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文武皆优,乃人中之龙,是我没有福分才是。”洛云卿虚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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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凤仪殿回到海棠春阁,洛云卿还是没猜到沈皇后的意图。

或许,沈皇后只是想试探她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女子。

酉时,洛云卿前往金殿,圣寿宴开席。

殿内济济一堂,喧声热闹。金龙寿烛火热地燃烧,莲花宫灯散发出明亮的光影,璀璨流光。

苏惊澜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位列右列首席。

花团锦簇、锦绣繁华之中,唯有他一人发如雪、衣如旧,遗世独立。

洛云卿站在他身后,看他独自饮茶。?

对面的萧综、萧昭闷闷地饮酒,时不时地看她一眼。

而坐在御案的齐皇,含情脉脉的目光总是落在她身上。

舞伎退下,接着上来四个美人,不过都戴着银色鬼面具。

“启禀陛下,此乃国师献给陛下的寿礼。”洛云卿扬声道。

说是国师的寿礼,实则是她的寿礼。

齐皇笑道:“国师这份寿礼当真独特。”

乐起,四个美人翩翩起舞。

宽松的白纱衣,流云般的水袖,旋转的裙裾,婀娜的身姿,柔软的舞姿…忽然,曲风一变,她们的舞变得阴森如鬼魅,举手投足都带有森诡的气息,令人毛骨悚然…

舞毕,四个美人摘下鬼面具,露出白皙姣好的脸。

“恭祝陛下千秋万寿、福泽绵长。”

美人齐声祝贺,却是让人惊诧的声音。

这嗓音,分明是男子的。

群臣面面相觑,齐皇和沈皇后亦惊异不已。

洛云卿解释道:“陛下,这是反串表演,这四个舞者乃国师精挑细选出来的,皆为男子。若陛下不信,可瞧瞧他们的喉结。”

齐皇让安总管来看,果不其然,他们是男子。

“身为男子,却将女子之舞跳得如此出色,不简单。”齐皇笑呵呵道,“有意思,有趣!国师这份寿礼,朕喜欢。”

“谢陛下。”苏惊澜淡淡道。

齐皇含笑看她,眼里溢满了柔情。

歌舞继续,洛云卿对苏惊澜说去茅房,便离开了金殿。

鬼面狐狸所说的机会,便是圣寿宴。之前他已经把宫中的舆图给她,她知道清凉台在慈宁殿附近,便匆匆前往。

途中遇到宫人和巡守的侍卫,她声称是国师的侍从,前往清凉台办事,亮出齐皇给的腰牌,侍卫就不再多问。终于,她找到了清凉台,有侍卫把守、宫人看守,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去?

她绕着清凉台走了一圈,发现可以从西面的窗台进去。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洛云卿终于爬进来,上了清凉台二楼。

哇,好多书啊,这要找到什么时候?

看守的宫人趴在桌上睡着了,她点了灯烛开始找书。

光线很暗,烛光的亮度很有限,她快速地扫了一排,眼睛就干涩得厉害,痛死了。

这么多排的书架,圣寿宴散了也扫不完,看来要再来一次。

又扫了一排,她眼睛痛、脖子酸,便一屁股坐在桌前,歇会儿。

咦,桌上有一摞书,她随手翻了翻,最下面的一本名为《宫词》,封面却很不正经,是春宫图。

洛云卿以为这本书是淫秽的诗词,却不是,每页都是逼真而火辣的春宫图,九九八十一式,招招详尽、真切,令人脸红心跳。

她快速翻完,“啪”地合上,呼出一口气。

却发觉,身后好像有人。

她心神一凛,不敢转身,全身僵硬了。

一只手抚上她的肩,仿佛是从地狱爬上来的鬼手,毛骨悚然,令人魂飞魄散。

她失声尖叫,那只手捂住她的嘴,她剧烈地挣扎,却看见一绺熟悉的银发。

是苏惊澜?

洛云卿掰开手,转过身,见他淡淡含笑,恍然大悟:他故意吓她的!

“你做什么吓我?”她挥拳打他,撒娇道,“吓死我了…你赔偿我精神损失费…”

“精神损失费?”苏惊澜蹙眉。

“反正你要补偿我。”

“如何补偿?”

“我想到了再告诉你。现在先抱我。”她靠在他肩头。

苏惊澜依言搂着她,“?来这里做什么?”

洛云卿心尖一颤,“圣寿宴又没我什么事,就到处走走,就走到了这里。”

“清凉台是宫中禁地,你怎么进来的?”

“我从西边的窗台爬进来的。”

“倘若被发现,不斩首也要杖一百。”他眸光一闪,“再者,清凉台闹鬼,你不知道吗?”

“闹鬼?”她顿时觉得这里鬼气森森,“我又不是宫里的人,怎么会知道?对了,为什么闹鬼?以前发生过什么事?”

苏惊澜说,先皇的一个妃子与侍卫私通,时常在清凉台幽会,也就是在这个房间。有一次,他们正行苟且之事,被先皇逮个正着,当晚,二人被赐死在这里。男的大卸八块,女的绞死,他们死得很惨,鬼魂盘旋在清凉台不肯离去。

先皇下令,封了清凉台,不许任何人靠近。

当今齐皇登基后,撤了封令,但还是很少人有胆子靠近,因为,自从清凉台死了人之后,有不少宫人在夜里听见里面有一男一女的说话声、哭声等各种奇怪的声音。

洛云卿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总觉得黑暗的角落里藏着鬼,“赶紧走吧。”

“我在,怕什么。”苏惊澜承受着她整个人的重量,“既然来了,你我便在这里幽会,或者效法前朝的妃子和侍卫,行苟且之事…”

“你疯了不成。”她死死地抱着他,“快走吧,我一刻也不想待这里。”

“骗你的,根本没有闹鬼。”

“你又骗我。”她娇嗔,捏扯他的脸颊。

他拿起她看的那本书,“方才你看得津津有味,是什么书?”

洛云卿连忙抢书,“不好看,别看。”

苏惊澜把手举得高高的,“《宫词》,春宫图?”

她奋力去抢,就是够不着。

他翻了几页,竟然也津津有味地看起来,“这是本好书。”

“你是国师,怎么能看这种黄书?”

“方才你看得入迷,都没察觉有人来了,可见你心里定是怨怪我。”

“哪有。”她窘迫得耳根发热。

苏惊澜抬起她的下颌,清冷地看她。

洛云卿被他瞧得不自在,别开脸,却被他移回来,凉凉的唇就贴上来了。

她抱住他,沉醉于他温柔的吻。

灼热的鼻息喷洒在耳窝、雪颈,痒痒的,麻麻的,她难耐地爱抚他,他将她抱到案上,吻越发狂热起来。

有人上来!

他抱着她飞上房梁,这时,看守的宫人拿着烛台进来,找遍每一个黑暗的角落。

苏惊澜坐在房梁上,她趴在他身上,正好唇对着唇。

这危急时刻,他竟然含吻她的唇,逗弄她,津津有味地品尝她的甜美。

洛云卿瞪他,用眼神示意他停止,他非但不听,还加大了力度,非要弄出声响似的。

**偷情会被发现不?

不辞冰雪为卿热(十八)

原创锁文

不辞冰雪为卿热(十九)

她不再反抗,回吻他,他颇为惊讶,暂停下来,她装出娇媚、沙哑的嗓音,“我见识过几个男人的吻技,属教主最令人***。舒悫鹉琻”

他愉悦地笑起来,“那本教主今晚就让你***至死。”

话落,他的唇舌在她的雪颈、锁骨、胸脯间辗转游移,以秋风扫落叶之势留下他的热情,摧枯拉朽一般。

黑暗中,洛云卿觉得他的声音很熟悉,熟悉得好像经常听到。

鬼面狐狸解开她的衣带,她悠然道:“我想我知道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令朝廷头疼忌惮的鬼教教主是谁了。碛”

顿时,他停下动作,半瞬才道:“洗耳恭听。”

“教主一直戴着面具,就是不想让人知道真正的身份。我想,教主在青天白日下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前程似锦,谁也不会想到你去当鬼教教主。”她冷冷地讥笑,“不过就算我猜对了,教主也不会承认,反正黑漆漆的,我看不见。”

“是吗?”他淡淡道佗。

忽然,洛云卿伸手摸他的脸,额头,鼻子,嘴巴,脸型…

鬼面狐狸捉住她的手,嗓音冰寒,“摸出结果了?”

她有恃无恐地说:“早有结果,不过我不会说。”

半晌,她看见黑影走了,石室恢复了死寂,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次日,洛云卿吃了早饭,鬼面狐狸带她到另一间石室。

一室银光,如繁星闪烁,闪瞎了人的眼。

一箱箱的银元宝,码得整整齐齐,蔚为壮观。

她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多货真价实的银元宝,不由得睁大双眸。

这些都是官银?当真是鬼面狐狸劫了!

“拥有这么多白银,是不是觉得拥有了一切?”鬼面狐狸豪爽地笑,得意地伸展双臂,宽袖敞开,犹如大鹏展翼。

“你死了,不过是一个土坑陪着你,这里的五十万两白银,你一个也带不走。”洛云卿讥讽地冷笑。

“有了这五十万两白银,就可以为所欲为,干一番大业。”他不在意她的讽刺。

“那教主想要完成什么大业?”

“再过不久你就会知道。”

“为了成就你的大业,要赔上杭州府那么多灾民的性命,建立在灾民的痛楚之上。你所谓的大业,一将功成万骨枯。”

“历来枭雄、霸王皆如此。”鬼面狐狸高举双臂,豪气干云。

洛云卿“嗤”的一声冷笑,“只有心怀天下苍生、仁厚悲悯的英雄才能名垂青史。”

他大声道:“我从来不想当什么英雄。”

她讥讽道:“教主想当狗熊?”

他掐住她的面颊,目光森凛。

她心思一转,“你想干一番大业,莫非你想当皇帝?齐国皇帝?”

“不可吗?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你有兵马吗?还是靠你那些教徒?”她鄙夷道。

“有朝一日,你会站在我身边,看我掌治齐国、受万民敬仰!”

鬼面狐狸的语气自负而狂妄。

之后,洛云卿说想街上看看松江的热闹街市,他不置可否。

两个女子为她更衣,还给她化妆,当她看见铜镜中的自己,惊得瞪大眼。

这是她吗?

男子衣袍倒没什么,姣好的脸却变了样,五分俊朗,五分秀气,看起来是个容貌清秀的男子。

这两个女子的化妆术太厉害了,不一会儿功夫就改变了她的容貌。

一个俊朗的男子蓦然出现在她面前,她盯着他,这人的衣袍和鬼面狐狸一模一样,难道他是鬼面狐狸?

果不其然,两个女子称他为“教主”。洛云卿绕着他打量了一圈,“你这个教主,和我想象的有点不一样。”

“如何不一样?”鬼面狐狸的嗓音早已不是沉闷、诡异的腹语。

“那种感觉说不出来。”

忽然,她凑上前,手在他脸上抠了几下。

他扣住她的手腕,她惨叫,“疼…疼死了,放开我。”

“再不老实,我就不带你出去。”他冰冷道。

“不碰就不碰嘛。”

她断定,他这张脸一定不是原本的面目,而是易容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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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松江只是个小地方,但街市颇为热闹繁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