊,我今天早上是被海鸟的声音吵醒的,我一起床就看见阳台上停了好几只鸟,把我吓一跳。”

另一个女孩子说:“是吗?我倒没看见海鸟,不过我的房间也是朝着海的,而且浴缸超级大,里面还洒花瓣呢。你说单人间都这么好,给领导订的行政套房会是什么样的啊?”

之前那个人说:“反正肯定特别好,我来之前在网上查了一下挂牌价,这儿最便宜的房间是一晚三千六,从今天一直到圣诞节结束一共五天啊,公司今年真是好大方。”

另个女孩子就笑:“你也不想想,自从小秦总回来之后今年公司股票都涨了60%了,这点钱算什么啊?”

我不期然地顿住了一下,扭头看了她们一眼,听见她们继续聊:“大部分都是那时候传说要跟沥景的千金结亲涨起来的吧?对了,怎么后面好像没听说小秦总结婚了啊,难道当时真的只是炒作?”

“我看十有八.九是,之前我听前台小姚八卦过,那个沥景的千金来公司找过小秦总几次,感觉小秦总对她也不怎么在意,最好笑的是有一次那千金给他做的什么点心啊,他看都不看一眼直接让下面人分了。所以我估计是那个女的一厢情愿,故意传出来的消息,只不过没想到会让我们公司股票大涨。加上公司那时候不是正好要定增吗,估计因为这个,所以也没澄清,顺水推舟呗。”

“那我也跟你说个事情,我之前听向经理说,有一回她晚上加班,下班的时候不小心听到秦总和小秦总在办公室里说话,秦总让小秦总早点做决定什么的,还说什么他的个人幸福最重要,让他不要觉得为难,有什么后果他会去和沥景的老总解释。”

“啊?听起来秦总也挺为儿子着想的嘛,一般他们这样的家庭不是以商业利益为重的吗?”

“可能和对方也有关系吧,听说沥景的千金是个不学无术的大小姐,对生意一点头脑都没有,漂亮是漂亮,但有心脏病,人又假清高不爱混圈子,听说在N市的名媛圈里都排不上号。”

“富二代不都这样吗,不过小秦总家世条件都这么好,又有真才实学,要是娶了那种女的也是亏了。”

“你懂什么,他们这样的一般都是形婚,婚后在外面各玩各的。”

“话是这样,不过我好像没听说小秦总有女朋友啊。”

“谁说的,人家有没有女朋友还要向你汇报啊?我就觉得他最近几个月没他刚回来的时候那么拼了,有段时间都找不到人,搞不好就是出去约会去了。”

我把手上的筷子放下,闭上眼睛揉了揉头,有点不想再听下去。过了几秒,忽然听见对面的季行云说:“你对足球很感兴趣?”

我睁开眼睛说:“…什么?”

他指了指我面前的画报:“你刚才盯着这个版面已经有五分钟。”

我没说什么,又拿起筷子,想赶紧解决掉那个蓝莓酥就走。这个时候,又听旁边一个女孩子朝着远处叫了一声:“哎,秦总。”

心口像是一下子被吊了起来,我顿了一下才慢慢抬起眼睛,却看见她们招手的对象是刚才我在电梯遇到的那个人。那人回了个挥手礼走过来,到了跟前看到我,愣了愣笑了一下。他在她们旁边拉了个椅子坐下,又用一种我看不懂的目光看了我好几秒,说:“我叫秦朔,小姐,我们之前见过吗?”

我对他的搭讪有些莫名其妙,沉吟了下道:“我叫Jocelyn,刚才在电梯见过您。”

他却摇了摇头:“不,我的意思是我好像之前就见过你。”

我茫然地看着他几秒,说:“不好意思,完全没印象。”

他眉心蹙起来,又打量了我一会儿,忽然眼睛一转,看到我对面的季行云,季行云也眯着眼睛一脸笑眯眯地打量他。他眼神在我们俩之间转了转,似乎有一点尴尬,但又不甚在意地笑了一下,然后回过头去问那两个女孩子:“我伯父和秦衍还没来么?”

我把头转回来,呛了一下喝了口水,听到那个女孩说:“还没有呢,我们是提早一天过来布置会场,领导们都是安排的今天下午的飞机,然后再坐船过来。”

另一个女孩说:“秦总,你怎么那么早就过来了,是不是也想帮我们一起布置会场啊?”

几个人在那里聊了起来,我把东西吃完,画报放回原处,和季行云说:“你慢慢吃,我有点困,先回房间了。”

季行云朝我比了个OK的手势,我便站起来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没有小秦总的章节我也要靠憋的,美人师兄也抚慰不了我…对了,听说有人对师兄发型不满意?开玩笑,这么邪魅又潇洒的画风你们居然不爱?请看我微博第一条的转发…最后,以下请用美人鱼插曲的调子唱,唱完请冒泡:写文是多么多么寂寞…写文是多么多么空虚…独自在顶峰中冷风不断的吹过…我的寂寞谁能明白我…

中午回房睡午觉,我感觉我睡了很久,但又好像没睡着,只是一直闭着眼睛。三点整闹钟响的时候,睁开眼睛,觉得全身都绷得有点累。

起来在房间的露天阳台上静静地坐了一会,外头是十二月的暖阳,沙滩上海鸟栖居,风高云阔,碧海蓝天。

这么宁静而美丽的地方,我原本想一直在这里过完整个冬天来着。

发了半小时呆,我还是换了衣服去健身房,六十分钟的课上完,出了一身汗。健身房旁边就挨着室内泳池,我又换了泳衣下去在水里泡了一会儿。

游了两圈,我找了个低水位的地方靠在泳池边,仔细想了想,觉得自己好像有点想多了。这酒店那么大,客人又多,就算秦衍来了,我也不一定会和他打照面,小心些绕着路走就可以。再不济,大不了在房间里待几天,等他走了就好了。

这么一想,心里顿时释然很多,毕竟已经过去快六个月,果然时间是会治愈一切的。

虽然这六个月实在是太漫长了些。

闭着眼睛休息了一会,突然听见有人在我旁边说:“小姐,您的饮品。”

我睁眼,看见头顶上服务生拿了杯蓝色的鸡尾酒,我愣了一下,有些茫然地说:“应该弄错了,我没点这个。”

服务生笑了下:“是那边那位先生请您喝的。”

我转头朝他眼睛望的方向看,几步之外,秦朔朝我笑着走了过来。

我中午睡觉前才忽然想起他的名字来,之前有一回跟秦衍去他们公司庆功宴听秦衍那个叔叔秦煜提过,好像是说他成天拈花惹草。这也难怪,他和秦衍长得有六七分像,足有那个资本。

他走到我旁边,拿过服务生手中的酒,在泳池阶上坐下来,又把酒递给我:“Jocelyn小姐,赏个脸?”

我摇头谢绝:“多谢了,但我不能喝酒,鸡尾酒也不喝。”

他压了一下嘴角:“那太遗憾了。”自己仰头喝了两口,看了我的脸几秒,又说:“可不可以请教你的中文名?”

我迟疑了下,说:“泡妞的话,名字很重要吗?”

他笑了出来:“我原本是有这个意思,但我中午突然想起来在哪儿见过你了,我得先弄清楚,别闹出乌龙来。”

我看着他,没有做声,他又道:“是一张我伯母给我看的婚纱照,你是要和我堂哥结婚的那个人?”

我转头回去看着水面,过了几秒,平静地说:“我没有要和谁结婚。”

沉默了两秒,秦朔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来:“也对,听说那女孩是去国外游学了,也不应该在这…但你们长得真是挺像。”

我仰起头抬眼看他,他的眼睛很像秦衍,漆黑明亮,只不过他的更笑意盈盈,秦衍的显得更清冷些。他看着我又说:“对了,我堂哥今天晚上也会过来,到时候我把你介绍给他认识认识,他肯定会很惊讶,搞不好会误认为你和他未婚妻是双胞胎。”忽然停了一下,皱眉看着我:“你干嘛一直盯着我看?”

我愣了愣,连忙收回目光,笑了下说:“因为你长得好看啊。”

他听了很得意,笑笑地“咝”了声:“比中午跟你一起吃饭的那个人还好看?”

我又抬头多看了他几眼,客观公正地道:“嗯…那还是差了点。”

秦朔哈哈大笑了起来:“你那个男伴是不错,刚才我从外面回来,看到网球场上围了一圈看他打球的人。不过对于女孩子来说,他们这样太招人喜欢的也不好,就跟我堂哥一样…我告诉你,你可不要小看我们秦家的基因,我虽然比你男朋友差一点儿,但我堂哥还是很有魅力的,今晚等他来了你就知道了,到时候圣诞舞会上围在你男朋友身边的花花蝴蝶至少得减少一半。”

我心想他可真是个话唠,都跟陆昭朝有一拼了,就忍不住跟他说:“你想知道怎么样才能让你更有魅力一点吗?”

他挑了下眉,饶有兴致地说:“怎么样?”

我说:“少说点话,高冷一点,逼格自然就上去了。”

他愣在那里,我转身扎进水里,游了几米到台阶旁,走上去跟秦朔道别:“再见。”

后来回房间洗了澡,又去餐厅吃了晚饭,工作人员不忘提醒我:“八点海滩上不见不散。”又看了看我的一身运动服,皱着眉说:“今天party的主题是热带风情耶,Jocelyn,你能不能穿得稍微不要那么…我们这里冬天也不冷的!”

“没问题啊,你放心,我现在就回去换一身bikini。”我满嘴答应下来,但回房间后就再也没出去。站在阳台上往外望,八点的香洲天已经全黑了,但海滩上是一片灯火通明,不论外界如何,这里永远只有鸡尾酒,舞蹈和欢笑。

我在屋里听着外面的音乐画了一晚上的素描,一直到夜里十一点二十,听到码头传来游轮的声音,这是每天到岛上的最后一班船。

我放下笔,收拾了一下就上床睡觉,今天已经比平时都晚了半小时,可还是没有什么睡意。

就这么一直迷迷糊糊,半睡半醒地,直到感觉到眼前有光亮,睁开眼睛,外面的天际竟然已经露白。

反正再躺着也是睡不着,我干脆起来收拾了一下,拿上了画板和画箱,打算到东面的海滩上去画日出。

出门的时候看到橘红色的太阳还刚刚浮在海面,等我走到海滩边的时候,它却已经升到半空,穿透云层的柔光仿佛一层薄纱笼在近海的水面上。礁石也反射着光,风不大,海浪一层一层地发出哗哗的声音。

忽然就想起几个月前在丹麦看的小美人鱼铜像,我打开画箱把东西都拿出来,把画布订在画板上,然后在海边就近取了点海水,洗了下画笔,调好颜料就开始在画布上勾线。

刚刚把底色上完,就听见远处传来几声清脆的铃声,我转头去看,十多米外,季行云骑了个山地自行车过来。

他在我旁边停下,把海风吹在他额前的头发往后拨了拨,清晨的阳光照在他小麦色的皮肤上,显得活力又健康,画面简直可以直接拿去充当时尚杂志里的写真海报。

我跟他笑了笑,说了声“早”,季行云指了指我的画板说:“去哪弄的,酒店有这些东西?”

我摇了摇头道:“没有,是我有一段时间没画画了,实在手痒,前两天叫酒店里一个小哥出岛的时候顺便帮我买的。”

他挑眉笑了笑:“怎么听起来像是你要在这儿定居一样?”

我有一点怔住,安静了几秒,一边继续在调色板上调色,一边问季行云说:“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开这里?”

他眯着眼睛思索了一秒,笑了一下:“什么时候?随时。”

我静了几秒,又问他说:“那你打算去哪儿?”

“随地。”他又洒脱地笑了一下,顿了顿问我说:“怎么,你想走了?”

我沉吟着道:“唔,是啊,在这儿已经住了二十天了,我怕再住下去,真的会变成习惯。”

他看着我沉默了几秒:“真的是因为这个原因?”

我说:“啊?”愣了一愣,“什么意思?”

他又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会,摇摇头笑了一下:“没什么,那你下一步有什么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