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不会停更,但可能做不到日更了。。。但保证起码三日一更。

抱歉,抱歉,非常抱歉。

洛阳南边有一小镇,其名双松。

双松这个名字的来历很简单,就是镇子口上有两棵一左一右对称的大松树,好似护卫一般。凡来到小镇的人都记得这两棵醒目的松树,久而久之小镇的名字也就被简单替为了双松。

无卦来到双松镇的时候正是傍晚。

镇子很小,没有客栈,眼看着太阳就快落山了,她拿着“千机神算”的牌子不紧不慢地走向了一家酒铺。

店家是一位六十上下的老人家,留着整齐的花白羊须,一身衣服虽然洗得发白,倒是干净得很。酒铺看样子正要准备打烊,店家正在柜台后算账。

“许老板。在下云游至此,不知可否借住一宿。”无卦礼貌地开了头。

那店家正在算账,听到她的声音,微微抬起了头,上下打量了无卦一番,语气很是亲切,“西边有一间空的厢房,有客来时,老朽都是收五十文一晚。”

无卦点点头,从怀里掏出钱递了过去,“麻烦了。”

老者放下手中的笔,收了钱便将无卦往西厢领,“这边请。”

“这个镇子平时来的人不多,所以也没个正经客栈。这厢房也算是镇子上唯一的待客之处了。想必小兄弟也是问过旁人才来我这处的吧。”边说,那店家便掏出钥匙打开了房门。

无卦一身男子打扮,加上本来身材就比较单薄,小兄弟这个称呼并不奇怪。不过,来这酒家投店可不是问过人的,她这般本事自然是算出来的。

这一点,没有必要与店家细说,所以无卦并没答话,只是道谢。

“小兄弟可曾吃过晚食,如果饿着倒可以和老朽还有老婆子一块吃个便饭。”

店家是个热心肠的,无卦在见到他的第一面就知道了。欠人情不好,欠好人人情自然更不好。无卦又掏出十文钱递了过去,“那就叨扰了。”

店家推脱了几次,见无卦坚持也就收下了,“小兄弟真是讲究人。”

晚饭的时候,餐桌上有一道香气四溢的红烧肉。

无卦知道这是店家特意烧给自己的——果然是个实在人家。

店家口中的老婆子是他结发几十年的妻子,姓张,烧得一手好菜,那店里的酒也大都是她酿的。张大娘长得很是可亲,见到无卦也很关照,在饭桌上总是让她多吃些。

吃好饭,无卦回到了屋里。没坐一会儿,张大娘来敲门了。

“我家老头眼拙,明明是个姑娘家他还一口一个的小兄弟。”张大娘是来送热水的,她边将水倒到木桶里边说笑着道,“姑娘家爱干净,我特地多烧了些热水,你可以好好洗洗。”

对于被看穿,无卦并没有什么介意的,眼前的人是好人,没有歹心。

“谢谢张大娘。”

“不过这年头姑娘出门还是小心点的好。你放心,大娘不会和别人说的。”大娘看上去很高兴,应是家中许久没有来过客了。

无卦打心眼里喜欢如此心直口快而又善良的张大娘。

大娘不识字,不经意抬头看到无卦树在一旁的招牌,有些好奇地问了出来,“姑娘,你那个招牌写得是些什么啊?”

无卦答道,“千机神算。”

“姑娘会算命?”大娘有些惊讶。

“略懂一些。”无卦没有否认,这趟本来就是出来算命云游的。

“乖乖,真是厉害。不仅识字还会算命。”张大娘连连咋舌,这年头识字的姑娘基本上都是大户人家。而会算命的姑娘家,她活了大半辈子还是第一次见到,真是稀奇。

“大娘我以前也见过不少算命先生。其中有一个特别厉害。”说道算命,大娘说得欢了起来,“那人算得那叫一个灵,跟活神仙似的。当时村里还有人不信他,可后来全都一一灵验了,就连阿芳以后会连生三个男娃都算出来了。对了,他好似也拿着一块和你差不多的招牌。当时他来的时候…”

无卦一下就看向了张大娘,目光如炬,“什么时候?”

张大娘说得正开心,这刚到一半被无卦打断,思路有些跟不上,“啊?”

“你什么时候见到那个算命先生的?”无卦几乎是跳着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急急走近了她。

张大娘想了想有些不确定,“四年…还是五年前来着。记不大清了。”

“他可是穿一身道袍,一头银发留着山羊须,很喜喝酒。”

无卦问得很急,张大娘反应了好一会儿,“姑娘认识他?”怎么说得和自己见过的那个算命先生一模一样。

果然是师父!

原来师父几年前真是来过洛阳。

无卦复又问道,“大娘可记得他后来去了哪里?”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张大娘摇摇头。

水已经倒好,张大娘在衣服上擦了擦湿的手,“那位算命先生买了壶酒,坐在村口松树下替人算了几卦就走了。”大娘语气里满是惋惜——当初怎么就没问问他我那小孙子以后有没有出息呢。

对了,这个姑娘也是个算卦的。虽然看上去年轻了些…但她认识那位老先生,说不定也是有些本事的。

张大娘有些期待,“姑娘,既然你也会算卦,那帮大娘我算一卦可好。”

无卦现下心绪烦乱,需要好好理理, “今日有些晚了,明日可好。” 看来张大娘这处是问不什么了,明日得去镇上好好转转才是。

看出她有些急躁,张大娘识趣地不再打扰,“那大娘就先出去了,姑娘你好好泡个热水澡,解解乏。”

无卦送她出去,“谢谢大娘。”

“没事没事。”

一个人在屋里,无卦来回踱步了好几遍,满满地都是兴奋。

这是第一次有师父的确切消息,无卦突然充满了信心——自己这样找下去,应该会有更多的线索。

虽然师父说过不许自己去找他,但是她还是很不放心。如果自己找到他,一定不会给他添麻烦,只要确定师父还安好就够了。毕竟那一次突然算出师父的踪迹实在太奇怪了。而且自那以后,她就再也没有算出过师父的情况,这一点就更加让人匪夷所思了。

说到这个,她已经四年多都没有见过老头了,也不知道师父他究竟跑到哪里去了。

嗯…这样下去,都快忘了师父长什么样了。

翌日一早。

双松成荫,倚树而坐。

拿着“千机神算”的布招牌,无卦已经在村口待了整整一个时辰。

这一个时辰里,不少镇上的百姓都过来看了看热闹。

——“算命的?”

——“怎么是个这么年轻的?”

有几个人试着和无卦说了说话,无外乎就是“你会算命?”,“准不准啊?”这样普遍的问题。

无卦听着他们的问题,没有回答,只是安静地等着。

等人聚得稍微多了些,无卦随意看向了人群中的一个人,而后直接开口,大声说道,“那位手拿斗笠的大爷,还是快些回家吧,再不回,怕是来不及救你那个小孙子了。”

这番话一说,人群顿时安静了一会。

那大爷的脸色更是不好起来,有些激动地指着她,“你怎么说话呢!”这般被人说,任谁都听了不舒服。

无卦叹口气,“真要来不及了。”边说她便站起了身,就要走开。

“你给我说清楚!”大爷拦住去路,气势汹汹,“怎么年纪轻轻,随口就瞎编。”

无卦绕过他,继续往前走,头也不回地一口气说到,“出门前你将小孙子放在了炕上睡觉,妻子媳妇都在厨间忙活。你家屋子后门出去有一口小半人高的水井,你家孙子正好可以勉强爬上去。”

那大爷脸色一下就白了——她都说对了,而且那后门向来没锁。

“快些。”无卦脚下加快,勿需人带路直直就往那大爷家而去。

大爷也反应过来,连忙提步跟上,心中越想越怕,后来更是变为了一路往家跑去。

无卦见他信了,反倒就放慢了步子——只要有人去了就行了。

旁边的村民都带着好奇的意味跟了过来——不会这算命的说的是真的吧。过去看看。

大爷一路急匆匆赶到家,一个脚下没注意还差点跌了一跤,慌忙爬起来,他直接往后门冲去。

推开后门的一刹,大爷和他身后跑得快的几个村民都吓出了一身冷汗。

大爷的三岁小孙子正在爬那矮井。

此时的他俨然已经整个人爬到了井口,正在那处笑嘻嘻地沿着井沿爬着玩。只要一个不注意,那就是妥妥地掉进去。而这一掉,铁定活不了。

二话没说,大爷就跑上前一把抱下了自己的孙子,惊慌未定地在那井边傻站了许久。旁边的村民和后来赶过来的人都心有余悸——乖乖!这算命的也太神了!

无卦慢悠悠赶到的时候,村民们早已议论纷纷,见到她来,纷纷往前凑。

“大仙,我想问个事。”

“不知道能不能帮忙算算我儿子什么时候能成家。”

“求个卦!”

无卦面无表情地扫过众人,不声不响。

渐渐地,嘈杂的人声安静了下来。

“我只卜三卦。”无卦缓缓开了口,声音不高,却让在场的众人都听了个真切,“三卦只送有缘之人。”

三卦,会不会太少了?那不是最多只有三个人能算一算。

“只要谁能告诉我四、五年前来到这个镇子的那位算命先生去了何处,就算我今日的有缘之人。”无卦道出了自己的条件,而这个条件让本来跃跃欲试的镇民都安静了——四年前的算命先生?那人离开镇子去了何处他们怎么会知道。这般条件,分明就是算不了吗。

大家还是不死心,纷纷表示愿意出钱求卦。小镇子本不是什么有钱地方,自然出的价格也高不到哪去。可毕竟积少成多,想要花钱的人多了,这自然能得的卦资也会不少。

不过无卦可不是为着钱来的。无论大家怎么积极,她只是默默无语地在人群中前行,再次回到了村口的两棵大松树下,静静等待着她所谓的“有缘之人。”

一定会有人知道。这是无卦的直觉。

坐靠在树上,她索性闭上了眼睛,不理会周围的嘈杂,闭目养神起来。

这是她自从算卦出游以来,来到的第四个镇子,洛阳周围的小镇没有上百也有几十。她很幸运地在第四个镇子就有了师父的消息,自然是不能浪费在其他无关事情之上。

早晨出门前还送了张大娘一卦,她的小孙子不能从文,如若从军,去到南疆还是有能当个小将士的。

至于刚才算的那个大爷,无卦其实是耍了点心机——孩子不会摔到井里,而是会跌到井外的泥地上。她只是恰好让众人前去见到孩子最危险的时刻用以让大家相信自己的能力罢了。毕竟她已经很难再承受帮人改命的反噬了。

等了许久,镇民们见无卦就那般安静地待在那处,不再搭理他们,渐渐地也就散了。算命这事本来就不是非有不可的,既然条件达不到,那就算了。

不少人心里都觉得这个算命的有些故弄玄虚的意味,还有些人带着酸酸的语气,小声议论着离开了。

眼看将到晌午,无卦叹口气,拿出干粮就着水一口一口慢慢吃了起来。

——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啊…

“请问,可是先生要送卦?”一个略带犹豫的女声在她身边响起。

无卦转头看去,“正是。只送有缘之人。”

问话的是一个妇人打扮的年轻女子,她手中提着小篮,有些不确定地开口,“五年前,那算命先生曾为我卜过一卦。虽然我不确定他的去向,但依稀记得那一日他算完我的卦,没有为别人再算,而我曾问过他为何不算,他说我这一卦是他此生最后一卦,之后他便直接拿了招牌出镇了。”

最后一卦?这四个字让无卦心中一惊。难道四年前师父突然金盆洗手了?

“他出镇往哪个方向?”

“就沿着这条路走的。去哪我也不知道。”妇人有些小心翼翼,“不知道这些回答可能得先生一卦?”

无卦点头道,“自然。”

原来这位妇人正是当年被师父言中会连生三个男孩的阿芳,她来求卦,只因家中钱财不多,三个儿子怕是不能都供读书,想要问问供哪一个最有出息。

这般取舍的问题无卦最不喜欢,如若那些没有读书的孩子长大,定然会责怪当初家里只因一位算命之言就定了自己的未来。

可既然答应了送卦,无卦也不会食言。

起卦,出卦,解卦。

无卦低头略一思考,道,“大儿善算,二儿手巧,三儿为人最活络。读不读书不重要,你这三个儿子只要识字日后绝不愁生计,生活可小富。可若说到考功名,可遇不可求。”意思就是,学识字三个人一起上,后来的事情各自有福,却不是读书,

妇人听了还是很满意的,连连道谢,开开心心地离开了。

无卦继续坐在原处——再等等,也许还会有人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发了发了

旅游回来了开了十几个小时的车,终于回来了昨天回来已经半夜所以没来得及写。。。抱歉。。。

无卦这一等就等到了太阳落山。

斜阳余晖,依旧没有人前来。她看看天色,心下叹息——看来得明日再来了。

有一些不死心的村民还会时不时远远地过来看上一眼。村里现在已经传开了,阿芳幸运无比地得到了一卦,而且内容很是不错,要不她怎么一天都是笑嘻嘻的。

传说中剩下的两卦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算完了。

“这么年轻,能算得准?”一个轻佻的年轻男声响起,“你该不会是个骗子吧?故意弄些道道让大家觉得你厉害?”

无卦循声看去,她看见了一个花孔雀,不,算不上,应该说是花山鸡——绿底红花的绸袍,头发松松散散地梳了个冠,装出一副风流不羁的样子,却不知一看就是个没有审美的纨绔子弟。十五六岁的年纪,虽然那张脸长得清秀不错,那仅就那一直被他挂在脸上的挑衅笑容,怎么也让人欢喜不起来。

无卦木然地转回头,再次抬头看了看半落的夕阳——今天就到这里吧。该吃饭了。

站起身,她很自然地拍了拍衣服,完全忽略了身边的花山鸡。

“喂!说话啊!”被人这般忽视,少年不高兴了,直接走到了无卦前面,“听说你还救了人?如果真这么本事,那你帮小爷算算。”他道出了来意,还是想要求卦。

“你想算什么?”对着面前的花绿衣服,无卦面无表情地问道。

少年见她这般说,以为无卦是妥协了,心下有些得意——看吧,说什么只算三卦,分明就是噱头。

“小爷我正准备娶个娘子,你就帮着算算,小爷未来娘子现在何处,好让小爷提前见上一见。”嘴上说得一副流氓样,无卦还是发现他耳朵忍不住红了——这副模样,应是心里有人,却不知能不能成吧。没长大的小孩还装老练。

无卦面无卦表情地绕过他直接往张大娘家走去。

“喂!”花绿少年感觉到被完全地无视了,“说好帮小爷算的呢!”这一次他索性张开双臂结结实实地挡在了无卦面前。

无卦看了他一眼,不带任何情绪,“我没有答应。”

“你明明就问我…”少年反应过来了,她只问了自己要算什么,却没有说过要帮自己算,“你!你!你赖皮!”他有些气急败坏,本已经红了的耳朵更加红了起来,连带着脖子和脸也有些气红了。

果然还是小孩啊。

看着面前炸毛的花绿少年,无卦平静地说道,“卦相只送有缘人。”

少年顿了一下,而后眉毛得意地向上挑了挑,“你怎么知道小爷不是你说的有缘人?“

无卦仔仔细细看了他一遍——说得这般得意,好似…

袖下的手指轻点,看着眼前状似挑衅的少年,无卦目光渐渐带上了几分认真。

“你见过那位算命先生。”她说的很轻,但却是一句肯定不过的陈述。

少年扬扬下巴,“那是当然。”双手交叉在胸钱,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还不快帮小爷卜卦。”

“你先说他的去向。”无卦站定,与他对视。

少年被她看得有些毛了,喳喳呼呼地闹了一通,“要是你算得不准,小爷凭什么告诉你。你先算,小爷看准不准再说。”

无卦眨了下眼,继续提步要走,一点没有要妥协的样子,全一副你爱说不说,我无所谓的模样。

这下,那个少年急了——难得来一个说是算得准的,可不能就这么黄了。

“算了算了,小爷给你面子,先说就先说。”

无卦立刻面无表情地转了过来,“说吧。”

少年:“…”

这反应会不会太快了点。

少年的名字叫刘恭瑾,这名字起得与他这身气质倒是大相径庭。

五年前,刘恭瑾只是个十岁的孩子,平日喜欢在街上溜达。

算命先生来的时候,他也去凑热闹。可是人太多,愣是没挤进去。后来他气不过,回到家求地主老爹,想将那被传得和神仙一般的算命先生带回家来好好给自己算算。地主老爹自然也是愿意得很,当下派出了几个家丁前去。

可偏偏那个算命先生竟然不住在镇子里,太阳还没下山就离开了。这一下就是完全找不到人。后来他听别人说,算命先生每天早上会来,索性就坐在那处等。小少爷边上跟着家丁,自然就好挤了不少。

可偏偏从那一天起,算命先生就不来了。扑空了的小少爷在家里大发雷霆,却也无可奈何。

事情就是那么巧,刘恭瑾本以为再也见不到那位算命先生了,可偏偏还就让他遇上了。

那一日天气晴好,贪玩的小刘恭瑾与往常一样自个上街溜达,这镇里一向太平,他倒也不怕。走到村头时,他见到了一只五彩小鸟徘徊在双松周围,那鸟好似受了伤,低低地慢飞着。小孩心性的刘恭瑾自然就追了过去——这么好看的鸟抓回去地处老爹一定喜欢。

可气的是,那鸟虽然飞得低,可一直不停,叫他怎么也追不上。憋着股气就继续追,这一追不打紧,不知不觉就出了村,而后…就迷路了。

等小刘恭瑾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在一片林子里了,而那只小鸟也在林中飞得不见了踪影。

于是他傻眼了。

接着,他就想起了大人们说过的话——林子里有狼,最喜欢吃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