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竹荷院里就剩下了沈文轩还在外堂坐着,里屋,自然是木兰给沈立冬用烈酒擦拭着身体。

不知道是不是烈酒起了作用,沈立冬不再一会儿喊热,一会儿喊冷的,紧锁的双眉也逐渐展开了,脸色慢慢地缓和了下来,不再像先前那般看着惊人了。

木兰见烈酒起了作用,抬袖胡乱地抹了一把汗珠,面上露出了憨厚的笑容来。

太好了,小姐这会儿不乱叫乱动了,小姐能安安静静地睡着了。

木兰将帕子扔在一旁,又拿了一块帕子浸泡在热水盆中,取上来,沾上烈酒,继续给沈立冬擦拭着。

时间,不知不觉地过去了,打更的声音从高高的门墙外头传过来,已是三更天了。

这会儿奴婢们忙了大半个晚上,都累坏了,趴着打起了瞌睡。

那木莲这会儿已经煎好了药汤,捧着盘子上来了。

沈文轩见了,站了起来,吩咐了一句。

“把药给我,你下去吧。”

“是,大少爷。”木莲将药碗交给了沈文轩,躬身退了下去,沈文轩端着冒着热气的药汤,一步一步地走向沈立冬的榻前。

第4卷 第一百九十七章

这沈文轩刚在柜头前放下药碗,犹豫着要不要唤起沈立冬起身喝了药汤,那榻上睡着的沈立冬,微翘的睫毛动了动,而后便睁开了眼睛。

沈立冬睁眼眼睛的瞬间,似还有些迷糊,头也晕乎乎得厉害,翻身坐起的时候,因为一时起得猛了,竟眼前一黑,差点摔了下去,好在沈文轩就在身前,及时地抱住了沈立冬,将她搀扶到榻上躺好,并体贴地给沈立冬的后背放上了一个软垫。

沈立冬抬头揉着隐隐儿痛的两侧太阳穴,望了一眼沈文轩,刚要张口说些什么,却发现口干舌燥得很,咽喉处难受得要紧,竟是急得咳咳地咳了几声。

“大哥,冬儿觉得有些口渴,能不能给冬儿倒杯水过来?”那沈文轩听了,自是转身去八仙桌上倒了一杯清水过来,递到沈立冬的唇边,喂着沈立冬一口一口地喝了下去,等到沈立冬喝完一杯水后,沈文轩握着空空的杯子体贴地问了一句。“冬儿,还要喝吗?”

“大哥,谢了,不用了,冬儿已经够了。”沈立冬摇摇头,脸色看着还是苍白了点。沈文轩见沈立冬不喝了,便将空杯放到八仙桌上去,转而小心翼翼地端起安放在柜头前的药碗,坐到沈立冬的身边,拿了小勺子,舀了一勺子药汤到沈立冬的唇边。

“来,冬儿,这是言老先生给你开的药,你快趁热喝了吧。”

沈立冬闻着呛鼻的中药味,看着碗里乌漆墨黑的汤汁,捏着鼻子就扭过了头去。“这是什么药汤啊,好难闻啊,看着就是苦得要命,我可不要喝下去。”

“冬儿乖了,这药哪有好喝的,自来都是良药苦了利于病,乖,快点把头转过来,赶紧喝了。这喝了药,你的身体才能喝,听大哥的,赶紧喝了啊。”沈文轩说话越来越温柔,到最后几乎是哄着沈立冬喝药了。

可是沈立冬却不买账,让她喝那么难喝的中药,她才不要呢。

“大哥,冬儿自己就是大夫,我这身体是什么病冬儿自己知道得很清楚,根本没什么大碍的。冬儿吃几颗药丸子便好的事情 ,何苦要喝下这难喝的药汤呢。”沈立冬伸手,意念一动,从空间里头飞出了一个药瓶子,那药瓶子里头装着的正是她自己配置的常用药物,退烧丸还有消炎丸。

“大哥,你看,这是冬儿自己配的药丸,一天吃三次,一次吃二颗,三天之内定然痊愈。所以大哥就不要再让冬儿喝那种难闻又难喝的药汤了。”沈立冬这么一说,沈文轩倒是好奇地瞧了一眼沈立冬手中的药丸子。

“冬儿确定没有欺骗大哥?该不是你自个儿为了不想喝苦药,特意随便拿个药丸子出来给大哥瞧的吧?”沈文轩盯着沈立冬的眼睛,直视着,想要从沈立冬的眼里看出有什么蛛丝马迹,可是沈立冬既然说得是实话,沈文轩自然也就探不出什么不对的地方来。

那沈立冬见沈文轩不相信她,竟然怀疑她骗了他,当下沉下了脸,不高兴地嘟嚷起了嘴角。

“大哥,你竟然不相信冬儿,冬儿伤心了。”

沈文轩一听沈立冬这话,又看沈立冬那委屈兮兮的表情,还能说什么,自是赶紧给沈立冬倒了一杯清水过来,塞到沈立冬的手心里握着。

“冬儿别生气了,大哥相信你便是了。既然你这里有更好的良药,那你就赶紧吃下去吧。”沈文轩盯着沈立冬将药丸子吞下去。

沈立冬这回倒是没有异议,她自个儿配制的药丸她自个儿知晓,只要吞进去就好了,那可是比喝药汤要好多了。

因而沈立冬二话没说,将二颗退烧丸,一颗消炎丸,一颗一颗地塞到了嘴里,就着清水吞咽了下去。

吃完了药,沈立冬将水杯递给了沈文轩,让沈文轩将水杯放到了桌子上去。

这会儿她自己脑子完全清醒了,自是有些羞涩,毕竟今个儿她在京都女学的门口可是丢人丢大发了,那般抱着苏流瑾痛哭着,估计这会儿该传得沸沸扬扬,满城都是风雨了吧。

想着如此,沈立冬觉得她的行为举止又牵累到一家人了,忙含含糊糊地对沈文轩说着。“大哥,今天,今天的事,是冬儿鲁莽了,冬儿对不起爹娘的教诲,也对不起大哥的教导,冬儿今天给你们丢脸了,对不起,大哥。”

沈文轩见沈立冬眉眼之间自责甚深,不由轻叹一声,抬手点了沈立冬的额头。“言老先生说你忧虑过甚这才爆发了这次的高烧,你告诉大哥,你整天在想些什么呢,小小年纪,怎会有那么多的事情好思虑?”

沈立冬自然也知晓言老的本事,那言老先生的医术就连太医院的太医说不得都比不过的,他自己已经看出了她的病症原因,这会儿她就算想要遮掩,随便找个借口搪塞沈文轩都不行。看来,还是得老老实实地告诉沈文轩才好。

“大哥,其实冬儿也没有想很多,就是姐姐姐夫日子过得好不好了?姐姐肚子里头的宝宝好不好了?姐夫有没有给姐姐气受了,有没有在外头不老实了?还有,爹种出来的蔬菜瓜果卖得如何了?娘那边的生意开张了没有,我的香露绢花卖得可火热?自然,还有大哥,三哥还有四哥的婚事,想着绝对要找好嫂子进门,绝对不容许那些歪的邪的坏女人见我们沈家的门,破坏我们一家人的深厚情分。”

沈文轩看着沈立冬板着手指头数着各种担心的事情,听得莫名地发笑出声。“我说冬儿,这些事情顺其自然便好,你为何整天担心这个,担心那个呢?大哥都想不出来,你竟然有这么多的事情在担心着,你啊,都比娘还操心了。”沈文轩温和地笑着,宠溺地捏了沈立冬的小鼻子一下。“记得,以后这些事情统统都不需要冬儿担心,冬儿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

“可是就算是冬儿自己的事情,冬儿需要担心的也很多。冬儿的琴棋书画不行,学堂里的先生虽然夸赞冬儿画画不错,可是冬儿其他三样就连勉强合格都达不到。这个冬儿不需要担心吗?”沈立冬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动着,慧黠的目光忽闪忽闪着。

“还有,冬儿的女红不行,绣的花不像花,草不像草,绣个鸳鸯连个水鸭子都不如,娘说冬儿这等女红手艺,肯定是不行的,得加强锻炼来着,大哥,你说冬儿不需要担心吗?再说,冬儿的厨艺也不行,做得菜容易干了,做得肉容易焦了,咸淡什么的都调得不准,很难入口,这也是娘说的,就这样的手艺,估计也是拿不出去的,肯定要丢脸的,所以冬儿能不担心吗?再有再说,说到礼仪规矩,冬儿记着的时候还表现得不错,但是一旦高兴了或者愤怒了,冬儿就记不住那么多条条框框的,很容易犯错,也很容易给爹娘丢脸,我这都快担心死了,也不知道以后是不是就嫁不出去了,从此老死在家中了,如此,大哥,你说冬儿自己的事情担心得可更多呢?”沈立冬很是为难,不知道该继续担心下去呢,还是听沈文轩的,以后不要担心这些呢?

沈文轩听着沈立冬细数着这些缺点,看着这个丫头明明一点也不会为这些的不精通而感到羞愧半分的,可是看着她那张苍白的小脸蛋,不知道为何,他竟然不忍心苛责她了。也许,他这一次真的做错了吧。

冬儿原本就已经够好了,她的厉害之处已经超过了很多人了,而他这个做大哥的,似一直以来对她太严格了。

其实,冬儿这个样子已经很好了,是他太过苛刻了,总想着冬儿更完美,更完美一些,殊不知,冬儿只是一介凡夫俗子,太过追求完美的话,她就不是一个凡人,而是一个神仙了。

也许,更多的是冬儿小时候表现出来的才能太过突出了吧,因而他就想着其他方面,冬儿自然也是厉害,自然也可以很出色的,却从来想过,一个人怎么可能事事都出色呢?

尺有所长寸有所短,是人本就做不到十全十美的,而他,却想着冬儿能够样样出彩,这是不是太难为她了呢?

想着,沈立冬抬头抚着沈立冬的头,眼眸温润,表情异常认真道:“冬儿,大哥知道了,以后再也不会苛求冬儿了,冬儿只要做自己就好,那些所谓的才艺,不会就不会吧,大哥不再强求冬儿非要去学了。”

“大哥,你说得可是真的?”沈立冬从榻上一蹦三尺高,兴奋得抱住沈文轩,眉眼盈盈,此时心情大好的她,哪里还有半点生病的样子。

沈文轩见沈立冬如此,无奈地摇摇头。

“还是这么跳脱,大哥可拿你怎么办才好哦。”沈文轩抱着沈立冬,将她安放下来。“这刚醒来,病还没全好呢,好好地躺着吧,可不要再折腾了。这会儿,大哥也该回去了,冬儿就好好睡吧,明天就休息,不用去女学了。”沈文轩给沈立冬轻柔地盖好了被子,吹灭了灯火,悄悄地走出了房门。

沈立冬躺在榻上,嘴角,眼角眉梢,全是笑容,怎么止都止不住。

看来,生病也不是一件坏事,至少以后不用去学那些杂七杂八的才艺了。

第4卷 第一百九十八章

因着沈文轩不再苛求沈立冬非要精通各种才艺不可,沈立冬心情大好,这心情一好,自然什么病痛都没有了。

隔天一大早,她无须像往日那般早早地爬起来练习大字,所以就在榻上心安理得地睡懒觉。等到红日高照,阳光从纱窗透过来,都照到沈立冬脸上的时候,沈立冬这才揉着惺忪的双眼,伸伸懒腰从榻上爬了起来。

她这一觉,睡得可真香甜啊,好久都没有这么放松了,也没有这样睡过一个饱觉,这一觉起来自是无须靠着白雾茶的调节,沈立冬也是一脸的神清气爽。

那木槿,木棉还有木兰早就等候在榻边了,这会儿见沈立冬起来了,个个都开始忙碌了起来,木槿帮着沈立冬挑选好衣衫,伺候着她穿戴整齐,木兰则早早备好了热水,干净的棉巾,伺候着沈立冬洗漱完毕,接着便是木棉给沈立冬梳妆打扮,挽上简单大方的发髻,插上了一些精巧的首饰,妆点着沈立冬如墨的青丝之中。

等到一切妥当,沈立冬便如平日里那般,坐在了八仙桌上,看着木莲将早点一盘一盘地端上来,精心体贴地伺候着她用完早饭。

这会儿,于嬷嬷进来向她问安来了。“小姐,身体可好些了?”

“嗯,多谢嬷嬷关心,本小姐已经好多了。”沈立冬笑了笑,大概是今天心情实在太好了,眼角眉梢都带出了止不住的笑容来,令于嬷嬷看着倒是诧异三分。

“小姐,今个儿看着心情很好,是不是有什么好事发生?”

“嗯,嬷嬷眼光锐利,本小姐今个儿确实心情不错,也确实有好事发生。不过,这件好事说出来有些丢脸,本小姐也就不告诉你们了,免得你们背地里偷偷地笑话本小姐。”沈立冬说话的口气带着几分玩笑之意,她望着底下的一干丫鬟,伸出手指一一点头,神秘地笑了笑。

这在沈立冬身边伺候的木槿木兰还有木棉三个丫鬟,昨个儿晚上就听到大少爷跟沈立冬之间的对话了,只是那会儿她们趴在桌子上打着瞌睡呢,可不敢说她们偷偷地听到了,那可是对主子大不敬的事情。

所以,她们几个虽然知道沈立冬心情好的原因,却也只能心里头明白,面上未曾露出什么蛛丝马迹来,权当什么都不知道,个个都装着糊涂呢。

于嬷嬷可是老人了,一向行事精明利索得很,看到那三个丫鬟这个时候的表情,哪里有不明白的道理。凭小姐的性子,能让她高兴的事情还真不多,听着小姐每天都抱怨着今天要学习这个,明天要练习那个,总是唉声叹气的,老嘟嚷着嘴角,不肯学那些大家闺秀本就该学会的才艺。

这今儿个小姐不但睡到那么晚不说,饭桌上更是没有发过任何牢骚不说,还这么一脸喜气洋洋的,可见除了不用小姐学那些杂七杂八的才艺之外,恐怕也没有什么好消息会比这个让小姐更为眉开眼笑的了。

如此,于嬷嬷猜测到了沈立冬心情大好的缘由,只是她也未曾点破,恭敬如常,笑着问着沈立冬的意见。

“小姐,今个儿是庄子上收账的日子了,小姐要是有空闲的话,不如去庄子上走走,可好?”于嬷嬷给沈立冬打点庄子那么久了,自也是希望沈立冬过去瞧瞧的。如果庄子上还有什么问题的话,也可早点提出来,若是以后出了事情,那她在小姐面前可不好交代了。

沈立冬听得出于嬷嬷话里话外的意思,不过是担心日后出了大问题无法承担得起责任,因而她这才提出来让她去庄子上看一看,若她也看不出什么问题来的话,日后就算庄子上出了问题,那也就不关于嬷嬷的事情了,毕竟所有的一切都是经过沈立冬点头才进行的。

这会儿,沈立冬虽然暗中腹诽着于嬷嬷做事太过狡猾,但是她也不会怪责于嬷嬷有这种小心思,毕竟若是她为别人办事的话,也肯定会留个心眼的,总不能为人办事还吃力不讨好,最后落得个凄惨的下场吧。

如此,沈立冬理解了于嬷嬷的做法之后,不但没有点破她的小心思,还配合地点了点头。

“也好,就听嬷嬷的。最近都没有出去走动过,也该偶尔出去走动走动,免得呆在屋子里久了,这人啊都快跟着饭菜一块儿发霉了。”沈立冬说完这话,笑着吩咐了下去,让底下的木兰,木槿打点了行装,准备去庄子走一趟。

那于嬷嬷不等沈立冬提起,早就主动地去找了车夫李伯,让他准备好马车,等着沈立冬出门。

当然,沈立冬出门之前,自是不会让沈博远夫妇二人担心的,她带着木兰木槿二人先去了正堂,给沈博远夫妇请安。

这会儿功夫,沈博远夫妇早就用完了早点,沈文轩去上朝了,沈文浩还有沈文海去了国子监,只有沈立冬是最后一个过来的。

那陈氏见沈立冬现在这个时候过来请安,也没说什么,只一个劲地拉着沈立冬的手,坐到她的身边打量起来。

“冬儿,现在可是好些了?身体还有哪里觉得不舒服吗?”陈氏抚着沈立冬的额头,有些心疼地看着沈立冬憔悴的容颜,这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沈立冬经过昨晚一场高烧,今个儿晨起虽然已经好转许多了,加上心情好,本就看着没多大问题了,只是跟往常相比的话,总是带着几分病恹恹的样子。

沈立冬听得陈氏这般问起,忙宽慰着娘亲。“娘,冬儿没事,早上都吃了好多呢,不信,娘你问问木槿,问问木兰,看冬儿有没有撒谎。”沈立冬说到这里,跳下了榻,在陈氏面前转悠了二圈。

“看见了吧,娘,冬儿全好了,不过只是发了高烧而已,退烧了就一点事情都没有了。”

“性子还是这么跳脱,这病还没有好全呢,就这么调皮,还不赶紧过来,到娘身边来,好好地坐着歇息。”陈氏轻斥了沈立冬一句,沈立冬笑颜盈盈地走到陈氏身边,腻歪在陈氏的怀里,撒娇道:“娘,冬儿现在不能再躺着了,今个儿可是躺了好久呢,再歇息的话,这一整天的时间可都全过去了,可不能这么浪费了。像我们这样庄稼地出来的女儿家,可不是京城里头的那些娇贵女儿家,没有必要这么细养着。”

陈氏听沈立冬这么说了,就知道这个小丫头可是又想着怎么折腾了,于是瞪着沈立冬,不悦道:“冬儿这般撒娇起来,可是有事要求着娘亲好答应你行事?”

沈立冬听了陈氏这话,干干地笑了几声,随后趴在陈氏的身上,甜糯糯道:“娘果然是我们家最聪明的,冬儿想什么,娘全部都知道,冬儿想干什么,娘也都很清楚。”沈立冬露出洁白的贝齿,仰头笑看着陈氏。“娘,既然娘这么清楚冬儿想要干什么的话,那么娘就答应了冬儿吧。”

“今个儿不行,今个儿你得在家好好休息,可不能在出去胡闹了。这万一出去一趟,回来又将你自个儿这趟坏了,娘可不依。”陈氏反对道。

“可是娘,冬儿自个儿就是大夫啊,冬儿哪里不晓得问题呢?这病人啊,最忌着老是躺着,歇着了,偶尔也是需要出去透透气,散散步什么的,这样,心情好,病也去得快呢。”沈立冬劝说着陈氏。

陈氏看着沈立冬这般眼巴巴地瞧着她,缠着她非要答应不可的样子,只得无奈地笑了笑。

“你这个小丫头啊,娘要是今个儿不答应你出去的话,你是不是还能说出个上百条理由出来不可呢。罢了,罢了,反正娘怎么说,冬儿都会有理由的。行,娘这回就依了你,只是,冬儿你也得依娘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娘尽管开口,不要说一件了,十件百件都行。”沈立冬答应得爽快。

“你得答应娘,这回出去可不能再将自个儿折腾病了,要是你回来时,娘若是发现你再跟昨晚那般吓唬娘的话,那娘以后都拘着你在家里,再也不让你出去折腾了。”陈氏握住沈立冬的手,表情异常认真道。

沈立冬也知道昨晚一场突如其来的高烧吓坏了一家人,所以这会儿自是点头应下了。“娘放心,冬儿有数的,绝对不会让家人再担心了。”

“好,有冬儿这句话,娘就放心了。”陈氏这算是答应让沈立冬出府了,临别时,陈氏还吩咐了木槿木兰二人,一定要跟在沈立冬的身边,好好地伺候好沈立冬。

那木槿木兰自是连连点头,应承着陈氏的吩咐,不敢稍有懈怠之意。

沈立冬得了陈氏的允许,自是带着木槿木兰出了府门。到了门口那里,于嬷嬷早就等候在马车旁边多时了,这会儿见她们三人出来了,赶紧张罗着沈立冬上了马车,随后一行人驾着马车,直往京都郊外的庄子上赶去。

第4卷 第一百九十九章

沈立冬在于嬷嬷的带路下,头一次到了这座归属她的庄子,这庄子的门匾还是当初到京城的时候,沈立冬托付大哥沈文轩给写上的,跟她的院子名相同的,直接就是竹荷山庄。

进了竹荷山庄后,沈立冬吩咐阿牛跟荣安两位侍卫不要再跟在她后头保护了,她让他们两个到庄子四周巡视巡视,瞧瞧边上若是有什么可疑人物的话,赶紧过来向她回报一声。

阿牛跟荣安听从沈立冬的吩咐,到庄子四周去戒备去了,沈立冬见身边的护卫离开了,终是松了一口气。

这天天让他们出入之时老是跟进跟出的,沈立冬还真的有些不太方便,尤其是在晚上的时候,沈立冬更是将他们二人支开远远的,免得发现了她空间药田的秘密,毕竟他们两个是有功夫在身的,跟她身边的丫鬟们不同,这一点让沈立冬没有办法安心,所以沈立冬做事情的时候总喜欢将他们两个支开得远一点,免得被他们发现了不该发现的。

这会儿,她支走了阿牛跟荣安两个侍卫,就让于嬷嬷带着她去了地头上。

一到了药田地里,沈立冬亲自下了地,蹲身下来,仔细地查看了各种药草。她发现这些药草完全是根据她的要求来种植的,没有丝毫差错。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得出来,于嬷嬷办事是很牢靠的,没有她的吩咐,她也考虑周全了,定是请来了种植药草之人,且此人必是有多年栽种药草方面的经验,要不然,这些药草绝不会长得如此好。

沈立冬检查完了种植下去的药草状况,双手拍了拍泥土,在木兰木槿的搀扶下,上了田埂。然后侧目转向身旁的于嬷嬷,点头微微一笑。

“嬷嬷,你办事果然稳妥得很,这件事情办得甚合本小姐的心意,回去之后,本小姐定要奖赏嬷嬷你。”

那于嬷嬷听得沈立冬要打赏与她,忙道:“小姐,这可使不得,为小姐办好事情,本就是奴婢分内之事。老奴可万万不敢讨赏啊。”

“嬷嬷看来又忘记竹荷院的规矩了,本小姐可说过的,本小姐要赏,你们就只能接着,本小姐说要罚,那你们也只能受着,绝对不能有半点异议,难道嬷嬷忘记了吗?”沈立冬眨着微卷的睫毛问着于嬷嬷,看似玩笑话,却有不容人抗拒的坚决。

于嬷嬷一听,暗中懊恼,她这过去为主子办事,有了赏赐作为奴婢的也会推脱一番的,如今这位小姐倒好,该赏的就赏,该罚的就罚,这可容不得半点虚假,看来,她日后可得再谨慎一些,免得带了过去的习惯,让现在这位主子不舒坦了。

想着,于嬷嬷立即躬身道:“小姐之意,老奴明白了。奴婢接下小姐的赏赐就是。还有,日后奴婢为小姐办差办好了,奴婢不等小姐开口,奴婢主动讨赏,可行?”

沈立冬听得于嬷嬷这般说话,倒是笑了起来。

“嬷嬷这般说话才是个理,本小姐就喜欢痛痛快快的。这同在一个屋檐下住着,若是上下还是这么虚虚假假的,那活得也没劲了。你们两个也是,以后也学着嬷嬷那样,办好了事情自个儿问本小姐来讨赏赐,办不好了差事也自到本小姐这里来领罚,可听清楚了吗?”沈立冬看向边上的木槿木兰二个丫鬟。

那木槿木兰听到沈立冬这么吩咐,立即双双点了点头。“奴婢谨遵小姐教诲,日后一定如此行事,请小姐放心。”她们二人跟沈立冬熟悉了之后,了解了沈立冬的脾性后,很多时候也不再向刚开始那般地拘束了,倒是于嬷嬷,这刚到竹荷院的时候就被沈立冬派着来管理这个庄子了,这天天跑进跑出的,在沈立冬面前接触也不多,因而难免还是谨慎了一些,拘束了一些。

不过,于嬷嬷这个人是惯会看主子脸色行事的,这会儿她见木槿木兰二人这般态度,便知晓了沈立冬的意思,自是跟着木槿木兰那般一样,落落大方地应着沈立冬的吩咐了。

这沈立冬看完了药地的情况,自是让于嬷嬷带着去了庄稼地,看着庄稼地上快要长好的各种蔬菜瓜果,长势如此喜人,看着就愉悦了三分。

“看看这些,长得可真好,木兰,你是个会种庄稼的,你来说说,这片庄稼地的收成会如何?”沈立冬欣喜地抚着蔬果,问着身边跟随的木兰。

木兰仔细打量了一番庄稼,又大概地目测了一下地头,笑着回沈立冬。“小姐,以奴婢看来,这地上头的蔬菜瓜果等熟了卖出去,少说也可得三百两银子呢。”

“看来木兰你这庄稼没有白种啊,这估算得跟账目上上个年份的收入几乎不差多少,去年这庄子上的收成是三百十七两银子,今年看着跟去年是差不多,但是今年蔬菜瓜果的品相以及售价可不是去年可比的,这些地头上的蔬菜瓜果可都用了本小姐配制的特质药水呢,这售价自然不是普通的菜价了,到时候怎么说这收成也得比去年多上二倍,好的话,说不定可以多出三倍呢。”沈立冬笑着伸出了手指头估算着。

木兰听了沈立冬这么一说,倒是点头同意了沈立冬的说法。“小姐说得没错,若说这菜地跟竹荷院那块菜地上的菜一样的话,那么说不定还不止这个收成呢。”这竹荷院的所有丫鬟们可都吃过那地头上的蔬菜瓜果,那口味不说比普通蔬菜要好吃,吃了之后还能令人精神抖擞呢,这可是银子都很难买到的好东西,木兰想着这要是卖出去的话,指不定多少人抢着要买呢。

这木兰跟沈立冬正谈论着菜地的收成会如何呢,身后却传来一道低沉的嗓音。

“冬儿妹妹不用算了,等到这批果蔬成熟了之后,朝云哥哥就全部收了,冬儿妹妹出个价钱就行,朝云哥哥等着这批果蔬拿到鱼香楼去售卖高价呢。”

沈立冬听得声音,转身便看到了那几道熟悉的身影,前来之人不但有谢朝云,谢朝亮,沈文轩,还有苏流瑾,唐元祺。

他们几个今个儿怎么一道儿过来了?

沈立冬微微有些诧异,便开口问了。“大哥,朝云哥哥,苏哥哥,朝亮哥哥,还有小哥哥,你们怎么今个儿那么有空,一道儿来冬儿的庄子呢?”

“朝云哥哥来的目的很明确啊,就像朝云哥哥刚才说得那样,就是为了这庄子上的蔬菜瓜果而来的。”谢朝云啪地一声打开折扇,扇子轻轻地打着他的手心,他踏步而来,一双桃花眼眸,笑光闪闪。

沈立冬却是郁闷地瞪了谢朝云一眼。“敢情朝云哥哥这是时刻盯着冬儿庄子里的庄稼呢?”

“冬儿妹妹这么说就伤感情了,朝云哥哥也是想,反正冬儿妹妹种的庄稼总要卖给别人的,这卖给别人总归还是便宜朝云哥哥自个儿人好吧。”谢朝云笑得跟狐狸一样,压根不觉得有什么好羞耻的,说得那么理所当然。

旁边的谢朝亮还跟着凑了热闹,对沈立冬说道:“冬儿妹妹,我三哥这么说也没有错,反正你总要找个买主的,与其便宜了别人不如就便宜我家三哥,毕竟三哥在价钱方面,那可是绝对亏待不了冬儿妹妹的。

沈立冬冷哼了一声,“谁在乎那几个银钱了,我是看不惯你们老这样扒拉走我的东西。”沈立冬嘟嚷着嘴角,不满地走到沈文轩的身边,抱怨了起来:“大哥,你以后来冬儿的庄子,就一个人来得了,可不许再带上这般厚脸皮之人了。”

沈文轩听了,笑了起来,随后点了点头。“好,大哥以后一个人来,绝对不带着厚脸皮之人一道儿了。”

沈文轩这话一出,苏流瑾在边上微微红了脸。“冬儿妹妹,看来苏哥哥今日不该来这庄子上打扰冬儿妹妹的,是苏哥哥冒昧了。”

沈立冬见苏流瑾似尴尬了,忙摆摆手道:“苏哥哥,你要来,冬儿自然是欢迎的,你又不是那般厚脸皮之人。”沈立冬鼻子皱了皱,视线有意无意地落在了谢朝云的身上。

“如此,倒是谢谢冬儿妹妹了。”苏流瑾跟着笑了起来。

这苏流瑾一谢,那唐元祺就开始瞪着沈立冬了。“难道冬儿妹妹也不欢迎我吗?”

沈立冬见她一句话又得罪了这位小祖宗,忙道:“没有,没有,冬儿怎会不欢迎小哥哥的,自是欢迎得很。”

“言不由衷,口不对心,冬儿妹妹,下次你说谎话的时候,眼珠子千万不要转来转去,要不,小爷就知道你在说假话了。”唐元祺沉着脸,不满地对着沈立冬说道。

沈立冬一听,暗道,没想到这个小子现在这么精了,可不像小时候那么好哄骗了,沈立冬想着,就有些头疼起来了。

好在唐元祺对沈立冬抱怨了之后,也没再继续追究沈立冬,只是抬手敲了沈立冬一记脑门。

“记得,小爷下次宁愿要听你的实话,也不许你再这么敷衍小爷,若有下次,小爷让你好看。”

沈立冬见唐元祺虎视眈眈地瞪着她,扁了扁嘴角道:“知道了,下次不敷衍小哥哥就是了。”沈立冬抬头揉了揉额头,觉得唐元祺这一记敲下来还真的有些狠,还挺疼的呢。

第5卷 第二百章

她这会儿有如此遭遇,想来都是因为谢朝云前头的缘故,于是沈立冬皱紧了小鼻子,目光不善地瞪向此事的罪魁祸首谢朝云。

“朝云哥哥,都怪你!”

“是,是,是,都是朝云哥哥的错,行了吧,冬儿妹妹,大人不记小人过,可不要再生气了,行不行?”谢朝云赶紧安抚着沈立冬,一双绝世的桃花眼眸,熠熠而动着,那流光旋转之间似闪着沈立冬看不懂的趣味笑容。

只是这会儿谢朝云都这般说了,沈立冬若是再不依不饶的话,那就是有些过头了。

如此,沈立冬也只好大大方方地原谅了谢朝云。

“嗯,难得朝云哥哥肯这般认错,冬儿我就大人有大量,决定不计较你的过错了。只是,下不为例,知道吗?”沈立冬一本正经地对着谢朝云训教着,那谢朝云竟也似受教般的孩童那般,认真地应着沈立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