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晴点点头说:“是啊,我记得当初在加拿大的时候,小娆在她和梁淮则的家里种满了仙人掌。”

“种…仙人掌?”

“你也觉得很奇怪吧,其实当时我也是完全摸不着头脑呢。”舒晴盯着手推车里的火龙果,思绪有些出离:“后来我问她为什么要种仙人掌,她只说等仙人掌开花结果就会长出火龙果了。”

舒晴偏过头看霍音,像是能从她的身上得到共鸣:“其实我一直不懂火龙果和仙人掌这两者到底有何联系,以我多年学习的生物学经验,这两者完全是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东西。不过,在前几天偶尔翻看一本植物学杂志的时候,我才知道,原来火龙果树和仙人掌长得很像。大概…小娆那时候是把火龙果树当成仙人掌了吧。”

霍音是沉默的,她终于明白,梁淮则那一刻的失神是因为什么。大概不过是因为…她说了一句相像于白微娆的话而。而他那时候,也不过是把她臆想成了白微娆的替身罢了。

其实从头到尾,梁淮则每次对她施舍感情的时候。无非是因为一个单纯地原因,或是她相像于白微娆的脸,又或是她能够被他误认为白微娆的动作。

须臾之后,她又幽幽地叹了一声,像是在回忆什么极其遥远的过去:“世界上,能跟白微娆一样傻的女人,估计真的很难找到了。”

“是啊,她要不是傻,怎么会把仙人掌当做火龙果树呢。”舒晴朝霍音笑,目光悠远:“我还记得,她踏上那架回加拿大的飞机的时候,是春天。如果那架飞机顺利抵达的话,她大概能看见她和梁淮则的家里,仙人掌花开了一片吧。不过很可惜,她这辈子都没能看到。”

舒晴叹了一声,像是释怀了许多:“她那时候信誓旦旦地说,仙人掌上会长出火龙果。可等仙人掌开花没结出果子的时候,她却走了。她大概是太胆小了,胆小到不敢承认自己的错误了吧。”

前排的顾客已经结账完毕,霍音心猿意马地推着手推车往前去。结果,连收银台的流程都还没有走过,霍音就直接把车推出了外面。等到收银员拉着她把她喊回来的时候,霍音才恢复了一点神智,连声抱歉了好几回。

结完账之后,霍音推着手推车跟着舒晴一起走出卖场。

舒晴扯了扯她的衣袖,浅皱着眉问她:“霍音,你刚才是怎么了?怎么一下子跟鬼上身了一样。”

霍音没有回答,只是低着头一言不发。很久以后,她才答非所问地说:“舒晴,你觉得白微娆是怎么样一个人?”

“怎么说呢?”舒晴托腮想了很久,最后蹦出四个字:“简单、干净。”

“那我…简单干净吗?”霍音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眼眶里酝酿的湿热,澄澈而清明。

霍音的眼神看得舒晴一阵心疼,她也不顾手上还推着车,就径直把霍音抱住了。温柔的女音,如同是姐妹之间的关怀:“小娆她…只是胜在和梁淮则结识的早,你比起小娆,分毫不差。”

“那为什么,他就是爱不了我?”

舒晴没有再回答,大概是因为这样的问题,也只有梁淮则一个人知道。

舒晴轻抚着霍音的背心,让她把所有的不甘发泄出来。霍音的背景舒晴早在很久以前就知道了,没有父母的疼爱,没有家人关怀,这一点真是像极了那时候颠沛流离的白微娆。因为知道霍音没有能够抒发的人,所以舒晴才主动地担当起了姐姐的这个角色。

霍音身上的味道很暖,有一种似曾相识的味道。这种味道,让舒晴产生了一瞬间的恍惚。

曾几何时,舒晴也曾把一个哽咽的少女抱在怀里。说起那时候的事,舒晴还忍不住会嘴角上扬。她也不知道怎么说,只是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那时候在加拿大,白微娆刚满十八岁。舒晴还记得,加拿大的冬天雪下得很大,成片成片的,就像是随时都能把人掩埋。

白微娆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听来的,说是梁淮则跟一个华裔女医学生有了暧昧。白微娆也不懂事,一生气就赌气离家。那时候,梁淮则一个人跑遍了整条街都没能找到白微娆,就请了舒晴帮忙。

舒晴是在一个三岔路口的角落里找到她的。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是满脸泪痕,舒晴毫不怀疑,在这样寒冷的节气里,下一秒,她脸上挂着的泪珠会瞬间冷凝结冰。

她还记得,白微娆见到她的时候,二话不说就直接搂住了她的脖子,抱着她一边喊着舒晴姐姐,一边嚎啕大哭。白微娆是没有家人的,她所有的依赖,不过是梁淮则,以及舒晴这么一个类似姐姐的人。舒晴听着白微娆的哭声,心疼到了骨子里,恨不得当下就把梁淮则扒了皮。

等白微娆哭够了,才原原本本得把所有的委屈告诉了舒晴。舒晴一听就知道是个误会,毕竟,像梁淮则那样心心念念地藏着白微娆的人,怎么可能还容得下别人。

自从遇见白微娆之后,梁淮则早就从高高在上的医学天才,彻彻底底地沦为了医学院的笑柄。以往,每天下课之后,梁淮则不是在图书馆里忙课业,就是在医学院搞研究。和白微娆相识之后,梁淮则的世界里就全都是白微娆。下课之后,第一时间去唐人街买小娆爱吃的米糕,放在手里怕冷了,他就捂在怀里。那时候梁淮则刚跟家里分裂,也不过是个简单的穷留学生。他一心一意地爱着他的小娆,也就一心一意地念着她。

舒晴把梁淮则对于白微娆的付出,悉数地告诉了她。白微娆听得有些动容,却也只撇着嘴,一句话也不说。

等梁淮则找到她们俩的时候,额前的头发已经完全浸润了汗水。大概是因为天气太过寒冷,细密的发丝上已经结起了一层薄霜。舒晴永远记得梁淮则那时候的样子,大概是他的模样太狼狈,太不像那个高高在上的梁淮则了吧。

白微娆见了他,也不说话。只是愣愣地从舒晴的怀里走出来,走到梁淮则的面前,伸出手去给他抖掉头发上的薄霜。嘴里还念叨着:“我又不会真的跑掉的,你急什么呢。”

梁淮则只是笑,任由她摆弄着:“小娆,下次别离家出走了。万一我找不到你,我会担心的。”

“我又不是傻子,总归会认路回家的。再说,你明明知道…我也不会跑出这条街的。”

梁淮则顿了顿,又想跟她解释:“那个华裔女医学生的事…”

白微娆嘟唇,一脸的不情愿:“舒晴姐姐刚刚跟我解释过了,别跟我再说一次了,听着脑袋疼。”

“好。”

梁淮则回头朝舒晴点点头,示意感谢。舒晴也不作答,只是看着他们俩的背影,淡笑。

过了会,白微娆又很不甘愿地牵起了梁淮则的手,嘴里嘟囔着:“我给你留了字条的,你还那么拼命地跑出来干嘛,手冷得都快结成冰了。”

“我没有看见字条。”

“好吧,那大概是因为我贴在门上,你开门的时候被吹掉了吧。”

“应该。”

“那我下次会记得贴两层胶带,不让纸条飞掉的。”

“好。”

白微娆气愤地觑了他一眼,敢情他下次还准备让她做离家出走的事。梁淮则自然是不能猜出白微娆在想什么,只是见她在看他,他就对着她笑。

白微娆觉得自己是一拳打到了软棉花上,于是也没再跟他废话。她只是默默地捧起他的手,凑在嘴边呵了一口气,揉搓了好一会,才把他冰冰凉的手,往自己温暖的口袋里放。

梁淮则比她高了许多,这样的动作,让他着实吃力。但他也不说什么,只是不落痕迹地弯低了身,让她能够顺利地把他的手塞进口袋里。

雪地里,两人渐行渐远。一路深刻的脚印踏在厚重的雪层里,规律而完整,就像是能一路走到将来一样。

但很可惜,这条通往未来的道路,依旧是颓然中断了。

第12章 (二)

第十二章

初春的夜晚,应该是荡漾着温暖的。然而,霍音却有一种遍体生寒的感受。

和舒晴分手之后,霍音就径直回了家。站在大门口的时候,霍音驻足了很久,一直没有进去。她知道,她现在的情绪很乱,如果让梁慕尧看到她这副样子,一定会起疑心。毕竟,越是自闭的孩子,心思就越是敏感。

她在门口站了很久,直到傍晚的冷风吹得她手指快要冻住的时候,她才慢慢地打开了门。

她强拧出一抹笑,在打开门的一瞬间,温柔地说:“慕尧,我回来了。”

门轴吱呀呀地响,露出那人英俊而深邃的侧脸。梁慕尧不知道去了哪里,换做往常,他应该是第一个来迎接霍音的。

霍音愣了一愣,才语气干涩地对他说:“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客厅里没有别人,安静地出奇。几十平米宽敞的领域,却好像因为他们俩的面对面,而瞬间缩短成一个狭小的空间。

一个,仅能容纳得下他们俩的空间。

“慕尧发烧了,所以提前回家了。”他语气很淡,没有直面霍音,像是故意转移着视线一样。

霍音着急地问:“他没事吧?”

“没事。”

梁淮则难得热情的接过霍音手里的塑料袋,这样的动作,让霍音一下子有些难以接受。比起梁淮则的关心,霍音还是更愿意接受他的漠视。因为不爱而漠视,因为无情而漠视。

“霍音,你今天回来的晚了。”

“我平时是四点多到家的,今天因为去了趟超市,所以晚了一些。”霍音解释道。她抬起手腕,刚准备看看自己到底迟到了多久,却被梁淮则倏然打断。

“整整三十二分钟零八秒。”

霍音不知道为什么他要把分秒算的那样精准,就好像真的很在乎她一样。不过转念间,她就打破了自己这样的思考。

梁淮则…哪里可能会在乎她呢?

过了会,他又说:“我打了你好几个电话都没通,我以为你不见了。”一字一顿,语气类似埋怨。

“在没有治好慕尧前,我是不会走的。”霍音朝他摊摊手:“哪里有付出了一半,就突然跑人的道理啊。况且现在慕尧都好多了,说不定哪天我就能功成身退了。再说,不拿到那笔钱,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气氛有点沉闷,换做平时,梁淮则少说也会对于霍音的话有些回应,但今天出人意外的什么没有。

眼看两人越来越僵,霍音只得再次出声缓解压抑的空气:“我现在,就是怕到时候梁先生不认账不给钱,直接把我赶出门,饿死街头怎么办?”

“霍音,别说死。”他蓦地出声打断她。

声线里带着命令的口气,让霍音一下子怔住了。她想,大概是说起死的时候,勾起了他对白微娆的回忆吧。所以…他才会回应地这么激烈。

她悻悻地想,大概这一次,又是沾了白微娆的光吧。

这样的感觉让霍音很不舒服,她故意岔开话题说:“我上去看看慕尧,他发烧了我不放心。”

“我陪你。”

“嗯。”

**

循环往复的回旋式阶梯,一直通向三楼。每每走上那层阶梯的时候,霍音总会觉得自己像是个公主,似乎这样走着走着,就能投向王子的怀抱。但她知道,她不过是个恶毒的皇后,抢占着白微娆一切的恶毒皇后。

今天听舒晴说起那些的时候,霍音也动了恻隐之心。明明知道这些的时候,她该是嫉妒白微娆的。但听到舒晴的陈述时,她却忽然跟白微娆感同身受似的,心疼起梁淮则来。

而对于现在侵占着白微娆的一切的自己,霍音很是鄙夷。她很讨厌…霸占别人东西的感觉。特别是在知道,梁淮则曾经那样珍视过白微娆的之后。

他会为了他跑遍整个区找她,他会为了她的不愉快拼了命地想要解释。这些…都是霍音拼了命都无法达到的。

霍音总是个很老实的人,因为厌恶自己,所以才会坦然地找出借口避开这样的窘境。

在探视过梁慕尧,知道他没有大碍后,霍音才小心翼翼地跟着梁淮则从他的房间里走出来。门锁“啪”地一声阖上的时候,霍音也第一时间出了声。

“梁淮则,我们诊所里举办了个义务活动,到临市的孤儿院里为患病孤儿开展心理辅导。我已经报名参加了,可能明后天可能就要出发,因为路程太远所以好几天都不会回家了。我不在的那几天,慕尧要拜托你好好照顾了。”

他没有回应,只是问:“怎么突然就要出远门了?”

霍音早就想到梁淮则会这么问,故意囫囵吞枣地把这件事糊弄过去:“嗯,院长安排的,没办法推辞。”

实际上,这是项自愿的活动。因为是义务的,所以参加的人很少。原本为了梁慕尧,霍音是第一时间拒绝了这项活动的。但在今天知道了白微娆的事之后,霍音下意识得想要逃离梁淮则的视线范围。

哪怕…是几米之遥也好。

如果是平时,梁淮则顶多会问一句为什么,然后附送上一句一路顺风。但今天,他的疑问似乎异常的多:“是院里安排的吗?”

“嗯。”霍音点头。

“能确保安全?”

“嗯。”霍音又一次点头。

梁淮则忽然抬起头,皱着眉头看她,眼里少有的不悦:“不能推掉吗?”大概是意识到自己这样的语气太过唐突,他又硬生生地补了一句:“慕尧没有你,我不放心。”

霍音蓦地笑了:“你是他的父亲,等以后他的病好了,我迟早是要走的。就像当初你觉得只有我能给他母爱,同样的道理,这世界上能给予他独一无二的父爱的,也只有你梁淮则。”

说完,霍音就转身离开了。她怕要是梁淮则真的让她留下,她就真的会无法拒绝。她也不知为何,明明他们相识才不过一年半载,但她对他的感情,却像是历经了半个世纪的流离,轰轰烈烈,刻骨铭心。

她想,大概是因为经济学上的那个观点,投入与产出不成正比,所以才会让人那么不甘心、不情愿吧。

霍音刚迈开半步,却蓦地被人从身后反抱住了,他将她箍地紧紧的,一点容不得她反抗。片刻后,他才不紧不慢地将额头靠在她颈项之间的空隙里,略带微凉的气息,沁入她皮肤的肌理,有点刺痛,又有点温柔。

“别走,就当是为了慕尧,还有…”

“——为了我。”

尾音上扬,霍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过了一会,她才卑微地扬起唇笑了笑,平静无波的口气,像是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

“梁淮则,你好像…又把我当成白微娆了。”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她就毫不犹豫地推开了他的怀抱。她用了很大的力气,她想,那样大的力气,应该能够让梁淮则在一瞬间恢复清醒了。

她不是白微娆,从来不是。

这种笃定的情绪,就像是通过别人千百遍的催眠,才定格在脑海里的思维,一点都毋庸置疑。

她从来就不是白微娆,她是霍音。

心理医生霍音。

**

洗完澡后,霍音看了很久的书,才平复下自己的心情。作为一名医生,霍音一直都很擅长休整自己的情绪,但面对梁淮则的时候,她读了那么多年的心理学都完全起不来作用。

说起来,她都不像是个医生,像是个病患了,时时刻刻都接近面临崩溃的病患。

床头灯灰暗的光线让霍音有些昏昏欲睡,她拿起手机,准备看一眼时间再睡。结果刚一划开屏幕,就猛地清醒过来,脑袋里的那些睡意惺忪也一下子全都烟消云散了。

——67个未接来电。

统统都是梁淮则的。

他刚才在客厅的时候,轻描淡写地说只是打了她几个电话,她就信以为真了。却没想到,他竟然足足打了67个。

她晚归三十二分钟零八秒,他就打了六十七个电话。换算下来,每分钟两个。该是多么的着急,才会以每分钟两个的速度拨打一个人的电话。

霍音蓦地笑了,有那么一瞬间,她差点跟离家出走时的白微娆一样感同身受了。

他可真是傻,居然对一个替身,都浪费了那么多关心。

他难道不知道,她也会感动,也会动心吗。

第13章 (三)

第十三章

宜北市是枫南的临市,不同于枫南市的繁华,宜北市四面环山,因为交通淤塞的关系,发展了好几十年也没能有所建树。也因此,宜北市的城市水平,一直稍显落后。

检验一个城市优良的标准,往往是以它的弱势人口生存状况为依据。而孤儿院,又是最能体现出一个城市水平状况的模板区。

“霍老师,这道题我不会做,可以教教我吗?”一个约莫七岁大的小女孩叫住了霍音,彼时,霍音刚刚才从孤儿院的菜园里采摘归来。

霍音揩了一把脸上的汗:“好啊。”她走到她面前,蹲下:“但是你要等霍老师先洗个手,可以吗?”

“好的。”小女孩兴高采烈地点了点头。

孤儿院还沿用着早年的水井打水装置,需要依靠人力才能把井底的水倒抽上来。霍音把提桶接在出水口,用力按了好几下,才抽出了水来。洗完手,再把刚摘下的菜扔进洗过手的桶里。之后,才忙不迭地跑去给小女孩教功课。

刚开始到这里的时候,霍音处处都不习惯。没有独立卫生间,没有宽敞的卧室,甚至连菜都要亲自跑去地里摘。现在好几天过去了,霍音也总算习惯了这里的生活,虽然苦,但也不失为一种很好的体验。

和霍音同行的,只有一个刚出来实习的小护士。大概是因为没有人愿意参加,才拿了个新来的小护士充数。理论上,霍音是来这里做心理辅导的,但实际上,来到这里之后,因为人手不够,她们俩人只得一力气承担起了许多工作,兼职教师,兼职厨师,兼职看护…

“霍老师,这道应用题我不会做。”孤儿院的孩子不懂心理医生的职业,在他们心里,所有到孤儿院来的人,都是高尚而崇敬的,所以统一称之为老师。

霍音抹干手上的水渍,凑到她的旁边:“哪题?”

“就是这题。”

“好,我来看看。”

小女孩认真地听讲。等霍音完整地把题目解完之后,小女孩才重新拿出一张纸,把解题过程,连带题目内容,全都一次性誊写下来。

“小恬,为什么不直接在课本上写呢,那样多方便,抄题目总会抄错的。”

小女孩笑嘻嘻地抬起头看她,眼神天真无邪:“因为课本还要留给下一届的弟弟妹妹用呢,我乱涂乱画了,他们就看不懂了。”

霍音这才发现,课本的纸质已经开始泛黄了,大概是因为数次翻阅的缘故,页角也都全都卷皱了起来。小女孩不过才比梁慕尧大了几岁,这样懂事而又乖巧的眼神,看得霍音心疼。

小女孩专心致志地解题,霍音就搬个板凳坐在她的旁边看她。等小女孩写完题,才仰起头略有所思地看着她:“霍老师,我听院长说再过一个星期你们就要走了是吗?”

“是啊,舍不得霍老师吗?”

小女孩重重地点头:“嗯!舍不得。”

霍音揉了揉她的脑袋:“我才来了三天呢,还有整整七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