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我煮你吃,只要你不嫌难吃,我很乐意,要不你教我,我学东西很快,还会触类旁通。”

“那还差不多。”在无量山我都煮了那么久了,终于摆脱这种日子,我可不想重操旧业,他笑,似乎很满足,他的笑很有极强的感染力,让我的心也快乐起来。

“你身体好了,我也该走了,你下次小心一点,要不我再帮你改变一下形象?上次不是给你贴了胡子了吗?怎么不贴了?难道还有人认出来?”

“是的,沿路碰到一个叛徒,彼此很熟悉,所以被他看出了,一路追杀不断,昨天在树林碰到我,我已经跟他们打了十场了,筋疲力尽,我以为这次难逃一死,想不到你刚好出现,看来我们真的有缘。”他又在跟我说缘了,对他来说就是缘,对我来说就是走霉运。

“那你得小心了,今晚我帮你再弄过一张脸,要不弄点皱纹,变成一个老头,怎样?”

“我变成老头,那你是不是变成老太婆?”

“我干嘛要装扮老太婆,我又不跟你一块走,我今晚就走了,你自个小心。”

“你要走了?”他声音带着极为不舍。

“是啊,总不能在这里一直住下去,并且你应该也有重要的事情做。”

“你有没有地方去,要不我们结伴走吧?只要离开狸国,我就离开了他们的势力范围,我们去灌国吧,再过一个月,那里会举行一次武林大会,推选新的武林盟主,你有没有兴趣凑一下热闹。”

武林大会?我心中一动。

“这武林大会十年才举行一次,高手云集,热闹非凡,你不去可浪费了,我还拿了两张邀请函,你去不去?不去可没机会了?”他用手扬着两张邀请函,邀请函红得耀眼,他这是引诱我,但似乎我真的被引诱了,因为我真的没有什么地方去?因为我真的想去凑一下热闹。

“既然是这样就去看看吧,毕竟冰兄盛情难却。”他笑,笑容璀璨夺目,让一片星空失了颜色。

“叫我冰大哥或冰。”他闭上眼睛,嘴角微翘。

冰大哥?我偏不叫。

我们在第二天傍晚十分,离开这个宁静的村庄,离开的时候也是晚霞满天,这个好客而善良的大娘,我塞了一些银两给她,她不肯要,我只得放在房间里面,希望她能看到。

离开的时候,我与他都频频回头,兴许都是怀念这样宁静平和的生活,以前我总嫌山上的生活寂寞而单调,现在才发现这种生活是很多处在血雨腥风中的人心中的向往。

但我已经回不去,我也不愿意回去,虽然那里有我想念的师傅,有我牵挂的师姐,但那里也有让我的心痛到至今的男人,与他之间的记忆我希望能够一点一点地抹掉,等真的有一天,我见到他的时候,心已经不再痛。

抬头看天,绚烂的红霞将我的心照得亮堂堂的,但其实我最喜欢的是暮色笼罩的傍晚,那种感觉很宁静,静的很想恬睡,我伸伸懒腰,闭上眼睛,陶醉在这乡野山村的迷人风景里。

这次我与他装扮成中年夫妇,我说兄妹更方便一些,但他说只有夫妇才能一起出席这个武林大会,虽然这个理由比较牵强,但我还是按他这个做,毕竟这个能少很多麻烦。

一路上倒不再有任何追兵,兴许他们真的跟丢了,也许他们根本就猜不出我们去了灌国,毕竟鞭长莫及,我就不信,三国都布满他们的势力,如果是这样,我也认命了。

摆脱了追兵,,一路上有他相伴,说说笑笑,也不寂寞,晚上躺在旷野,相隔而眠,他会说很多东西哄我笑,他懂得的东西很多,深夜的时候,他总会拿一件袍子盖在我的身上,第二天在我醒来之前放好。

其实每次他走过来帮我盖衣服的时候,我都知道,所以我每天晚上都睡得很香甜,因为我觉得很暖,身子暖的时候,心也很暖。

晚上住客栈的时候,他也极其规矩,总是主动将床让给我,然后他自动自觉躺在地板上,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总会走到我的身边轻轻将我踢掉的被子盖上,我由刚开始的感动变成不安,他不会真的将我当成了他的女人了吧?如果是这样该如何是好?

我想离开他,但又想着他手头的邀请函,因为我实在没有事情可做。

有一次深夜,他站在我的床头深深凝视着我,虽然我没有睁开眼睛,但我能感受到他双眼的灼热,良久后,他粗糙的手竟然轻轻抚摩我的发丝,我的脸庞,很轻很柔很舒服,还让醒着的我很想去睡。

我故意轻轻嘤咛一声,他慌乱地缩手,我可以感受到他的惊吓,他躺下来后,我再也睡不着,他不会爱上我了吧?这个问题缠绕得我寝食难安,终于在一天深夜,当他的手轻轻抚摩我的额头时,我睁开了双眼,我看见他手足无措地站着,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俊脸飞红,不知该说什么。

“你喜欢我?”

“我说过要娶你。”他没有正面回答我,但双眼却不闪躲,声音斩钉截铁,很坚定。

“我说过我不用你负责,你也知道那天是形势所迫,并且我这人又不漂亮又凶残,你一定是接触的女人少,所以才做出如此错误的决定,其实外面好女人很多,温柔如水的,貌美如花的。”

“温柔如花的很好,貌美如花的更好,但与我有什么关系呢?我要什么女人我自己清楚得很,从你脱开我衣服的那一刻开始,你就是我的了。”他深深看着我,双眼发出异样的神采。

他这是什么逻辑?接着无论我怎么向他解释,怎么拒绝他,他都不软化半分。

“我说过我嫁人了。”

“我也说过,我不相信,除非你说出是哪家的男儿?”

“我对你没有男女的情爱?”

“这个可以慢慢培养,没有谁看第一眼就爱上。”

“你怎么就这么固执?”

“你不也固执?我发过誓,如若以后哪个女子帮我脱开衣服,我就要娶她,誓言可不能不遵守,否则要天打雷劈的。”他的脸再一次浮现一抹笑意,带着一丝狡黠,我才不相信他的鬼话,一定是骗人的,男人说谎也很厉害。

“武林大会之后,我就回家,以后山水不相逢。”

“嗯,回去后你就准备嫁衣,我送聘礼到府上,小夜你喜欢什么?”他看着我,漫天繁星都不够他的眼睛闪亮,我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他整一个疯子。

夜深了,凉风从窗边吹了进来,他已经熟睡,淡淡的月光照在他的脸上,让他带笑的脸显得特别柔和。

他也说过要娶我,他也说过一个月后接我回家,我一直等着,等他高大的身躯出现在我面前,等他将我轻轻搂住然后抱起,等他一边轻吻我一边喃喃的喊我野丫头,一切美好得让我心痛。

为何要欺骗我?为何有了别的女人还要招惹我,让我越陷越深,难以自拔。

为何要让我看见?还要吻得那么缠绵,那么深情,你可知我的心痛?你可知心被撕开那一刻是什么感觉?

泪水无声的滑落,原来那么久,我的心还没有放下,原来痛得还是那么厉害,是我爱得太深了吗?

“怎么了?”我想不到还是惊动了他。

“没事。”我转过身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带一丝感伤,不带一点哭腔。

他突然强硬地扳过我的身子,深深地凝视着我。

“你哭了?”

“我没有——”我大声否认,但泪水却奔涌而出,他轻轻帮我擦着泪,但他越擦我流得越汹涌,最后终于大声哭了出来,在这个的夜晚,我哭的时候,有人帮我擦泪,我哭的时候,不是捶着冰冷的大地,而是他结实的胸膛。

哭得累了倦了,哭得声音哑了,他将我搂入了怀中,他的怀抱很温暖,只是没有那熟悉的味道。

“以前也有一个男子说要娶我,他说一个月后就接我回家,但他没有做到,他终是抛弃了我。”

“你知道吗?我又被遗弃了,遗弃在荒无人烟的旷野,遗弃在没有人的世界,留下我一个人在哭,我爱了很久很久,爱得心都痛了,痛得说不出话来了。”

我喃喃地说着,不知道说了多少,也不知道说了多久,只记得一直有一双温暖的手,无限怜爱地轻抚我的发丝,替我轻轻擦拭着眼角的泪,温柔而缠绵。

那一晚我的泪水浸湿了他的衣襟,那一晚他的怀抱始终温暖着我,在他温柔的双手下,我的泪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息了?他的衣襟不知道什么时候干了?

朦胧中他拿双手始终温暖着我,朦胧中我记得他说,他爱上别人是他没有福气,而他不会再让我受到伤害,不会让我的心再痛?不会让我再有被遗弃的感觉。

心真的不会痛吗?为何每次午夜梦回的时候都痛得出不了声音?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我躺在床上,而他斜靠在墙上,一脸疲惫。

“小夜,我们走吧,我带你离开,离开这里,也离开过去。”没有多余的一句话,似乎昨晚发生的事情是一场梦,我本来已经打算就此跟他分别,但他那一句离开过去,让我心动,他真的可以带我离开过去吗?他真的可以让我的心从此不痛吗?

“可以的。”他回眸,异常坚定,朝我伸出了手。

他真的可以带我离开?离开这个男人,离开心中的疼痛?此时看到他,我就如溺水的人看见一根稻草,虽然知道稻草太轻,虽然知道稻草根本救不了自己,但依然想拼命抓紧,但我没有抓住他的手,因为我知道男人的手不能再轻易牵起。

他伸来的手,让我有点恍惚。

他以前的手只要轻轻牵起我,我的脸就会泛红,我的心就会跳动得很猛烈,然后一整晚都兴奋得睡不着,辗转反侧,吵着师姐,结果总被她骂我疯丫头,然后笑我是不是想男人了?其实她只不过比我大那么一点点,却装得什么都懂一样,我很是不服气,但似乎她真的懂得比我多很多。

“在想什么?”他回眸问我,脸上带着微微的笑,但手已经强硬地将我牵牢,这时我才发现自己又神思万里了,这段时间总有点恍惚。

“你的手很暖。”我对他说,然后把手抽了出来。

“我希望能温暖你一辈子。”他停了下来,深深地看着我,眸子的灼热让我不敢对视。

“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心甘情愿牵着我的手!我会一直等下去。”他的眼睛很闪亮,他的笑容也依然迷人,平平淡淡一句话,却又像铮铮的誓言。

这一路上,我们昼伏夜出,黑白颠倒,白天躲在客栈睡觉,吃东西,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话。夜晚,凉风起之时,我们就开始赶路,一个月的时间还是很充裕,所以沿途有什么风景名胜,他都拉我去看了看,兴致盎然。

这一路上我见识了不同地方的风土人情,也不得不感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在广褒的大自然面前,人变得很渺小,心胸却变得很广大,心中的伤竟一点点结疤,想起他的次数渐渐少了,晚上梦到他的次数也少了,笑容再次爬上我的脸上,其实人的承受能力也是需要练出来的。

一个月有他的结伴,他灿烂的笑容温暖了我冰冷的心,原来孤独并不是一件好事,只是他的手真的能带我离开吗?

去到灌国的燕城的时候,我们一连找了十家客栈,都人满为患,甚至连柴房也住人了,街上看过去要不是背着剑的青年才俊,就是深藏不露的老前辈,不单客栈满客,就连酒肆,茶楼也人声鼎沸,连站都没地方站,很多酒肆,茶楼贴出告示要招人,可见这段时间生意有多火爆,无奈我们只好晚晚到旷野里吹风了。

不过每个晚上他都会轻轻帮我盖上一件袍子,习惯了也就不觉得奇怪,但那份温暖却从心底里溢出来,我渴望这种温暖,我渴望得到别人的疼爱与关怀,无论小时候还是现在,只是我想给我温暖的那个人在哪里?

“早知就不要那么早到达这里了。”我愤懑地直嚷。

我们提前三天到,结果这三天天天睡夜野外,天天啃黑馒头,因为去酒楼满了,去茶楼,发现排队的还有一大堆,每次都是兴冲冲地去,失望地回,但他似乎对这种风餐露宿的生活很满意,总是时不时自己在偷笑,与刚见他时的冰冷截然不同。

第三天一大早,我们去了燕城的蒙山,这次的武林大会就在这里举行,我们去的时候,一路上人流不断,各门各派都派出本门的精英弟子,希望一举取得武林盟主的宝座,光耀本门,独门独派的人也想在这个大会上一争高下,希望以后统领群雄,号令天下,所以无论多远也赶来了,也有一些如我们这样纯粹来凑热闹的,真是人山人海,热闹非凡,心都差点沸腾起来。

入场处有几排人守着,认函不认人,有几个好汉被人偷了邀请函,但守卫之人无论如何都不肯放他进去,产生了争执,最后无奈只得骂骂咧咧地离开,一边走一边骂那个杀千刀的偷了他的邀请函,骂守卫的人狗眼看人低,连他们黑白双雄都不认识,真是有眼不识泰山。

我偷偷瞄了一下冰块,他这两张邀请函不是偷来的吧,他不是那个杀千刀小贼吧?他朝我耸耸肩,然后白了我一眼,似乎在对我说:我会做些勾当吗?但谁知道呢?现在有谁做了贼还承认的?

我跟随人流进去,里面已经搭了一个大台,下面摆满了椅子,我们在边上找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

但一坐下来,因为矮小,前面黑压压人群完全将我挡住。

“来,过来,坐我这里。”他看见我在左挪右晃,然后笑着指着他的膝盖说,我白了他一眼,他朗声一笑,有着捉弄我的快乐。

我干脆站了起来,踩在椅子上,反正现在又没开始,看看四周环境也是好的。

“下来,不够高我抱你。”他边说边伸手过来拉我,当他的手碰到我的手时,我感觉一簇寒光直接射在我的背脊上,凉透心,我猛地扭头一看,后面黑压压的一群人,人影晃动,根本不知道那一簇寒光来自哪里,但那一股寒气却那么真实骇人。

“小夜,你怎么了?手怎么那么凉?”我将手从他那里抽出来,不习惯那么亲昵,但整个人还惊魂未定,但我刚坐下,那寒意再次袭来,我猛地回头,依然是人头涌涌,找不到寒意的来源,但心却是那样的不安。

“是不是有什么事?”他警惕地看着四周,我的微小异样都逃不过他的双眼,我茫然地看着他,有点魂不守舍,但我还是不死心,突然猛地回头。

远远的,有一个白衣少年负剑独立,只静静地立着,但他的光华让四周围的人都黯然失色,他注视着我,目光如冰霜一样,让四周一点点地变冷,让人瞬间结冰,我的手微微抖了一下。

他竟然是冷佚。

冰块发现我的异样,也站了起来,跟我一起张望。

“怎么了?”

“没事,认错人罢了。”我转过身子对他说,当我再度回眸的时候,再也找不到这个负剑独立的少年,但那透骨的寒意依然萦绕四周。

他来了,他是否也在?

|桃.。,|

卷三 狼啸虎跃 第006章 谁迷惑谁

冷佚在这里出现,那他呢?他是否也会在这里?我突然有点想离开,热闹的武林大会此时已经让我提不起半点兴趣。

其实我有点害怕再遇到他,究竟怕什么说不清楚,难道是怕那种刻骨的疼痛再次袭来?

“冰块,我想走了,我不想看这个武林大会了,我对这个没有兴趣,谁做武林盟主与我有什么关系呢?净是打打杀杀,有什么看头。”我站起来撒腿就想走。

“坐下——”他猛地将我拽回来,力气很大,动作很快。

“怎么回事?刚刚不是好好的吗?”他盯着我,目光带着极强的穿透力,似乎要将我整个人看穿,我不敢看他的目光,所以将头低了下来。

“为什么要走?”他的声音由开始的冷硬变得柔软。

“他可能来了,我不想看到他。”我抬头看他,他的手动了动。

“如果是这样,你更要留下来,否则你一辈子也别想离开他,就算你的人离开了,你的心还没有离开,信我,我会帮你一点一点地忘记他,然后一点一点的远离他。”

他深邃的眸子此时是那样的坚定,牵住我的手是那样的有力,我点了点头,此时的我就如黑夜中在大海飘荡的孤舟,而他是远方的灯火,牵引着我一点点朝他靠近,远离这个惊涛骇浪的漩涡,除了朝他走去,我不知道还能去哪?

也许他说得没错,自己不是也说过再见他的时候,也要昂着头看他,再见他的时候,我的心不能再痛,也不能再起一丝波澜吗?人总不能活在过去,他既然对我无爱,我何不洒脱放手?

我重新坐了下来,定了定心神,准备好好欣赏一场场旷世之战,将所有的烦恼暂时抛却。

濯国尚武,这个武林大会选拔武林盟主比的也是武功,所以黑白两道每十年都会斗得头破血流,拼得死去活来,为的就是想登上这个武林盟主的宝座。

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邪不能胜正,这百年以来,坐上武林盟主宝座的都是一些名门正派的掌门人,这让黑道中人,一直十分泄气,但同时也不服气,总想着有一天将这个世界颠倒,让它变成黑,日变成夜,让他们黑道统治整个武林。

今天肯定又是一番龙争虎斗,就看鹿死谁手了?虽然说服自己好好欣赏,但心总是有点不安,心神不宁,总感觉有人在看着我一样。

上一届的武林盟主少林寺的方正大师今日出来主持大会,他宣读了比赛规则,然后对报名角逐的分了组,一轮轮进行淘汰。

少林寺这次派出了方正大师的大弟子玄空,武当派出了现任掌门人清虚道长,六拳派出了最小的弟子六道,黑道七煞教派出了大弟子恶煞,万邪教的掌门人绝邪,无门无派的也有很多,如黑白双鹰,巫山老妖,天山怪侠,这些我都能如数家珍,我一一说给大冰块听,顺便还分析了他们的优劣所在,还将他们秘密杀招都小声说与他听。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我,有点不可置信。

“小夜,你怎么知道得那么详细?你究竟是什么人?”他狐疑的表情真让我觉得好笑,

“这个你可管不着了,反正我不是作奸犯科之人就好,我跟你说少林的玄空大师一定会将清虚道长打败,万邪教的绝邪会将六拳的小弟子六道打得无还击之力,这里面七煞的大弟子恶煞的武功最高,但他会输,万邪教的绝邪今年有机会问鼎武林盟主之位。”我继续在他面前故弄玄虚,看着他一惊一乍的表情特别有趣。

他半信半疑地看着我。

“看着吧,一定不会错的。”我自信满满,这些人的武功套子,我都熟悉得很,以前银狼给我看的都是他们本门的独门武功,每个帮派的一些主要人物画像,我都看过,并且印在脑海里,所以我对他们每一个人都不陌生,甚至他们的武学修为到了什么程度我都清楚得很,谁输谁赢我又怎会不知道呢?

但就在我得意洋洋的时候,我听到了方丈还说了一个让心猛地一颤的名字,游龙门掌门的关门弟子——冷佚。

我猛地抬头朝高台看去,他身姿挺拔,手握长剑,冷冷站立着,脸上红红的,似一个害羞的少年,但只有我知道他的眼神有多冰冷多凌厉,只有我知道他的血有多冷,只有我知道他的出手有多狠。

身旁的人都在议论纷纷,说这样一个不见经传的小孩居然也敢来角逐盟主之位,看来游龙门真是后继无人了,铁定被人打得趴在地上爬不起来,嘲笑、讥讽什么难听的话都有,大家都等着看好戏。

这个游龙门五十年前是一个很大的帮派,弟子众多,掌门人武功在整个武林数一数二,所以在武林中极其有地位,只要听到是游龙门的人,江湖上的人都会退避三尺,尤其是黑道之人都会闻风丧胆,可惜一代不如一代,尤其这几年,人才凋零,都成了被人嘲笑奚落的对象,如一座古庙由香火鼎盛到破败颓废,路过的不要说进去参拜,就连看多一眼都没兴趣。

我已经从惊愕中走出来,但身后的人还在嘲笑着,他们正幸灾乐祸地等着看冷佚出丑,想看着他被人打得爬不起来,究竟是谁被打得趴在地上起不来都不知道呢?

“绝邪会输,并且会输得很惨。”这次是冷佚扬名立万的好机会,是游龙门重振门楣的大好时机,他是不会手下留情的,我对各门各派的武功了如指掌,他应该比我更熟悉,没有把握的事情他是不会做的。

他来争夺这个武林盟主之位是为了什么?是银狼命令他这样做的吗?如果是这样银狼的目的又是何在?他的鬼煞门的势力遍布三国,难道他还要操控濯国的黑白两道?这男人让我太迷惘了?他究竟想做什么?他心究竟有多大?现在我才发现我根本就不了解他,他的事情我知道得太少了。

“小夜,我怎么感觉你未卜先知那样,莫非你是仙女下凡?如果是这样我向你要点仙气,说不定能延年益寿。”说完死靠过来,我恼着将他推开,就在这时我感到一道寒光朝我射来,我没有抬头,但我知道这道寒光来自于冷佚,因为没有人的目光可以像他这样冰冷刺骨,没有人的目光居然有如此强烈的杀气。

看来这家伙还是一如既往地讨厌我,现在我已经与银狼没有什么关系了,他不会想一刀砍了我吧?好在现在有大冰块在身旁,估计他与我联手,他也讨不了好。

在我神思万里的时候,欢呼雷动,震得我耳朵嗡嗡响,原来比武已经开始了,全场开始沸腾起来,到精彩处时,掌声雷动,到紧张处的时候,鸦雀无声,所有人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一样,我甚至能听到身后那些人的喘息声,紧张而刺激。

不过一切如我所料,几轮下来,剩下的人分别是少林的玄空大师,万邪教的绝邪,游龙派的冷佚,天诛教教主柳若仙,这个柳若仙,倒是一个不得不提的人物,刚才把她忽略掉了。

她人如其名,长得如仙子一般,丰胸细腰,脸如凝脂,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儿,长得极为妩媚,但手段却极为凶残,传闻极善床术,年纪轻轻,已经惹来无数狂蜂浪蝶,可惜自视甚高,凡是对她有意的男子,不是被她断手就是断腿,要不就挑断手筋脚筋,至今没有人能够爬上她的床,但纵是如此,还是有人宁愿牡丹身下死,做鬼也风流,拼死一试。

当这四个人屹立在大台之上的时候,冰块拽过我的身子,死死地看着我。

“你怎么知道这个结果”他的声音带着佩服但更多的是惊讶,这让我十分受用,我就喜欢被人这样崇拜着,很有成就感。

但我却装作不以为然地笑笑,其实连最后的结果我都知道了,免得他当我是神仙,我还是收敛一些。

“那个柳若仙漂亮不?听说是男人都会想与她一夕风流,你也是男人,有没有兴趣?”我用手碰了碰他。

“漂亮,但其实你比她漂亮,她我没兴趣,如果换你,我倒是很想一夕风流,怎样?”怎么突然说到我身上了。

“别乱说,你看她身段多好,那眼睛顾盼生情,勾人魂魄,扰人心思,走路那个身姿多迷人,以你的武功,兴许不至于给她断手断腿,说不定还能抱得美人归,到时全天下的男人肯定都对你崇拜得五体投地。”

“嗯,你说得我有点心动了,下次吧,有机会去试试。”

“不要下次,这个武林大会一结束,你立马上去,趁热打劫,不过万一真的技不如人,被挑断手筋脚筋,可不要怨我。”

“热心过度的女人。”他狠狠瞪我一眼,我立刻闭嘴不敢说话,其实她的身材应该比我好吧,起码我就不敢像她那样扭着腰肢,兴许还可以学一学。

这时候方正大师说比武暂停一个时辰,大家可以自由活动,吃点东西,这时候大家才有时间伸伸胳膊,动动腿,啃点干粮,经过那么多场战斗,大家热情不减,啃着干粮的时候都在讨论着刚才的精彩处,说得眉飞色舞,动手动脚的,当然说得最多的就是游龙门的冷佚,说他的武功怎么高成这个样子?还说什么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了,看来游龙门终于有机会振兴了。

一边吃一边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猜测究竟谁会是最后的赢家,但各执一词,好不热闹,特别是那万邪教的教徒,群情汹涌,似乎绝邪已经登上了武林至尊的宝座一样,相反少林就显得低调很多了,游龙派也显得低调,没看见有什么人在呐喊助威,莫非今日冷佚单人匹马过来闯关?

我站起来,寻找冷佚的身影,但到处是人,他那一抹挺拔的身影却未进入我的视线范围内。

“在找他吗?”他递给我一个包子,眼神无波,声音也很平静,但我还是能听到一丝丝酸意。

“不是,他没有来,只是我看到一个熟人,但想找又找不到了。”

“现在人多,很难找的,先填饱肚子吧。”他给了一个干巴巴的包子给我,但我看见就没有什么胃口。

“嗯”我轻轻接过,然后竖起耳朵听周围的人说话,周围的人依然兴致勃勃地谈论着,他们说今届武林大会人才辈出,战况激烈,到现在还不知道鹿死谁手?实在是太让人期待,他们兴奋得脸儿都红了,似乎此时在正台上比武的是自家兄弟一样。

甚至有人用一百两银子打赌谁最后胜出,结果没有出来就已经争得脸红耳赤了,这些人才是真正的无聊。

看看天色,此时已经是傍晚时分,风开始变得凉爽,高台上面燃起了灯火,四周生起篝火,一堆一堆,整个山脚下热闹得如过节一样,如果这个时候能飘来一点酒香、肉香什么的,那才叫美妙。

想不到竟然真的是心想事成,不久我就闻到酒香、肉香,一点一点地飘来,他们竟然三五成群围着火堆烧起肉来,那浓郁的肉香,还有那扑鼻的酒香,让我嘴馋得直流口水,肚子顿时“咕咕”直叫,

“冰块,去帮我讨点肉来吃好不好?”我嘴馋得不得了,但脸皮又不够厚,只得求助于他,男人的脸皮终究会厚一些。

“不去。”他斩钉截铁地回绝我。

“要不弄点酒来?”我舍而求其次。

“不去,那么丢人的事情,要去你去,我没那个脸皮。”他居然还是不肯,气死我了。

“去吧,反正这里的人也不认识你,你现在是一个很丑的中年人,没啥脸面的,去啦。”我摇着他的手求他,发动我的柔情攻势。

“叫人给点肉吃,我真的开不了口,像一辈子没吃过肉一样,多丢人,如果你想吃,等下山我用银两买给你吃,要吃多少都行,但这个——大男人去叫人给点肉——实在——”

“唉,那算了,下山再去吃吧。”我也知道挺难为他的,我闻着那香气狠狠地咽了一口水,但不久又飘来一阵酒香,我又咽了一口水,真是恨不得蒙着面去抢来吃了。

“真的那么想吃吗?”他瓮声瓮气地问我。

我可怜兮兮地点头,就差没有将口水流出来。

“那我去吧。”他黑着脸站了起来。

不久他真的拿了两块肉还有一罐酒回来,那香味实在诱人,只是他的脸红得厉害。

他递给我,我不好意思拿过咬了一口,真是齿颊留香,兴许我真的饿了,兴许那么多人一起吃东西的感觉很好。

“你吃不吃?”我问他。

“嗯”他伸手过来,我心中偷笑,原来他也嘴馋,他伸手拿过我的酒罐,咬了一口肉,然后喝了一口酒。

我的脸腾一下红了。

那酒我喝过,那肉我也吃了,我原以为他会撕开一半吃,想不到他竟然接着吃。

“那肉我吃了,酒我也喝了,你——”

“我不介意,哪有那么多规矩。”他头也不抬,继续吃着。

“你还要不要?我吃过的?”他将酒递回给我。

“脏死了,我不要。”我赌气地说。

谁叫他竟然真的将肉吃光,酒喝光了,气得我牙痒痒的,正当我想狠狠擂他一拳的时候,方正大师声如洪钟地说比赛开始,他功力深厚,将所有嘈杂声压了下去,整个燕山脚下变得鸦雀无声。

方正大师当场宣布少林寺玄空对绝邪,游龙派冷佚对柳若仙,一宣布完又是一阵欢呼雷动。

周围的人都激动得脸都红了,他们都说九成是少林的玄空取胜,因为这么上百年还没有任何邪派的人能坐上武林至尊的宝座,而冷佚的游龙派虽是名门正派,但冷佚这个初出茅庐的小子哪是这些老江湖的对手?说不定待会就拜倒在柳若仙的裙下,被她挑断手筋脚筋,众人都等着看好戏。

只有我知道他们都错了。

第一场冷佚对柳若仙,此时冷佚负剑站在高台上,头微微仰着,竟有睥睨天下的气势,脸上虽然是带着笑意,但依然让人感到冰冷,不容逼视。

“好一个英俊少年,看来真是英雄出少年。”我听到身后的啧啧赞叹上,一些女侠那眼睛也顿时变得闪亮,发直,看着让我觉得可笑,如果让她们知道此时站在高台上的他,是一个冷血杀手,不知道又该做如何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