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宝:家明画的是艺术!艺术是无价的!你画的只是小白菜,只能卖钱,因为你的钱就是我的钱,你到底卖不卖?

小白:…宝宝,我们不缺钱…

宝宝:谁跟你说不缺钱了?你这个没出息的,就那点钱够干什么!你想我跟着你吃苦是不是?

小白:…我有钱,你想要什么想吃什么都可以…

宝宝:我就要钱!你看看人家乔楠,一给田蜜就是三千万,还是美金!还有那唐先生,不知道

给了粟馨仪多少,还是英镑!你要是个男人就跟他们学学。还有,我跟你说,画不出来画,你别想我养你,我的钱都是要留给家明的!

小白:…

——————————————关于下个故事——————————————————

关于下个故事,大概明年三、四月份开。初定写小白与宝宝与家明,但也有可能是其他几个。因为目前手里头存稿十万左右的除小白外,还有二个故事(桐花不在内,这个我没什么存稿,就是发出来的那几万字),而且,我还有两个目前忍不住非常想写的故事…所以,最终我决定哪个先写完就先开哪个。(当然会先写存稿多的,那几个都是两三年的老文了,再不写完真的太久了。)各位,来年相聚啦,以后你们不用像追空城这样辛苦啦。

作者有话要说:PS,孙苒的番外已经糅合进入孙自琼的故事,所以没有。呃,周曲的番外大概大家也不急着看。那就先放着,有空写了放出来。因为我已经迫不及待地写小白去啦。。。(本来想着要停笔到春节后的。这下完啦,春节前想写完小白。)

PS,谢谢大家追文。

因为这章里头有很多没放出来的坑。在这里,再请求大家一次。请不要转载这章。我放在JJ的所有文章都是开放的,对所有读者开放。有些番外是给一直追文的孩子看的,比如这章,因为我这一两年更新不定时,大家追文也很辛苦,所以会有一些手里头写来自得其乐的文字放出来。但假如关系到还没有放出来的坑,请大家看看即可,不要转载。谢谢。

75、番外(三)——春城无处不飞花(上) ...

假如问周曲为什么爱沈家谦,她大概要沉默一会儿才会说:“爱就是爱,没有为什么。”

事实亦如是。

假如追寻记忆的脚步回到最初,记忆初始的她和他,仿佛一直延伸出去,望不到尽头。

她仿佛从出生就认得了他。

可是,其实他比他大两岁,她出生的时候,他才刚刚会得走路,会得说话,而从老人孜孜不倦的回忆里,那时候的他就不是一个十分听话乖巧的小孩。他被父母领着去她的满月宴席,那时她正吃饱喝足躺在摇篮里玩耍。他要抱她,大人不许,怕他摔着了她。他不乐意了,挥手用力推在摇篮上头,睥睨得不可一世,大嚷:“不要!”摇篮颤颤巍巍晃来荡去,差点被他推翻了,她吓得哇哇大哭。结果,他被沈爸爸提起来狠狠打了两下屁股。

三岁的时候,她砸坏了他的玩具飞机。他看着满地的飞机残骸,横眉怒目,要把她赶出他家。她照例哇哇大哭,最后抹着眼泪看他趴在沙发上被沈爷爷打屁股。

也许从那时候开始,他就讨厌她。他嫌她麻烦,不肯跟她一起玩,也不要她跟着他。有一次,他还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了一只很丑很吓人的虫子,装在一只玻璃瓶子里头给她看,说这是蛐蛐儿,和“曲曲”一样。

他要把那只“蛐蛐儿”送给她,说这个蛐蛐儿跟曲曲是姐妹。她伸手就夺来瓶子砸在地上。结果,他当然又挨了打。

他也嫌她哭哭啼啼既吵又烦。每回她哭得他不耐烦了,就会对她怒目而视:“你除了哭,还会干什么?”

大人们要他喊她妹妹,要他带着妹妹一起玩耍,一回又一回告诫他不许惹妹妹哭,说妹妹还小,长大了就不哭。

她听见他不耐烦地说:“她总是哭,我不喜欢她!”

那时候她还不知道什么是喜欢。可是她知道,爸爸妈妈都喜欢她,爷爷奶奶姥爷姥姥也都说曲曲是他们的宝贝,就连她刚刚会得说话的小弟弟看见了她也会对着她笑,咿咿呀呀喊“姐姐”,要她抱。没有人不喜欢她。他怎么可以不喜欢她?他不喜欢她,她偏偏要他喜欢他。

那时候,她还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无法由人来掌控的。而沈家谦的喜欢,是她永远也控制不了的。

她只是更加频繁地朝他家里头跑,缠着他,一定要他跟她一起玩。

十岁的时候,她又跟在他后头偷偷去那个大院附近的王爷府邸花园。他十分喜欢去哪儿玩,总是背着大人,带着院子里头一大帮半大的孩子溜去玩儿,她也跟着他去了一回又一回。

那是春天,花园里头百花盛开,海棠春睡,梨花如雪,桃花如锦。

他们趁着花园管理员没留意,不顾其他游人的阻拦和劝哄,在梨花园里头争相爬树摘梨花,比赛看谁爬得最快最高摘得梨花最好看。她是女孩子,只敢站在树下看。一只蝴蝶从她眼前飞过,她追逐蝴蝶玩,可是一眨眼,却发现刚刚还在一株梨树枝桠上坐着摇晃长腿的沈家谦不见了。

她喊旁边树上的高天,问沈家谦去哪儿了。

高天站在粗壮的梨树枝桠上,一手扶树干,一手努力攀着一枝梨花要折断,看都不看她,没好气地说:“蛐蛐儿,你又要干啥?二哥说了,不许你跟着他!”

他不要她跟,她偏要跟着他!

她气得跳起来用力抓住一簇梨树枝桠,使劲摇晃。花瓣纷飞,树枝也轻轻地晃动了起来。高天吓得双手抱住树干,大叫:“你住手!住手!”

“你说不说?不说我就爬上去推你下去!”她伸手抱住树干,蹬腿试图朝上头爬。

高天彻底吓结巴了:“别别…你等等…等等…你怎么像个女土匪…我告诉你…二哥手脏了,去湖边洗手了…”

她要到了答案,松了手。离开之前,也没忘恶声恶气地警告高天:“我叫周曲,周郎顾曲的曲,以后不许你跟着沈家谦喊我蛐蛐儿!”

她对每个跟着沈家谦叫她“蛐蛐儿”的孩子都说过周郎顾曲,对沈家谦也说过很多很多次。头一次的时候,沈家谦戏谑地问她什么是周郎顾曲,故意说是周曲喜欢蛐蛐儿吗?后来,等他知道了“曲有误,周郎顾”,更是嘻嘻哈哈不怀好意地问她:“谁是你的周郎?你的周郎在哪儿?”

那时候她只知道自己的名字出自那个典故,是爷爷取的,可是她还不大懂得那个典故,当然也不知道他的话是什么意思。要到了很多年以后,她才知道,谁是自己的周郎。可是,他不肯做她的“周郎”。

路上经过桃花园,大片大片的桃花粉艳艳挂在枝头,花瓣柔柔的,像婴儿的手指头,踮起脚尖仰起头就可以够着低矮枝桠上头的花瓣。她折了一枝桃花,想着可以拿回去给爷爷画画。到了湖边,却没有看见沈家谦。

湖畔是怒放如红霞的马樱花,衬着碧绿的树叶,映得满湖都是彩霞漫天。她绕着马樱花走了半天,后来隐隐约约听见有唱曲儿的声音传来。那声音软糯轻柔,婉转低回,极细极缓,像她手里的桃花一样,拂在脸上。

她来得多了,知道湖心亭里头经常有唱曲儿的,而且沈家谦好像也很喜欢听。她朝连接湖心亭的水上游廊入口走去,果然在入口旁边看见沈家谦。

他坐在一株马樱花树的枝桠上,头顶上头是大簇大簇灿烂如彩霞的花瓣,背对着她,望向湖心亭,根本就没有看见她。

沈家谦向来不许任何人去湖边爬树,恐吓他们说掉进湖里就会淹死。她也跟着吓他:“你不怕掉进湖里淹死?”

他听见她说话,回头居高临下地瞥了她一眼,细长的丹凤眼一转,几乎没在她身上停留,又立即回转头去看着湖心亭。

他不看她,她偏要他看她。

她撒腿就朝湖心亭里头跑。湖心亭有表演的时候,素来是不允许游人进入的。但这天大概是因为这片游人少,入口一时并无人看守,要不沈家谦也不可能盛气凌人地爬上树。她畅行无阻地沿着曲折环绕的水上游廊曲栏,跑进了湖心亭。

她得意地站在栏杆边朝对面树上的沈家谦远远地扬起下巴,心里想,你现在只能看着我。然后坐在栏杆上头晃着腿听曲儿,还故意选挡住他的方位。

一个穿着青布长衫的老人端坐在亭内,仿佛没有看见有人进来,仍旧一脸恍惚的迷离,似幽怨又似凄清,只是抱着琵琶边弹边唱。

她听爷爷奶奶都说过这是苏弹,去年春天,爷爷还带她来花园听过。她不懂苏白,撑着下巴听了好一会儿,才晓得是在讲白娘子的故事。

大约是她真的挡住沈家谦听曲儿了,过了一会儿,他也晃荡进了湖心亭,手里抓着一枝马樱花绕来绕去。她很得意,因为这回是他跟着她。

他在另一边的栏杆上头坐下,连花儿也不玩了,一脸专注地看着那弹唱的老先生。

他不理她,她偏要他理她。

她安静不下去了,故意问:“沈家谦,他唱的是什么?”

她知道沈妈妈是苏州人,沈家谦听得懂苏白,从前还跟着姥爷姥姥说过苏白。

果然,沈家谦的眉头又皱成一条线,瞪着她:“听不懂你还听什么!”

后来,还是那老先生停止弹唱后,原原本本地给他们讲了一遍《白蛇传》的故事。沈家谦从头至尾都听得很认真,不时跟着哼两句苏弹。那老先生十分高兴,连连夸他苏州话讲得地道,唱得也好听。

沈家谦高兴极了,大声说:“老师,我知道《白蛇传》的故事,我从小在苏州跟姥爷姥姥听过。”

走出湖心亭时,沈家谦仍旧洋洋自得,一边哼着苏弹,一边挥来绕去那枝折来的马樱花。没过一会儿,又看着手里飞舞的红花绿叶,摇头晃脑地吟道:“春城无处不飞花,寒食东风御柳斜。日暮汉宫传蜡烛,轻烟散入五侯家。”

一首诗罢,转而一本正经地问她:“曲曲,你知道这首诗叫什么名字,是谁写的么?”

她不知道。这是她头一回听到这首诗,还是从他嘴里。可是她不想让他更加得意。就晓得几首破诗有什么了不起的。

他看她不做声,又接着取笑她:“蛐蛐儿,你不会就晓得周郎顾曲,不仅连这么简单的诗都不晓得,连《白蛇传》的故事也都不晓得吧?算了,我家里有连环画还有书,回去我给你看。”

“谁要你的破书!我早就看过!”她气得一把夺来那枝他拿在手里不肯放下的马樱花,甩手就扔进了湖里。

沈家谦怒目圆瞪,气得不得了,伸手要夺她手里的折枝桃花。那是她留着给爷爷画画的,就是不给他。她护着花在游廊上躲来躲去,忽然撞在了疾行而来的人身上,她没有稳住身体,脚下一个踉跄,小腿磕在栏杆上,身子一歪,一下子跌进了湖水里。

她吓得拼命扑腾着双手,大哭着喊救命。只听见扑通一声,有人抓住了她的手臂。她脸上都是水,嘴里也连连呛了好几口湖水,根本挣不开眼睛。她只觉得被抱了起来,然后又有人接住了她的身体,一路飞奔。

到了她能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躺在湖畔的草地上。她看见沈家谦浑身湿淋淋地跪在她身边。旁边一下子围了好多人。

一个跟他们一样湿淋淋的男人正在呵斥沈家谦:“谁叫你也跳下去的?你才多大,要见义勇为也轮不上你!”

沈家谦呛了一口水,才说:“她是我的妹妹。”

那人又严肃地问:“你们爸妈呢?谁带你们来公园的?”

这么大的事故当然瞒不下去。公园管理员早就知道他们的家世,所以才一直由着他们这帮孩子在公园里头胡闹。

他们很快就被送回了家,她被妈妈紧紧搂在怀里嘘寒问暖,爸爸接到电话第一时间赶回了家,一定要送她去医院仔细检查。没过两天,爷爷奶奶也还是得到了消息,爷爷吵着要去沈家找沈家谦。她抓住爷爷的手臂,大声喊:“我才没有跟着他,我是自己要去公园的!”

后来,她知道那回沈家谦还是挨了打,屁股都被打肿了。他趴着睡了好几天,而且也被沈爸爸沈爷爷限制不许去公园。公园管理员也得到了命令,接下来一年,他们都没法背着大人偷溜进去玩。

有好几天,沈家谦看见了她就没有好脸色,他怪她连累了她,还害得他们以后不能去公园玩。她去他家看他,连他姐姐沈家和对她都没有笑脸。

她还是知道了那首诗。她在家里书房架上一本《唐诗三百首》里头找到了那句“春城无处不飞花”。她知道那首诗的名字叫“寒食“,是唐代诗人韩翃写的。她很快就背得滚瓜烂熟,可是她从来没有机会背给他听。

很多年后,她看到了一部电影。里头初到人间的白蛇嬉游在夜色下的河水里,烟柳堤花的杭州三月天,河畔垂柳依依,绿叶倒映进水里,一汪碧水,衬得这人间天堂青如丝。远处桥畔高楼上,一群书生摇曳而吟道:“春城无处不飞花,寒食东风御柳斜。日暮汉宫传蜡烛,轻烟散入五侯家。”

伴着河畔柳絮纷飞如花,她忽然泪流满面。

白蛇终于遇见了许仙。

76、番外(三)——春城无处不飞花(下) ...

而那时候她认得沈家谦十八年。他们上同一所幼儿园,同一所小学,同一所高中,她又跟着他来到了同一所大学。他在法学院,她的分数刚刚只够吊车尾进入那所大学,就是那个分数也是她两年来发奋读来的。

因为在沈家谦拿到大学通知书的那个暑假,高天嘲笑她:“这回你没办法跟去了吧?二哥多聪明啊!二哥说了,就是要去咱中国最好的大学,你压根够不着的大学!”

她直接去了沈家谦家。在他的卧室里,她找到他的录取通知书,在他面前撕得稀烂,然后说:“不就是一个大学么?有什么了不起,你能去我也能去!”

而沈家谦看着满地的纸片碎屑,只是冷冷地说:“就凭你那成绩?”

对,她成绩是没有他好。但是,两年后,她一样进了同样的大学。

他想摆脱她,她偏偏不叫他如意。

她头一次缠着爷爷,一定要转去法学院。最后爷爷不顾一辈子的清誉和脸面找到了老同学。她还是跟他一样进了法学院。

接下来两年,她莫名地讨厌所有试图接近他的女生。她像捍卫自己的领土一样,冷冷看着他身边所有的女生。他的第一个公开承认的女朋友是她拿父亲的名字和钱一起打发走的。在他们分手的那天晚上,她笑着对他说:“哥哥,你在她眼里只值五万。”

他说她是他的妹妹,她便叫他哥哥。

他面无表情地看了她半晌,最后却怒极而笑:“谢谢你帮我付的分手费。”

他很快有了第二个女朋友,而她也没有令他失望,很快也用一份待遇优厚的工作和给自己冠冕的“未婚妻”头衔打发走了那个女生。接下来,第三个、第四个也一样,她径自帮他“考验”了四段感情。沈家谦终于对这个二人对抗游戏厌烦,如她所愿,再也不交任何女朋友。

她赢了。可是,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他再也没有叫过她一声“曲曲”,或者“妹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开始连名带姓叫她“周曲”,不含任何感情。

她读到大三的时候,他出国留学。她很快也申请了同一所学校,一年后,他到机场去接她,带她去学校报到。

时隔两年多,他终于再次叫她“曲曲”,心平气和地对她说:“你既然来了,就要好好读书,把心思放在学习上头。你还小,以后很多事情都会慢慢懂的。”

她想,也许,他已经不生气了吧。

离家之前,妈妈流着泪对她说:“傻女儿啊,我知道你还是为了他,出国读书是好事,但你要答应妈妈不许再做傻事。前两年那样的事情再也别做了,要做也不用你去做那样的事,那些乱七八糟的虚荣女人,他自己家里头就不会接受。男人在结婚之前,都会犯糊涂的。他又是那么清高孤傲的性子,你如果一直跟他作对,阻止他做想做的事,只会让他离你越来越远。妈妈知道曲曲的眼光好,你听妈妈的话,你只要好好在那儿读书,我们会让他照顾好你的。”

她不认为妈妈的话都是对的,可是她终于也知道了,她害怕他讨厌她。

然而,他却一直过着清教徒式的生活,不交往任何女人,也推开所有试图接近自己的女人。再也不在任何女人身上浪掷感情。高天说他有极深的洁癖,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她想,也许,他也对女人失望了。

她是乐于这样的。她跟他租住在同一幢公寓,她经常为琐碎的小事找他,无论是学业上的还是生活上的。他总是不厌其烦地帮助她。很多时候,他也会主动关心她。

可是,她渐渐发现,没有更多了。他待她就是这样了,她被他阻隔在一条线之外,怎么也跨不过去。线的里头是他的心,而线外的安全距离站着她。

她想念那个过去经常对他横眉怒目的男孩。他湿淋淋跪在她身边,说:“她是我的妹妹。”

那时候,他离她那么那么近,近到几乎她一伸手,就能够触摸到他的心。而现在这个已然长大,而且日渐冷峻内敛的男人,当他静静看着她的时候,虽然还是那一张清俊面容,一样细长的丹凤眼,她却忽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要什么。他离她远了,她看不见他的心。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四年。她感觉到他离她越来越远,她的心越来越恐慌不安,也越来越空洞茫然。

那一年,她的爷爷病重。在爷爷笑着问:“曲曲还有什么心愿?说给爷爷听,爷爷一定帮我的曲曲实现所有的心愿。”

她趴在爷爷的床头,笑着说:“爷爷,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我和家谦在国外已经同居了,我想你看见我们的婚礼。”

然后,她转过头去,对身后一脸漠然的沈家谦坚定地说:“哥哥,我要嫁给你。”

那时候,她想,她还有机会。她还能够离他很近很近。

正如她三岁时想要他喜欢她一样,她也犯了同样的错误。那时候,她不知道人心是永远无法控制的。而沈家谦的心也从来没有真正属于过她。

那天,从病房出来,他一句话都没有对她说,连一个冷笑都没有,很快驾车离去。

第二天,除了住院的爷爷,全家都知道她撒了谎。母亲唉声叹气,父亲连连皱眉头,在客厅走来走去。连一向很少忤逆她的弟弟都不赞同她,他把她叫到了房间,担忧地说:“姐,你这样叫二哥怎么办?你为什么要撒谎?二哥已经说了,他跟你什么关系都没有…”

最后一句话让她的心一瞬间冷了下去,她恼怒地说:“ 他休想!他不想跟我有关系,我偏偏要跟他有关系,还要他一辈子也摆脱不了。”

沈家和叫她出去,开门见山地说:“你不能这样逼家谦。”

她只是笑:“姐姐,我知道你是一个好姐姐,我跟你一样,都想要家谦幸福。”

“但他的幸福不包括被逼着跟你结婚。”

“但我要嫁给他,他必须娶我。”

沈家和气得拂袖而去。

他们到底也没有很快结婚。那一次爷爷在生死关头走了一遭,最终脱离险境。在爷爷身体好转的时候,沈家谦也终于松口。他们在那个春天订了婚。

她已经不关心他们是如何说服沈家谦的了,她只知道她现在真正是他的未婚妻。

两年后,她的爷爷再次病危,最后心愿是看着她穿着白纱嫁给沈家谦。

这一次,他们结了婚。也是在春天。海棠春睡,梨花如雪,桃花如锦。湖畔的马缨花依旧盛开怒放,云蒸霞蔚,满湖满天都是灿烂的彩霞。

然而,谁也不知道,这两年,他再也没有私下对她说过一句话。她的电话他不接,她堵在他面前,他视而不见。他再也不肯看她。

婚宴结束后,她一个人在新房看那部电影。荧幕上头,柳絮纷飞。春城无处不飞花。可是当年那个吟诗给她听的男孩已经抛弃了她。

第二天,她就知道,他已经乘婚礼当晚的飞机离开。

他那么骄傲。他以实际行动告诉她,他不要她。

她终于知道,他可以和她结婚,却不会接受他们之间的婚姻,也不会接受她,永远不会。在终于嫁给他的那一天,她已经彻彻底底地失去了他。

在爷爷的葬礼上,她才真正哭出来。当她泪流满面地通过弟弟终于打通他的电话,一遍又一遍问他:“哥哥,你为什么不喜欢我?你为什么不能爱我?”

很久之后,她才听见一个声音静静地说:“我曾经当你是我的妹妹。”

此后两年,很多人劝她。她的弟弟不止一次心痛地说:“姐,婚姻可以强求,而爱情是没法强求的。我不想看着你这样过下去,我看着都难受。你放过自己也放过二哥吧,一辈子还有那么长,你以后还会遇见其他人,其他爱你的人。”

而她只是说:“不可能了。”

或许还会有人爱她,可是她再也不可能像爱沈家谦那样爱任何人。那个人跟她一起听苏弹,那个人讲《白蛇传》给她听,那个人在她身边飞舞花枝,那个人为她跳进湖水里,那个人跪在她身边,说:“她是我的妹妹。”

这世上只有一个这样的人。

她也只有一个这样的哥哥。

她已经没想过还能强求他什么了。她不过是拼着最后一口气在和他比,看谁捱得过去。她的岁月孤寂清冷,他也一样守着冰凉的枕畔。

他提出离婚的时候,她还能笑着问:“哥哥,要是我不同意呢?”

“我不想跟你在法院相见,你知道,我们的婚姻从来没有真正存在过,那只是法律上的一纸文书而已。而从法律意义上来说,分居满两年,已经达到离婚必要条件。”

她差点忘了他是律师,还是一个很优秀的律师。

“好啊,哥哥,我倒要看看你这么迫不及待离婚,是终于爱上谁了,或者是想再娶谁?”

那也是春天。仿佛他们之间所有重大的事件都是在春天。她签下名字的那一刻,忽然想起他送给她的那只蛐蛐儿。还有他嘻嘻哈哈地问她:“谁是你的周郎?你的周郎在哪儿?”

曲有误,周郎顾。

她叫周曲,可是她这一辈子已经得不到他的眷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