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便没有朱砂那么好命了。

云香殿里,少了平日那两只小鸟的莺歌燕语,整个大殿显得格外落寞。

昏暗的烛光从沉香木窗棱中逸散而出,不时有三两个宫人经过,不敢多有逗留,带着他们的好奇心脚步匆匆地迅速离开。

顺着那摇曳不定的光线往里望去,便能看到一对相视而坐的身影。那雄壮的身姿已经不如当年健壮威猛,而他对面的那个人,更是已经开始显现出了衰老的迹象,曾经婀娜如芙蓉般的身影禁不住岁月的摧残,已是衰败。

忘了有多久没有这样安静地坐在一起默默对视,眼中的彼此都不似当年,楚云王后率先叹了口气,打破了那长久的静寂,“王…有许久未来过这云香殿了吧?”

白石最怕听到的便是这话,因为不想听所以不想来,因为不来而更怕听到这话。可该来的终是躲不掉,白石只好赔笑,“近日杂事繁忙,还要王后多多体谅。”

“王…以前是叫本宫楚云的罢?”

如果不是楚云王后提醒,白石恐怕忘了他们是有过那么一段时光,那时候楚云还年轻温婉,可以抚着她的发丝轻声叫她楚云。那样的时光,过去多久了呢?

“有二十一年了吧?”

二十一年,这个数目像是惊雷一般在白石心中炸开,二十一年前的往事腾然而起,扬着纷纷杂杂的尘埃,带着铁锈一般的干涸血色,瞬间便染红了白石的双眼。二十一年间迅速衰老的身躯腾地站起,“不要再说这种事情。”

楚云王后的脸上带着复杂的笑意,“二十一年,过了三个轮回,王还是如此耿耿于怀?”

揶揄和嘲讽让白石恼羞成怒,“本王今天不是来陪你吵架的!”

“因为不想与本宫争吵,所以多年都不肯迈进云香殿一步?那么今日呢?王是来给本宫机会,看看一平天下之后还能不能将这国母之位留给苟延残喘的本宫么?”

白石别过头,“王后不要胡思乱想。”

“是本宫胡思乱想?”楚云冷笑,“本宫在你眼中早已形同鸡肋。”

“你想让本王如何?你圈养了一宫的男宠,算了,本王装视而不见;你对隐儿冷若冰霜恨之入骨,罢了,本王全都顺着你,现在你又要如何?”

楚云王后抓着瓷杯的手陡然用力,将那青瓷茶碗摔在了白石面前,顿时落了个粉粉碎,“本宫为何要如此?为何?!因为你的心跟着某人一起死了,再没回来过!”

是啊,自己的心的确死了。白石心中暗暗低笑,看到楚云现在这幅模样才知道和一个心已死的人在一起是件多么痛苦的事。可他没想到楚云竟然也能因为这件事向自己兴师问罪,难道她不清楚自己的心为何而死?

埋怨着亲手掐死的鸟儿不能再飞起来,这,不可笑么?

灼热的目光在等待着白石的回答,他微微侧头,望着楚云的眼神真的如同石头一般,压制着心中的鄙夷,“不要在胡闹了,过去的事情就只是过去,都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你要什么时候才能罢休?”

暴怒的低沉吼声让楚云不由自主浑身一颤,咬着嘴唇沉吟片刻,委屈和无能为力在这一时刻爆发,“你什么时候将她挫骨扬灰,我什么时候才能放手!”

白石满意地重重点头,那因为忌惮而勉强撑着的忍让在楚云无所不用其极的逼迫下溃不成军,只见他额头青筋暴起,“好…好!便是将本王挫骨扬灰,也别想再打扰她的安宁!”

言毕,白石不想再听楚云说一句话,生怕强撑了多年的理智会在这一刻溃败,转身迈步离开,那大门被他摔得震天响,扬起了迷雾一般的尘埃。

怒气当头的白石在宫中大步流星绕了足有半个时辰,最终将脚步停在了揽星殿门外。

揽星殿门口,那精致的木雕和兽头让白石心头一震——整个宫中除了白隐这里,便是真的再找不到其他任何关于她的痕迹了呢。

白石深呼吸着,胸口起伏不定,愤怒渐渐在心中演变成了仇恨和摧毁一切的决心。

“王!”

阵阵急切的呼喊声由远及近,胖得像个白球一样的顺海跟着呼声滚到白石面前,过胖的体重对他来说太过负担,跑了几步已是汗流浃背,“王,呼呼…终于…呼…找到您了!”

顺海喘得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完,白石白了他一眼,“怎么?本王在宫中还没个自由?”

“不是不…是…”顺海越急就越说不出话,越说不出话便越急,“王后娘娘她…病倒了…”

白石斜睨顺海一眼,将手背了过去望向天上一轮明月,“顺海,你说明日天气怎样?”

“啊?”顺海差些噎住,胖子的眼白也比正常人多,那黑眼球骨碌骨碌转了两圈儿,“许是个好天儿,没云彩呢。”

“好像也不会太热。”

“嗯…”

白石格外悠闲地说着,“那吩咐人准备一下,明日本王要去城南围场狩猎。”

“是!”顺海偷偷拿眼瞟着白石,自己从幼年入宫便跟着白石,眼看大半辈子都过去,还是头一次见到白石这样不靠谱。“王,王后娘娘…病了。”

顺海低声说着,声音有些怯懦,白石故意装作充耳不闻。

楚云这招儿,老掉牙了。

“回宫。”

白石声音嘹亮,顺海打量着他,耳朵看来是没问题的。顺海心中顿时明了,便也不再多言,“是!”

可能是个男人都会想到是女人的一哭二闹三上吊,可楚云王后这次着实委屈。

云香殿里,白石前脚刚走,楚云王后顿时觉得全身气血喷张,那种燥热的感觉再次袭来。

说来也奇怪,楚云王后近来时常会有那种感觉,好似有无数火炉在四面八方同时烤着自己一般,随即人便觉得眼前发黑。

尤其是在与那两个美少年欢愉之后,症状就会明显。楚云王后也好奇过几次,只是这等事情终究不便被他人知道,也就懒得去传御医。

谁知道这一次的情况,不是一般严重。

躺在锦榻上,楚云王后有一声没一声地拉长声喘气儿,眼前天旋地转,好像整个世界都颠倒了一般。

匆忙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楚云满怀期待地费力转过头往外张望。

“王后娘娘,御医来了!”

刚刚悬起来的希望又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粉碎,楚云王后咬着牙,“不见!回去吧!”

哼,反正已经是这个样子,无人理睬,病死又如何!楚云王后孩子般地赌气别过了头。

宫人在门外急得直跺脚,“王后娘娘…丞相大人!”

庄丞相一听说女儿病倒便连忙赶了过来,二话不说推门而入,“都多大的人了,闹什么脾气!”

虽然已是不惑之年,可在父亲面前,楚云还是孩子一般,委屈的泪水横流,“爹…我还不如死了算了,反正他的心里也没有我了。”

庄丞相怒其不争地瞪了楚云一眼,“混账话!他心里早就没有你,只是你这傻孩子还自作多情那么多年。”

当头一棒让楚云哭得更为伤心,无力地捶着床板,“那我早就死了好了,也免得谁都难受。”

“云儿!够了!”庄丞相怒喝一声,“是他无情无义在先,要死,也不是你去死!”

021:璞有美玉

“王后娘娘,”一大清早就被派出去的小宫女回来了,畏畏缩缩站在病怏怏的楚云王后对面,“回禀娘娘,王今日一早便出城了。”

楚云王后脸上露出一抹苦笑,那是从未被人看到过的挫败笑容。

她输了,输给一个死去多年的人,那个人夺走了她的挚爱,尽管已成一副枯骨长眠于黄土之中,也不肯还给她。

端上来的药碗还在手边,楚云想起,多年以前,自己偶感风寒,白石是那样温柔地抱着自己轻轻喂下药汤。可现在呢?让他多看自己一眼也是奢望。

那或许从来都不是爱,只是他权衡利弊之后的伪装,可现在他已经连伪装都懒得伪装了。

“王后娘娘,庄丞相到。”

宫人传唤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楚云却连身子都懒得动,倦怠地转过身避而不见。

“云儿,”庄丞相大步而入,“怎么?特意差人给你送来的药,为何不喝?”

楚云不语,眼泪横流,偷偷流入了那精致柔软的锦枕里。

“云儿,”庄丞相声音苍迈悲伤,“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是自己的身子骨最重要。大好的日子还在后头…”

“不会有了。”

这话让庄丞相浑身不由自主一怔,“怎能说这种话!”

“好日子?”楚云王后悲切冷笑,“还会有什么好日子?”

白石对自己的那颗心,早就死了,心如死灰,绝无复燃之日。

庄丞相凝视楚云王后片刻,怒气大发,一手将楚云王后的肩膀掰过来,“你还是爹的云儿?我的女儿不是这么窝囊的货!有功夫在这里说这种丧气话,任由他在外面潇洒快活?”

楚云王后任由那眼泪如大雨滂沱,“爹,我已经累了。”

“累了?累了就放任他了?这大商的江山,还不是他白石的!你现在放了手,我们庄家再无立足之地,眼睁睁看着他的杂种夺了天下?你就算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泽儿想!就算不为泽儿想,也不能让那个女人的儿子坐了江山!”

庄丞相的话如火山爆发一般炙热地灼痛了楚云王后的心脏,本已经像个死人一般的楚云王后缓缓坐起来,撑着身子的那只手虽然颤抖却足够有力,咬着牙端起了药碗一饮而尽,仿若出征酒一般悲壮,痛饮之后将那瓷碗摔在地上。

碎裂的不只是瓷片,还有心中最后一丝旧情,那些纠缠她许久的回忆和眷恋,在这一刻全部被撕裂,万劫不复。

“哈,哈哈,”楚云王后断裂的笑声令人畏惧,她抿着嘴唇,“爹,云儿明白了。就算拼上我的全部,也不能让那个女人的杂种夺了我们庄家的天下!”

庄丞相重重击掌,“好!想通了便好!爹招来了最好的御医,既然斗,就要与他斗到底!”

楚云王后沉默不语,眼神中的笑意充满了决心。

白石的心,突然没由来地一紧,他的脸上泛起些许恼怒,高高扬起马鞭重重挥下,“驾!”

胯下的骏马乃是回合国最好的宝马,当年千金难求,只有回合国中最为尊贵的皇亲国戚才能求得一匹。而现在,全天下最好马匹,都在他白石的马厩之中。

不仅是骏马,还有最好的兵器,玉器,美酒。

放眼而去,满天下最好的东西,都已经在他白石的手中了。

而且,就在不久之后,他还将得到所有这些东西加在一起都比不上的宝贝——蓝月之玉,以及整个天下,到时候就真的全部在他的手中了。

这本来应该是让人高兴的事情,可是白石却隐隐觉得胸腔有什么东西憋闷异常。

身后的骑卫依旧双手空空,如若是往日,这么早来到围场,到了这个时候早应满坑满谷才对。这不由让白石恼怒,今日做什么都不顺,到现在还一只猎物都没有打到。

就在白石最为郁闷的时候,一只鸣叫着的大雁从白石头顶飞过,他双脚一踢马腹,挥起手中的弓箭便追了上去。

但,年岁已高是难以避免的事情,一箭飞入空中,白石险些摔落在地,而那大雁早已经不知飞去何方。

“陛下!”骑卫惊慌追上来打算扶住白石,却被他闪身躲开,灰头土脸地恶狠狠训斥着,“滚开!你们这样跟在后面,本王如何狩猎?!”

看白石这架势是寻处撒气呢,骑卫连忙低头后退,不敢再靠上前去。

头顶一声鸣叫,又一只大雁飞过,白石弯弓而射,箭如闪电,直上云霄,一声惨叫应声而起。

白石的脸上总算露出了些笑模样,追着大雁落下去的方向策马疾驰。

只有在这样周身无人的情况,才能让白石感到自在,一举一动都随心所欲。

还不等白石发出口令,身边盘旋已久的银翎黄嘴猎鹰已经冲着大雁落下的方向俯身冲了过去,与那呼啸而过的弓箭无异。

果然是只好鹰,白隐的确给自己准备了好东西。白石满意地追着猎鹰所去的方向转动缰绳。

城南围场,白石平日最喜欢的地方,空气清新不说,周围的草木长势也喜人,不管是有多烦心的事情,只要到了这里,白石就可以全都不管不顾。

猎鹰追着大雁落入了前方茂密的林子里,白石也紧随其后,在茂密的树林之中穿梭着。

“咦?!”追了一阵,白石不禁感到奇怪,自己刚刚投箭的地方明明不远,怎么跑了这么久却什么都没看到,不光是没看到大雁,连猎鹰的身影都找不到了,只是隐隐能听到草木被摩擦后发出的沙沙声响。

再看周围,白石不禁惊讶,自己回过神来的时候竟然已经跑出来这么远了。

而此刻,整个深林之中超乎一般的静谧,满眼绿色遮挡住阳光,竟让人有些透不过气。

白石悻悻然环视了一周,大雁和猎鹰都不见了,心中难免郁闷,转身慢慢往来时的方向去了。

马蹄踩着树叶,婆娑作响,刚走了没两步,白石突然扯动缰绳将马停了下来。

一种不同与马蹄声的声音正在慢慢靠近自己,由远及近,已经就在自己周身不远处。

白石的手摸到了腰间的佩刀之上,开始有点儿后悔刚刚赶走了骑卫。白石并非胆小怕事之辈,可是在这样的森林之中,谁也不知道会遇到什么样的野兽,若在平时也就算了,可巧就巧在自己即将出征…

就在白石迟疑的时候,那种奇怪的声音停了下来。只是稍稍一顿,那难得的寂静,立刻被另外一种声音取而代之。

仿若是风声呼啸,仔细听一下,立刻能辨认出来那是一种乐器的声音。

那声音悠扬舒畅,音质清灵,是中原乐器无法发出的声音。可是作为中原人的白石一听到那种声音,全身却登时筛糠般颤抖起来——那种古老而神秘的乐器的声音他终身难忘,那是一种只有岭南深山之中一种叫做“鳐”的鱼的骨头做成的笛子般的乐器才能发出来的声音。

在岭南深山之中,时常能听到那神秘又古老的声音,在山间溪流丛林之中穿梭,引得白云流水也与之迎合。白石就是在那种声音之中第一次见到了璞玉,白隐的母亲。

那个女人人如其名,像是一块未经雕琢的美玉,身上有些不加修饰却让人回味无穷的美。还有那种温柔和内敛,就如同这乐曲一般,常常在圆月之夜响起,每每听到这种声音,白石的思绪都会回到那个与她初次相逢的桥段之中,难以自拔。

可是,在多年以后的今天,再次听到这已经消失了二十一年的声音,白石所想到的却不是初见的心悸和百转千回的情愫,而是一种从心底激荡而起的恐惧。

因为璞玉已经离开这个世上,整整二十一年了。她并不孤单,因为歇斯底里的楚云在杀了璞玉的同时,也将所有璞玉的族人也一起送上了黄泉路。

那一场灾难,直到现在还让白石歉疚不已,悔恨、思念,还有对自己的鄙夷折磨他足足二十一年。

然而在二十一年后的现在,那个白石本以为自己不会再听到的声音,却如此真切地在耳边响了起来,就像是璞玉的温绵软语,在他的耳边,轻轻撩拨他的心弦。

那声音有着难以名述的魔力,似乎是璞玉的纤纤十指抚着自己的脸颊,将他这个连自己都看不起自己的小人,缓缓地往那十八层地狱之中牵引而去。

白石眼前模糊一片,耳中全是那曲调悠扬婉转,盲了的眼,聋了的耳,让白石根本无法感受有一种危险,正在向他逼近。

022:非真非假

白石清醒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摔坐在地上,骏马就在他的身边,有些不耐烦地打着响鼻。

而在白石的面前,一群人已经将自己团团围住。

玄色的猎装凸显着男性健壮的身材,腰间佩戴的五彩带上面是精致的刺绣,白石也有这样一条,现在还在他的床头。在璞玉的族群里,每个女人都会用整个成年到待嫁的岁月去绣这样一条腰带,送给自己将来的夫婿。

而他们手中那明晃晃的弯刀则是父亲在儿子成年到成亲之间的那段时间中准备的,等到他们成亲的当天送给他们,让他们好好地保护自己的女人。璞玉部族的长老也曾经送给白石一把,可白石未能承托重负好好保护璞玉,反倒被楚云用那把刀来亲手杀了璞玉。

一件一件几乎被掩藏在尘埃桎梏中的物什勾起了白石的伤心,然而当他将目光渐渐上移,落在了这群人脸上的面具之上时,白石的身子不住颤抖如风中落叶。

在他们脸上的,是狰狞万分的鬼头面具,是惩罚族人时,祭司和勇士脸上会带着的面具。白石就曾经看到过他们处罚一个不忠于妻子的丈夫——在那个尊崇女权的部族中,女子的地位远远高于男人,连族长都是由女性在担任,璞玉就是放弃了族长继承人的身份跟着白石远走他乡的——在白石为了追求璞玉而逗留在部族中时,可是眼睁睁地看着祭司将那个丈夫的肉一块一块剖下来的,祭司甚至在他活生生的时候割掉了他的命根立在了祭祀场上。

白石的脑袋瞬间混乱了,恐惧,悔意,在他的心中,五味杂陈。

更多充斥着白石的是疑问,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要知道,当年瑶族全族都被楚云毒害残杀,连老弱妇孺都没被放过,嗷嗷待哺的婴儿也死在了残酷的刀光之下,那么现在冒出来的是谁?亡灵?

透过他们的面具,白石能看到他们那充满血的目光,此刻正含着浓浓杀意盯着白石,将他千刀万剐也不解心头之恨,的确就如同地府的阴兵。

是吧,是报应的时候来了吧?在这本该紧张的时刻,白石却不由自主苦笑出声。当年的惨案虽然不是自己亲手所为,但他却在旁视若无睹,他不是无罪的,他犯下的罪过,甚至比楚云还要严重。

他无能,懦弱,连自己所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看着她死在别人刀下,这样的罪过,就算让白石一死都不足以息亡灵的仇恨。

也许明天,大商的王死在围场之事就会传遍天下,不知道会有多少人痛哭流泪,又有多少人快意大笑。

白石不会抵抗,也没办法抵抗,卸下王的光环,他只是个平常人。听起来那样渺小,可是只有白石才知道,这些年里他曾经后悔过多少次,如果没有这个光环,他明明可以得到更多快乐。

当年,年少轻狂的白石为了这个王位,不惜勾结庄家作为自己的靠山,为了巩固自己和庄家的关系而娶了那个自己根本不爱的女人,与庄家一同谋权篡位,以卑鄙的手段登上王座,然后大杀八方,奠定了自己王的位置。

女人通过驾驭一个男人来谋得天下,男人则通过谋得天下来驾驭更多的女人。然而得意忘形的白石却忘了这个天下根本不是他自己的,他的王座并不是他一个人奠基而成,下面由庄家万千白骨拼积,之于他白石来说,那王座本身就是摇摇欲坠的。可他却在美色之前忘记了这一切,过度地宠爱璞玉,终于引来了庄家女儿楚云王后的嫉妒之心。

“璞玉,还有你的王座和性命,你选择哪个?”当年,楚云就是这样冰冷却又爱恨交织地质问他的。在那一瞬间,白石曾想过,愿意放弃一切去选择那个让自己痴狂的女人,可是,命运不是稚童的游戏,不是泥沙堆起来的城堡,随随便便就可以推翻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