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姽纵然不是武林中人,也知道被人化去内力对一个习武之人是多么残忍可怕的事情。这琅嬛府主怎么说也是一代枭雄,一身功夫竟然给费歌说毁就毁掉了,不免叫人胆寒于费歌的无情和强悍。

于是她也保持了沉默。在这个关系到满朝文武百官的安危问题上,她知道费歌断不至于糊弄过去。

这个时候,宫门外传来清晰的脚步声,从远而近。

众人的视线齐齐都转到了那边,眼中或带着厌恶,或带着好奇,或带着兴奋…都落在了那徐徐而来的人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星期五了。。。

第 87 章

那人一脚迈过了宫门槛,不疾不徐,不轻不重,从容不迫,没有左顾右盼,没有畏首畏尾,迈步,上阶,过槛,前行,没有一丝急躁,也没有半点彷徨,仿佛这一块土地那人天天走过;也仿佛这样集全天下最尊贵最有权势的一群人——皇帝陛下、文武百官的目光于一身也是家常便饭,根本不足以动摇步伐的稳固;更仿佛——那人才是这一片土地的主人,而她们才是被请来的客人。

不亏是琅嬛府的主人,这种胆识和镇定都不是普通人能有的,众人心中虽然好恶不同,但不约而同都转着这样的念头。

然而这只是轮廓,及近了,众人方才看清,此人身量修长秀挺,比例几近完美,面上带着一张冰银色的面具,长发用一只白玉拌扣束在身后,内着一身玉兰色无花素色长衫,腰间束着暗紫色夹金丝线编制的腰带,腰带兰花图的花蕊都是以打磨成绿豆大小球状的红宝石制成,表面全是六角棱面,璀璨夺目,是难得的名家之作。外披一身暗紫格金挽袖大氅,氅上两枚椭圆形红宝石竟然有鸽子蛋大小,纯透如水,一望便知道是千金难求的极品至宝,居然给一切两瓣,只是拿来做袖扣。

若是再细看,回发现那大氅上还有用与布料同色的丝线绣得不知几何的兰花,须知这种布料绣线相同的刺绣最是费眼睛,一个不留神就会出错,而且因为颜色相同,普通看去并不能发现。只有在衣袂翻转时,丝线上的光反射出来的时候,才能让人发现这其中的奥妙。而然这大氅上的兰花不知有几百朵还是几千朵,无不灵动形象,与真花无几。

所谓奢侈富贵真正到了极致,任何炫耀,都变成无声无息了。

这是一个青年女子,看身形年纪应该不过弱冠,然而她一入大殿,便给人极其强烈的存在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费歌口中那个琅嬛府主兼天下第一美人的头衔,不免给许多人一些桃色的遐想,这琅嬛府既然是费歌的势力范围,费歌若是想让她的女宠坐个府主的位置,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众人的神情心思各异,被费歌静静的尽在眼底,嘴角微微勾起一丝快意的笑:十七,你若是乖乖听话,何至于在今天这这样的情况下受羞辱,希望这个小小的教训,能让你记清楚自己的身份。转眼又看了大殿上的那一位,嘴角弯得更厉害,我的陛下,等下不知道你还笑不笑的出来!?

那青年女子在大殿中停了下来,然而并不低头叩拜,反而微微抬头,似乎是探究的看着那大殿之上的人,好像她面前不是生杀予夺的一国之君,而是什么难得一见的奇景。

费歌心中掠过一丝苦笑:这孩子还在和自己较劲呢!在这样庄重的地方,也不知道收敛一点,口中却是厉声呵斥道:“十七,怎么如此没有规矩,还不拜见陛下。”

青年女子微微侧头看了费歌一眼,整整衣衫,向那殿上之人行君臣之礼:“十七叩见陛下。”

然后没等刘晗说“平身”,便自己爬起来了。

众人抽了一口冷气。

刘晗压抑着怒气:费歌,你一个手下都敢这样藐视朕,真当是了不起。口中却委婉道:“费卿找来的人倒是挺有个性。”

费歌也不客气道:“谢陛下夸奖。”转身又对那青年女子道:“十七,还不去了面具,让陛下见见你的真容?”

过了好一会,费歌几乎忍不住又要喊第二遍,那青年女子才缓缓伸手,拿去了面上的那张冰银色的面具。

那一瞬,整个百凰宫如同沉到了海底一样,寂静无声,甚至连呼吸都没有了。

青年女子抬眼,便如东升之星辰,划过夜空,宁静、璀璨,在每个人的眼里,心中都留下了痕迹,似乎那双眼睛就是直奔自己而来,而在这目光下,心开始瑟瑟发抖,仿佛一只笑虫子,恨不得缩进黑暗,隐藏自己的渺小和污秽。

嘴角微微勾起,噙着一丝不知道是讽刺还是藐视的情绪,目光不偏不倚,青年女子只是虚看着自己面前的台阶,并不言语。

过了不知道多久,忽然听见有东西掉到地上的声音,而且似乎还不是从一个地方传出来。

大殿中好几名老者看着这青年女子,都露出不可置信和匪夷所思的表情,瞪着眼睛,似乎连话都不会说了。

一名甚至呆呆念了出来:“曦华皇夫——这怎么可能?”

当然不可能。长了眼睛的都看得出来,眼前这个人是个女子,不是男子。

然而,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像的人,那身姿,那容貌,那眉眼,这都不算什么,最让人觉得恐怖的是,这青年女子目光扫过她们的时候,修长眉梢一挑,深黑如夜的眼珠流光波动,明明没有转动,却让人感觉到面有灵魂在游动,令人心悸的淡粉色嘴角勾起一似笑非笑的曲线,都仿佛是忠实的抄袭当年的苏曦华,苏家的那位绝代美人:美丽、雍容、清冷、不带蔑视的高高在上,不带侮辱的目空一切…

当年的绝代风华,无人可以比肩,有苏曦华的存在,没有人敢拿任何男子比他比拟。因此许多人记得他,直到十八年后的今天。

苏曦华死了,这世界上绝无可能有第二个苏曦华。然而这个女子却继承了他当年的第一无二容貌和风华,然而不仅仅是容貌和风华,还有青春。

苏曦华如果能活到现在,也是年近四十,绝不会有这样的青春。

这个女子毫无疑问与苏曦华有着血脉关系。众人下意识看了一眼苏姽和苏迁,却发现她们的表情比其他人更像是见了鬼。

显然苏家的人也不知道这个如此肖像苏曦华的琅嬛府主人。

不是苏家的人,又继承了苏曦华的容貌,这人到底是谁?

几乎所有记得十八年前发生什么事情的人脑子里都忽然冒出来一个滑稽而诡异的念头,然而当这个念头冒出来之后,竟然又觉得这个念头才是最接近真实的。

当年的苏曦华罹难的时候是带着二岁多的幼女刘昭,而那一场灾难后,苏曦华的遗体安葬在皇陵,这位年幼的翼王却是失踪了。

十八年前——

十八年后。

许多人的面色慢慢的变了,她们不约而同的转想了带着诡异的笑容的怀竣王费歌。

今天,或者,并不是简单的一个生辰献礼。

“咣——”

那高高在上的帝王手中的玉杯掉到了地上,杯中琥珀色的液体顷刻扑上了她面前华贵的纯白色地毯,在那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迹。

刘晗死死盯着下面青年女子,她感觉自己如同被烧红的狼牙棒狠狠击中,明明已经头晕目眩,却还是强迫自己神志清醒的坐在凤椅上,但也只是坐着,不至于让她直接瘫在地上。

如果说她这个时候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她就是天下第一大白痴。

费歌笑盈盈的看了表情精彩无比的众人一眼,向场中的青年女子道:“十七,今天陛下生辰,大喜的日子里你有何节目献上?不如,来一场歌舞怎么样?”

青年女子目光转到费歌身上,然后驯服的垂下眼睛:“王爷,十七不会歌舞。琅嬛府不是声色之所。”

费歌微微眯了眼睛:“那你会什么?”

青年女子保持沉默。

费歌脸上的笑容又有了变化:“琅嬛府固然不是声色场所,不过身为一府之主,你的功夫应该不错吧。不如就来场殿前较量如何?”

说着不等刘晗答应,便向侍卫长道:“抽十个好手来,今天琅嬛府的主人要试试你们的功夫!”

侍卫长看了只是握着凤椅,面色青白的刘晗一眼,流着冷汗,唯唯诺诺的离开了。

这个时候有人站了出来,怒声指责道:“怀竣王,你想做什么,今天的陛下生日,你想在御前溅血吗!”

费歌转身,虚伪的露出一个谦虚的笑容:“苏大人,只是切磋而已,怎么会溅血?”

苏姽看了一眼大殿中那个如此肖像自己哥哥的青年女子,满嘴苦涩。不管怎么样,她不能让这个极有可能就是自己哥哥唯一留下来的血脉在这里遇到危险。

“刀剑无眼,费王爷怎么能如此肯定?”苏姽反驳。

费歌轻笑道:“十七好歹也是一府之主,武功自然是不赖的,而御前侍卫都是从小精选出来的高手,如果连这点分寸都把握不了,又怎么能称的上高手?何况,”她讽刺的说,“苏大人不是最反感琅嬛府这样的江湖人,怎么变得这么快,要为她说起好话来了?”

苏姽压抑着心中的恨意,强硬道:“即使是琅嬛府犯事,也需要交由刑部会审,而不在大殿上动粗。苏某自然不是为她说好话。”

费歌冷笑一声:“是吗?那便就看玩这一场较量再说不成!!”她的声音掷地有声,带着不容更改的强硬,纵使是苏姽也知道,在这皇宫之中,她已是无能为力。

此事侍卫长已经带来十人,俱是高大精悍,单单只是站在那里便给人极强的视觉压迫感——这十个人身上的煞气浓烈,离她们最近的几个宫侍面色都是一片苍白。

“十七,今天就看你的了。”费歌转身对那十人道,“今天只是拳脚切磋,不要动内力。”

青年女子转过身,眼睛一一扫过十名御前侍卫,这几人应该就是这皇宫中身手最好的人了。她的手指渐渐弯曲,扣紧手心,指节泛白,显示她的内心并不是像表情这样平静。

“十七,可不要让本王对你失望。”费歌见她久久不动,催促了一声。

青年女子依旧是盯着这十人,脚下却是纹丝不动。

费歌上前一步:“十七莫非是怕了?对打赢这十个人一点信心都没有?没有关系,只要你说一声认输,本王回立刻让她们停手,不会伤到你分毫的。”她看着青年女子始终不肯迎战的脚步,一股强烈的要她低头的欲望攀上心头:“十七,本王给你面子,你可不要不识抬举,你最好想一想,在本王面前嚣张有没有这个资本,还是你需要本王提醒你什么?”

听道这话,众人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在两人之间打量半晌:看起来这主仆两人之间似乎并不怎么和睦,莫非另有蹊跷?

青年女子听到这话,眼睛里才出现强烈的情绪波动,头微微抬了起来,看也没看费歌一眼,向前走去。

费歌这个时候脸上才露出一丝残忍的笑容。

几乎所有人都不由得站了起来,脸转向了殿外,只有一个人还维持着刚刚的坐姿,仿佛对这一场意外的闹剧,没有丝毫好奇。

作者有话要说:戳虫虫,路过。。。

第 88 章

看见她的第一眼他就是知道她是苏星。不可能是什么相似的人,或者假扮的。他对她太熟悉:她的眉毛,眼睛,鼻子,耳朵,下巴,肩膀,手指…他闭着眼睛都可以描摹出来,在脑海里重现出来。

她身上的味道,他闭上眼睛都可以分别出来。

她跨进大殿的那一刻,他的呼吸就停下来了。

这是苏星,他的那个苏星。他的妻主,婉儿的母亲,肃宁王府的半个主人。

虽然她从来没有穿得如此庄严隆重,虽然她带着面具,虽然她的声音带着从来没有过的冷冽,虽然她的目光从来没有在自己身上停下。

但他知道,这是她。

然而,这真的是她吗?

她这个时候不是应该懒懒的躺在清微院的卧房里的床上,舒舒服服的靠着枕头,吃吃点心,翻翻闲书,或者使唤使唤韶君,逗逗婉儿。她怎么会被怀竣王府的那个人带到这高堂之上,她又怎么会是那个臭名昭著的黑道之首琅嬛府的主人?

谁来告诉他,为什么她最亲密的人,最信任的人,最依赖的人,一夜之间,不,甚至今天早上,他还亲吻过的人,怎么会在他仅仅离开不到一个时辰,就变成了这样?

他简直怀疑她是不是人格分裂。

楚君握紧了拳头,他此刻只能用尽全身的力量控制自己,不要起身,不要动,不要看她,他怕自己会忍不住冲过去,忍不住大声的质问她——为什么骗他,为什么瞒他,什么失忆,什么不记得,都是假的,都是编造的!是不是一切都是她骗他的,她的笑也是假的,她的爱也是假的,她的承诺也是假的,她的一切的一切都是假的!!

她到底想做什么,她只是想利用自己,自己这个肃宁王府的继承人的身份吧。

楚君只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被一刀剖开,鲜血淋漓,他甚至疼得不能叫出来。

苏星一脚跨出大殿门口,一步一步走下,周围的景致也慢慢升高,走完第一排台阶,下面便是巨大的广场,广场四周守卫着一排排精悍的侍卫。

而中间站着十名侍卫,通身透着杀戮之气,即使不用看,她也能感觉她们身上的气息,绝对不是杀过一人才可以形成的暴戾之气。

看见苏星一步一步走过来,十人立刻调整了彼此的距离和位置,对苏星形成合围之势,显然是平时就配合熟练默契,只要有外敌来犯,立刻就如同一只蜘蛛一样,张开巨大的网,摆出猎杀的姿态。

在她们眼中,苏星不过是一只没有任何反抗能力的小蝴蝶,她身上甚至还没有完全脱离少女的青稚,既没有高大强壮的身躯,也没有阴暗狡诈的气息,也许动作还算敏捷,但是这样又算什么,或许在她们手上走不过一招,就会被捕捉住,然后扼杀。

所以她们看这个不过弱冠的青年都带着一丝怜悯和残忍,仿佛是在看一个死人一样。

她们甚至想不通,明明她一个人对付苏星都绰绰有余,为什么侍卫长要叫出她们十个?

苏星踩下最后一级台阶的时候,十人伸手按上腰间的剑柄。这个时候苏星也动了,她向前冲过去,十人脸上露出轻蔑的笑容,拔剑向中心的苏星刺去。

然而,当十人剑分上中下三路飞快的刺向苏星的时候,着手处,却感觉不到刺中人身体的触感。

一件轻飘飘的大氅落在了十柄剑上,上面兰花朵朵。

并没有人的躯体。

还没有等十人心中叫出不好,只听见一人发出尖叫,那尖叫只叫出一半,便拦腰截断,下一刻,其中两人感觉有什么溅到脸上,一摸竟然是血点,然后一颗头颅从天上落下。

是她们其中一人的。

然而不及反应过来,又有一个人发出一声惨叫捂着自己的后颈,血从指缝里疯狂的涌出来,手中的剑咣的一声落在地上,仰着头,摇摇晃晃的走了两步,向前走了两步,屈膝,慢慢跪倒在地上,扑倒便不动。

几乎在同一时刻,又有一人与这人同样的遭遇。

其余几人这才反应过来,战栗起来,她们这才发现,闯进她们中并不是一只外表秀丽的小蝴蝶,而是一只恐怖的大鸟。这个可怕的发现让她们的轻敌情绪一下子收起来,警惕性提到最高。

然而正如蜘蛛不会顾念蝴蝶的心情,鸟也不会顾忌虫子的心情。苏星怎么会给她们收拾情绪的空闲,手中长剑扫去将两人脚筋割断,剥夺了她们的战斗力。但是也给了最接近她的两个侍卫机会。

一人剑锋几乎贴着她的面走过去,苏星提起失去战斗力的其中一人,挡在自己面前,刺来的剑锋慌乱的躲避着,苏星却已经适时握上身前这人的手腕,将她手中的剑向上一抬,正好此时那人扑到,躲避不及,锋利的长剑穿胸而过。

不过一会,死了四个,残了两个。

刚刚还活生生的人,竟然一会就变成了死尸。

仿佛一阵阴风吹过,大殿上刚刚才热烈的气氛一下子被沉甸甸的死气笼罩,似乎刚刚死去的四个人的魂魄还在这大殿上游荡,也许是在哀嚎。

那个站在大殿之外,站在血地之中的青年女子,刚刚众人眼中宛若谪仙般美丽的女子,一手执剑,那剑的原主人,现在已经躺在她的脚边,连哀嚎都不能发出。银亮的剑身上,血溪正一小股一小股顺着血槽留了下来,滴在地上,变成一淌。而持剑的她身上甚至都没有多少沾上多少血点。

只有拔剑的第一时间避开才能避免被血喷中,而只有顶尖一级的杀手才能做到这一点。并非是因为她们速度极快,而是因为她们相信只要自己出手,绝对会达到想要的效果,又或者,一旦她们出手,也就知道达到了什么效果。

眼前这个青年女子就是如此,她甚至没有看过自己剑。

“怎、怎么可能,费王爷,你不是说,她已经被化掉内力了吗,不是没有威胁了吗?”一个官员面色忽然苍白,双腿哆嗦起来,“她才多大一会,就杀了、杀了这么多人,天哪,太可怕了!”说着便弯腰吐起来。

她这一吐不打紧,几个从来没有见过如此血腥场面的青年官员也开始呕起来。

侍卫长双目赤红,紧紧的按着剑,目光好像飞刀一样射向苏星道:“你、你竟然杀了她们!你竟敢御前杀人——明明是说好是切磋,你竟然杀死手!!”

微微抬起头,苏星眼中掠过一丝滑稽:“切磋?”看了看地上的尸体,然后又讽刺的看着那愤愤不平的侍卫长,轻起嘴唇:“十个人和我一个人切磋?“

侍卫长立刻被堵得说不出来。

“——甚至在我刚刚被化掉了内力的时候?”苏星接着道,稍稍歪了下脑袋,“我没学过切磋,我只会——”

苏星抬起头,森然的看着那大殿之上:“——杀人!”

刘晗直觉得那目光好像扑面而来的暴雨梨花针,呼啸着,夹杂着雷霆之势,无处可避、她的身子不由得向后仰了一仰,仿佛要避开。这宛若濒临死亡的瞬间,让她忘记了周遭其他,身体似乎失去意识,只有那眼中的孑然而立的青年女子,只有满地的鲜血。

费歌瞒了她这么多年,就是为了在今天给她一个警告吧。

她这个最小的妹妹,母皇当年最爱的孩子,竟然还活着——琅嬛府的主人,她不是没有听说过,历代的琅嬛府的主人,没有一个简单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