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象那天早上吴俊夫来敲我们的门,将一袋药递给我:“斯先生交待给你。”

他之前亲身赴旧金山替我们打点诸多事宜,我一直很感激他,客气地道:“吴先生,谢谢你。”

吴俊夫也客气点了一下头:“不用。”

斯定中在里面招呼他:“进来喝杯茶,我大哥不来?”

吴俊夫一板一眼地答:“斯总忙。”

斯定中便不再出声。

吴俊夫跟斯成差不多年纪,似乎略长一两岁,白面书生的模样,但深谋远略不容小觑,他是老爷子任职时的首席秘书,如今更是东宫太子身旁的第一助理,老爷子是将整个江山连同兵马都托付到了斯成的手上,他一身正气浩然,连斯定中也得忌惮三分。

那一段时间,我夜里常常失眠。

白天上完课,晚上陪着斯定中出去玩,一直到晚上一两点,洗了澡躺在大床上,我身边的男人是我的丈夫,我心里——想着的是另外一个男人。

虽然住在同一间酒店,但酒店的精良服务品质和对客人*的高度保护,我们根本不会有碰面的可能性,后来有一天夜里我在孔雀巷酒廊,见到他晚上回来,进来酒吧里喝杯酒,身上仍穿着正式西装,神色却是放松的,只是脸上有憔悴疲倦的神色。

钟楚益跟在他的身后,他们径直走进了私人沙龙包间,我坐在吧台下面的一个偏僻角落里,灯光很暗,他没有看到我。

于是我发现,他来纽约公干,明显工作繁重,可是无论工作到多晚,回来时,他都会在酒廊喝一会儿酒才上楼。

华尔道夫有几个酒廊,他明显偏爱孔雀巷,我也喜欢这里,小方桌铺着洁白到刺眼的餐布,闪闪发亮的玻璃杯子,一小盆露出粉红花蕾的绿色植物,一切都像五十年代的老旧美国电影。

他有时身旁有人,钟楚益,或者是吴俊夫,有时他独自一个人,有旁人在时,他尚能维持谈笑风生的风度,若是他独自一人,便一句话都不说,有时他进来时有艳丽的女郎端着酒上来搭讪,他只抬眼无动于衷地望了一眼,立即有侍应生上前将女人请走,他独自一个人走进包间,面无表情的脸上——有种莫名微微寂寥的神色。

我坐在外面,斯定中打电话来,我离开时候,是凌晨两点多。

斯成仍然逗留在酒廊里。

我在煎熬之中度日。

一日,我在外出时,卡尔丝在套房的门前拦住我,笑吟吟着说:“你丈夫非常的迷人。”

我不动声色:“我知道。”

我早已发现他们俩的关系,从第一天在我东村的那件屋子她打开门开始,卡尔丝望我那种神色,那种得意的神色,同样身为女人,只要有眼睛,都会看得见。

卡尔丝兴致勃勃的:“你不想听一下?”

我冷淡地说:“那是你们的事情,我没兴趣。”

卡尔丝可没打算放过我:“我每次只要给他按摩腿部和腰部,他的反应都非常的可爱,他肌肉太结实了,胯部的线条如此的漂亮,东方男人有这么英俊的身体,真是难得——”

我居然听了下去。

我知道,纵使我跟斯定中已经结了婚,我在日常事情上无一不尽心尽意服侍他,但我们心底都清楚,在男女最私密的那一层关系上,因为受伤的关系,他自卑,而我青涩,他需要人帮助恢复自信,而我却没有热情和技巧,他从成熟的西式女人身上找回激情和雄风,我竟然丝毫不觉得意外,因为我的确不是一个称职的妻子。

卡尔丝道:“你们看起来感情不好,你不考虑离婚?”

我甚至还笑了一下:“我们会不会离婚,是我们的事情。”

夜里我在客厅用电脑写功课,斯定中回来,我说:“你给我留点颜面。”

斯定中看我一眼。

我有点不耐烦地说:“今日你的按摩师来我跟前炫耀你的床上功夫了得。”

斯定中差点没跳起来:“她胡说八道什么!”

我转过身走进浴室关上了门。

在浴缸里泡了一个小时。

我出来时,斯定中坐在轮椅上,守在浴室的门口,神色有点讪讪的。

我穿上衣服:“我今晚回我房子那边住。”

斯定中拦在我面前:“不准走。”

我望着酒店的大床:“我们卧房的这张床,她有没有睡过?”

斯定中一时竟然说不出话来。

我挽起大衣离开了酒店。

☆、第45章 四五

隔天下午,我还在学院图书馆,手机被一个陌生的号码打通,那端传来奇怪的声响。

也许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也是真的是不爱他,接到这样的电话,我没有多少生气的感觉,只是觉得心底很静很静,收拾书包直接走出去,站在街边等计程车,才发现围巾手套都落在了图书室,也不再回去取,我上车直奔酒店而去。

服务生挂着礼貌的微笑替我开门,我还多付了他一倍小钞。

我匆忙之间连大门都忘记关,听到身后的长廊电梯有人上来,我管不了那么多了,一心只想快意恩仇地解决事情,我直接冲进了那间豪华套房的卧室。

窗帘拉得严丝密缝,床头的落地灯开着,一床的凌乱缎子被褥的前面,斯定中半倚在床边的轮椅上,下半身被褪得精光,他身前的女人双手撑在轮椅的扶手上,半跪在他的身上,身上挂着一件性感的黑色蕾丝内衣,两个人正摇晃得天翻地覆,房间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腥味,一幅难堪到了极点的奢靡香艳的场景。

我浑身的血顿时一热,感觉脑袋要炸开来。

卡尔丝回头看到我,神秘地笑了一下,动手推了推斯定中。

斯定中闭着眼仍在享受,迷惑地睁开来。

下一刻——他挥开了身前的人,手撑在扶手上坐了起来:“葭——葭豫,你怎么回来了?”

我张了张嘴,竟然一时说不出话来。

斯定中说:“卡尔丝,出去。”

卡尔丝摇摇头,示威地伸手环住他的脖子。

我觉得脸涨得通红。

斯定中沉了脸:“穿上你的衣服,滚出去。”

卡尔丝披上睡衣,还从床头的雪茄盒抽了跟烟,才风姿妖娆地走了出去。

我从未经历过如此场景,整个人完全懵了。

我看到我昨晚还坐过的沙发,我的睡衣还挂在衣架上,有一刹那忽然不明白我怎么会这个房间里。

我呆呆地说:“你到底在做什么你知不知道?你到底把我当什么?”

斯定中不看我,先穿上了裤子,又低着头扣上衬衣的扣子。

我愤怒地叫:“说话啊!”

斯定中闷闷地道:“你都看见了。我能说什么?”

看见他这副模样,我更加火上浇油,只觉得心一会在火上烤,一会在冰里浸着,我非常不愿意面对这样的事情,只觉得人生无比的荒谬,但此时此刻,却容不得我逃避。

我结结巴巴,只想得出一句话:“如果你不想过了,我们可以分开。”

斯定中忽然就火了:“谁不想过了,不想过了的人是你吧!”

我也疯了,冲上去狠狠地推了他一把:“你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你还有脸嚷嚷!”

斯定中一把扯住我的手腕:“我怎么了,我们不过彼此彼此吧!”

我努力地要挣开他的手,一边哭一边叫:“你放开我!你混蛋!”

斯定中被我用力地撕扯了几下,忽然不耐烦地一把推开,我不及防备,直接摔到了地毯上。

这时半掩着的房间的门忽然被一把推开,我还没反应过来,只看到一个人影冲进来,挟带着满身的怒火,一脚狠狠地踹翻了斯定中的轮椅。

斯定中整个人瞬间仰头就往后倒,直接滚到了地毯上,轮椅在地板上翻了过去,撞倒了一个小茶几上的花瓶,房间里乱成一团。

斯定中跌坐在地上,还顾得上怒气冲冲地骂了一串脏话。

待到看清楚了来人,他反倒无所谓地一笑:“终于来了啊。”

斯成沉着脸,脸上是乌云密布的阴沉怒火:“斯定中,够了!”

我坐在地上,抬手捂住脸,觉得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我自己也有责任,我不能责怪斯定中,我更恨我自己。

斯成说:“小豫儿,起来。”

我掩面哽咽:“不要管我。”

斯成将我一把拉起,安置在房间的沙发上,他一贯都是从容镇定的,我从未见过他如此的生气,气势汹汹的,连声音都带了冰棱一般的森寒:“斯定中,你娶了她,你就是这样待她的?你怎么舍得这样待她?”

斯定中歇斯底里地叫:“我舍不舍得要你管?你不舍得了是吗?舍不舍得有你什么事儿!”

斯成压了压自己的脾气,沉下声音道:“你别胡搅蛮缠,我现在问你,你到底记不记得你结了婚,你还有一个太太,你就做出这样不入流的事情?”

斯定中手脚并用爬起来,随手就将一个玻璃酒杯将摔得四处粉碎:“你指责我?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我是有个太太,但一个对丈夫不忠的妻子,又有什么资格管我?”

斯成冷冷地说:“葭豫哪里对你不忠,难道在这个房间里被捉奸的是她不是你?”

斯定中理屈词穷地道:“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你凭什么管?你有什么资格管?”

斯成面容如寒铁,森然的语调:“我有什么资格?我以大哥的身份教训你!父母和长辈给你娶了媳妇,是要你爱她疼她好好过日子,不是要你打她,欺辱她,还在你们两个人的卧房里当着你妻子的面和一个女人做|爱!斯家没有你这样不知廉耻教养的男人!”

斯家门规甚严,极为注重长幼尊卑,而且斯成执掌大位之后,在斯氏家族里面的威望日重,斯定中纵然心底对斯成有一百万个不满意,面对他大哥的怒火和威严,他也不敢再说一句话。

我坐在沙发上,眼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干了,只余下麻木的神情。

斯成平缓地说:“葭豫,你们都去看看心理医师,如果这样情况没有好转,召律师来同他商议离婚事宜。”

我木然地抬头,一时没有意识。

斯定中神色闪过一丝慌乱,话出口却变了调:“大哥,你要对你的小花朵的人生做规划了吗,别忘了你刚刚还说过,她是我斯定中的太太。”

斯成咬着牙忍。

我终于回过神来:“大哥,谢谢你,我们来协商。”

斯成有点怒其不争:“葭豫,你不要这样,你还真打算这样忍气吞声过一辈子?你怎么会这样!你自己读了那么多年的法律——”

我哑口无言。

斯成唤:“葭豫——”

我说:“斯成,你走吧。”

我哀求道:“please,你走吧。”

他望着我,又望斯定中,我对上他的目光,他英俊的脸庞怒意已散去,嘴角紧紧抿着,仍有迫人的威严,鼻翼一侧那道法令纹路,有种莫名让人心碎的痛楚,我低下头不再看他。

后来只听到他缓缓地走出去,然后掩上了门。

我跟斯定中住在一个套房里。

我换了另外一间房间睡。

他的背部和腰部依旧每日需要按时做按摩和训练,但卡尔丝不会再出现在我面前。

我们几乎很少交谈。

一天夜里我在客厅做功课,坐到有点累了,对着电脑的屏幕的出神,恰好斯定中从外面回来,不冷不热的一句:“别魂不守舍,他回国了。”

我不说话,埋头继续看案子的阅读材料。

隔了一天,斯爽和孟宏辉飞过来,斯爽将斯定中关在房间中,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

斯定中一开始不说话。

我在对面的卧房里,听到斯定中忍了许久,终于心烦地打断了斯爽滔滔不绝的教训:“姐,够了,你们排着队来骂我,烦不烦?”

☆、第46章 四六

隔了一天,斯爽和孟宏辉飞过来,斯爽将斯定中关在房间中,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

斯定中一开始不说话。

我在对面的卧房里,听到斯定中忍了许久,终于心烦地打断了斯爽滔滔不绝的教训:“姐,够了,你们排着队来骂我,烦不烦?”

这下可真正把斯爽惹怒了,她是泼辣直爽的性子,着急起来说话跟炮仗似的:“斯定中,你想想,你从小到大怎么待她的?你从小到大怎么疼她的?你说,现在你做的什么事,你打她?你竟然敢打她?啊?这是人做的事情吗?”

斯定中又不再说话。

斯爽冲进房间里来,将我直接拖了出去,然后将我拖到他的跟前:“你看看她,你看着她的脸,她小时候什么样子?你还记得吗?那么乖这么可爱,长大了给你做了老婆,你做梦都该偷着乐!你以前怎么待她的,你还记不记得?除了她父母之外,从小到大就是你捧在手心里当宝贝似的疼着,你如今居然这么样欺负她!你现在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斯定中怔怔地望着我半晌,然后红着眼侧过脸,突然抑制不住地哭起来。

斯爽说起过去,我也觉得特别难受:“姐姐,好了……”

斯定中忍了这么久,情绪突然之间爆发,哭得几乎吸不上气,他对着斯爽叫:“姐,你不问问她,她跟斯成是怎么欺负我的!他们怎么欺负我!他们!”

斯爽语气坚决地道:“小豫儿一毕业就陪你来了美国,中间只回去过两天,还是因为她姐姐的事情,她哪里跟大哥有什么事情,我看你不光背被砸了,脑子也被砸了吧,你少胡思乱想!”

斯定中完全听不进她的话,哭得完全不能自已:“你没见过他们两个的眼神,你没见过!你没见过大哥看她的眼神!”

“你们不懂!不是——”他眼瞪瞪地望着斯爽的神色,忽然大叫了一声:“二姐,你见过对不对!你见过你还来骂我!”

斯爽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斯定中被她逼得情绪崩溃,他自己一个人坐在沙发里,嚎啕大哭,哭得像个六岁丢了玩具的孩子。

斯爽无奈地说:“你别哭了行不行?”

我站在一旁,抬手抹眼泪。

孟宏辉站在房间门口,一个头两个大。

他过来将斯爽拉住,让她坐进了客厅的沙发里,又走进浴室给我拧了一条干净的毛巾。

他说:“定中,你将葭豫扶回房间好不好?”

斯定中挽住我的手臂走进了我的房间里,他坐在沙发上,将我抱在怀里。

我靠在他的肩膀,听到他说:“对不起。”

斯爽出面辞退了卡尔丝。

他们离去的那天,我们约了吃饭,斯定中那天要做治疗,我和阿爽,和孟宏辉,三个人在布鲁克林的沙滩大道吃俄国菜。

聊我的学业,聊老孟的事业,聊一些以前的朋友。

我跟斯定中的事情已经败坏至此,也没什么好隐藏的了,无论发生了什么,我跟斯爽已经算是家人,她多少知道了一些,但也不再深问,我们三个仿佛又回到以前在国内一样,虽然话好像比以前少了,但至少气氛是轻松愉快的。

我们吃到一半,中途孟宏辉电话响。

他接了起来。

“挺好的。”

“和好了。”

“我跟她们俩吃饭呢。”

“我临时陪阿爽过来,那份风评合同交代给了敏华,法务部部长签字后才会往上送到你助理室。”

“嗯,要是有问题,可以让楚益联络他们。”

我有点走神,斯爽仍在跟我说话:“老四要是再敢胡闹,我搬过来跟你们住。”

我笑着说:“孟大哥怎么会依你。”

斯爽抱怨:“他天天忙得脚不着地。”

一会儿孟宏辉又说:“医生有没有去?”

电话那端传来低低咳嗽声,孟宏辉皱着眉头停住了话,好一阵子仍然没停,老孟终于出声:“唉唉唉,你缓缓,少抽点烟吧。”

斯爽望了我一眼。

我赶紧收回心神。

斯爽沉默了一会,她不是藏得住话的人。

她说:“你们两个……你跟大哥……”

斯爽迟疑了一下。

我低着头喝甜汤,只能缄默不语。

“他那天一回国,飞机落地,家都没回,直接找我出来,脸色难看成那样,说完你的事情,又不肯走,我叫他回去休息,他也不理我,我在一旁就纳闷了半天。”

“他就是不说话,一个人拉着我呆呆坐了半天。

“后来老孟有事找我,他送我过去,一路上还是不说话,我知道他心情不好,一直到我要下车了,他忽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她瘦了很多。”

“我一时没反应,还问,谁?”

“结果他臭着脸直接开了车门,叫我走人。”

“我这么多年,第一次见他这个样子。”

斯爽叹口气,有点不知如何是好的意思。

我沉默了一会,说:“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

斯爽试探性地问:“小豫儿,我是想劝劝你,及早断了念想好,我是为你跟定中好,你们毕竟已经结婚了……”

我说:“我明白。”

斯爽点点头:“那就好。”

我说:“我跟定中的事,不要让长辈知道。”

斯爽答应了:“嗯,前提是他必须得改。”

斯爽回去后,隔三差五打电话来问我:“小豫儿,老四还有没有欺负你?”

终于有一日是斯成。

他声音哑哑的:“好不好?”

我说:“挺好的。”

他说“定中——”

我说:“没有了。”

斯成语气很低:“你不要什么事都自己处理,要是不想让你爸妈担心,可以给阿爽打电话,阿爽是做姐姐的,你有什么事和她说。”

我说:“我会的。”

斯成还想说话:“小豫儿——”

“斯成——”我忽然说,听到自己的声音,如薄薄的刀刃一样的又轻又冷:“不要再给我打电话了。”

他在那端忽然咳嗽起来。

他将电话移开,有人在旁边低声询问:“斯总,还好吧?”

一会儿他说:“好的,我明白了,再见。”

我说:“保重身体,再见。”

我在纽约的第二个学期,斯定中会不定期过来,如同幽灵似的。

他身体已经基本康复,能走能跑,除去一年内不能做剧烈体育运动,和定期回医院复查和跟踪治疗之外,已经基本和正常人一样生活,期间他还回了一趟国,给斯太太过目他的康复情况。

据说斯定文的太太怀孕了,斯家上下近期是一片喜气洋洋。

他终于能四处周游娱乐,又能重新跟以前的那群朋友消遣玩乐,情绪和心情都慢慢地趋于正常,只是斯定中身上的那种随着我们婚姻一开始就存在着的乖戾脾气,却好像好不了了。

他每次来纽约,心情都不错,但最后的结果,都是要跟我大吵一场架,然后他每次都得胜,心满意足地回去,继续回阳光灿烂的西海岸鬼混。

我已经被他折磨得身心俱疲。

四月份复活节的假期,斯定中过来,住中央公园的丽思卡尔顿,我那天喝了点酒,心里非常的苦闷。

他看不惯我喝酒,又要来挑衅,我们两个又吵架,摔东西,然后都对彼此说了一些过分的话。

那是夜晚八点多,斯定中翘着腿坐在套房中间的沙发上,拿出手机给斯成打电话。

我坐在地毯上,被酒精麻痹的神经有点轻松,也有点麻木。

斯定中在旁边说话:“我打她,怎么会,我怎么舍得打她?”

斯定中冷笑:“我知道你心疼,放心,她跟我在一起,不知道多快活。”

斯定中冲我招招手,按开了免提通话键:“葭豫,过来,叫一声。”

我紧紧地抿着嘴巴。

斯定中将我拉到他的腿上,举着电话不悦地叫:“叫一声。”

我木着脸说:“别发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