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来风华,吩咐风华抱她到厢房歇息。

待风华为她抹上雪肌膏、离去后,她轻轻睁眼,微微一笑。

&nbs?p; 她一晕倒,国师就为她把脉,这不是关心,是什么?虽然他不承认,说是因为要吸血,但是,她已经可以确定,他救自己绝非只是这个原因。

还有一事,既然来了无极观,就要趁机找书。

再躺一盏茶的时间,洛云卿悄然起身,出了厢房,正想着往左走还是往右走,却傻眼了。

厢房的门是梨花木绘彩移门,廊道两边都是这种移门,一模一样。

她立即做了个决定,往右走。

第一间,空房;第二间,空房…廊道尽头,最后一间,还是空房。

拐了个弯,她继续一间间地看房,郁闷的是,每个厢房都一样,格局、布置一样,且空空荡荡。

她只能往前走,拐了两个弯,发现四面八方都是一样的,无法辨认方向。

这是个迷宫。

这无极观也太奇怪了。

完了,怎么出去?

忽然,身后似有一股冷风袭来,洛云卿觉得凉飕飕的,猛地转身,吓得尖叫起来。

原来是风华。

“你怎么无声无息的?”她拍拍胸脯,他像个鬼影,不知从哪里飘来的。

“你在这里做什么?”风华阴冷地问,尖尖的下巴像锥子,似要刺人。

“我…想上茅房…走到这里便迷路了。”她甜甜地笑,“风华公子可以带我去吗?”

“跟我来。”他转身往前走。

洛云卿跟上去,心想,方才她一直前瞻后顾,没发现风华在后面跟着自己呀,他突然出现在自己身后,太诡异了。

如厕后,她似乎没有再待在这里的理由,而风华也说送她出去。

“我向国师大人说一声,劳烦风华公子带我去。”她其实是想再看国师一眼。

“大人已不在观内。”风华的眼色立时阴郁了几分。

走出无极观,她转身回望,庄严宁静的无极观笼罩在苍苍暮色里,没有半点人气,似一座死城。

她继续前行,而无极观三楼木栏前,站着一人。

雪白衣袂与三千银发齐飞,雪颜如雕。

————

用过晚膳,萧昭前往书房,却忽然止步。

“咻”的一声,一支飞镖飞射而来,刺入朱柱。

他举目四望,找不到可疑的人影,取下一张小小的白纸,展开来看,眼眸慢慢睁大。

本想立即进宫,可想了想,还是先去洛府,先看看洛云卿的伤势。

隐身在暗处的风华,目送他上轿、前往洛府。

只要三皇子和洛云卿纠缠不清,她就没有闲暇纠缠国师。

风华微牵唇角,滑出一丝阴沉,随即消失在夜色里。

马车停在洛府大门前,萧昭犹豫了,如若就这么进去,只怕会惊动洛老爷、洛夫人,想和洛云卿单独谈谈都困难。

因此,他写了一封书函,让轻风去叩门,让洛府的下人转交到她手里。

等了一盏茶的时间,洛云卿终于现身。

他拉着她进了一条小巷,青蓝的月色与昏黄的灯影交融成奇特的光雾,氤氲如诗,弥漫成画。

她戴着鹅黄薄纱,遮掩眼睛以下的容貌。

“你的脸怎么了?”萧昭盯着她的脸,透过薄纱,依稀可见她的左脸与寻常有异。

“这几日有点疲乏,肝火比较旺,冒了几颗痘痘。”洛云卿别过脸,避开他的目光,“三殿下入夜前来,有要事吗?”

“为什么不跟我说实话?”

“什么?”她故作不解。

他扶着她的双肩,“今日你进宫了,是不是?你见过我母妃,是不是?”

她苦涩一笑,“原来三殿下?知道了。”

萧昭抬起她的下颌,虽然看不清楚她脸上的伤,但他的眼眸布满了怜惜与心疼,“疼不疼?”

洛云卿淡淡道:“抹了膏*药,不那么疼了。”

“母妃太过分了,竟然对你…”他握紧拳头,气得眉宇紧拧。

“你别这样。你母妃这么做,也是关心你,紧张你的前程。”

“洛姑娘,我很抱歉。”他诚恳道,“我向你赔不是。”

“三殿下言重了。”

在寂静的月夜里,她轻淡的声音似幽兰花开的声音,鹅黄薄纱轻漾,为她平添几分神秘之感。

一时之间,他们都没有说话。

冷风扫过,寒意顿生。

萧昭解了衣袍,披在她身上,她连忙道:“我不冷,三殿下还是穿着吧。”

他温柔道:“你身上单薄,披着吧。”

洛云卿不再推辞,拉紧衣袍。

这银绣锦袍熏染了香,混合了他阳刚的体味,变成一种独独属于他的温润淡香,颇为好闻。

“倘若母妃再传你进宫,你不必进宫。”他心中欣喜,这件事好像拉近了他们之间的距离,“不过你放心,我会和母妃说清楚的。”

“嗯,我有分寸。对了,三殿下听说过太子府被盗一事吗?”她提起早已盘算好的事。

“太子府被盗一事并无宣扬出去,你怎会知晓?”

“被盗之物,找到了吗?”

萧昭更是惊诧,摇摇头,“为何提起此事?”

洛云卿又问:“太子府被盗一案,是什么人在查?”

他满腹狐疑,“实不相瞒,我和二哥向父皇请命,一起查这案子。”

她欣喜道:“那就好了。”

听了她简略的陈述,他不可思议地皱眉,“此事颇为蹊跷。这样吧,我先把十八件宝物收起来,再派人查查那个秦五爷。”

“三殿下相信我?”她忽然间觉得,与处处针对她的萧胤相比,三皇子纵然圆滑世故,但光明磊落得多。

“你一介弱女子,怎会去太子府盗宝物?”萧昭笑道,“放心,这件事不会牵连到你或洛家。”

“谢三殿下。”

“是我谢你才是。我找到太子府失窃的宝物,立了一功呢。”

氤氲、朦胧的光雾里,他的微笑明朗如日,身姿伟岸,丰神如玉。

————

玉器铺子转危为安,洛云卿做了一个令所有人吃惊的决定:玉器铺子结业。

洛正刚知道后,亲自到凤凰楼问她为什么这么做。

“爹,你不是把所有铺子都交给我吗?不是不干涉我的决定吗?”她耐心地解释,“玉器铺子结业后,我有另外的打算,等我做出规划,再跟爹商讨。”

“你有什么打算?再开一间凤凰楼?”他吃惊道。

“不是。爹,我先忙了,你先回府歇着吧。”

她对秀娘使眼色,秀娘扶着老爷回府了。

洛云卿刚埋头想事情,一个伙计过来,说雅间有位夫人要见她。

哪家的夫人?张贤妃?

她来到二楼的雅间,门外站着两个衣着光鲜的侍婢,房中坐着一个锦衣贵妇。

张贤妃的装扮很是素雅,而这位贵妇却华贵几分。她着一袭深紫金线绣芙蓉锦袍,倾鬟缓髻上点缀着金钗玉珠,宝光流转,姿容端庄明雅,贵气中略带几分和蔼。

“夫人,我是洛云卿。”洛云卿笑道,“敝店是否招呼不周?如若…”

“我是萧胤的母亲。”靖王妃的目光从上到下一扫,将她看了个遍。看来她左脸的红肿已经消了,恢复如初,肤如凝脂。

“原来是靖王妃。”洛云卿淡淡一礼,“云卿失礼了?。”

先是张贤妃,再是靖王妃,这些贵妇闲得没事做吗?我可没那么多功夫招呼你们。

外面的侍婢关上房门,靖王妃请她坐下,面上看似没有恶意。她缓缓道:“虽然我不是胤儿的生母,但胤儿也要称我一声‘母亲’。”

洛云卿不作声,保持着得体的微笑。

“胤儿二十有八,三年前,他的发妻因病过世,他再没续弦。王爷不愿他在外面与那些不三不四的风尘女子厮混,数次要为他续弦,他以各种借口婉拒。”

“胤儿虽非嫡长子,但也是王爷看重的儿子,我这个当母亲的,不能让儿子胡作非为。”

“我为胤儿安排过几个侍妾,不过他并没有收入房中,反而将那些侍妾送人。”

靖王妃喋喋不休地说着,洛云卿默然。

这个王妃,对她说这些做什么?

靖王妃端庄的脸庞不露丝毫情绪,“近来城中流传着不少关于你和胤儿的流言蜚语,倒像是真有其事。虽然你出身商贾之家,但家世清白,不像那些风尘女子。”

洛云卿心中冷笑,竟然将她和那些青楼女子做比较。

“你与胤儿已私定终身?”靖王妃温和地问,眉目间满是慈祥,“若你想嫁入靖王府,也不是不可,我可以帮你。”

“谢王妃厚爱。云卿出身微贱,实在高攀不上王府,王妃美意,云卿只能心领。”洛云卿语声温婉。

靖王妃长眉挑起,眼中惊诧之色分明,“你是何意思?”

洛云卿微微一笑,“云卿从未想过嫁入王府,王妃大可放心。”

靖王妃像是被揭穿心事,面色微变,眉心深蹙。

“若王妃无其他事,云卿先行告退。”洛云卿的眼角余光看见了她面色的转变,“稍后伙计会送来几样糕点,王妃可随意尝尝。”

“站住!”

靖王妃喝道,语声陡然变了。

洛云卿悠然止步。

这才是真面目呵。

靖王妃鄙夷地冷笑,“张贤妃说的果真没错,你这个狡诈的女子,口是心非,巧舌如簧,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我差点儿被你骗了。”

洛云卿明白了,原来是靖王妃是听了张贤妃的话来找茬的。

“你不仅勾*引胤儿,还勾*引三皇子,当真是不知廉耻!**荡妇!”靖王妃呵斥道。

“王妃高贵的嘴巴说出这种***的话,想来也高贵不到哪里去,是不是也和我一样***呢?”洛云卿轻笑道,冷若冰霜。

“你——”靖王妃气得身子发颤,鬟髻上的金钗随之摇曳。

“你阻止我嫁入王府,我偏偏要嫁入王府。”洛云卿黛眉微挑,“你阻止我做什么,我偏偏就要做什么。”

靖王妃挥起手掌,狠狠地打下来。

洛云卿及时地扣住她的手,与此同时,另一人扣住洛云卿的手腕。

磅礴的力气紧紧扣着,洛云卿疼死了。

**抓住她手臂的人是谁呢?大伙儿猜猜?国师发威了哦,喜欢吗?

不辞冰雪为卿热(五)风流之色

是一个锦衣公子。舒悫鹉琻

是一个好似在哪里见过的俊美公子。

靖王妃抽出手,脸上怒火未消,胸脯起伏不定,显然气得不轻。

俊美公子不松手,洛云卿也不挣扎,在脑中搜寻关于他的记忆。

“洛云卿,你最好离胤儿远远的,否则,我有的是法子惩治你!”靖王妃板着脸威胁恁。

“王妃先管好自己的儿子再来管教别人罢。”洛云卿讥讽道。

靖王妃气得肺快炸了,却说不出半个字反驳。

俊美公子松开手,温和道:“母亲息怒,不如让孩儿跟她谈谈,母亲先回府歇着。打”

她讨不到任何便宜,也不想再待在这里,便气呼呼地往外走。

他关上门,俊美如玉的脸膛浮现微笑,“家母没伤到你吧。”

“三公子不是都看见了吗?”洛云卿冷冷地反问。

“原来你记得我。”

俊美公子是靖王府三公子,萧胤的三弟,萧溶。

虽然他也俊美,却与萧胤的容貌截然不同,与萧昭的气质比较像,清逸潇洒。

他笑道:“我记得,观音诞那日,在水月观音庙,你从观音浮屠三楼摔下来,正巧砸中我。”

她点头,那日是她穿越而来的日子。

“家母关心大哥的姻缘,还请洛姑娘见谅,莫与家母一般见识。”萧溶萧得风光霁月。

“你最好让你的母亲不要再来烦我,否则,只会自讨没趣。”洛云卿不客气道。

“洛姑娘放心,我也不愿家母被人欺负了,是不是?”他清和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