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翘，你到外面去看看，宝珠回来了没有？”
沈蔷没有理会黄侍妾的反应，直接开口吩咐碧翘。她打发宝珠去请杨大夫，也不知道能不能顺利请到，倘若赵璟轩那边没事了，宝珠也该带着杨大夫到了。
至于迟迟不到的李大夫、王大夫两人，沈蔷本来就只是让他们凑个数，对他们没抱太大希望。
碧翘恭敬应诺，正要依言出去看看，宝珠带着杨大夫赶到了，后面跟着李大夫、王大夫两人。却是赵璟轩被沈蔷一脚踹昏过去，被他的贴身侍卫送回寑殿，管家将李大夫、王大夫他们也都找去了。
宝珠直接候在赵璟轩的寝宫外面，杨大夫三人刚一出门，气都还没喘上一口，就被宝珠拦了下来，直接带来了黄侍妾这边。
听完宝珠的禀告，沈蔷歉意地看向三位大夫，尤其是年纪最大的杨大夫，要不是她的可以要求，根本不需要他这么来回奔波，暗道有机会定要感谢一番。
“有劳三位大夫。”既然人都到齐了，沈蔷也不说废话，直接就切入正题，“这次让三位前来，是想请三位帮黄侍妾会个诊，看看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如何，需要调养多久才能完全恢复，不影响下次有孕。”转向王大夫，意味深长地续道，“女人小产之事可大可小。王大夫，上个月轮到你请平安脉，不若由你先为黄侍妾诊脉？”
不等王大夫回应，沈蔷紧接着道：“上个月的脉案你可有带来？我想看一看。”
“王妃，这是您要的脉案。”
王大夫神色平静，从药童手里接过一本线装册子，上前一步交到宝珠手里，再有宝珠转交给沈蔷。
能够成为赵璟轩奉养的府医，王大夫的医术比不上杨大夫，却也不可能差到哪里去，至少一个简单的喜脉绝对不会诊错。在王府里讨生活，王大夫看到的听到的事情多了，早养成了明哲保身的习惯，向来秉承多听多看少说的原则，今日这事要是沈蔷不问起，他就会当做不知道。
但沈蔷既然问了，他也不会想着去隐瞒。
“至于黄侍妾上个月的脉相――”
王大夫这句话还未说完，黄侍妾裹在被子里的身子猛地一抖，整个人从床榻上滚了下来，连滚带爬冲到沈蔷脚下，吓得牙齿咬得咯咯响，不停地磕头求饶。
“王妃饶命！王妃饶命啊！不是我，是墨竹！是墨竹传出我小产的消息，我想着让王爷多疼爱我一些，便没有第一时间澄清，我不是故意要骗人！求王妃恕罪，饶了我这一次！”
沈蔷寒着脸，冷声道：“谁是墨竹？到底怎么回事！”
黄侍妾抖了一抖，原本就心虚的她脑子一片空白，嘴巴不停地张合，竹筒倒豆子般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解释得清清楚楚。
简单地概括起来，就是黄侍妾上个月的月事没来，开始她确实心怀期待，以为自个儿有孕在身了，哪知王大夫给她诊脉之后，很快打破了她的幻想，直言她只是宫寒之症，导致气血淤塞不通，给开了几幅活血化瘀的药。黄侍妾依言服药，延迟的月事下来了，出血量比较多，黄侍妾因着没有准备，直接就沾在了衣裙上，瞧着便有点儿吓人。
墨竹只是黄侍妾的二等侍女，并不十分清楚王大夫的诊断，只依稀记得黄侍妾月事一直没来，一发现她大量出血的情景，第一反应就是她小产了，惊慌失措之下嚷嚷开来，很快闹得人尽皆知。
府医还没来，赵璟轩倒先到了，一来就冲着伺候黄侍妾的侍女婆子发了很大的火，却对黄侍妾关怀备至、温柔至极，许下不少让她心动不已的承诺，她涌到嘴边的解释便直接吞了回去。
反正不是她自个儿说的话，出了事自有墨竹承担后果，为何不将错就错，谋取因此能够得到的好处？
黄侍妾不知道赵璟轩是如何得到的消息，更不知道他怎么脑补出害她小产的罪魁祸首，怒气冲冲就找去了王妃的院子算账，横竖她半个字都没有说过，要怪也怪不到她头上…？
想起王妃曾经一言不合，将人一拳打得吐血的传闻，黄侍妾不由抖得更厉害了。
“王妃，像墨竹这等乱嚼舌根的婢女，就该乱棍打死！”
宝珠居高临下俯视着黄侍妾，再看了一眼被人拖过来的墨竹，发现她早吓得瘫软在地，身上扩散开一圈亮晶晶的水渍。
“是我管教不严，才让墨竹做出这等事。”黄侍妾急于脱身，想也不想就抛出墨竹顶缸，“墨竹罪不可恕，是打是杀，全凭王妃处置！”
第90章 90.王爷的心头小宠06
沈蔷喜怒不形于色, 神色平静地看着黄侍妾, 却让黄侍妾愈发忐忑难安, 觉得沈蔷是在憋什么大招。
“――王妃饶命啊！”
长久的沉默之后, 自身性命受到威胁的墨竹终于爆发了，对着沈蔷以头抢地，额头撞击地面发出“砰砰砰”的声音, 没两下就将皮肤磕破, 地上留下一个暗红的印记，伤口处也有鲜血顺着眉骨流淌下来, 让墨竹看起来更加狼狈。
“奴婢不知情, 不知者不罪！倘若奴婢知道黄侍妾不是小产, 打死奴婢都不敢大声嚷嚷！求王妃明察秋毫，给奴婢一个公平的对待, 奴婢不怕死，就怕死得不明不白！奴婢确实说错了话，但黄侍妾明知自身情况，有很多次机会纠正错误，却从来不曾出言解释, 任由奴婢将错就错谋取好处！如今事情暴露，黄侍妾倒是推得一干二净，只拿奴婢顶缸替罪, 奴婢不服！”
“牙尖嘴利的贱婢！做错了事还敢攀咬主子, 要你何用！”
黄侍妾白着一张脸, 猛地冲着墨竹扑了过去, 左右开弓就是两个巴掌，也不知她哪里来的力气，瞧着娇娇弱弱的一个人，竟然瞬间将墨竹打翻在地。
“行了！都闹什么闹！打量着我平日不管你们，一个个的全要上天了不成！”
安素馨为了眼不见心不烦，只要不闹到她面前，基本对黄侍妾之流不闻不问，导致赵璟轩的后院群魔乱舞，什么样的怪事都不算稀奇，下人反噬主子，主子亲自下场撕打下人，说起来也没什么奇怪。
开始有人当安素馨软弱可欺，仗着赵璟轩的宠爱到她面前显摆炫耀，三番两次下来，最终将安素馨给惹毛了，被她一拳头打得直接吐血，在床上躺了三个月才见好。当时赵璟轩正有事仰仗安素馨娘家，知道了这事儿连个屁都没有放，待那名侍妾伤愈复出，赵璟轩早被新人迷了眼，哪里还记得她是哪号人？从此以后，赵璟轩后院那些女人全记得安素馨不能惹，只顾着自个儿争来夺去，再不敢企图去撼动安素馨的地位。
安素馨只是性子直，却也不是个傻子，若非遇上陈轻舞这个特例，读人心声看人下菜，被她算计死了唯一的儿子，即便安素馨抓不住赵璟轩的心，但背靠着安家这个娘家，日子过得顺不顺心舒不舒坦暂且不提，养大儿子富贵一生绝对没问题。
“宝珠、碧翘，将黄侍妾两人给我分开。”
“是，王妃。”
宝珠、碧翘应诺，齐齐迈步上前，朝着纠缠的两人靠近。
“黄侍妾，奴婢活不了，你也别想活得轻松自在，奴婢在下面等你！”
墨竹忽然挣脱开黄侍妾的束缚，用尽全力冲向不远处的柱子，脑袋狠狠地撞了上去，发出沉重的一声闷响，当场就头破血流倒了下去，额头破开一个血洞，鲜红的血水汩汩往外冒，很快在地上蓄起了一大滩。
杨大夫年纪最大，却是第一个反应过来，三两步靠近墨竹，快速在她身边蹲下，探出手先是试她鼻息，再以指腹轻按她颈侧，随即站起身来，转向沈蔷微微摇头。
显然墨竹心中已存死志，触柱之后立刻气绝身亡，唯恐自己这一撞不死，后面还有其他苦头吃。
黄侍妾假孕之事暴露，小产的话又是最先从她口中传出去的，不管是出于什么理由，横竖她绝对没可能逃脱惩罚。即便能从沈蔷手里留得一命，后面还有赵璟轩和黄侍妾等着，赵璟轩受了这么大的愚弄，黄侍妾需要她替罪背锅，无论哪一个都不会轻易放过她，还不如自个儿撞死了来得干净。
而且她死了之后，沈蔷发泄怒火的对象少了一个，自然会将枪/口对准黄侍妾。别看沈蔷好似没多少火气，实则这种发作起来才是可怕，谁知道她心里到底怎么想。
“黄侍妾，墨竹不过说了两句实话，你竟将她逼迫至死，心思实在太过狠毒。单纯从这件事而言，完全是你贪图好处，利用纵容了墨竹，墨竹犯下如此大错，你要负大部分的责任。”
沈蔷扫了一眼没了生息的墨竹，起身走到黄侍妾身前。
“我不耐烦管你们这些破事。黄侍妾，既然墨竹已经没了，就由你自个儿去寻王爷，将事情的原委解释清楚，是饶了你还是要责罚你，都让王爷去做主。”
“宝珠，你带黄侍妾走一趟。”想到兰蕊还在门外压着李嬷嬷，便又加了一句，“告诉兰蕊一声，让她将李嬷嬷一道送回去。”
黄侍妾和李嬷嬷都是赵璟轩的人，沈蔷没这个心思帮他管教，就让他自个儿头疼去，相信他听了黄侍妾的坦白，面上的表情定会十分精彩。以赵璟轩强势自负的性格，最恨的大概就是女人们对他的欺骗和愚弄，得知黄侍妾做下的那些事，绝对不可能让她有好下场。
沈蔷来走这一趟，并不是为了对付黄侍妾，黄侍妾也没有那么大的本事，能够让赵璟轩对她言听计从，拾掇着他去找安素馨的麻烦。旁人或许不知道，更不会想到陈轻舞身上去，沈蔷拥有安素馨的全部记忆、同时偶然窥探到了陈轻舞的秘密，自然十分肯定陈轻舞插手了。
因势利导、穿针引线，凭着嘴皮子就阴了安素馨一把，这是陈轻舞的拿手好戏。在这件事中间，起头的是墨竹，任其发展的是黄侍妾，陈轻舞本身也不清楚黄侍妾真孕假孕，只是抓住了这个机会，在赵璟轩面前有意无意多说了两句话，让赵璟轩脑补到安素馨身上，之后便再没有理会了。
整件事的破绽同样很明显，只要寻到为黄侍妾请平安脉的府医一问，有脉案摆在那里，黄侍妾的脉相根本隐瞒不了，陈轻舞也没有那个时间和能量，去安排弥补这样一个漏洞。有枣没枣先打两把，万一运气好打下枣子来了呢？即便安素馨轻松破局也没有什么，反正承担后果的是黄侍妾和墨竹，不关她陈轻舞的事。
陈轻舞的段数，比黄侍妾之流可要高得多了。
宝珠带着吓傻了的黄侍妾，跟着兰蕊、李嬷嬷汇合之后，一道前往赵璟轩的寑殿。
沈蔷留下碧翘处理后续事宜，墨竹的尸身需要收殓，黄侍妾的其他侍女婆子也要敲打，这些事交给碧翘，沈蔷还是比较放心的。
将杨大夫、王大夫和李大夫送走，沈蔷离开黄侍妾的住处，回到安素馨的院子，吩咐了不让人打扰，便直接进内室歇觉。折腾了这么久，又是被砸破头又是找黄侍妾对质，如今事情告一段落，沈蔷便感到困意一阵阵袭来。
这一觉睡得很好，等沈蔷睡足醒来，已经是一个多时辰之后，宝珠、兰蕊从赵璟轩那里回来复命，早在外面候着了。
唤了宝珠、兰蕊进屋，向沈蔷行过礼，没有等沈蔷开口询问，两人便你一言说一语说开来。
“王妃，奴婢二人带着黄侍妾和李嬷嬷前往求见王爷，王爷初时以身体不适为由，想要直接打发奴婢二人离开，待奴婢二人说起黄侍妾假孕，冤枉王妃您致其小产，王爷才召见了奴婢二人。”
“由奴婢二人看着，黄侍妾不敢有丝毫隐瞒，将假孕假小产之事的前因后果，向王爷一五一十地解释了个清楚，李嬷嬷也同时向王爷认错，言道她倚老卖老、对王妃不敬，心甘情愿受罚。王爷发了很大的火，当场将黄侍妾踹得吐血昏迷，直接召来管家，要把包括黄侍妾在内的所有参与之人发卖，这会儿人应该都拖出王府去了。”
“至于李嬷嬷，王爷说她年纪大了，不想再让她辛苦操劳，赏赐了一笔银钱，要送她出府荣养。李嬷嬷痛哭流涕，说什么都不肯，奈何王爷主意已定，到底被管家强行带走了。”
“王妃，李嬷嬷离开了王府，日后再不能到您面前碍眼了。”
沈蔷点了点头，对这样的结果根本不意外。她早看出来了，赵璟轩本质上极为自私凉薄，跟他同床共枕、有过肌肤之亲的人也好，小时候奶过他、照顾过他的奶嬷嬷也罢，只要让他觉得不如意了，他就能毫不犹豫地将她们舍弃。
“王妃，还有一件事，奴婢觉得您该知道。”
宝珠和兰蕊对视了一眼，最终还是开了口。
“什么事？你说。”
“奴婢二人在王爷处见到了陈姑娘，看样子她在那里的时间已经不短。奴婢二人进去之时，陈姑娘没有选择回避，奴婢二人离开之时，陈姑娘也没有要走的意思，王爷似乎也默认了让她留下。”
宝珠偷偷抬起头，极快地看了沈蔷一眼：“王妃，奴婢二人瞧着，这位陈姑娘在府里的身份，怕是很快要变一变了。”
“怎么，怕我生气，还是怕我伤心？”沈蔷毫不在意地冷笑了一声，“陈轻舞上位是迟早的事，只是她比我想像的更沉不住气。”
第91章 91.王爷的心头小宠07
陈轻舞真要不上位, 做出来一副无欲无求的样子, 沈蔷抓不到她的把柄, 才不好对付她。
刚刚发现无法读取她的心声, 黄侍妾一事又无功而返，沈蔷以为陈轻舞至少要观望一段时间，不想她倒是行事果决, 也富有冒险精神, 察觉到不对劲就快刀斩乱麻，要先将赵璟轩拿下再说。
沈蔷不怕陈轻舞动作, 到时候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能将赵璟轩一窝端了最好。
“这事儿我知道了。”沈蔷暂且按捺下心思, 吩咐道，“眼看着时间不早, 你俩去小厨房看看，有香菇炖鸡、清蒸鲈鱼这两样，就让他们准备着上一份，延哥儿喜欢吃。待会儿他下学回来，便直接摆饭。”
宝珠顿了顿, 还是问道：“今日不等王爷了么？”
在沈蔷代替安素馨之前，安素馨每一日都会让宝珠、兰蕊注意赵璟轩那边的动静，有时候甚至会让她们去询问, 直到确定赵璟轩的去向, 不会再到她的院子来, 才会吩咐小厨房开饭。
倘若赵璟轩在书房待得久一点, 或者被其他事情绊住，晚膳用得晚一些，安素馨就会带延哥儿一起，饿着肚子等那个赵璟轩会来和他们一道用膳的可能。
沈蔷没想过要和赵璟轩怎么样，自然不可能干这种傻事。
“往后都不用等他了，堂堂王爷还能被饿着不成？”
宝珠、兰蕊恭敬应诺，对自家主子的改变又有了新的认识，暗道这一回她怕是来真的，完全不似以前生闷气和赵璟轩赌气的样子。
天色渐渐暗下来，碧翘、绿歌点起了烛灯，暖黄色的烛火照亮了整间屋子，倒也不显得昏暗。
点上烛灯不久，沈蔷便见到了延哥儿，安素馨的独子赵宗延。
赵宗延不过八岁年纪，个头高大，身板壮实，长相随安素馨的比较多，跟着赵璟轩只两三分相似，大约是平日随着安家舅舅锻炼身体的关系，光看外表要比他的真实年龄大上两三岁。
安素馨在赵宗延身上花了很大的心血，也将他教导得十分不错，礼仪规矩、机变应对，还有对安素馨这个母亲的亲近，至少沈蔷挑不出什么大的问题来。
沈蔷和赵宗延相处得很愉快，两人在一起用了晚膳，饭后沈蔷考教了一番赵宗延的功课，赵宗延基本能够对答如流，偶尔还能提出一些自己的见解。
大半个时辰之后，沈蔷夸奖了赵宗延的表现，交代他第二日早上再来，便放了他回去休息。
此后一夜无话。
第二日清晨，沈蔷看着赵宗延用完早膳，刚刚送他出门上学堂，宝珠一脸怒意地进来。
“王妃，陈轻舞来了，您可要见她？倘若你不耐烦理会她，奴婢就去打发了她。”大约是太过生气，宝珠连姑娘都不叫了，直接称呼了陈轻舞的名字。
“她来了就来了，你生个什么气？”
“您是真不懂，还是假装不懂？”宝珠跺了跺脚，急声道，“奴婢今早得到消息，陈轻舞昨夜就留在王爷的寑殿，从王爷那里一出来，直接就来求见王妃，怕不是要向您示威？”
沈蔷根本无所谓，面上的笑容丝毫不减，“从陈轻舞被赵璟轩带回府里，不是早注定了会有这一日？陈轻舞一直吊着赵璟轩的胃口，忍到现在才真正出手，已经算不错了。宝珠，你去请她进来，我倒是想听听，她要和我说些什么。”
倘若陈轻舞是赶着前来试探，那她必定要失望。
“王妃――”
宝珠有些不情愿，张口欲言又止。
“乖，去。”
犹豫了一瞬，宝珠应了一声转身离开，想着沈蔷面上始终不变的笑容，忽然意识到自家主子真正不在乎赵璟轩了。
“安姐姐！我、我对不起你！”
陈轻舞行走间带着些许变扭，见着沈蔷眼睛瞬间红了，踉跄着冲到沈蔷面前，噗通一声跪下了。
“我…昨日姐姐和王爷吵架，王爷的心情很不好，我便想着帮姐姐劝一劝王爷。王爷喝闷酒，硬要我陪着喝两杯，我拗不过他只得喝了，哪知道一杯接着一杯，一不小心就喝多了。我、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仿佛是王爷抱着我不让我走，我没力气挣脱跑开，就和王爷有了肌肤之亲――安姐姐，我不是故意的，王爷是我的恩人，救我脱离火坑苦海，我很感激他，却从没想过会变成这样。”
“安姐姐，都是我的错，你不要怪王爷。倘若你容不下我，我可以马上离开王府，再不出现在王爷面前。天下之大，我只求一瓦遮身，想来总有地方可去。”
陈轻舞声泪俱下，说得情深意切，到头来好像她和赵璟轩都没错，沈蔷要是因此将她赶离王府，才是真正不通情理的恶人。
那股神秘的力量不停地扫过沈蔷，想要窥探到她此时的想法，无一例外都被水晶吊坠给挡了回去，这一次只是单纯的被动防御，并没有让沈蔷反过来感觉到陈轻舞的心思。
“安姐姐，王爷他、他――”陈轻舞探听沈蔷的心声再次失败，失望之余难免有点不知所措，情急之下闭上眼睛大声道，“王爷他要给我名分，让我成为他的侍妾，安姐姐我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你都已经是王爷的人了，除了留在王府伺候王爷，还想上哪儿去？”
沈蔷奇怪地看着陈轻舞，一脸的理所当然，仿佛陈轻舞背着她勾搭赵璟轩之事，根本不曾对她造成任何影响。
“当初王爷带你回府，安排你住在后院又不给你一个明确的身份，已经是极为不妥，哪有将一个未婚姑娘家领回来，没名没分放在身边养着的？别人家怎么样我管不着，在咱们恒王府发生这种事，我觉得太委屈你了，所幸王爷终于开了口。轻舞，你就安心留在王府，好生伺候王爷，恒王府家大业大，不缺你一口吃的，王爷那么多侍妾，也不多你一个。”
“只是有一点，礼不可废。既然你日后是王爷的侍妾，有些规矩还是得立起来，侍妾的吃穿用度都有定例，原来的院子你不适合再住，伺候你的婆子侍女也得精简，我让碧翘、绿歌帮你安排。为免你以后出差错，我再安排两名嬷嬷给你，提点你王府的规矩，等你学得差不多了，我便和王爷商量，挑个好日子正式让你给我敬茶。”
“从现在开始，姐姐这样的称呼你万不可再叫，记住了么？”
“安姐――王妃！”
陈轻舞喘了一口气，面上的表情有点绷不住，眼眶里的泪珠将落不落，接触到沈蔷严肃冷凝的目光，下意识就换过了称呼。
这跟她想像得完全不一样！
以她对安素馨的了解，安素馨的反应怎么可能是这样？坐在她眼前的这个人，明明有着安素馨的外表，给她的感觉却极为陌生。
仿佛她和安素馨此前的友好关系只是她单方面的错觉，她跟着赵璟轩带回来的其他女人一样，只是这恒王府偌大后院里的一员罢了。
倘若是这样的话，她和黄侍妾之流有何区别？
“王妃，您、您不怪我么？”
陈轻舞怯怯地看着沈蔷，小心翼翼地问道。
“怪你？我为什么要怪你？”沈蔷嗤笑了一声，居高临下俯视着陈轻舞，眸光在她脖子上停了一停，那拉低的领口下方露出来的红印子，显然是故意让她看的，“你以为你是谁？王爷的女人多了去了，你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倘若连王爷收用一名教坊司的舞姬都要责怪，我的日子还过不过了？”
“行了，你来找我还有其他事么？要是没有的话，你可以随碧翘、绿歌去新的住处，你的衣物会有人帮你送过去，有些不符合侍妾身份，你要了没用的东西，我便让人直接帮你处理了。”
陈轻舞只是客居在王府的时候，沈蔷还不能过分压制她，如今她打着刺激安素馨的主意，自承赵璟轩要收她进后院，沈蔷自然是顺水推舟，直接将她的侍妾身份给坐实了，狠狠地敲打了她一把。
主母管教侍妾，那是天经地义，只要沈蔷愿意，完全可以日日让陈轻舞来跟前立规矩。
赵璟轩的那些个侍妾，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现在多了一个陈轻舞，沈蔷不用亲自出手，只管等着看好戏。
“我喜欢清净，平日也不爱管着你们，除了隔两日一次的请安，其他时候你就不要来找我了。”
沈蔷端起茶盏，拿杯盖轻轻拉划着茶沫子，不再看陈轻舞。
“陈侍妾，请。”
碧翘和绿歌一左一右，扯着陈轻舞的胳膊，将她从地上拉起来，半拉半拖着带了出去。
“王妃，这陈轻舞也太不要脸了！”
虽然沈蔷明确表示不在乎赵璟轩，宝珠依然被陈轻舞隔应得不轻，更替沈蔷觉得不值。
“似这等没脸没皮勾引王爷的贱婢，王妃何必还给她留脸？倘若放在别人家，直接杖毙都不为过！”
第92章 92.王爷的心头小宠08
直接杖毙？
杀了陈轻舞倒是简单，她背后的赵璟轩却是个大麻烦。
现在正是赵璟轩对陈轻舞新鲜感最强的时候, 倘若被沈蔷强行抹杀了陈轻舞的存在, 必定当场暴怒和沈蔷闹个天翻地覆。陈轻舞也将成为他心头的白月光、朱砂痣, 每每想起就会将沈蔷恨得咬牙切齿。
按照安素馨的诉求, 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是肯定的，但她同样希望赵宗延继承王府，沈蔷就不能跟赵璟轩闹得太僵, 至少在她完全掌控整个王府之前，得和赵璟轩留下一点转寰的余地。
最重要的是, 沈蔷冥冥之中有种感觉，每个小世界都有自身的一套运行规则，她到了哪个小世界, 就要遵守哪个小世界的规则。宁诗影小世界的修炼功法和生存法则，很明显没办法直接套用到安素馨的小世界，敢强行这么做的人，必将承受他付不起的代价。
这是一种玄之又玄的直觉, 不管是陈轻舞还是赵璟轩, 现在都还没到会死的时候。至于强行去要他们的命，沈蔷不确定能够成功，也暂时没想过要去尝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