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在不远处已然看到了一前一后两匹坐骑,为首的是澄玉,这小妮子身着绛色猎装,看起来倒是格外的神采飞扬。而落在后面的是澈玉,身着一袭玫粉色猎装,不晓得是不是为了与她脸上的红痘痘相映成趣,竟然还戴了个玫粉色的面纱。

朱砂心里思量着,是不是应该一会子仔细瞧瞧那澈玉今日有没有戴那些金花花。恰在此时,一个小太监自宫外奔了进来,在顺海公公的耳边轻声地细语了些什么,顺海公公便笑着对白石说道:“殿下,外使们已然在城南猎场外恭迎了,一同前往的百官也在城门口处迎驾。”

白石用略冰冷冷的目光瞧了眼这对姐妹,便微微地点了下头。

“起驾城南猎场!”顺海公公底气十足地喊道。

终于出发啦!

朱砂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斗志昂扬。只要能够走出这深宫,朱砂就会感觉到无比的自由与顺畅!生活啊,是多么的美好!

然而,就在朱砂调转马头之时,眼角的余光却无意中捕捉到了一丝异样。

一种不祥的预感突然间紧紧抓住了朱砂的心,朱砂迅速地朝着那异样感觉的来源瞧去。

一抹白色的身影正以最快的速度消失在一片树林之中。

那件雪白的袍子和飞扬起来的黑发,那削瘦得简直看不出半分人间气息的身材,却是让朱砂再熟悉不过的了!

是那个“女鬼”。

朱砂感觉到自己的脊背正慢慢地爬上一种寒意。而恰在此时,自一棵粗壮的树干后面,探出来了半个脑袋。一头黑发遮住了脸庞,只露出半只眼睛,诡异地望向朱砂。

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她想要干甚么?

是想传递出一种信息,还是想要提醒自己些什么?

朱砂定定地望着她,一时之间,竟然忘记了出发。

014:目光

015:意外

“你在干什么!”身边传来一阵不耐烦的声音,打破了朱砂那婉若陷入了梦魇的微怔。转头,看到文王白华那张写满了不爽的脸。“你在搞什么,愣在这里?拦着本王的路,让本王怎么走?”

“看!”朱砂好歹是没忘记自己乃是和这个文王白华是一个阵营的,当即便伸手指向了那女鬼所在的方向。这朱砂的面色苍白,神情紧张,使得文王白华也唬了一跳,下意识地看过去,但那朱砂所指的方向却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阳光散落,草舞莺飞。

“你这疯疯颠颠的傻女人!”岂料那文王白华又哪里是像白泽那般懂得怜香惜玉的主儿?见朱砂这样戏弄自己,当下便暴躁地嚷起来,“你在这里装神弄鬼的做甚?还不快点走!”

啊?

朱砂愣了愣,她瞧过去,但见方才出现女鬼的地方,哪里还有半个女鬼的影子?

“快走!”白华一记暴栗敲在朱砂的脑门上。朱砂“哎哟”一声,揉了揉脑门,确实没有发现异样,难道自己刚才眼花了?

“那咱们走罢。”朱砂轻轻地叹息了一声,那名唤温良的侍卫便笑呵呵地,牵起了马儿,大步走在前面。这匹马儿性子也忒温顺了,走起路来一摇一摆,扭扭捏捏,被人牵着,好像坐花轿一样,让朱砂顿时扫兴至极。

前面的一行人马已然浩浩荡荡地奔出了好远,扬起的尘埃足以模糊了视线。那文王白华倒是并不着急,伸出双臂枕在脑后,悠哉悠哉地在马上颤着,昏昏欲睡。可是朱砂这平素里习惯了快马加鞭驰骋于林中,怎么受得了这番像骑在牛上的感觉?更何况还是远远落在了那些人的身后!

“哈,朱砂,米骑的是马还是女(驴)啊?”澄玉骑着一匹枣红色的马儿疾驰而过,朝着朱砂大笑起来。

“哈哈哈,是牛吧?”还不待朱砂反驳,那头戴面纱的澈玉也骑着快马奔跑过来,朝着朱砂哈哈大笑。

朱砂气坏了,可是这两个死妞子早已然疾驰而去,把朱砂远远儿地抛在了后面,急得她恨不能猛夹马腹迅速地冲过去,与澈玉和澄玉一较高下。然而那个人如其名的温良却不急不躁地,慢慢悠悠地走着,全然没有一点儿想要进取的意思。

“温良,咱们不能快些走么?”朱砂无奈地问温良。

“公主殿下,属下只恐您不常骑马,走得快了会吓到您。”温良温和地说道。

“可是,咱们已经离组织好远了哎。”朱砂指指前面,又指指自己,“会不会被落下呀?”

“你急个什么劲儿?”白华在马上弯下修长的身子,揪过一株小青草,摘下多余的叶子,将那清新甜美的草心儿放在嘴里叼着,漫不经心地说道,“你指望着能赶上场热闹,好好儿的玩儿个过瘾?却不知,那到底是场热闹,还是汹涌而来的杀机。本王劝你最好还是就这样慢慢儿的走罢,好菜不怕晚,好酒不怕迟。”

好菜不怕晚,好酒不怕迟。

朱砂微微地怔了一怔,她着实没有想到这白华会说出这番大道理来。不过,他的这番话,倒是与昨天清荷的主张颇为一致。难道说…朱砂的心中微微地一动,瞧向这白华,但见这厮的脸上完全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却,不知怎么有着一股子深藏不露的精明。

难道,这个胆小鬼其实是个扮猪吃老虎的主儿?

朱砂颇为疑惑地抹了抹鼻子。而牵着刀儿的温良则轻轻地笑了笑。

那是一种,颇有同感的笑罢?其间,还夹着种心知意会的默契。可怜的是朱砂原本已然准备好了看热闹的急切心情,就这样被扼杀在摇篮里了。

想来,这绝对是那个温柔的泽哥哥故意安排好的,唯恐那边与外使发生了甚么冲突,会伤害到朱砂吧…

就这样晃晃荡荡地来到了城南猎场,远远儿的便已然看到四处飞扬的旗帜和聚集在一起的人影。朱砂听到吹扬的号角之声,和白石洪亮的大嗓门在说着兵分几路,最后以猎物最多的一队为胜的竞赛。然而待到朱砂等人赶到之时,人家的队伍早已然潜入了猎场深处,却是半分热闹都没拣着,欲哭无泪的朱砂便将一腔愤怒都发泄在了白华的身上。

“文王殿下,”朱砂转头笑眯眯地问白华,“你就甘心咱们这样落在后面,你那两位哥哥说不定一会子都要满载着猎物而归呢。你两手空空的,可不怕被人耻笑你无能么?”

白华那略有些苍白的脸微微地红了一红,朱砂看到他那双挑起的丹凤眼里闪过一丝恼怒。但这家伙抬眼瞟了朱砂一下,便很快将这恼怒藏匿了下去。

“想上学激将法?”白华鄙夷道,“可惜你这死丫头还太腻了点儿。”

说罢,他慵懒地伸了个懒腰,指了指不远处的一片树林,道:“那倒是个荫凉之所,可以去小憩一番。”

说罢,便带着他那两名侍卫,兴冲冲地奔着那树林去了。

哟喝,这厮病了这几日,抗忽悠的能力也提高了啊。朱砂十分意外地瞧着骑在马上的白华,那少年特有的修长而削瘦的身影在马上有种说不出的飘逸和洒脱。看他的身段就知道这厮绝对不是个普通的骑手,皇族世家,哪有一个皇子会不懂得骑马?可惜了这番骑术,只因为明哲保身而去呼呼睡大觉,还真是无趣。

朱砂噘着嘴巴,由着温良牵着马儿颠颠儿地跟在白华身后,也朝着那片树林走过去。

“公主殿下不要不开心,是不是想要打猎玩一玩?”到底是白泽手下的侍卫,跟他的主子一样看得出个眉眼高低。朱砂险些感动得快要哭出来了,不住地点头称是。

“那属下带您去打点小猎物罢。”温良笑得宽和。

“真的?”朱砂惊喜地问。

“嗯,”温良点头,“属下带公主殿下在附近转转,打只野兔野鸭供公主乐一乐可好?”

“好!”朱砂开心地点头,忍不住拍起了手来。

“那咱们走。”温良说着,牵动马匹,朝着远处一片更为茂密的树林里走去,“属下带公主殿下玩一小会儿,便回来与文王殿下汇合,要不然只恐一会子太子殿下寻您不到,会担心的。”

“嗯,嗯。”朱砂深表同意。

“哎,你们!”刚踏入树林,便听到白华那不耐烦地喊声,“快些回来,要不然遇到了庞然大物,受了惊吓,可别说本王没提醒你!”

朱砂却哪里还愿意理那胆小鬼,只恨不能温良再走得快些,好快快地甩掉那个讨厌的家伙。

偏巧,这树林却是越走越远。朱砂瞧着两旁越来越浓密的树林,和地上越来越长的野草,突然之间感觉到有种莫名的不安。

温良突然抬头瞧了一瞧,然后他伸手在怀中一摸,用力一甩,朱砂还不待看清他的身手,便只见自天上直直地掉下来一只野雁,在地上用力地扑腾着翅膀。

在那野雁的喉间,插着一支轻盈的飞镖。

朱砂低头瞧着那只野雁,心,在瞬间跌入了谷底。

“温良,你到底是甚么人?”朱砂抬起头,瞧着背对着自己的温良,冷冷地问。

“呵呵,公主殿下果真是慧芷兰心,一下子便被您识破了。”温良依旧笑得有如无公害的蔬菜,慢慢地转过身来,“想不到您小小的年纪竟有如此眼力,真是失敬。”

“因为你用了暗器,”朱砂浅浅地笑,在这片阳光都无法透进来的茂密的树林之中,她像是一朵静静绽放的山茶花儿,清新而又可人。“本宫可从未听说在皇宫里有哪个侍卫可以随身佩戴暗器的。温良,你原本是泽哥哥身边的人,本宫才对你毫无戒备,可是你这样处心积虑的将本宫带到这里来,又是做何事呢?”

“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温良笑呵呵地,自腰中拔出了佩剑,“只是想要送公主殿下一程。”

送我一程?!

朱砂顿时寒意顿起,她忙不迭地紧紧勒住了马缰绳。到底是匹纯种良马,这匹蒙买族纯种马立刻感应到了朱砂身体所传递出来的紧张信息,便立刻浑身肌肉紧绷,前蹄轻轻地刨着地面。

大概只有经常与马儿打交道的人才能够具有这种跟马儿心意相通的本领,朱砂轻轻地用一根手指拨弄着这匹母马的颈部。这种隐语,乃是御马司的高手教过朱砂的。马儿天生便是由母马用舌头按抚的,对于身体上,尤其是颈部十分的敏感。这种手语,是包括了蒙买、阿提、兀丹等胜产名马的地域通用的手语。不知道从哪里开始流行开来,只传闻是位驯马的先祖流传于世的。

那马儿显然已然领悟了朱砂所传递过来的信息,已然将身体紧绷着,慢慢地蓄积力量,准备与朱砂一起奋起一击。

“温良,你能不能告诉我到底是谁派你来这样做的?”朱砂问,“你难道不知道,这样做其实是很冒险的么?本宫好歹也是大商国册封的公主,又是武昭国郡主,难道,你就不怕被殿下怪罪么?”

“呵呵,呵呵呵呵……”温良哈哈大笑,举着长剑一步步逼近朱砂,“公主殿下,您真是太天真了。您难道真的以为,今日的这番围猎是像家宴一样其乐融融么?这等微妙的局势,只要很小的一件事情就可以让外使与殿下两种势力拔剑相对。在这场矛盾里,牺牲一个小小的异国郡主,又能如何?”

在那双原本温和的眼中,迸射出的,是阴冷和残酷的光芒:“即便是,将那小小的武昭国夷为平地又如何?公主殿下以为,那些乾青国和回合国的贱民,都是怎么死的?”

朱砂那握紧了缰绳的手,紧了又紧。

016:错何,对何?

朱砂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一幕,这样的死亡方式,是朱砂从来没有看到过的。

自打来到大商以来,朱砂的生活中突然出现了太多太多的第一次,痛苦、惊骇和诧异充斥着她那单纯的世界,冲击着她那原本简单毫无杂质的世界观。

清风袭来,吹动了温良的衣衫,好像他还活生生的,随时能够跳起来给朱砂致命的一击。

朱砂眨了眨眼睛,目光,慢慢地从温良的身上,转移到了他身后的挺拔身影。

青色长衫轻舞,一头黑发飞扬,那飘逸的身姿带着优雅的味道,他高举手臂,以温良的身躯挡住了他的面容。

竟然,只用一支手臂,便能提得动这魁梧身材的温良!

温良的尸体在慢慢地下降,朱砂看到那缓缓露出的,是戴着银色面具的脸庞。清冷、无绪,黑眸婉若寒潭深不见底,面具下那淡桔色的唇却微微地上扬着,露出一个微妙的弧度。

他…在笑吗?

手一抖,温良的尸体便轰然倒在了地上。

“可惜了我的发带。”他低下头,瞧了眼那勒住温良的缎带,轻轻地叹息一声。

人…一条人命,竟然比不得一条发带所带来的叹息么?朱砂有些难以置信地望着这张神秘却俊美的脸庞。

“青云?”朱砂轻轻地唤道。她着实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上青云,虽然这次的城高围猎乃是白石招待外使的活动,作为冰蓝郡主的使者,青云出现在这里并不足以为奇,然而,在这样的一个紧要关头出现,却不得不说是一件令人惊讶的事情。

青云唇角微扬,抬起头来,清冷的眼眸迎上了朱砂。

笑意渐浓,青云突然举步,朝着朱砂走过来,似乎只是一眨眼的瞬间,便已然欺身至了近前。低下头,青云朝着朱砂的脸颊抚去。

干…干什么!

虽然心中对青云素来报有好感,却怎奈这是只刚刚杀过人的手,朱砂下意识地向后仰去。

那只手顿了一顿,寒眸微眯,青云竟低低地笑出了声。

虽然那眼中有掩不住的笑意,映在朱砂的心里,却有一种说不出的疼。

修长的手指在朱砂发上轻轻一拔,系着发辫的缎带被他抽了出来,像是一匹绸缎攸然滑落,朱砂一侧的头发尽数散落。

“你欠我一根带子。”青云说着,将朱砂的发带拿起,毫不客气地拢住飞舞的长发,系了上去。

这样的一种姿势,露出青云修长而结实的颈子,清冷冷若细瓷的肌肤,有种说不出的妖冶。朱砂突然觉得眼前的男子是一种冷到极至的媚,艳到至极的美,这是,比女人还要美的一种动人吧?

“疯子!”在朱砂身后的文王白华终于忍无可忍,一把拉过朱砂,愤然转身离开。

“哎,等一下。”朱砂被白华拉得一个趔趄,差一点跌倒,却又记挂着身后的青云,便急忙转过头瞧向青云。

这青云大概已然习惯了每次朱砂的离场方式,只是泰然自若地系好了头发,站在那里淡淡笑望着朱砂。

这般的表情,倒更加让朱砂觉得自己这样做太不礼貌了。

“白华,你等一下。”朱砂有点窘迫,她总觉得,自己方才躲避青云的方式就已经足够让他伤心,眼下这白华又是在做什么呢!“白华,青云好歹是救了咱们一命的人哎!怎么就这样说走就走了?”

白华却根本不予一理睬,紧紧拉着朱砂,大步朝前离开。

这白华的态度为何与玲珑一模一样?朱砂有心想要挣扎,却牵动了手臂上的伤口,不由得轻叫出声。但这白华到底不是个怜香惜玉的,只是黑着一张脸拉着朱砂疾步离开。

青云却一言不发,只是笑望着朱砂的身影离他越来越远。

“白华,我好痛哎!”朱砂几番挣扎不成,不由得用力将白华的手提起来,然后俯身重重地咬下去。

“哎呀!”白华被唬了一跳,急忙甩掉朱砂的手,一边捂着被咬疼的手,一边跳着脚吼道,“你这死女人,丑八怪,竟敢咬本王!难道不怕本王杀了你么!”

“你的本事还真是大,”朱砂好容易被放开,不由得甩了甩手腕,然后扶住了自己受伤的手臂,嗤笑道,“若果真有这么大的本事,为何不刚才杀了那温良?”

“你!”白华气得瞪起眼睛,却终是被朱砂戳到了软处,只得气呼呼地揉着被咬的手,说不出话来。

朱砂四处张望了一番,看到不远处有个相对平坦的草地,便慢慢地走了过去。

“你去哪儿?”白华扬声问。

“去找温良沟通一下,看看他是怎么笑话你的。”朱砂头也不回地说道。

白华连续吃了几次瘪,虽然气愤,但还是耐着性子跟在朱砂的身走,一前一后地走到了那片草地之上。

朱砂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你…”白华有些难以置信地瞪着朱砂,“你就这么坐在那儿了?”

“是啊,不然还怎样?”朱砂抬眼瞟了眼白华,“难道喊人给你这位王爷建个亭子?”

白华四下里望了望,想来他已然与朱砂跑到了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儿,这般模样确实是没法子唤人来伺候自己,便只能随遇而安了。他不无烦恼地低下头看了看这片草地,在郁郁葱葱的青草丛中,有蠳蠳飞舞的小虫快速地奔跑而过,白华感觉到一阵头皮发麻。他左右瞧了瞧,最后终是无奈地脱下了短罩衫,铺在草地上,然后小心翼翼地坐了下来。

“还真是挑剔。”朱砂啼笑皆非地瞧了眼白华,然后无奈地摇了摇头,继续关注起自己的伤势来。

幸而朱砂穿着的是件上等的羌族猎装,那质地纯厚而又弹性十足的鹿皮柔韧无比,虽然被那飞镖划破,但也令那凌厉减少了一半的势头,可是即便这样,朱砂的手臂还是被划伤了一道细微的血口,渗出了鲜血。

“疼…”朱砂瞧着这伤口,却不敢去碰,只是轻轻地抚着手臂,咧着嘴巴,心中叫苦不迭。

“真是个麻烦的家伙。”白华冷哼一声,一把拉过朱砂。

“哇呀,你干什么!”朱砂被这样一拉,疼得快要哭出来了,“你怎么这么粗鲁啊!到底懂不懂什么是体贴啊!”

“少废话!”白华的脸攸地红了一红,然后自袖口抽出一把匕首,拉起朱砂的袖子,割断了下去,然后自腰间拿出手帕,替朱砂小心翼翼地包扎。

“暂时先这样止住血,待到寻到父王他们,便会有御医替你上药。”白华一边包着,一边说道。

朱砂惊讶地瞧着白华。这少年的脸庞近在眼前,他颇为纠结地皱着眉头,认真而又不耐烦地盯着朱砂那受伤的手臂,将那手帕系得紧紧的。

心中那原本的厌恶在这一刻微微地有些动摇,朱砂像是一只小刺猬,慢慢地收好了膨胀起来的硬刺,老老实实地等着白华的包扎。

“还有这里,”白华瞧到了朱砂脖颈之上的伤,十分不悦地斥责,“你这女人的脑袋真是有问题,好端端的,跑本王前面去做什么?你难道真的以为他会杀本王吗?”

“难道不会?”朱砂惊讶地瞧向白华。

“这…”白华也愣了一愣,然后沮丧道,“不知道。”

“…”朱砂顿时一脸黑线。

“无论如何,身为女人都不要再做这种傻事了,冲在前面是男人的事情。”白华的话让朱砂终于领悟到了什么是语言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思及这个家伙刚才还犹豫着想要把自己交出去,朱砂便感觉到十分的反胃。

“你有没有带手帕?”白华问。

“没有。”朱砂心不在焉地答道。

“你到底是不是个女人啊!”白华再次愤怒起来,“怎么不带手帕?”

朱砂没有说话。

在她的袖子里,藏着两块手帕,那是先前白泽递给自己擦眼泪的。每一次,想要还给白泽的时候,朱砂都会退缩。不是因为害羞,而是…她想要把它们带在身上。带在身上,就好像是一份难得的温暖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一样,走到哪里都不会觉得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