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顺元连连点头,楚云王后这才命他下去了。

那始终静立于楚云王后身后的女官儿秀水急忙上前一步,问道:“王后娘娘,臣看那朱砂公主对您的态度并无半分异样,并不像是知晓了秘密的样子。况且她还是个孩子,如若当真是她看到了,应该不会伪装得这样平静罢?”

“这正是本宫所担忧的!”楚云王后沉声道,“如若这个秘密果真是她看到的,那么这个丫头隐藏便太沉,她的城府也太深了。此次前来大商的目的,便更加的令人担忧呵…”正说着,这楚云王后不觉感觉到了一阵疲惫之意,她慢慢地闭上眼睛,伸手揉着眉心。

“王后娘娘,您这是怎么了?”秀水急忙上前一步,扶住了楚云王后。

“没甚么,”楚云王后长长地吁了口气,在秀水的搀扶下靠在了凤椅之上,道,“想来也是年岁大了,近来就常常觉得力不从心,动不动就头晕得厉害。”

“王后娘娘您这是说得哪里话儿来,”秀水嗔怪地说道,“您呀,简直是个妙龄少女,何曾有年岁大之说?臣始终记得,您刚入宫时的模样,那般的清秀迷人,简直婉若天人…”

“哧,你这傻孩子,”尽管明明知道乃是奉承之说,楚云王后还是笑出了声来,“本宫已经老了,再美的人也挨不住岁月…想来,都在这宫里度过了二十个年头,青春和美貌,全部都被岁月偷走喽…”

说着,便慢慢地站了起来,秀水扶着楚云王后转身走向内殿,临行前,楚云王后再次打量了一番自己的宫殿。这个…被多少个女人注目着、惦记着的宫殿呵,这个…为多少人恨着,并向往着的权利之椅呵…而今是她庄楚云的,然今后却是还是不呢?

何人能够说得清,何人能够说得清呢?

楚云王后苦笑着,轻轻摇了摇头,慢慢走下了凤椅。

朱砂已然走出了“云香殿”好远,还禁不住回头去望了望。从刚才开始,朱砂心里就总是被一股子强烈的不安萦绕着。这种感觉到底是怎样来的,朱砂解释不清,但是她很清楚的知道,这楚云王后到底还是怀疑自己了,今后的日子里,朱砂少不得要多加小心才是。

见朱砂一直频频回首,并且面色有异,玲珑不由得担心起朱砂来,直轻咳了一声,问道:“公主殿下,您没事罢?”

“没!本宫能有甚么事!”朱砂经这玲珑一问,不觉感觉到了心虚,急急忙忙地转头大声回应,却唬得玲珑瞪大了眼睛,错愕地盯着朱砂瞧。

“咳咳,本宫的意思是,玲珑你不要过度担心,我只是因为要上皇子孰而有点焦虑罢了。”朱砂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急忙解释,“在武昭国的皇子里只有我自己一个人,却哪里曾有与众人一并上学的事情来着?这会子喊我去上学,我又没有见过那白华,澈玉和澄玉怎么瞧着都是对我一副敌视的模样,真不知道要怎么去上那个劳甚子学!”

朱砂说得倒也是她的心里话,那个皇子孰,想想就让人觉得头疼。跟一个陌生的少年和两个对自己虎视眈眈的少女坐在一块上学,该是件多么尴尬的事?

“原来您是在为这个担心,”玲珑如释重负地笑道,“这个您自不必担忧,那三世子白华虽然为人傲慢,但终是个男孩子,不会有太多计较。那澈玉和澄玉两位郡主也确实是有些难缠,不过相信公主您这样冰雪聪明,她们断然不是您的对手呢。”

这倒是实话。

朱砂赞同地点点头。就凭那个澈玉和澄玉两个傻妞儿,朱砂完全有这个实力可以把她们两个折腾得滴溜溜乱转。

“只是…她们到底是甚么人呢?”朱砂满腹疑惑地问,“看样子她们当是出自名门,却又不像是皇族之人,举止言谈虽然也似受过教育,但怎么看都未免小家子气了些呢…”

“公主殿下说得极是,”玲珑连连点头,“那澈玉和澄玉两位郡主,乃是楚云王后娘家的外甥女儿。”

“楚云王后的外甥女儿!”朱砂惊讶得睁大了眼睛。

“正是。”玲珑点了点头,道,“公主殿下对于皇宫的事情自然不甚知晓的。这大商的起源,原来却不过是上古之国——麒的分支。庄氏一族乃是先古皇族一脉,因着庄丞相拥护王创立了大商,所以便被封为护国大公并丞相一职。庄家的势力在朝中首屈一指,这楚云王后也自然也位高权重,凤位无人能及。庄丞相膝下人丁稀少,只有楚云王后一个女儿,所以便将其姐姐家的儿子庄子强过继过来,澈玉、澄玉便是那庄子强之女,不过是袭了个郡主的头衔罢了。偏偏这楚云王后对这两个女孩儿倒是喜爱得紧,年纪轻轻便接进了宫里,吃穿上学全部都与王爷们在一处。那个澈玉更是将自己当成了未来太子妃的不二人选,所以才会对公主殿下多有抵触哩!”

怪不得!

朱砂这才恍然大悟。

031:文王白华

怪不得那澈玉和澄玉两个对朱砂的态度如此敌对,却原来是那楚云王后圈养在宫中的童养媳啊…朱砂恍然大悟地点头。

想来这楚云王后倒是个贯守“肥水不流外人田”宗旨的人,这种圈养的手法倒着实是高明,只可惜她却高估了那澈玉、澄玉姐妹二人的水准,一个把金子银子看得比眼珠子还重,一个却口吃得紧。完全可以想象,若是这二位遂了楚云王后的心愿,一个成了太子妃,在大商巡游之时头戴满脑袋金花的模样,相信她定然是一举手,满手臂都是金灿灿的链子晃人眼。充分显示了大商的国力强盛和矿产资源的丰富,而那澄玉则一张口便:“米好啊,米好!米们好啊!”更完全展示了大商农业资源的优势,这该场面是多么壮观!多么令人神往!

朱砂这样想着,都禁不住快要笑出声来了。

已然远远儿地看到在翠竹掩映下的皇子孰了。想这皇子孰虽然建在皇宫里,却不过是由石料与蒲草搭成的民房,与那周围华丽丽的花花草草极不相称的。朱砂好奇地伸手指向那皇子孰,问玲珑:“这个就是皇子孰?”

“正是。”玲珑点头。

“却为何…建成这个样子?”朱砂错愕地问。

“回公主殿下,建成如此,乃是王后娘娘执意建议王的,是为了让皇家的子孙们都能够像贫苦人家的孩子一样,全心全意地读书。纵然生在锦绣之乡,但千万不能忘记体恤民间的疾苦,要以天下之重任为任,早日成材。”玲珑恭敬地回答道。

“哧,”朱砂禁不住掩嘴笑了起来,道,“本宫若没猜错,这皇子孰虽然外面朴素简陋,其里面照样装饰得金碧辉煌、精美绝仑罢?那些笔墨纸砚又何曾有哪个是像民间那般的便宜货色?恐怕是连呈上来的茶和点心,都是御厨房精心制作的罢?”

“这…”玲珑犹豫了一下,她似乎是细细想了一下,然后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

“我就知道。”朱砂越发的乐不可支了,“这体恤与不体恤的,哪里却是一个破房子就看得出来了?不过是画皮画骨,尽做些表面工夫的事情。反倒是让人啼笑皆非。”…

“公主见解独到,玲珑倒是长了见识了。”恐怕是与这小朱砂共处的时间久了,玲珑也慢慢地习惯她的这副凌厉的嘴皮子,从而见怪不怪了。

“啊呀,玲珑,你可有带本宫的几本书吗?”朱砂突然想起了极为重要的事情。

“我…没…”玲珑的脸色顿时变了。早在出行之前,玲珑将文房四宝都包在了一处,命绿玉送往了皇子孰,而几本书则包了一个小包,原是要由朱砂自己提着的。因白石有旨,不论太子皇子还是公主,上学的书都不可有劳旁人而自己提着,以表示自己对于孔孟的尊重和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决心。然而这朱砂却又何曾将这几本书放在心上了?出门的时候早就丢在脑袋后面去了。然而玲珑又如何不知道这书本的重要性?那先生乃是当朝太傅李明保,脾气倔强不说,性子也暴得很,便是太子殿下小时候也曾经被他打过手板。若是他看到朱砂连书本都不曾带着,岂不是要大发雷霆,第一堂课就让朱砂颜面尽失的?

见到玲珑的脸色变了,朱砂也不好意思起来,出门前,玲珑确实有千叮咛万嘱咐的,谁想自己却是到底忘记了呢?

“对不起啊,玲珑,我…”朱砂不好意思地说道。

“不会不会,公主殿下,是奴婢没有尽到责任,明应是先替您拿着的。”玲珑急忙摇头,又道,“不如您先在这里稍加等候,奴婢快快跑去再回,可好?”

朱砂左右瞧了瞧,这里不远处有一个小小的竹亭,亭上有个圆桌和几支木凳,便道:“那我在亭子里等你,你且去罢,并不用急。”

“是。”玲珑急忙点头,匆匆地转头跑去了。

朱砂望着玲珑已然跑得远了,便对自己的这番糊涂记性叹息不已。走到竹亭,朱砂在小木凳上坐了下来,这会子清风习习,吹得人还怪惬意的。她伸出手来放在桌上,托起了腮来,打量着周围的景致。

突然,她感觉到自己脑后的小辫儿被狠狠地揪了一下,不觉“哇呀”一声跳起来,瞧向身后。

但见身后出现的,却是那个曾在白兰花儿下所遇的少年。这少年一袭青衫,攒着珍珠的云香抹额显得他的眉目愈发的清秀飘逸。然而正是这张年少英俊的脸庞,却带着一股子少年特有的纠结神色,目光烁烁地瞪住朱砂。

“原来是你!”朱砂拍了拍胸脯,道,“你还真是神出鬼没啊,怎么每次出现都这么惊悚?”

“少废话!”少年的脸微微地红了一红,道,“你这大胆的宫人,竟敢找到这里来了?难道不知道这皇子孰是不准许你们这种身份卑贱的宫人进入的吗?”

“身份卑贱?”朱砂重复了一句,只觉一股子怒气从心底直冲向了脑门,不觉嗤笑出声,道,“这种说法倒是头一回听说,平素来我只道人自生下来便是同样的一个鼻子两只眼,另外一张大嘴巴,难道是你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平白的又多生出一只眼睛来?”

“你!”少年气得瞪圆了眼睛,他上前一步,愤愤地瞪着朱砂,脸庞涨得通红,“你这死丫头,看本王怎么罚你!”

说着,便要上前。这朱砂先前被他揪了小辫子,哪里还肯再吃亏来?便敏捷地一跳,溜下竹亭,站在亭下笑嘻嘻地看他。

少年虽然没有抓住朱砂,但脸上的怒色却不知为何微微地缓了一缓,道:“哼,看在你是来找本王的份了,便也饶了你这次。说,有甚么事罢?”

“甚么?”朱砂怔了一怔,“甚么甚么事?”

“嗯?”少年也怔了怔,“你冒着被宫规惩罚的危险跑到这儿来找本王,难道不是有事?”

“谁说我是来找你的?”朱砂啼笑皆非,“我找你干嘛?”随即又上下打量了一下这少年,终是哈哈大笑道,“你该不会是这样傻,认为我是寻你而来的罢?哈…”

少年被朱砂嘲笑了一番,颜面尽失,气得跺脚大骂:“你这不知廉耻的宫人,竟敢这样不知好歹,胆敢笑话起本王来了?”

“她就是这样不识好歹。”身后传来一声娇笑,朱砂转过头,却赫然是澈玉满脑袋金花儿地走了过来。“她不权不识好歹,还很是会谄媚奉承,华儿你千万不要被她骗了才是。”

华儿?

朱砂错愕地转过头去,瞧了瞧这少年:“你就是白华?”

“不错。本王就是文王白华。”少年面色阴沉地宣布,语气里却是掩饰不住的臭屁与骄傲。

朱砂只听得耳边轰隆一声巨响,摇摇欲坠地后退了一步。

这就是白华?

那水云口中称选不绝口的美貌少年?却竟然…是他即胆小又臭屁的家伙!

这也太颠覆朱砂心目中对于美貌小正太的形象了!

不过,细细想来,那完美若神的太子白泽既然能有一个风流成性而又邪恶嗜毒的二弟,又如何不能有一个胆小如鼠,却又自傲自大的三弟?

原来遗传基因也不是完全靠谱的东西啊!

朱砂内心抽搐地想。

“哼,朱砂,你又在打甚么鬼主意?”澈玉上前一步,推了朱砂一把,“莫不是你以为你果真可以在大商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了?告诉你,泽哥哥是绝对不会喜欢你的!”

“朱砂!”白华惊诧地喊出了声,“你是朱砂!”

我当然是朱砂。

朱砂恼怒地瞪了白华一眼,难不成我是白华?

“你…你竟敢…”白华气咻咻地指着朱砂,却不知该说些甚么才是。

正在这个时候,却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阵的马蹄之声。一行人转头望去,但见一匹白马在重重垂柳之间闪现出来。而那阳光明艳,照得那马上之人的一袭白衫分外耀眼,他的一头黑发在阳光下飞舞,好似神话中所描绘而出的俊美天神,让朱砂不觉怔在了那里。

好俊美的景象,难道这当真便是水云那话本子里所描写的典型爱情男主人公么?

然而,当那马匹渐渐离近,朱砂看清了那马上之人的五官,看到了那枚柳叶形的胎记,看到了招牌式的邪恶笑脸之时,朱砂脑海里的幻想便顷刻间土崩瓦解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脸的黑线。

“皇兄。”白华惊讶地唤道。

“白隐?”澈玉的眉攸地皱在了一起。

朱砂也皱着眉,斜睨地瞧着白隐,心想这爱现的家伙如何又这样华众取宠地登场了?准是又来给自己搞破坏,或者是嘲笑自己的!

这白隐在朱砂的面前停下马来,黑眸烁烁生辉地命令道:“上马。”

上马?

朱砂错愕地瞧了瞧这白隐,开甚么玩笑,本宫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哎。

白隐却不待朱砂的反应,而是径自伸出手来,拎起朱砂便放在了马上,转身疾驰而去。

“哎,你!”白华这才反应过来,他伸出手直指向朱砂,却发现朱砂早就被白隐带走了,不由得气得跺了跺脚,脸上是纠结的红白一阵。

那澈玉面色复杂地站在了那里,直盯着白隐与朱砂消失的方向,双手在袖下紧紧相攥。

032:是正是邪?

朱砂连声惊呼都来不及地,被白隐栏腰抱在了马上。

这白马健步如飞,笃笃地奔向前方。朱砂瞪大了眼睛,听风在耳边呼啸,好奇地瞧着两旁的树木与景致尽朝着身后跑去。

这白隐轻挑嘴唇,抓着缰绳,也不说话,任马儿肆意奔跑向一条小径。穿过重重树木,朱砂看到在小径的尽头有几个小太监在守着一个小门儿,看到白隐过来,几个人匆匆行了个礼,便快快地开启了那道小门儿,白隐连马都不下地,带着朱砂一路飞奔出了宫去。

“白隐,你好大的胆子!”待到出了小门儿,朱砂方才反应过来,不觉惊呼道,“你竟敢在皇宫之中骑马,然后,就这样跑出来了?”

白隐斜挑薄唇,不以为然地瞟了眼朱砂,道:“此乃御赐的胜雪宝马,便是见到王,也不过只需在十米之遥下马罢了,何况是策马在皇宫?”

“嘁,”朱砂不屑地赏了记白眼给白隐,“真是臭屁。”

白隐也不恼,只是一路策马飞奔。

“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儿啊?”朱砂这才想起重点在哪里,“我这可是头一天去皇子孰,你便把我劫去哪里?”

然而这白隐却并不说话,气得朱砂不由得回头捶了他一记,谁想这一记捶下白隐却是连恼也不恼的,脸上的笑容犹深。

朱砂想来是也或多或多地了解了一丝白隐这个家伙,他一旦决定了要卖关子,便绝对不会让朱砂称心如意地知道结果。这朱砂也懒得和这衰人折腾,索性坐在马上,一路左顾右盼地欣赏起路边的美景来。

“你倒是学聪明了啊?”白隐低头瞧了朱砂一眼,笑问道。

“我是懒得和你一般见识。”朱砂啐道。

白隐哈哈一笑,轻夹马腹,这如雪的马儿便扬蹄飞奔起来。

初夏的阳光虽耀眼,却并不炽热,朱砂看到道路两旁种植着的一株株树木,穿过一片开得澄黄的油菜花田,朱砂先前那抑郁于心的烦闷与忧愁早已然消失了不少。她紧绷着的全身慢慢地放松下来,感受着身体随着马儿轻晃所不断地碰触到白隐那炽热结实的胸膛的微妙感觉。感受到眼前的小小身体放松下来,白隐微微地垂下眼帘,朱砂的碎发随风飘起,拂在白隐的脸上有点痒,而这样低下头来,看到的是那光洁额头下清秀的眉,和卷翘的睫毛,那睫毛忽闪着,像是一对蝴蝶的翅膀,却不知遮掩的是怎样的一双秋水眸?

马儿绕过油菜花田,便远远见到了连绵的青山,山下有一片树林,奔入树林之中,朱砂听到了这里竟然有泉水叮咚的声响。

阳光从树林间洒下斑驳的光点,照得眼前的景致有几分朦胧,步入树林之中,便远远儿地瞧见了一处平坦之地,而就在那平坦之地上,可见一处新坟,竖着木头的墓碑。

墓碑!

朱砂诧异地转头看了眼白隐,这厮的脸上漾着波澜不惊的招牌笑意,使马儿慢慢地踱了过去。

“下来罢。”白隐竟然好脾气地下了马,然后朝着朱砂伸出了手,朱砂执着他的手下了马,便急忙朝着那处坟墓奔去。

这却果真是个因地适宜而建起的坟墓,连堆成拱形的泥土都带着片片落叶,让人疑似那土中也带着芬芳。而这木头制成的碑上一边刻着“萧文山之墓”,另一边则刻着“萧氏紫玉之墓”。

萧氏紫玉…

朱砂怔怔地,不觉双膝悄然跪下,她望着这墓上有如游龙般的字体,那一行清秀的名字映入眼底,却疼在心中。

紫玉,对不起…朱砂的樱唇轻轻颤抖,慢慢地伸出手来轻触那一行字迹,眼前浮现出紫玉那充满了对未来希望的脸庞。

“只要能与萧郎一起,便已然是紫玉最大的幸福了!”

耳畔似有紫玉在快乐的声音,朱砂的唇边绽出微微的笑意。

“而今你们是在一起了,”她的腮边有冰凉的液体滑落,淡淡笑道,“紫玉,你幸福吗?若你知道是我害了你,会怨我吗,会怪我吗?紫玉…”

“你这个蠢女人,”白隐在朱砂的身后不耐烦地说道,“你当真以为若是没你,这紫玉的下场会好到哪里?她那种对楚云的挑战方法,恐怕是会连她的九族都要殃及。相反,眼下能与爱人相守,才是最幸福的结局。”

朱砂转过头去,瞧见白隐这厮正斜倚在一顶大树上,嘴里叼着一根青草,惬意地将头枕在了双臂上。

却依旧是这般没心没肺的模样。

朱砂擦了擦眼泪,叹息一声。

但愿吧,但愿白隐所说的话是真的,朱砂的心里才会微微地好过一些。

“好了,该走了。”白隐站直了身子,将口中的青草吐掉,对朱砂道。

朱砂站起身,想了想,最后将头发上的两朵芙蓉花儿摘下来,插在了这新坟的墓碑前面,然后拜了一拜,方才起身走向白隐。

“你若是再求求本王,本王或许可以考虑会经常带你来这里。”上了马,白隐笑着对朱砂道。

“呸!”朱砂啐了他一口,这该死的家伙本性难移,永远都是那么让人讨厌。

朱砂赶到皇子孰的时候,却已然是已时了。朱砂一面在心里感觉到大事不妙,一面还抱了些许的侥幸心理,希望那位太傅大人今日拉肚子而没来上课。然而当她急匆匆地奔到那个低矮的小房子前面时,所看到的一切却打破了她的全部奢望。

但见玲珑正跪在屋檐下面,低着头,怀里还紧紧地抱着朱砂的那个小包裹。

朱砂瞧见玲珑的这般模样,心中便是一惊,她急忙奔过去,扶住了玲珑。看到自己的主子来了,玲珑的面色便是一喜,急忙轻声问道:“公主殿下,您没事罢?”

“我能有甚么事!”朱砂嗔道,心里却禁不住地怪起自己来,想这玲珑,被自己连累得跪在地上这么久,却只知道关心自己。“快起来。”

玲珑应着,却无论如何也站不起来了。

“怎么了?”朱砂用力地架起玲珑,问她。

“没甚么,许是跪得久了,腿麻了罢。”玲珑淡淡地说着,又道,“倒是公主殿下您,惹了那少傅李大人生气,一会子准是要罚你的。”

“呸!”朱砂气得跺脚,“管他甚么李大人,本宫犯下的错误,怎地就罚起你来了?”

“哼,主子不学好,当奴才的就一定没服侍好!”那墙边的一扇木窗被攸地推开了,朱砂看到了一张满脸黑线的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