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黑的天空,秋风四起。

萧洋却只觉得胸腔一股热火急待喷薄。

不愧是萧大将军!年纪轻轻,却胆识过人啊!”

“大将军小心!”

“大将军武功惊世,不会有事的!”

众口的赞誉此刻在萧洋耳里,却觉讽刺。

是胆识?

是忠勇!

做为一名好胜的武者萧洋觉得自己战胜敌手的好奇和对陆离的好奇,明显统统战胜了自己的理智。

萧洋不答,飞身去追匈奴。陆离知萧洋是默许,便提起飞身跟了上去。

追了一段,遁入松涛间,萧洋只觉心下安了些许,陆离嘲笑道:“这种轻功,也配跟我等较量!”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

闻笑声而辨位,萧洋听得,对方总共有二十一人。

阴森的笑声,夹杂着匈奴特有的彪悍野蛮兽腥味席卷如浪。

“才二十一个人?二十一对二?你们这些鞑子也太小看我们了吧?”陆离声音愈加凌锐。

萧洋和着陆离说:“我说陆兄,你怎么还是嘴不饶人呢,别的不说了,咱们速战速决!”

——萧洋话虽如此,却也只是给自己壮壮胆。谁知这陆离到底是什么人?底细一概不知,是否与匈奴有瓜葛,自己也无十分的把握,什么时候会害了自己,更是个未知数,这么一说,不过是说给匈奴听的罢了。毕竟,若陆离真与匈奴一伙,倒也能起些离间作用。

天色既暗,视觉中的人像并不太清晰,更何况打斗的迅猛闪电样动作,此时既是对功夫的考验,又是对耳力的比拼。

二十一把匈奴刀在夜色中寒光四射,萧洋似是随意而洒脱地抽出自己的玥鹜剑,却剑一出鞘,立刻着手闪速出招,先发欲制敌。

第18章 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长河落日圆

二十一把匈奴刀在夜色中寒光四射,萧洋似是随意而洒脱地抽出自己的玥鹜剑,剑一出鞘,却立刻着手出招,先发欲制敌。

风声,摇落一地的树叶。

风急天高。

嗷呜一声乌鸦叫,撕心裂肺。

师父说,玥是明珠的意思。

师父说,鹜不是什么仙鹤、大雕之类的擅飞之鸟,说的不好听点儿,鹜就是野鸭子。

师父还说,这把玥鹜剑,既无干将、莫邪之名,又无雁霾剑之珍稀,然却真是好剑。看它的外观,就像一个翩翩美少年,然却不是绝世佳公子;对它的锻造,更不敌射杀下无数大雁的腿血浇注,然却有野鸭的心脉之灌溉。论名声,论锋利,他不敌诸等名剑,却毫无疑问是最实用的。绝世好剑,或许要用命来做租金,咱们要不起。。。。。。

“小心!”

萧萧风声,哗哗刀声。

萧洋一剑即发,却听身后陆离警觉地急急提醒道。

“嗖!”

“嗖!”

“嗖!”

“嗖!”

无须陆离提醒,萧洋也已察觉到:二十一个匈奴,正齐齐抛刀拔箭,拉弓射来。

——匈奴最擅骑射。

萧洋年幼时,曾跟天华的亲生父亲周勃学过骑射。萧洋记得,周勃蒙住双眼连发三箭,全中靶心,却对自己愤愤地骂道:“咱们中原人能射箭的,不过一百米之□□中把心,鞑子们却能在一百五十米开外远射,而且是在马背上。真他娘的厉害!

“在马背上有什么了不起!他朝我就是怀抱美人,也能骑射!”小萧洋一扬清秀英挺的小眉毛,自信地说。

想起美人,眼前又浮现出那人的微笑:似是恒殿下十岁时的一笑,又似他几日前掉转马头时的回眸。每一笑,都将他心底的坚冰灼烧成雾烟,朦朦胧胧中,恒殿下似是那么近,伸手时,却又总是幻影霏霏,飘渺而不可及。真远。怀抱美人骑射?这梦,怕是这辈子也圆不了的了。

当年的豆芽菜,如今依旧瘦得让人心揪,为什么却修长优雅到让自己都赧颜了呢?

策马上林苑的场景依依在昨天。每每在恒殿下面前射杀了凶猛野兽,恒殿下有时会吟出歌颂英俊猎人的诗《卢令》:“卢令令,其人美且仁。卢重环,其人美且鬈。卢重鋂,其人美且偲。”

萧洋有时也会对刘恒说:“没什么了不起。即便怀抱美人,臣下也能骑射!”

刘恒起初听不懂,只当萧兄说顽话,但笑而不语,后来,却也心领神会,不笑,依旧不语。。。。。。

数箭齐发。

鞑子们,这就是你们的手段?

万箭穿心的滋味,是什么样子的?

此刻,萧洋突然只觉得,黑暗之中,恒殿下的笑貌如此真实,一种戳穿心肺的想念,让他心痛得几乎要窒息了。

再说那九万多人马。

“这算什么大将军!真是嘴上无毛,办事不牢!单枪匹马就去打鞑子了!万一出什么事怎么办!当打仗是走江湖呢!”

一个年轻肥壮的黑脸将军一面指挥人埋马,一边嘟着嘴怨念道。

那位刚才提醒过萧洋小心的四十多岁将军,仔细地抚摸着自己心爱坐骑的马头,安慰众人道:“大家只管放心,大将军武功盖世,一定不会有事的,趁这档,咱们也休息下,一会儿还得赶路呢!”

说话的不是别人,这位英眉方脸的将军,便是鼎鼎大名的灌婴。此人也和周勃一样,从刘邦起事时就跟着出生入死,才智却高于周勃,所以刘邦死后立刻被吕后降了职,七年来,一直不为吕后重用。

这开国功臣灌婴话虽这么说,心里却气得鼓鼓的:“什么狗屁大将军!一身江湖臭习气的黄毛小子!万一人家鞑子玩调虎离山的话,十万大军可怎么办!”

忽听脚下一阵微动。

灌婴心下一阵警觉。

脚下微战的感觉越来越明显。

灌婴猛地贴下身,将脸附在地上,目不转睛地仔细辩听着。

灌婴只觉得,地面微动的声音已成微震,扑棱棱急速扑打着自己面部肌肉。

扑棱棱。

咯噔咯噔,咯噔咯噔…

咯噔咯噔,咯噔咯噔, 咯噔咯噔,咯噔咯噔…

二十匹?

不!

三十匹?

四十匹!

五十匹!!

至少,五十匹马。。。。。。

五十匹马,急匆匆的赶来做什么!

不说萧洋陆离他们,其他的军士,即使别人无法察觉的事,这灌婴却又如何察觉不到!

“糟了!”灌婴高声宣布道:“众将士统统起来!前方有敌情!”

一边说着,灌婴自己也十分纳罕:冒顿单于派五十人马来对付我十万大军?亏他想得出!莫非,统统是萧洋陆离这类的人物?不过,我还真不信他们即便能以一敌百,还抵得过我十万大军!

“来的正好!”,络腮胡子将军一吸鼻子,瞟一眼身边横尸的枣红马抽刀大骂:“正好让俺砍了这帮狗日的!”

灌婴只好稳住他的情绪道:“莫要激动!”

灌婴不是没遇到过这等敌情。打了几十年仗,他什么没见过!只是——遭遇如此的大将军和如此莫名的险情,这次却让他从心底乱了方寸。倘若这次匈奴宰不了我,萧洋我非宰了你!

再说萧洋和陆离。

萧洋和陆离只闻一排排□□之雨随着疾风激越而来。

“我说陆兄啊,咱们还不至于被乱箭穿心吧?”萧洋勾起嘴角,玥鹜剑挥如游云。

“你至于不至于我不知道,反正我不至于。”陆离轻笑,一把雁霾刀耍得夜色染朱丹。

莫顿单于千算万想也没料到,自己派去的刺客,居然能碰到这种潜伏在朝廷里的高手。

箭无虚发,却被萧洋的剑气震得飞窜入夜空。

雁霾刀所至,箭杆无不一分为二。

箭雨纷飞,箭杆零碎飘撒。

如黑夜之瀑,箭簇从空中飞流直下。

二十个粗壮的彪形大汉,竟连最擅长的射术都无用武之地了。

此时,二十一个匈奴人却是前所未有的满足。

单于说得没错,汉人的大将军太年轻。

冒顿单于曾豪饮于帐中,以十二分的把握放言:“汉人大将军虽是谋臣相国的后代,却是跟江湖人学的武艺,就凭那身江湖习气,尔等定能将他引出!尔等先去离间萧洋和其他将军的关系,再将他带入你们的埋伏圈,如此一来,其一,汉军头领们互相猜忌,我草原的铁骑自然至少又多了二分胜算;其二,他的冲动必定遭到年长将军们的腹诽,他的威信一失,仗还怎么打!哈哈哈哈哈!”

被选中的二十一个善射的匈奴大汉有二十个正欢喜地大笑:“单于计策英明,真是如有神助啊!”

只有一人低头不语,众人忙问他:“单于的妙计难道不好吗?”

那人回答:“那汉人将军即便被引出,臣下早就听说过他的武功名声,我们二十一人,胜算怕是…再者,探子说他们有二十万大军,我们此去自是有去无归,我们不怕死,只求单于安顿好我们的家小!”

那冒顿单于忙站起,迈着大步走到营帐面北处,将酒袋高举,剩余的酒全部抛洒于地面:“此站必胜无疑,毫无疑问,你们立的是头功!草原人民将永远记住你们的功绩!你们的家小从此便属于英雄的家小,我挛鞮冒顿定会替你们照顾好他们!英雄们!你们安心地去吧!”

二十一位英雄,面对敌方强大的高手,心潮澎湃而神色坚定。

二十一位英雄,仿佛眼前已呈现到了自己马革裹尸回归一望无边的大漠时的场景,冒顿单于以腕血祭奠他们,众人邀杯赞美他们。。。。。。

英雄们已嗅到了腥气十足的血液味道。

单于,我们的热血在大汉的土地上横飞四射,您看到了吗!

刹那间,我们的生命价值,将得以永恒!

人头落地。

血焰如飞花。

一串串。一枝枝。一树树。

红得粉红。白得雪白。

家乡的扁桃花大片大片的盛开了,是草原之春到来了吗?

愿来生,再回归那牛羊满地的地方,愿来生,再回归那浩瀚无边的沙场!

萧洋和陆离飞身回到军营时,一人手提一滴答着鲜血的首级,却见全军列队整齐,操矛持刀、仗剑。马尸已被运走。

“大将军,前方有敌情!”见萧洋和陆路一人提一首级,灌婴强压心中的怒火,大声道。

“迎战!”

萧洋再度拔剑,剑刃上,血迹漉漉,凝成一大滴,滴落在萧洋脚上。

第19章 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多情却似总无情

再说刘恒那边。

八千人马在晨曦未照之前便上了路。

一路上,天华不再随行刘恒左右,而是躲到后一排去,铁着一张脸,皱着剑眉,一成不变的委屈表情活像给脸套了一张面具。

病包是绵羊的。

天华在心里涩涩地嘀咕着。

天华只觉得心里有个小男孩在不住地抽抽噎噎哭泣,直至不停地嚎啕大哭,委屈,是活了十七年前所未有的。

天华没有眼泪,鼻涕,却不觉流了下来。

吸鼻子。

再吸。

其实,眼睛不是一直没有离开过那人吗?

刘恒又如何感受不到背后灼烫的目光?烤得他周身几乎要化掉,恨不能揪过天华恨踹几脚。越想那梦,脸越发烫,胃里的烈焰更是熊熊不息,始终像是有滚水在翻腾冒泡,脸烧得似是一直被蒸汽笼罩着,头脑打了糨糊,思维也停顿了下来。骑马,行进,僵硬地像一个木头人。

顺着小道行军,颠簸是少不了的。三颠四簸,刘恒便觉胃里有东西上涌,恶心到直想吐。强咽下喉头涌上的酸水,胸口疼得犯堵亦是腾不出第三只手来捶锤。眼睛被周遭的皮肤烤得热辣辣的,太阳一晒,眼前一黑,不由双手一松,身子一软,歪下马来。

“病包!”

后排的天华一看刘恒歪下,忙飞身跃起,冲向前去,眼见刘恒身子即将坠地,便直接将自己的钢铁之躯往地上一横,刘恒便结结实实地跌在天华身上,不巧的是,被天华拽到身上时,正好不偏不倚地坐上了天华的关键部位。

。。。。。。

天华疼得一脸麦色皮肤当时就泛了惨白。

瞬间失语,天华呲牙咧嘴,左看右看,一脸吞了囫囵鹅蛋的表情。

“恢——”

岑寿看天华满脸的异样,偷笑几声,将天华的马拦住,立即让刘恒的亲兵宣令全军停止前行。

突地一声鸡鸣,只见一只长尾巴褐马鸡蹦跶蹦跶,大摇大摆、一跳跳地从天华身边跳过,天华狠不得当时就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