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雅珠、画珠、文珠、碧珠四个丫鬟都进来了。林嬷嬷没告诉她们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四个人都是一脸茫然。

莲初绽出笑容:“我爹苏醒了,我要跟爷回去看望他老人家。林嬷嬷自然跟我回去,你们这段日子不要闹事,若被人欺负也不要争长短,一切等我回来。”

四个人皆是一愣:“少奶奶,您不能没人手伺候,将我们也带上罢。”

莲初摇头:“旅途艰辛,又赶时间,怕你们吃不消。我身边有林嬷嬷就够用了。况且此处不比娘家,你们一路是坐车马过来的,没吃着苦。但是这次回去,或许狠心的连车马都不让你们坐,几百里路,你们怎么走啊?”

“奴婢们不怕。”倒是齐心。

莲初连忙摆手,叹道:“就算带你们,四个人也太多了,只能带一个。你们回去商量一下,推出一个人来。”她相信若是这里面有万氏的奸细,一定会想尽办法成为跟随她的人。

她们又不是跟她一起长大的贴身丫鬟,根本谈不上恩情,愿意跟着她路上受苦才怪。所以排掉他人“脱颖而出”那位就十分可疑了。

只能带一个?四个人互相看了一眼:“…是。”

“没你们的事了,先都下去吧。”

没到第二天,当天傍晚,林嬷嬷就过来对她说文珠这丫头不错,哭着求其他几个人让她去伺候少奶奶,其他人看她忠心,也就答应了。

文珠…莲初不动声色的随口道:“那就她吧,谁都一样。”

老冤家陶乙薪苏醒了,梁显江以为自己听错了:“…陶家的那两个败家子让你们回去一趟?这里面有什么名堂?”

梁宜臻袖手立于父亲书桌前:“他养育我这么多年,大概死前对我甚是想念,不见我不瞑目罢。”

“胡说八道!”梁显江把手中的笔挂好:“他怎么得病的,你心里明白。他醒了,是要报仇,就是个鸿门宴。”

“陶氏父子不怕死于非命,就试试看罢。”宜臻挑挑眉,无所谓的模样。

“你啊你。”梁显江指着他无可奈何的道:“你小子在我面前装什么风轻云淡?你什么样子我还不知道?你死都死了,你手下那帮饿狼就算替你报仇又能怎么样?”

他还真非去不可,他要知道妻子的真相:“这么多年我都没死,成了女婿回去一趟就丢性命了?陶乙薪现在是个残废,万氏一介粗妇领两个不成器的儿子能做什么?!”似乎想起了什么:“所以,爹,您千万保重身体。”

梁显江道:“如果我说不许去呢?”

“我得陪我娘子。她说要回,我不放心她一个人回去。”

“…”梁显江冷声道:“你们夫妻如此和睦,为父甚是欣慰,只盼早日抱孙子。”

“如果一切顺利,这次从陶家回来,你很快就能抱孙子。”

“抱上孙子之前,我这把老骨头会撑住不被你气死的。”梁显江知道无法改变儿子的主意:“算了,你去一趟也好,看看那老东西恢复到什么样子了,半个残废也成不了气候了。”

“是。”

“你可别再胡来了。闹出事,谁都保不了你。”

“说得好像您为我费过心一样。”宜臻扭脸嘀咕。

“…你别不当一回事。你能娶到陶罄雪是不是谎言你自己知道,现在她爹醒了,找你对质,你要怎么办?”梁显江当初听说陶乙薪昏迷前答应把女儿嫁给宜臻也吃了一惊,但既然陶家那两个儿子相信了,他也乐于承认这门亲事,只是没想到陶乙薪会醒。

“说不定他糊涂了,自己说过什么都忘记了。”宜臻淡笑道。

“会不会等我有一日昏迷,你也要假传我的话号令全府?”

宜臻一挑眉:“我觉得大哥二哥会抢在我前面这么做,轮不到我。”

梁显江拍桌,深吸一口气:“这次,你不许带顾衡那小子!”

“你放心,他正在外替我办事。”

“我看他就是个白眼狼,你养不熟他的,早晚会反咬你一口。”

宜臻道:“您这是经验之谈么?这些年在陶梁两家之间互相改换门庭的人可不少。据说咱们家最惨那会门可罗雀,一定是当初您远不如现在慧眼如炬,没看出谁是白眼狼。”

“…”梁显江被气笑了,指着门外:“我不想见你,快滚!”说完,从帖匣里取出一封信甩给儿子:“这是我给陶家的问候书信,帮我带到。”

哪怕掐的你死我活,脸面上也要过得去。梁宜臻不屑的点头,收好书信退了出去。

鸿门宴么…哼,谁是刘邦谁是项羽还未可知。

梁宜臻回到了妻子那里,他本来在周姨娘和妻子间犹豫,今夜要去哪里过夜,结果想着想着再抬头已经在正房门前了。林嬷嬷和一个丫鬟在收拾包袱,她坐在一旁看书,见他来了,她的脸上掠过一丝惊慌。

很好,他喜欢这个表情。

“明天再收拾,你们先出去。”莲初吩咐道,然后起身给丈夫倒茶。

“免了。我一过来你就要我喝水,我像是专门来喝水的吗?”

莲初笑盈盈的走上前:“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你喝水的话就能免开尊口,少说两句难听的话。

梁宜臻落座,面无表情的盯着她,突然问:“…你觉得怎么能让谎言成为真相?”

不好,难道要戳穿她?莲初挤出笑容:“我自己没有答案,但我可能知道您是怎么想的。”

他来了兴趣,笑道:“你说说看。”

“…杀光所有知道真相的人。”

宜臻一怔,马上又笑了起来:“也对,懂得我是怎么想的,你才会懂得如何讨我喜欢。”慢慢收敛笑容:“好好准备吧,这次省亲至关重要。顺利的话,从陶家回来,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

莲初一抖,你的意思是要去陶家退货,然后重新开启您的人生么。那可不行,她此去还想把弟弟救回来呢。

作者有话要说:_(:з」∠)_ 首先说句抱歉,昨晚上有事外出,没摸到电脑,没有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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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不管前路如何,她希望她至少能把静云子救出来,了却她一门心愿。所以陶家是必须得回去的,况且她也没地方可去。她一介弱女子,估计还没逃到京郊不被他们逮住也得被人贩子抓住卖了。

首先自己不能作死,承认她是假冒的,看他和陶乙薪是怎么打算的,随机应变。

“…是啊。”莲初甜笑道。

自打开始怀疑妻子,他设想过很多处置她的办法。其中甚至包括对外假称她病故,然后把她囚禁在某处享用。但这么做的话,他岂不是吃了哑巴亏,便宜陶家了。还让他们抓住把柄生事。

他唯一没考虑过的就是把真正的陶罄雪换回来。

陶罄雪会拥有眼前妻子的美貌和善解人意的温柔脾性么?

想到这里,他不觉缓缓摇头。

莲初见他摇头,心里一惊,挤出笑容:“怎么了?”

“没什么。我突然想到你不嫁给我,也不愁嫁。”她这么漂亮,陶家的人如果有脑子就该好好对她,收为养女,然后嫁予麾下大将笼络军心,而不是当做陶罄雪的提审嫁给他受折磨。不过,陶开畅那个混蛋或许想留着她自己享用。想到这里,他心里不舒服,眉头皱的更紧了。

“您还对万世良那件事耿耿于怀么?”莲初走上前,眼角带泪的道:“我年少无知,一时糊涂而已。虽然丢脸,但我的确没做过对不起陶家声誉和您的事。您又不肯碰我,要我怎么才能证明呢?难道我要背着这个指责一辈子?”

“…罢了。”他的确不该提这件事,扫兴。

他现在反倒有种感觉,最好她真的不是陶罄雪,而是柳莲初。

莲初便赶紧拭去泪水,佯装内疚的道:“对不起,我不该这样,你说过不喜欢眼泪的。”

寂静无声。他四下看了看,道:“我明天有事要交代,咱们后天走,你身体不要紧了吧。”

关心她么,她“受宠若惊”的摇头:“早不要紧了。”

“我不是关心你,是怕你在路上生病耽误行程。你来的时候不是就生过病么?!”瞥了她一眼:“哼!”

“我已经不要紧了。不信…”她微微俯身:“你可以摸一下我额头,不热的。”

仿佛她是蛇会咬人一般,他身子向后躲她:“你又不是高热之症,能摸出什么。”见她不为所动,干脆推开她,起身向外走:“该说的都说了,后天有人来接你起程。”

“咱们不一起走吗?”太好了,跟他上路不知还要受什么罪。

他皱眉,恶狠狠的回眸:“我怎么发现你这几天变蠢了?”

她愣住,无辜的咬下唇:“大概是太害怕了,总怕你突然…”

“突然怎样?”她似乎一日不惹他,就难受。

“突然出尔反尔。”最后几个字细若蚊蝇。

宜臻沉默须臾,才笑道:“我从没对你承诺过什么,谈不上出尔反尔。你害怕是因为你害怕有把柄落在我手里。”

她继续装傻,“错愕”的道:“你说过这次从我娘家回来,一切重新开始,也不是承诺么。”

他赌气的道:“我是说过啊,但重新开始没你的份。”越看她越可气,时而妖娆妩媚时而无辜懵懂,总有一样是装的。偏偏哪一样,他都拿她没办法。她是不是已经想到他的想法了,才这般有恃无恐。便折身走近她,冷笑道:“你别妄想了,你以后也不会有好日子过!你不是说你是我的么,我就折磨你一辈子。”

莲初咬着帕子,泪眼朦胧的“哀怨”道:“宜臻,你都不碰我,怎么折磨我?”

宜臻身子麻了半边,一时什么都说不出来,干笑了几声之后才转为冷笑,瞪了她一眼,扭身而去。

等他走了,她坐在桌前叹气,她是没法子了,这家伙是打算把她完璧还回去了。

这一路上,她就没见过丈夫,她和林嬷嬷坐一辆马车。至于他,或骑马行在最前,或乘另一辆马车,只偶尔过来问她几句话,表示他还没把她忘了。

林嬷嬷是最高兴的,文珠也不错,都能看得出心情愉悦。见不到宜臻,莲初无事可做,注意力都用在观察文珠上了。她长得还算清秀,身材窈窕,其实在四个陪嫁丫头中,她是最不起眼的。所以她哭喊着要跟来才越发可疑。

眼看到金陵了,莲初心里七上八下。如果不是乘马车,而是坐船,说不定她就挨不住跳船“自尽”了。

“少奶奶,依老奴所见,他对您是越来越上心了。”林嬷嬷语重心长的道:“所以您这次回去了,也不可表现的太悲伤,让他对您再生出不满。”

“哈…哈!”莲初皮笑肉不笑的朝嬷嬷点头。

这时就听有人喊道:“停——”

林嬷嬷赶紧探头去看,接着缩身回来:“是二少爷出城来接咱们了。”

莲初一翻眼,上次她那么对陶开畅,这次有她受的了。

陶家要么想借机求和,与梁家化干戈为玉帛,要么趁机挣个鱼死网破,搞个鸿门宴把他们葬在这里。依她对万氏的了解,一反常理把他们叫回去,无碍于这两点。而且以后一个可能性最大。

脑海里浮现出梁宜臻的脸,若是一起死了,他们要葬在一起的。到了那边,免不了还得受他折磨。想到这里,她更无力了,死了活着,她都没好。

内心再苦,脸上也得带着笑意。因为她回到了“娘”家,她的“爹”还苏醒了。

车队再次起程,她靠在车壁上想,干脆陶开畅和梁宜臻一言不合开打,最后双双殒命,她顺理成章做个寡妇就好了。

这又是奢望。陶开畅能动手早动手了。车队顺利到达陶府门口,她换乘轿子进了府,直接进了后宅。而梁宜臻不知被陶开畅领到哪里去了。

陶家的一切对她来说都那么熟悉。轿子停了,丫鬟在前引路带,她一瞧这方向就知道是去见万氏。她瞅瞅林嬷嬷,又看看文珠,唯有叹气了。她真是个孤家寡人,没有亲人,没有心腹。

堂内只有万氏在,她绷着一张寡淡的脸,莲初一进门就先瞪了她一眼。

莲初心道,又是这个死样子。

万氏冷笑道:“见到母亲也不下跪么?”

莲初只作揖:“母亲大人在上,女儿路上伤了腿,不便下跪,还望母亲大人海涵。”

万氏似乎早料到莲初的态度,挑眉笑道:“锦霞说的果然不错啊。”

林嬷嬷干着急,她不让莲初表现的和娘家太亲近,可没让她和太太对着干。她不停的朝莲初使眼色,莲初佯装没看到,只低着头。

万氏起身,旁边的丫鬟赶紧搀住她,她步伐闲闲,踱到莲初跟前:“让你提前来见我,是想给你个机会,既然你不珍惜。”凑在她耳边道:“别怪我无情。”指甲套在她脸上轻轻划过,但尾指稍用力,在她脸上留下一道划痕。

就在这时,门口响起陶开畅不耐烦的声音,他一边砸门一边喊道:“快叫我妹妹过去,我爹和梁宜臻都在等着呢!”

林嬷嬷赶紧打开门,莲初捂着脸往外走,正与陶开畅擦肩而过。他忙问莲初:“怎么了?你挨打了?”莲初只是摇头,但指缝间的赫然露出那道划痕。

陶开畅早就恨她母亲擅自做主把莲初嫁掉,此时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虽然没说一句话,但怒气已写在了脸上。

莲初并没打算让他们母子反目,实在是陶开畅来的巧。

趁着红痕未消,她快步跟着丫鬟往正房走,林嬷嬷小声劝她:“取点药擦擦吧,别留下疤痕。”

莲初摇头,一路到了正房。一进门见梁宜臻和陶开泽都在,她便把头一低,对陶开泽施礼:“大哥。”

陶开泽清了清嗓子:“这样,太太身体不大舒服,不便见你们。不过,老爷这几天每天都念叨你们什么时候来,快随我进去吧。”

梁宜臻扫了眼妻子的脸:“…你脸上是怎么回事。”

莲初“尴尬”的笑道:“树枝划的,不打紧。”

“断胳膊断腿都死不了,你这点伤根本不算什么。”宜臻窜起一股无名火,也不知生谁的气。最要的命的是心口隐隐作痛,自打宜赫死了,他就没受过这种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