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悦!”君无忧最先回过神来,不悦地叫着,“你那是什么口吻,好像讲故事似的。”

安悦歉意不已,“姑姑,对不起,我失忆了,我一时之间又忘记了我才是安悦。”

君无忧瞪她。

安悦淡定地迎视着君无忧的瞪视。

君无忧的眼神越发的阴冷。

因为在君家长大,深知君无忧的厉害,在过去,安悦都是尽量避开与君无忧的碰面,偶尔见着了,她也是低眉顺眼的,哪怕君无忧骂她,她也不会哼一句。可以说,君无忧的嚣张与蛮横,也让过去的安悦惧着。

可是此刻,安悦一点都不害怕,君无忧想吃了她的眼神,她都淡然面对。

“安悦!”老太太威严地叫着,“那是我们的家事,与你无关。你别扯开话题,说,为什么要倒掉饭菜,还要诬赖丽丽。”

安悦笑,笑容里全是讽刺,讽刺老太太像电视里那些*的大家长一般,不分青红皂白,只知道偏帮,不,或许丽丽的挑衅是老太太授意的。“奶奶,我说过不是我倒掉的,奶奶要是愿意相信,便相信,不用再追问下去,我马上给大家下点面条,先填填肚子再说,要是嫌弃的话,可以让厨师佣人们帮忙,短时间内也可以弄出一桌丰盛的饭菜来。奶奶要是不愿意相信,非要追问下去的话,我请求奶奶调看屋里的监控,是谁倒掉的饭菜,一看便知。”

众人一塞,差点忘记了整个君家大宅都装有监控,那是为了安全起见,所有监控画面都汇聚于君泽书房里的那台电脑里,一般情况下,为了不让佣人压力过大,君泽是从来不看监控的,可不代表监控摄像头不用工作了。

除了大家的房间没有监控之外,连屋外的花丛草堆都有摄像头,厨房重地自然也有,文丽丽和安悦的一举一动,只要一看监控,便能一清二楚,谁说谎,谁诬陷,不用问。

文丽丽马上看向了老太太,眼里有着几分的紧张。

老太太也看了她一眼,捕捉到她眼里的紧张,猜到了结果,顿时老太太又在心里骂了文丽丽一顿,枉她平时那般疼她,百般调教,还是笨得要命,就算要对付安悦,也应该想个万全之策,让安悦无从还手,她倒好,沉不住气,又没有章法,胡乱出手,每次都要她这个老太婆厚着脸皮来帮她善后。

君无忧也看了女儿一眼。

“妈,倒掉就倒掉了吧,我饿死了,安悦,什么最快好,你就先做什么吧,这个时候,我不讲究。”君宝插了一句话进来,打着哈哈,想着圆场。

安悦不动,还是看着老太太。

老太太不点头,她不会做,做出来又会让老太太挑刺。

故事中的老太太,让她一点好感都没有,硬拆鸳鸯,现实中的老太太,更让她不喜,要不是记着老太太是君澈的亲奶奶,她是君澈的妻子,爱君澈,不能因为自己而让君澈和亲奶奶成为仇人,她早就不客气地还击老太太了,真把她安悦当成泥捏的人了,就算是泥捏的也有三分性子呢。

是,安悦很善良,却不可欺。没有触到她的底线,不算过份的事,她往往一笑而过,要是触到她的底线,又过份的事,她也会毫不客气地反攻。

文丽丽让她贴上了情敌的标签,她不可能会忍让文丽丽,文丽丽挑衅,意欲让老太太责骂于她,她就要让老太太知道真相,才不会像婆婆那般,百般的忍让。

有时候息事宁人的忍让,只会换来对方的变本加厉。

“妈,让厨师重新做,我可不吃面条。”君无忧也插了一句,算是帮着打圆场,女儿的反应告诉她,都是女儿的错,真让监控画面再现,万一让君澈回来看到…

不知道下一个被恶整的人会是谁了。

老太太扫了没有动作的安悦一眼,没有说话,只是淡冷地转身而出,离开了厨房,在她走出去之后,君家负责做饭的佣人以及厨师们陆续进来,然后安悦便没有什么事了。

虽然没有安悦什么事了,安悦还是自顾自地下了点面条,她不像这一大家人那般讲究,在A市那七年,她过着的是最平常的生活,什么东西都吃,在父亲去世后,她和君恺的生活有一段时间跌到了低谷,天天豆腐青菜,偶尔加点肉,她也舍不得吃,留给儿子吃。是沈小依发现了之后,硬是塞给她一笔钱,后来她又进了精密电子公司上班,收入稳定了,母子俩的生活才回复到正常的水平。

君母原本想跟着大家一起出去的,看到安悦在煮着面条,她也留了下来,想着帮个忙什么的。

那些佣人及厨师,都是闷声葫芦,只顾着做事,并没有搭理安悦,只会偷偷地看安悦几眼。

很快,安悦煮好了面条。

“妈,面条煮好了,你要不要吃点?”安悦一边把面条捞进碗里,一边问着婆婆。

君母看着安悦熟练的动作,知道安悦善于厨艺,便笑着:“要,妈很长时间没有吃过面条了。”在君家,一天三餐都是按照营养师安排的食谱准备的,就连每天的饭后果也是营养师安排,君母不受宠,可她还是君家的主人,衣食住行都极其讲究,想随随便便地吃自己想吃的东西,在君家是不行的。

“其实面条也很好吃,我和小恺都爱吃,有时候早上起来晚了,我就是直接煮面条。”安悦把盛好的面条端出去,君母跟随着她转入了餐厅里。她温声说着:“妈,这碗是你的,我再给爸盛一碗去。”

说着安悦又回到厨房里替君宝也盛了一碗,饿极的君宝,哪怕被母亲和妹妹瞪得全身都是洞了,也不管,听到招呼,马上屁颠屁颠地跑进餐厅去了。

安悦并没有吃,她要等到君澈带着君恺回来,她亲眼看到儿子没事了,她才有胃口吃东西。

大厅里,文丽丽一脸不爽地嘟着唇。

老太太撇了她一眼,低低地骂着:“丽丽,安悦不是以前的安悦,不,是她失忆了,忘记了我们,我们对她来说就是个陌生人,她不会害怕陌生人的。你老是随意而为,非但没有为难到安悦,反而让你自己的性质暴露出来,成了安悦母子心里防着的人。你呀…太沉不住气了。”

“我看到安悦就烦。”

文丽丽气结地说着。

君无忧扯了她一下,低低地命令着:“忍着!”

“妈咪,我为什么要忍着她?你们都不喜欢她了,不是吗?何必还要忍着她?我就是不想忍她,我看到她那副狐媚样就想几巴掌抽死她,早知道我就把那些饭菜都往她上摔,那才过瘾。”

文丽丽音落,老太太便瞪着她:“那些饭菜真是你倒的?你挑衅也不会选个地方,选个时间吗?现在这个情况,大家都饿了,你这样做,存心让我们挨饿对吧?你呀…真应该好好地历练一下,明天就跟着泽儿回公司上班去,我一会儿就和泽儿说,安排你进公司。”

“是当泽表哥的秘书吗?”文丽丽两眼放光,赶紧问着,这件事老太太压了又压,拖了又拖,一直都没有实现呢。文丽丽是恨极了安悦,极力想整走安悦,可她也没有忘记安悦已经是君澈合法的妻子了,她怎么整,怎么害,估计也得不到君澈的了,没有了君澈还有一个君泽,她可不能让君泽也溜走了,必须紧紧地抓住君泽才行。

“让泽儿自己安排。”

老太太没好气地应了一句。

安悦还没有回来的时候,她看到文丽丽的全是优点,安悦回来,文丽丽一出手,她就看到了文丽丽的不足之处,反倒是得不到她认可的安悦,让她刮目相看。

不知道是失忆让安悦变得比过去要大胆,还是因为七年的历练,让安悦内心强大起来。

想到安悦独自抚养君恺七年,单亲妈妈的日子不好过,老太太认为安悦渐渐强大是因为历练的关系,便想着让文丽丽也历练一下。

看一眼君无忧,老太太没有再多说什么,害怕说多了,女儿闹起来,她心烦。

佣人们重新做好饭菜后,君澈带着君恺回来了,君泽还没有回来,他随警方一起,算是善后。

“君澈,小恺。”

听到汽车的声响,安悦从屋里奔出来。

“妈咪。”君恺抢先下车,小跑着扑向了安悦,安悦蹲下身来,一把接搂住扑过来的儿子,母子俩相拥着,没有千言万语,却胜过了千言万语。

君澈走过来,温柔地注视着妻儿,轻轻地对安悦说道:“安悦,我把小恺救回来了。”在安悦站起来的时候,他给安悦一个带着安抚,也满是歉意的怀抱,夫妻俩静静地相拥一分钟,安悦才赶紧推开他,说着:“都大半天了,饿了吧,快进去吃点东西。”

君澈深深地看她一眼,点点头,小家伙早就叫饿了,他给小家伙买了点吃的,可他还没有吃。一手拉着妻子,一手拉着儿子,君澈朝主屋走去。

君母迎出来,看到一家三口,她是又哭又笑的。

君澈知道母亲心怀愧疚,安抚了一下母亲,才让君母平复了情绪。

大家都表示了关心,老太太当着君澈的面,很动容地搂抱了一下君恺,又问了一下绑匪的情况,得知绑匪逃了两个,死了三个,老太太表示遗憾,希望警方可以追捕逃走的那两个绑匪。

文丽丽还想亲热地抱一下君恺,以示关怀,谁知道她才朝君恺伸出手,君恺又猛打了一个喷嚏,口水如雨点一般,全都喷到了文丽丽的脸上。

“啊,表姑姑,真对不起,我没有忍住,真对不起。”君恺赶紧道歉,漂亮的小脸上写满了歉意,让人不忍苛责于他。

“你!”文丽丽气极,虚假的亲热甚至还没有回收。她很想扬手给君恺一巴掌,最终却选择极力忍着,还得关心地对君澈说道:“澈表哥,小恺的感冒是不是严重了。”

君澈淡冷地应一声:“有时候是会加重。”

文丽丽听出其中之意,一张脸气得又红又白的。

君无忧递给她纸巾,用眼神警告她闭嘴。

两个小时后。

君澈的大房间里,沙发上,安悦靠着君澈的肩膀,君恺则枕在安悦的怀里,已经入睡了。安静的,难得的一家三口独处,再无其他人插足,在君家,目前也只有君澈的大房间,才是一家三口幸福的小天地。

“幸好小恺没事。”

抚着熟睡的儿子,安悦喃喃着。

温柔地亲吻她的脸,君澈在她的耳边低沉地说着:“安悦,我保证,再也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安悦默默地看他一眼。

“绑匪虽然抢走的小恺,目的并不想伤害小恺,警方出现的时候,他们没有像其他绑匪那样利用小恺当人质,而是弃下小恺,想办法逃走。”

君澈低低地解说着,这件事就透着一股迷离,深深地勾动他的心弦,引诱着他。似乎是一盘棋,对方布下了棋局,等着和他对奕,但又不露面,先让他身陷棋局之中。

敌暗我明,处境危险。

“你的意思是说,这些绑匪不是普通的绑匪,而是有人安排而来,故意为之?”安悦偏头与君澈对视着,小心地问。

君澈轻吻一下她的唇,却很严肃地点了点头。

安悦皱眉:“我们昨天才回来,这么快就被盯上,君澈,你说安排这件事的幕后人,会不会是?”安悦止住了口,暗示是君家某位人物的安排。

君澈摇头,并不是为自己的家人争辩,而是通过事情发生后,大家的反应看出,这件事的幕后人绝对不是君家人。

“那会是谁?”

“现在还查不清楚。”

“你只带了屠夫大哥回来,怎么查?”安悦想到了现实的问题,后又说一句:“B城的警方动作倒是快,证明他们的办事能力很强,要不,我们把这件事交给警方深查,说不定就能查出来呢。”

君澈冷笑一下。

安悦睨着他,拢拢眉,想了想,她有点恍然地问着:“发现绑匪行踪的人不是警方,是你?”

君澈笑,搂紧安悦就是一记深吻,吻得安悦脸红耳赤,气喘吁吁的,数个小时前,他们还高悬着心,担心儿子出事,数个小时后,他又回复了过往的样子,喜欢搂着她,抱着她,吻着她。

而她…也喜欢。

有种幸福的味道。

“我老婆很聪明。”结束了深吻后,君澈还不满足地在安悦的嘴边细吻,低哑的声音隐隐中浮起了某方面的渴望。

安悦轻推他一下,不让他再吻下去,却怎么都想不明白,“我们一直在一起,你怎么去追踪绑匪?”

君澈又笑,温柔地凝望着她,宠溺地反问一句:“老婆,你忘记你老公我是谁了吗?就算我在B城没作为,我的夜枭们是会飞的。”

安悦一点便通,这个男人做事,就是细心,就算带着她回家,也要事先安排布置好一切,有他在身边,就算天塌下来,她也不用担心砸到她。

“我不在家的时候,奶奶和姑姑她们有没有欺负你。”君澈松开安悦,小心翼翼地把睡着的儿子抱起来,抱进自己的内室,打算让儿子在自己的房里睡一会儿,嘴里还不忘问着跟他往寝室走进的安悦。

把儿子放躺在床上,替儿子脱掉了鞋,调整好睡姿,君澈爱怜地在儿子的小脸蛋上亲了两下,才转身面对着安悦,乌黑的眸子如同深潭,深深的,探不到底。安悦摇摇头,“没有。”

“丽丽呢?”

“挑衅了一下,被我还击了。她对我的嫉恨非常的强烈,她对你…”安悦的话没有说完,就被君澈吻断了,君澈有点心急地解释着:“安悦,我和她什么也没有,她嫉恨你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小时候她就常欺负你,读书,她不如你聪明,人缘,不如你好,就连外貌,也不如你。偏偏她被我奶奶和姑姑宠坏了,脾性差得要命,觉得她自己应该是最好的,你超越了她,她当然会嫉恨你,没有我的存在,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安悦有点好笑,敢情是他以为她误会他了。

睨他一眼,安悦故意说着:“我都还没有说完,你怎么知道我想说什么,这么心急地自辩,是不是心虚呀。君澈,你也不用这样的,反正我失忆了,对我们的过去一无所知,就算你…”

“我没有!我眼里,心里永远只有你安悦一个!”君澈猛地搂紧安悦,着急地低吼着,他爱她的心,天地可鉴,这辈子,他君澈都是属于安悦的。

知道自己让他心慌,安悦赶紧回搂着他,柔声说着:“君澈,我知道,我都知道,对不起,我不该那样说的。不管文丽丽是谁,你是我的丈夫,我是你的妻子,我是不会允许第三个人插进我们之间。”

“安悦,安悦。”君澈搂紧她,不停地低喃着。

他真怕重逢后的他们感情不够深,回到君家,轻易就被拆散。

“不过,君澈我能和你说些感受吗?”轻推开君澈,安悦仰起头来,试探地问着。

托着她的脸,君澈拿开她的眼镜,没有了眼镜的遮挡,她那双好看的眸子完完全全地暴露在他的面前,低首,君澈柔柔地吻着她的眼,灼热的气息全是宠溺,“你想说什么,我听着。”

“你这个样子,我怎么说?”安悦有点娇羞地说着。

他不停地骚扰着她的感官,她还能说下去才怪呢。

有点不舍,君澈停止了亲吻,把眼镜重新戴回她的鼻梁上,然后老实地把她拉回到沙发前坐下,很正经地掀着嘴皮子:“老婆大人请说,为夫的洗耳恭听。”

安悦失笑地拧他一下,在他正想扑来时,她又一脸的严肃,让君澈的情趣生生地僵在了半路上,很是幽怨地看着她。“君澈,我也不知道我的感受是否合理,因为我才跟着你回来。我觉得姑姑比奶奶厉害,奶奶似乎被姑姑牵引着。”

君澈深深地看着她。

安悦继续说着:“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认为,就是一种直觉,奶奶对姑姑也很疼爱,甚至说爱到怕的地步。”

“你的直觉没有错,姑姑是奶奶最疼爱的孩子,或许是只有一个女儿的缘故吧,加上姑姑的性子颇像奶奶,又精明能干的,文氏的公司在姑姑的打理下,已经回复了正常并且超过了以前最鼎盛之时,可见奶奶的能力。如果不是因为过份溺爱姑姑,文丽丽又怎么可能在君家横着走?”

安悦明白地点了点头。

可她还是觉得君无忧远远不止表面这般精明,蛮横,肯定还有一面不为人知的。只是她忘记了过去的君无忧,现在的君无忧,在她眼里不过是她认识两天的陌生长辈。

“姑姑除了在家里作威作福,还把手伸到君氏集团去。未嫁人之前,姑姑也是在君氏集团任职的,帮着奶奶打理公司,嫁人之后,奶奶才慢慢地不让她打理君氏集团,而让她好好地打理夫家的公司。但姑姑在君氏集团还有不少人脉,在大哥接管君氏集团后,花了不少时间才慢慢地把姑姑的人脉从重要职位上撤离,可是姑姑还是经常安排人进君氏,大哥不同意,她就找奶奶闹,奶奶被她闹得烦了,有时候也会顺着她的意。”这些事情,君泽在电话里和君澈说过。

“君氏集团有多大?和华阳集团相比如何?”

“不分伯仲。”

看一眼安悦,君澈蹙着眉,他猜到安悦心里所想,他和大哥也有这种猜疑,所以大哥才会极力阻止姑姑再插手君氏集团的人事安排。

拥紧安悦,君澈安抚着:“君氏集团有大哥在,我们不用担心,就算没有了君氏集团,只要我在,我就能保证让你和小恺过着稳定的生活。”他的夜枭,他的精密,都是远离君氏的,不会受到君氏的任何影响。

“我信你。”

安悦在他的怀里磨蹭几下,柔声说着。

温香软玉在怀,又经历了一场劫难,爱妻又是温声细语的,君澈情动,挑起安悦的下巴,深深地吻了上去。

房里的浓情蜜意开始往上涌。

太阳渐渐西沉入海。

光明被黑暗取代。

不知不觉间,一天的时间又流逝。

君恺遭到绑架一事,算是告一段落。

半夜时分,安悦习惯性地起来,想去替儿子盖被子,虽说现在天气不冷了,可小恺体质差,要是不盖被子到天亮,还是会感冒的。

身边的君澈睡得很安稳,安悦温柔地在他的脸上偷偷地亲了一下,唇边逸出浅笑,原来偷吻自己喜欢的人,是这种滋味,甜甜的,又带点丝丝的刺激。

想起下午的温情,安悦忍不住又偷亲了君澈一下。

替君澈盖上点薄被,安悦轻手轻脚地滑下床去,君澈的听力极好,稍微有点动静,都能惊动他,所以安悦的动作要放到最轻。

穿上拖鞋,安悦小心地走出房间。

关上房门后,她的脚步才正常起来。

当她来到小恺的房间时,发现房门虚掩着,房里亮着灯火。

安悦清楚地记得自己替儿子关上了房门,并且熄了灯的。

“小恺。”

温柔的叫声很低,细细地传进了安悦的耳里。安悦愣了愣,这道声音她并不陌生,是君泽的。君泽半夜三更的不睡觉,跑到小恺的房间做什么?

小恺并没有回应着君泽的叫声,估计在睡着。

君泽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不停地低柔轻喃着叫“小恺。”

那轻喃的嗓音里充满了对小恺浓浓的疼爱。

安悦轻轻地推开房门,便看到君泽坐在床沿上,温柔的大手轻轻地抚着小恺的脸,随着他大手的轻移,他的低喃也在响起,还时不时低首在小恺的脸上轻亲几下,如果不知道实情的人,见到此刻的君泽,一定会认为君泽才是君恺的父亲,那疼爱之情丝毫不逊于君澈。

“安悦?”安悦的开门声是很轻,敏锐性并不差的君泽还是发现了,他赶紧缩回了抚摸小恺的大手,人也跟着自床沿站起来,有点手足无措的样子,很快他又平复过来,腆腆地笑了笑,轻声解释着:“我出来喝点水,顺便进来看看小恺,小恺踢了被子,我帮他盖上了。”

安悦也笑了笑,不知道该说什么。

君泽明显就是撒谎,她也不想点破。

安悦没有动,还站在那里,君泽也原地不动,温和的眸子似是淡淡地看着安悦,其实那是贪婪,白天里,他对安悦的关心不敢表现得太过明显,一来不想让弟弟误会,二来不想让失了忆的安悦困扰。此刻,君澈不在,午夜时分,安静的环境,给他一种掩饰的感觉,他对安悦的思念,对安悦的深情便融入了那淡淡又温和的眸子里。

哪怕是静静地看安悦一眼,他也觉得心满意足了。

“小恺是喜欢踢被子。”

尴尬的沉默过后,安悦说了一句。

君泽嗯着,温柔地看向小恺,温声说:“小孩子都是这样的。”

“大哥照顾过小孩子?”安悦随口问着。

君泽笑笑摇头,“听说的。”

安悦哦了一声,又不说话了。

她不说话,君泽也不说话。他有千言万语想和安悦说,又不能说。一片深情,永远压抑,有生之年都不能说出来。

爱情甜蜜也磨人。

像君泽这种情况的,特别磨人。

明明心爱的人儿就在眼前,偏偏是自己的弟媳。

身份的阻挡,手足之情的提醒,时时刻刻像针刺,只有痛着才能谨记于心。

君泽心里涩涩,安悦也有几分的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