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中只有刘成赵方毅和白钱,三人围着一条条几坐在胡床上。刘成皱着眉,赵方毅拿着一颗棋子不断的摸索,只有白钱没有什么动作,但他突兀的往条几上一拍,大叫道:“徐氏,愚钝!”

赵方毅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刘成道:“坐下。”

“我哪里还坐得住?大哥,这一定是李蒙联合了那愚妇控制住了白遥衷诹叶技坏桨耸辶耍白重在他那一辈里排第八。

刘成没有说话。他来到郑州后,第一件事就是求见白重,虽然在外人看来白重已经非常倾向于李蒙了,但因为他们在白家安排的也有人手,所以他知道其实他本身还有很大的希望——很多蛛丝马迹都表明,白重有些厌恶徐氏了。

白重对徐氏一向是宠爱的,而他生病后徐氏也说的上尽心尽力,无论从哪方面来看白重都不太可能厌恶这个妻子,事实上白重也没有下徐氏的面子,但很多脸色很多话语却又指向这个方向。

那么,这就令人深思了,真的只是身体不适所以找徐氏撒气?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但白家多少下人仆妇不能用来撒气,偏偏要找给自己生下了三个孩子的妻子?何况这个妻子还是一向喜欢的?

而如果不是这个原因的话,那就是徐氏真的做了什么令白重不快的事情。可那是什么呢?家务?徐氏管家虽不能说多好,但一直没出过什么大乱子;孩子?三个孩子年龄都小,虽然因为娇宠免不了有些霸道,可也惹不出什么大乱;妇德?在这方面,徐氏还真没有什么令人指谪的地方。

“因为白六娘!”最后还是赵方毅肯定道,“白六娘住进白府,并不是白节度同意的。起码,白节度并不想给人这种李蒙已经得到许可的错觉。”

“先生的意思是说这是徐氏私自和李家定了协议?如果是这样的话,八叔完全可以把刘娘子赶出来的。”

赵方毅笑了:“二将军这真是没成果亲的人的话。”

白钱莫名其妙,这同他成不成亲有什么关系?刘成道:“先生说的还真是非常有可能的,这是白节度在给徐氏留脸。”

“白节度虽然不赞同徐氏的做法,但他也不好明着驳斥,特别是在当前的情况下。否则将来他去了,谁还会给徐氏脸面?而徐氏,许了李蒙,就是得罪了指使。如果白节度再把白六娘赶出去,那又是在为徐氏招惹李蒙。所以即使心中烦闷,这口恶气白节度也只能先暂时咽了。”

白钱怔了怔,然后就跳了起来:“照先生这么说,那大哥岂不是仍然没有机会了?李蒙做成了既成事实,八叔为了徐氏的以后着想,也要托李蒙上位啊!”

“也不尽然,如果我所料不错,徐氏同李蒙的做法实际上是令白节度非常不喜的。之所以隐忍不发主要还是担心以后,只要我们能令他相信,指使绝对不会在意徐氏现在的行为,还是很有机会的。”

“这要如何做?先生,不是我灭自家威风,而是如果换成我是八叔,可不会轻易相信。”

“山人自有妙计。”

当时赵方毅笑的很有把握,可是现在连他也笑不出来了。因为他们谁都见不到白重了!刘成见不到,白钱也见不到,而更不妙的是,街头巷尾到处都有白重重病不愈的消息流传,甚至还有的传他已经死了。

“指使!”外面传来柴志坚的声音,“又有新情况出来了。”

“进来。”

柴志坚推门而入,匆匆的行了个礼:“开国伯郑家有人到刺史府了!”

刘成脸色一变,看向赵方毅,后者的眉头也皱了起来。郑家在郑州是一个比较特殊的家庭,没有什么实权,但因为几代都有女儿进入后宫,所以爵位竟一直保留了下来。算是东南西北风,哪家的风都没能吹倒他们家。也因此,不管是白重、刘成还是李蒙对他们家都另眼相看,而郑家也一直以一种独善其身的姿态出现在众人面前。

现在他们家有人到李蒙那里,这是表明对李蒙的支持吗?

“郑家是谁去了李蒙那里?”赵方毅道,”可知道是为了什么吗?”

“是一位管家,好像是因为快中秋了,送些表礼。”

这话一出,赵方毅轻轻的吐了口气,但面色依然凝重,虽然只是一个管家,但这个信号也不容小觑。只是一向没有偏向的郑家为何会做出这种举动?是因为得到了什么消息吗?

赵方毅这边还没想清楚,那边就有管家过来说郑家派人过来送礼了!

刘成同赵方毅对视了一眼,赵方毅道:“指使不妨叫过来问问,不过我和二将军就要回避一下了。”

郑家的管家很快就过来了,他规规矩矩的同刘成行了礼,还捎带着问了王氏:“我们家夫人说了,郑州离管城也不太远,若老太太心情好,大可以来逛逛,这马上就要是中秋了。这中秋虽没什么灯会,可自家做的灯也很出彩呢,我们家早先做的八骏马,后来就进到了宫中,很得了夸赞。”

“谢过你家夫人了,我也正有此意。郑家的八骏马,我是见了的,的确出彩。”

那管家面上带了几分得意,谢过了刘成,状似犹豫了一下,才道:“我来的时候听了一个消息,也不知指使知不知道。”

“什么消息?”

“就是外面有传白节度已经向朝廷上表了。”

“这是哪里来的消息?”

“街头巷尾的传言罢了,这些流言向来荒诞,还说白节度已经推荐了李刺史,不过是有些额外的担心才没有公布,就等着朝廷下旨呢。”

刘成一笑:“真真是传言,白节度是什么样的人,怎么会把事情做的这么小家子气?他若真属意谁了,必是做的堂堂正正的,哪会这么偷偷摸摸,而且一方节度,又岂是会这么草率定下的?”

“是是,小的也这么觉得。”

那管家又说了两句,就退下了。他一离开,白钱和赵方毅就从后面走了出来,白钱道:“我说郑艺獯问窃趺椿厥拢创虻氖橇矫嫣趾玫乃闩蹋故窍氲拿溃他说的仿佛恶狠狠的,但语气中却比早先轻快了许多。

“不仅如此。”赵方毅的脸色不见丝毫轻松,“其实他们已经表明了态度,并向我们说明了原因。”

刘成点点头:“不错,我们都已经得到他们派人去李蒙那里的消息了,他们的人才过来。这其中,起码间隔了一到两个时辰。而刚才那管家说的那些话,恐怕不仅仅是传言。”

平常的时候,这种一般性的问候并不算什么,特别是还没到正日子,哪怕错个一两天也不会如何。但在这个敏感时节,这一两个时辰就值得令人玩味了,特别郑家做事一向谨慎。

“那还等什么?”白钱跳了起来,“我们还不立刻点齐了人马去看八叔?若八叔还在自然一切好说,若八叔真去了,那就要徐氏和李蒙给咱们一个交代!”

这就是要兵谏了,刘成看向赵方毅,赵方毅把玩着棋子,沉吟了片刻才道:“郑家应该也没得到确定的消息,否则哪怕派人过来,也不会对咱们说这个消息了。”

“不管这消息是真是假,起码八叔那里是不对了。咱们谁都进不去,只有用这个法子了啊。难道还真要李蒙和那徐氏把事情做成了再说?大哥、赵先生,朝廷的大义一下来,那咱们可就被动了!”

此时军阀强横,就算白重真的已经推荐了李蒙,但只要正式的旨意没下,刘成就还有机会。哪怕他用武力逼着白重重写一份推荐,在他占上风的情况下,朝廷也很有可能暂时捏着鼻子认了。当然,此事过后,哪怕不给刘成穿小鞋,以后也不会有什么发展了。

一颗棋子在赵方毅的手中来回错动,他在心中不断的盘算。白钱说的是对的,形式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了,他们必须采取行动。但这一步一走出来,以后几乎再没有退路了。刘成的名声本来就不好,虽然这些年他把管城发展的很好,郑州这边也得了刘家不少实惠,可在上位者的眼里,他还是一个背叛者。只是在这个时代,背叛者太多了,他也就不那么显眼了,可如果再来一次,那就是双重背叛,以后就是步步维艰。那如果放弃呢?放弃这一次的机会会怎么样?

这个念头一出来就被赵方毅否决了,李蒙不是一个大度的,他如果这次上了位,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刘家的麻烦,刘家再想安心发展几乎是天方夜谭,就算想要调走也是要伤筋动骨。

“一定还有办法的,一定还有的。”赵方毅告诉着自己,一定还有其他办法能够解决这个事情的。

“先生,此事不能再拖了!”白钱又道,赵方毅抬起头要说什么,刘成已经抬起了手,“我知道先生的顾虑,但现在,也只有按照二弟说的办了。”

“指使!若真要两项选择的话,不若指使先退一步!指使明明没有这样的心,何必担这样的名声?”刘成虽然想争取节度使,但从来没有想过逼迫白重的,否则早就可以动手了。

刘成一笑:“也许,这就是我刘某人的命。我知道我这一次可以退,可是我不想退,我不想被人逼着离开管城。我在这里安的家当的官,将来就算要走,也是带着愿意跟着我的人一起走,若不然的话,我宁肯就留在这里!”

“指使……”

第72章 雷鸣(上)

赵方毅看着刘成,突然觉得喉头发紧,说不出话来。

在他少年的时候喜欢与人辩论,那时候经常要与人争执项羽,在很多人眼中项羽是大英雄大豪杰,他却偏偏不认同,认为此人实属无智,他曾这么同人说:“自古欲成大事者,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否则认你有盖世才华也成不了事。刘项争霸,本是项羽占优势,为何?就因为他占着这三样。秦二世残暴无能,各路反王纷纷揭竿,天下大乱,这就是天时,否则若是始皇在世,又有哪个敢乱?哪个能乱成?而在项羽未起家时,他的叔父就各种谋算,招揽各路人才,这就是人和;他们早先隐居在彭城,此乃楚国旧地,这就是地利;天时地利人和,项羽都占了,他不成霸王谁成?但在之后呢?天时是不说了,与他与刘邦都是一样的。人和上就弱了不知多少,韩信、陈平这些本都是他的手下,却跑到了刘邦那里。范增多方为他谋算,却被气死身亡。而即使这样,他本来也不至于败的这么惨,本来他占据关中,以霸王之名威慑四方,就算手下有各种异动,也不见得就敢立刻行动,但他呢,为了富贵还乡主动放弃关中之地,主动把地利让出,如此鼠目寸光,就算没有刘邦,他也难成大事!”

他当年来刘家没多久就提出了要换地方,虽然因为种种原因没能实现,但无论是刘家还是刘成都是赞成这一点的。而现在,刘成说他不换了,他本该要生气要愤怒要失望,但他现在却什么都没有,看着面前带了几分无谓的刘成,他只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动在胸中徘徊。

他知道刘成为什么说不换,因为,他舍不得管城的那些人……若是不能有序撤退,那些人他必然是带不走的,而他们离开之后,管城上下又会如何?

倒不是说继任者就一定怎么不好。可再不会像现在这么太平这么安乐这么没有是非了。

赵方毅本来有很多话要说,有很多道理要讲,但他现在突然发现那些都不重要了。他深深的吸了口气:“指使若做好了决定,此事倒也不是不能做,只是要仔细谋划了。”

刘成还没答话,白钱已道:“先生,此事欲速不欲缓啊!”

“二弟不用多言,先生自有考量。”

赵方毅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此时他同刘成已经没有必要客套了。这件事他当然知道是要兵贵神速,但他还想尽力的挽救一下刘成的名声。

名声这个东西,在你觉得他没用的时候的确没用,不见当今圣人的名声就不好吗?但一样占据天下。可在你觉得他有用的时候也非常有用,再比如当今圣上,同早先的圣人相比,当今其实说的上艰苦朴素,用心朝政,可人们对他还是各种不服,为什么?还不就是因为名声坏了?

所以,哪怕只是一丝一毫,他也想为刘成挽回。

他从胡床上站了起来,在屋中来回行走,一边走一边道:“此事,当先还要二将军出面,就以探望族叔的名义去见,不妨再带一个郎中去,郑州的不行,就从管城……就带顾郎中去,他虽然狷介,指使的面子还是给的,他医术又好,此事却是两便。其实若白家族长不是偏向那边,请他出面是最好的。二将军,真不能以大义将白家族长说动吗?”

白钱摇摇头:“我不过是白家的偏支,六娘子却是嫡亲,族长是不会听我的。”

赵方毅点点头:“就算这样,二将军也要以族亲身份出现,一定要理直气壮,一定……”

他话没说完,外面突然传来柴志坚带了几分惊喜的声音:“大郎君!指使,大郎君回来了!”

这话一出,就连赵方毅的脸上都不觉得浮现出了笑意,刘成更是已经走到了门边,半个身子都站到了外面,片刻,就见刘灿大踏步的向这边走来。她刚回来,脸都没擦一把,身上的衣服更是被荡的灰尘扑扑的,但眸光灿烂,就这么一步步走来就带着一股意气飞扬。刘成嘴边的笑意更深了,他的灿儿,长大了!

“阿耶,二叔,赵先生!”远远的,刘灿就抱起了拳,然后又道,“柴叔叔,我本说给阿耶他们一个惊喜呢,结果又被你打乱了,你说,要怎么赔我?”

柴志坚哈哈一笑:“大郎君,你这是又看上了我的什么东西啊。这样吧,你看我们家有什么就一次搬完,也省的每次见我都要找借口刮我的肉了。”

“看柴叔叔这话说的,就像我多么恶霸似的,就算真是如此,你也不能说出来啊,就算你这么说了,我也不能这么做啊——一次搬完了,以后你家再有什么好东西,我不就没借口了?”

柴志坚一怔,只有摇头苦笑。刘成瞪了她一眼:“不许玩皮!你柴叔叔有守卫之责,对谁都不能特例,你不要每次都拿这个借口来找你柴叔叔的麻烦。”

“哎呀,阿耶,人家本来已经能把柴叔叔家的小红马要来了,又被你破坏了!我不管,你必须赔我一匹。”

刘成一怔,还没来得及答话,柴志坚已连忙行礼道:“多谢指使为小的省钱。”

此话一出,一片笑声,白钱一边笑一边道,“大哥,我说灿儿就不会有事吧,怎么样?这不是全须全尾的回来了?还知道找你要东西了呢!”

刘成笑着摇摇头,“越大倒是越孩子气了,你这次出去可还顺利。”

“还算是不错。林家寨一百一十四口已经全部伏诛,林强的脑袋我已经交给了程叔叔。”

“程叔叔?看来你和程县令倒是发展的不错。”如果关系一般,哪怕当着程政的面叫的亲切,背后也必不会再这么称呼。

刘灿微微一笑:“程叔叔倒是个妙人。不过我在荥阳,还有另外一个发现。”

说话间她已经走进了房间,走到最后的白钱随手关上了门,她看了一眼:“二叔和赵先生都在,是出了什么事吗?”

赵方毅点了点头,把早先的事说了,最后道:“指使不愿舍弃这里。”

刘灿看了一眼刘成,心中微微的叹了口气。其实她早就知道刘成的问题——心太软,对自己在意的人太在乎。这不能说是一个缺点,如果不是心太软,也许他早就娶了填房,也没有刘家现在这么平和温馨的环境了。可是在这乱世,这种心软,就阻碍了他的发展。

这一次他们如果就这么带兵入白府,那刘成以后没有大变故也就这样了。当然,作为一个武官节度使几乎就是到顶了,可那也要看是什么地方的节度使。河东之类的地方是土皇帝,除非想谋反,也的确不用再想别的了。可郑州这里,说是天子脚下,其实处处受约束,真不见得有偏远小镇的指使来的舒服。更重要的是,以后打仗受累,契丹入侵都是少不了的。

“灿儿这么看我,可是不太赞同?”

“阿耶会这么做自然是有阿耶的考量,只是此事不见得就没有转圜余地了。”

赵方毅看向她:“大郎君有别的法子?”

刘灿一笑:“本来是没有的,不过这次我去荥阳有了点别的收获,正要与阿耶二叔同先生说呢。”

说着,她就把曹明同请愿书的事说了,赵方毅一听她说到请愿书立刻道:“善!只要白节度还有意识,见了这请愿书必定是要偏向指使了。只是现在要怎么见到白节度。”

白钱想了想道:“我早先安排的人现在虽不大顶用了,但还能传个消息,不如重金许之?”

赵方毅想了想:“虽不太稳当,但现在也就这个办法是最好的了。”

“我立刻就去办。”白钱说着就要离开,却被刘灿叫住了,“二叔别急,我倒有个不太一样的想法。刚才赵先生说城内诸多流言都说李蒙要接位了,不如就在这上面做文章。”

“大郎君的意思是……”赵方毅迟疑的看着她。

“一,让这话传的更烈一些;二,把这请愿书洒的满街都是;三,做出阿耶要兵谏的姿态;四,让李蒙的支持者拥着他前往白府,而只要李蒙近前,阿耶再有任何行动都占了大义的名分。”

几人面面相觑,赵方毅道:“大郎君说的法子果然是更妥当的,但前三者都好办,第四者却是难了。那李蒙也不是傻的,又怎么会让自己的支持者做这种事?我们在李蒙那里的确有安插,但都不过是些边缘人物,有一两个得用的,也不见得会在这个时候冒这种险——关键是做了,也不见得能成功。”

“先生觉得曹明可够份量?”

赵方毅迟疑的点了点头:“他虽只是个都头,却是一早就投了李蒙的,勉强也够了。”

“而且这请愿书又是他发起的,所以由他号召更理所当然,就算李蒙不上当,有他们这一番行动,阿耶也可以放开拳脚了。”

“只是大郎君,你虽然抓了曹明,可他不见得愿意这么做啊,而且隔了这么久,曹明被抓的消息应该已经流传了出来,其他人也不见得会随从啊。”

“先生放心,大多数人并不知道曹明被我们抓了,更不知道他已经投靠了我。”

赵方毅一怔,怀疑的看向她。

第73章 雷鸣(中)

沉默,沉默。

房间中的气氛是诡异的沉默,不仅是赵方毅,就连刘成白钱也都怀疑的看向刘灿。投靠这个话不是随便说说的,那等于把自己绑在对方的马车上,一损俱损,一荣俱荣,特别是在这种情况下,弄不好把小命都放进去了。

刘灿把曹明抓住了这不假,但要说要他投靠了……这是刘灿被糊弄了还是刘灿被糊弄了还是刘灿被糊弄了。

如果不是她一向靠谱,当下三人就要喷过去了,即使这样,刘成也咳嗽了一声:“灿儿,这曹明投靠李蒙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虽然李蒙对他也说不上多好,可据说他在荥阳的日子可不差,这一次李蒙若事成,他起码是一个指使。他被你抓住了,自然什么都答应你,可做起事来就不一定了。”

“倒是的确有这方面的危险,不过我觉得还是比较有可信度的。这次我把他带来了,阿耶不如见见?”

刘成看了赵方毅一眼,慢慢的点了下头。

曹明是被蒙着脸进来的,他进来的时候浑身都在打颤,抖的简直让人怀疑是不是犯了羊羔疯。刘成不禁向他的手脖等地看去,怀疑是不是刘灿对他用了什么重刑,可没见伤口,而从他的走路姿态来看,也应该不是受了什么重刑。

刘灿上去把他的头罩拿了下来,他立刻不抖了,僵直了片刻,然后一把抱住刘灿的腿:“郎君,郎君,你要小的做什么都行,可万万不要让小的再去那种地方了。”

他说着嚎啕大哭,鼻子眼泪都流了出来,毫无形象。

“你这像什么样子,快站起来吧。”

曹明还想再抱,但也不敢不听她的话,战战兢兢的站了起来然后低眉顺眼的站在了刘灿身后。刘成等人惊的目瞪口呆。特别是刘成,早些年他是年过曹明的,那时候他们都是都头,可那个时候的曹明可比他意气风发的多。在他印象中,这曹明就是阴险、霸道,然后就是有些踩低攀高。

可不管怎么样,曹明也是拼杀出来的,身上自带着一股杀过人的戾气,而眼前的这个,别说戾气了,简直就是只被吓破胆了的老鼠。

“这是我阿耶、二叔和赵先生,你都认识一下吧。”

曹明抬起头同几人见了礼,刘成等人发现他虽然还有些畏缩,但已经比早先好了很多。赵方毅暗暗惊讶,这曹明的惧怕好像是只针对刘灿?他家的大郎君对他做了些什么?看他这样子,貌似连棍棒皮鞭都没挨过啊。

“先生觉得如何?”

赵方毅看了看曹明,慢慢的点了下头,虽然有很多疑惑,可曹明的恐惧是掩盖不了的。看他这个样子,只要不是刘灿让他去死,他应该都是会去做的。

“只有一点,从曹都头投靠过来也有五天了,李蒙很可能已经知道消息了。”按照刘灿的说法,曹明是在光天化日下被压进县衙的,那除非刘灿等人在第一时间对荥阳进行封城,否则消息很难不传出去——一个都头被人拿着剑走进县衙,只是普通百姓也是愿意说道的,何况李蒙在荥阳不可能只有曹明一个棋子,哪怕那些棋子过去是曹明的手下,在那种情况下也会有其他心思的。

“虽然有这个可能,但应该不大。曹都头的几个手下本来是被程县令控制的,而第二天曹都头就出来控制大局了。”

赵方毅再也忍不住的张大了嘴,几乎想问刘灿是不是掌握了什么邪术之类的东西,否则怎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令曹明这么听话?刘灿也知道要把这个问题说清楚,因此又让人把曹明带了下去。当发现还要带头罩的时候,曹明再次忍不住哆嗦了起来:“郎君,小的、小的……”

“我知道你害怕,但现在也没有别的法子,你现在,就暂时忍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