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后宫规定,后宫之中只有皇夫可以进皇祠,其他君侍皆没有资格入内。但如今刘晗中宫虚悬并无人,平淑君正在受宠的风头,加上宫中不论是宫女还是宫侍都是人心惶惶,平淑君直说为皇帝祈福,稍微呵斥一两句,竟然也成功进来了。

刘晗此刻哪里还会与他计较这些规矩,一把将他拉了起来,搂进怀里:“朕不怪你,平儿不要害怕。”

平儿神色稍定,才面带忧愁的说:“臣妾知道陛下日夜为国事心烦,看陛下吃饭睡觉都不得安宁,心里很不好过,可臣妾也只是一个男子,不能上阵杀敌,不能为陛下分忧解难,心里十分愧疚,想来想去,只有到历代皇帝的英灵前恳求,希望她们能保佑陛下度过这一次难关。”

说着眼圈就红了。

刘晗叹了一口气:“平儿,你有这个心,朕就已经很满足了。是朕无能,不能让你无无忧无虑的生活,反害你整天陪朕提心吊胆。”

平儿手抚上刘晗的胸口,乖巧的将头放在她的肩膀上:“无忧无虑的生活陛下已经给过臣妾了,但不管是无忧无虑也好,担心难过也好,只要有陛下在臣妾身边,臣妾就没有什么奢求了。”

刘晗感动道:“平儿——唉,现在偏偏是这样的时候。朕其实以前想过好几次,要将你封为皇夫。可是又觉得你年纪还小,资历尚幼,恐怕不能平服后宫,所以迟迟没有下旨。现在见你对朕如此情深意重,朕有些后悔,为什么不早做决定。也好叫这天下看看,朕有这么好的一位皇夫,无论何时,都对朕不离不弃。”

说着对身后的宫女道:“令中书令拟旨,平淑妃贤德淑仪,深得朕心,封为皇夫。”

宫女连忙跪下领旨,又立刻讨喜的向平儿道贺:“恭喜皇夫君上!”

平儿立刻向刘晗道:“陛下,这样不好吧,平儿何德何能——”

刘晗掩住他的嘴:“不要再说了,朕已经决定了,难道平儿与朕做一对名正言顺的夫妻吗?”

平儿拼命的摇头:“陛下,臣妾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

刘晗哈哈大笑:“好。传旨下去,晚上朕要大宴群臣,为朕和皇夫庆贺。”顿了顿,又冷笑道:“朕也好叫那些蠢蠢欲动想要弃家离京而逃的官员们看看,她们还不如一介男流来得忠贞勇敢。”

朵兰在院子门口下了马,看了看门口穿着普通衣服却透着彪悍之气的护卫,不禁心中赞叹,将马缰交给她们,在人的带引下走了进来。

院子里面看起来似乎比外面还要大些,房屋和建筑华丽不足,风雅有余。朵兰对于这入目的小桥流水和脚下画案变化的鹅卵石并不在意,她多留意的是这院子的每一个死角和重要的枢纽处都站立如松的侍卫,点点头:不愧是苏星的手下。

再向里进,却看见一个小花园,花园中的亭子中,放着一大一小两张案几,坐着一大一小两个人,都提着笔在写字。

朵兰的目光自然而然就落在了中间那个大人身上,阔别多年,中间还加上一次生死,这人与以前还是有些不同,不是她记忆中那个少女的姿态。成年人的身形,倾城依旧的容貌,感觉上这具身躯更充满力量和威胁。若说最大的不同,便是这身躯透出来的风格变化很大,以前锋芒毕露,锐气十足,现在却是儒雅淡然,含而不露,端坐在那里,意态自若,仿佛这天下没有比她更自在的人,更有资格更能理直气壮的自在的人。

堪堪一瞥眼,朵兰便确定了,苏星已经具备了她心目中一名皇者的气度,比起七年前,她愈发看不出她的深浅了——虽然她在苏星面前,从来都没有机会嚣张过。但是作为朋友和盟友,与作为君臣却是两回事,她心里清楚这一战之后,两人的关系又会发生变化,但是苏星给她什么样的感觉,却是这表面关系下的实质。如果苏星能以一名皇者的姿态折服她,那么等于无法折服祁连族。

朵兰并无恶意,但是心底还是存了评估的心思。

苏星抬起头来,见到朵兰,放下笔,从案几后走出亭子:“你终于到了!”

朵兰却装出恶毒气恼的样子:“哼,你倒是很舒服啊。我们在前线打死打活,你倒在这里闲云野鹤,过得快活。”

苏星呵呵一笑,伸出怀抱,朵兰也笑,上前狠狠的抱着自己这个许久不见的朋友,重捶了她的背几下,故意道:“灿若,我可想死你了。”

苏星被捶得咳了起来,苦笑着皱着眉头:“你想捶死我啊。我可比不上你的身体经打,饶了我吧。”

朵兰哼了一声。

苏星见到朵兰也很高兴,回头看着亭子里早已经无心功课的小楚婉,叫道:“婉儿,来不过来叫人,这就是送你小马的朵兰阿姨。”

小楚婉连忙跑过来,向朵兰叫道:“朵兰姨姨,谢谢你送给我的小马,我可喜欢它了,经常和它一起玩。它也很听我的话,我叫它去哪里,它就去哪里。”

朵兰哈哈大笑,蹲下来揉着小楚婉的脑袋:“你喜欢就好,祁连别的没有,就是好马还有几匹。若是喜欢,下次我回去,再给你送几匹过来。”

苏星见两人说的高兴,自己走过去将案几上自己刚刚写的书卷拿了递给朵兰:“这是我这几日整理的东西,你看看。”

朵兰接过来,翻了几页,惊异道:“你写的?”

苏星点头:“刘氏掌管天下已经近千年,其中有很多旧疾冗弊都已经成了这个国家继续繁盛下去的阻力,很多地方必须做出改变。以前我虽然觉得不好,但是并无权利和机会去管。在江南这几年,我将我想法的一部分借凤仙教的手一点点的试行下去,目前看起来反应还不错。这几个月我主要就是在做这个工作,将这几年江南采取的一些政策总结起来,整理补充好,等到我亲政的时候再汇集大家的意见做最后的定稿,然后实施下去。这些暂时分为《民法典》、《商法典》、《律法典》、《农法典》四个部分——朵兰,祁连族以游牧为主,这《农法典》也会包含畜牧。我虽然对畜牧有些了解,但并不曾亲自接触过,这其中许多条款需要你亲自审核甚至制定,这段时间这件事情你就上上心吧。”

朵兰口中虽然道:“我就知道你在攻城前还特特把我叫来就没好事,尽找些能折腾我的事情。”但心里还是将这件事情重视起来,毕竟这法典直接关系到将来祁连族的利益,如果搞出一些不切实际的条律出来,吃亏的可是她的族人。

苏星一笑,并不说话,默默看朵兰盯着那些字无比认真的看。

她答应朵兰她为帝后,祁连无需再派遣质女入京“求学”。但是这并不代表,她会放任祁连。人质的束缚只是一个表面,比如朵兰,如果自己不帮她,她等于就是祁连送来应付朝廷的一个弃子,如果真的发生矛盾,并没有任何牵制作用。与其得罪人还得不到应有的效果,不如名正言顺以律法来控制。

而且有祁连的族长亲自参与编撰的法典,想来对祁连族的束缚力应该可以达到她想要的水准吧。

瞥了一眼还不知道自己掉进一个变相契约的陷阱里的朵兰,苏星若无其事的拉起小楚婉的手:“走,我们去看看你冯大师姐的军队到哪里了?”

京城之外,整齐的大军将四个门都围了个水泄不通。铁盔甲在太阳的反射上,放出刺眼的光芒,辉映着士兵们手中的长矛大刀的寒光,杀气四溢,汇成一片海洋。京城就如同这杀气的海洋中一叶扁舟,看上去岌岌可危。

而城楼之上,竟然空无一人。

京城的守兵呢?

冯开骑在一匹黑马上,今天是围攻京城的第一天,她对这场战事并没有什么担忧和紧张地方,已经到了这个程度,应该不是胜负的问题。而是她需要多少时间攻克下这个最大的城市,如何花最小的代价,取得最后的胜利。

按照先生的意思,最好是能够活捉怀竣王费歌和皇帝,虽然她们两人之后的命运难说,不过她们既然是打着清君侧的名义来的,总不呢个一进城就把皇帝给宰了,虽然就算是宰了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只是难免将来有些无聊的文人来诟病。

扫了一眼身边密密麻麻的将士们,她们的精神状态都很好,为了今天这一战,她特地下令昨天在十里外修整了一夜,而今天就收获最后战果的一天了。

说实在的,她有点兴奋。

不过看大家的眼神,显然也都很兴奋,只等她下令,就变成一支狼虎之师扑向京城。虽然这里有着天下最高的城墙,最厚的城门,不过,这都不在她们眼中。

这天底下有攻不破的城吗?

没有。

冯开等到线报,城楼上果真一个守卫都没有。冯开笑了笑,这也不奇怪,几日前她就已经到情报,京城中的中低官员中稍有身家的,或逃走的,或偷偷前来投奔的,不在少数。投奔的官员中就有城卫队的士官,按照那种情形,现在无人来守城也是理所当然。

听说三日前,刘晗还将自己的淑君扶为了皇夫,在宫中大宴。亏她在这种情况下还有这样的闲情逸致。不过更可能是陌路前最后的疯狂吧。

连君主都如此,还能指望其他人吗?

冯开脸上露出笑容,举起剑,高声道:“众将士听令——”

众人神色一振。

冯开继续道:“进——”

话未说完,她就猛的停了下来,眼睛不敢置信的盯着前方。

所有人的也都愣住了,盯着前方。

这座雄伟磅礴的京城城池,众人心目中的王城,也许是所有人认为最难攻克的城市——它的城门,两扇巨大的朱红色门,正发出沉重的暗哑,缓慢的打开。

第 130 章

按照冯开的设想,就算京城再怎么不抵抗,再怎么无人,自己想要打开这扇大门总还是要花费一些功夫的。她总不至于天真到以为这座城池的主人和守护者会欢天喜地的迎接自己的到来。对自己多少表示些沉默的敌意,或者是不抵抗的仇视,才算是清理之中。

然而面对自己的,却是在冲锋前,一扇开启的大门。

不光冯开这么想,她身边的将士们虽然因为军纪没有出现骚动和喧哗,但眼中的好奇,却是十分明显。

连冯开也忍不住在猜测,难道是京中的平民百姓也选择了支持了凤仙教,所以才从中接应,将门打开。

不过这一切,等门完全打开的时候,就会有结果。

三匹马从里面跑了出来,当然上面还坐着人。

三人都是正规的禁军将士着装,领头的一人策马来到大军面前,在众人警惕和惊疑的目光中向冯开行了一个军礼:“冯将军,我奉翼王殿下命令前来迎接你们进城。”

冯开的心明显停滞了一下:禁军,禁军竟然也在先生控制中。但这种惊奇并没有被她表现在脸上,半是试探半是询问道:“你不是禁军的人吗?”

来人笑了起来:“我当然是禁军的人,不过我心目中间的皇帝——”她的话没有说完,只是伸手向城门指了一指:“将军还在等什么,出门迎接各路大军的可不只我一个人。东门的泉州军,北门的翼州军,西门的祁连军都有人接待。若是将军才还迟疑下去,只怕会被抢先呢!”

冯开心中已经多半相信了这人的话,四路军队进攻的方向她说得一点都么有错,这虽然不是什么机密,但是京城之中的人想要知道也不是容易的事情。不过她进城的时候还是让所有士兵保持了警惕。已经到了最后一关了,不能在这个时候再出一点纰漏。

当所有士兵都进入京城后,冯开正要下令将城中重要的地方都包围起来,那领路之人却笑着拿出一封信。

“这是翼王殿下让我交给您的,请你务必按照信上吩咐的去做。”

进入京城的四支军队都收到同样笔迹的一封信,上面的内容各不相同,不过都很简单。

给西门的祁连军的要求是控制京城中的重要署衙,比如兵器库,粮仓,国库。

给东门的泉州军则是要求担起全城戒严和巡逻的任务,务必保证京城的稳定。

给北门的翼州军的命令是立刻包围怀竣王府,并控制里面的所有人,当然重点需要控制的就是怀竣王费歌了。

而给南门的凤仙教义军,也是数量最大的一支军队,则是要求包围皇宫,围而不攻。

四支军队的到来并没有给京城的普通百姓和商贩带来太多惊惶和困扰,虽然其中很多人还是以一种谨慎得近乎卑怯的眼光来打量这几支属于“翼王殿下”的队伍,但是脸上却是如释重负,甚至表现出终于到了这一天的了然态度。

四支军队对于百姓们表现出来的这种态度也并不奇怪,尤其是凤仙教义军,当年她们在灾情最严重的时候,在成功攻下一座城池后,甚至会受到百姓们的热烈欢迎。将眼前的景象联系由去年的秋闱时的“考场弊案”所引起的一系列混乱、黑暗、恐慌…的局面,也不难理解这些京城人的心情。

不过相对普通百姓来说,长居京城中的权贵和官员们则要不安的多,她们名义上还是这一位皇帝的臣子,但是却要面对一个打进京城的王。而这个王传说是出身琅嬛府的,那么可怕的一个地方,谁知道她会对她们这些人做什么。

好在面对着武力,谁也不敢轻举妄动,或者发表什么观点鲜明的言论。

然而就在这么一个相对压抑的舆论环境中,还是有一个谣传逐渐在京城中传开:据说当年先皇陛下是有意废掉当时的太女,也就是现在的皇帝刘晗,立最宠爱的幼女刘昭为太女的。而就在那场废储风波开始不久,年幼的翼王殿下就和皇夫苏曦华遇到劫匪,皇夫遇难,翼王殿下失踪。

虽然这谣言并没有点名一些很重要的细节,比如一群普通的匪徒怎么就能把从一群禁军手中打劫一国皇夫和皇女呢,又或者为什么翼王殿下后来是怎么到了琅嬛府的,那群匪徒真的是普通的劫匪吗,哪个劫匪有这样的胆子,敢在京城附近明目张胆的打皇家的注意…

谣传一旦传开,今天一个版本,明天就变成了十个,后天就变成了一百个,一千个…普通的平头百姓的想象力也是很丰富的,她们中间也有几种猜想都接近真实,可惜,无人出面正式。

四支军队似乎对这样的谣言也并不太在意,某种程度上也是纵容这谣言的散步和进一步扩散。

进入京城的第七天,几乎京城的每一个角落都有人在谈论这件事情。

“大家都在京城里等府主大人等到心焦,你却在这里优哉游哉的晒太阳,让人觉得很不愉快啊。”如今还有胆子这样跟原琅嬛府的主人,现今的翼王殿下这样说话的人十根手指头都数的出来,而今天这位也是刚刚将手头上的事情处理完,赶到枕流镇上的一个小院子里,准备责问她的府主大人,到底打算什么时候进京。

苏星看着自己这位面色不怎么爽的琅嬛府智囊,不禁笑道:“城里还有你们,我着什么急。我现在还不是以‘清君侧’为目标的亲王一个,只要做好自己的职责就好了,一旦我真的进了城,顾忌里面每个人都会都会认为我该做点什么了。”

尹修黑着脸:“你这么多年努力,不就是为了今天来做点什么吗?如今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在我们的掌控中了,府主大人还磨蹭什么呢?”

苏星起身,伸了个懒腰:“尹修,你也说了,所有的事情都在我们掌控中了。所以,仇是要抱的,债是要偿的,不过饭还是要一口一口吃的。我们走到这一步,今后还有很多路要继续走下去,既然如此,我们不妨要做的漂亮一点。既然我们名义上是清君侧,那么就先把该清的清完吧——说实话,我是很期待呢!”她的嘴角露出一丝残忍的笑容,虽然是笑容,却比怒容还要难看。

尹修明白苏星的意思,以她在琅嬛府多年的经历,自然知道苏星对于费歌的恨只怕还在皇城中的那一位之上。自家的府主大人要痛痛快快报仇,她当然是要权利配合。说起来府主大人被费歌整了那么多年,心里一定有很多怨气,如果不让她发泄痛快了,这怨气难免将来会发且到其他的人身上去。

“好吧,既然这样,这件事情就再放几天,反正也不差这几日了。”尹修算是答应了,“四公子和娴小姐这一两日就会到。府主打算怎么安排排她们?”

苏星随意道:“让她们来我这里就完了。”

尹修目光一闪,恰到好处的提醒:“婉小姐现在还在这里,而且楚君大概过两日也会回到京城。”

苏星听得这话才抬起头来,打量了尹修两眼,缓缓道:“婉儿和我一起。至于楚君,他自己在京城有肃宁王府。”这句话说完,她就又低头与自己案几上已经写满了字的几本书卷,不知道是《农法典》还是其他什么,显然已经没有心思去谈其他。

尹修见苏星此刻没有谈话的心思,也未多说什么,退路下去。

等尹修走出院子后,苏星才从自己的笔记中抬起头,眸色幽黑的望着她离去的方向:“玖零。”

玖零从她身侧走过来:“小姐?”

“跟着尹修,但不要让她发现。”

玖零眼神异样了一下,心里明白苏星的意思,只是苏星以前从来没有下过这样命令,她稍微迟疑了一下,就立刻从院子里消失了。

“尹修,这件事情,我觉得还是让府主自己决定吧。”范里华微微皱起眉头,“登基之后,府主就是一国之君了,册立中宫和皇储的事情,我觉得我们不要过多干涉的好,她会不高兴的。”

尹修冷笑道:“若是没有肃宁王府,府主想册立谁,我都不会有意见。可是你也看见了,府主对楚婉的宠爱,显然在宣娴之上。不但因为楚婉是她的第一个女儿,也是唯一一个和她共同生活过两年的孩子。府主偏爱是必然的。可是如果是因为这样,就将楚婉立为太女,我想不光是我,教里很多人都不会服气。想想七年前楚君对府主做过什么,他的背叛几乎让府主丢掉性命,也几乎让琅嬛府断送掉了所有的希望。这样一个男人,难道可以入主中宫,他的女儿难道可以立为皇储。依我看,应该将他送上绞刑台,或者让他自杀谢罪才对!”

说到这里,话锋一转:“可怜四公子为生下宣娴几乎丢掉性命,又辛苦七年将她抚养大,娴儿至今连娘亲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难道府主不应该补偿她们吗。如果因为一己私爱而将楚君和他的孩子放在了四公子和娴小姐的头上,这难道公平吗???”

范里华犹豫道:“我虽然也不希望楚君被立为中宫,但是楚婉好歹是嫡长女,被封为太女,也是名正言顺。”

“里华,楚君背叛府主,谋害妻主,已经将自己自绝于妻家。这样的男人根本就不能算是府主的夫郎。一旦让他的女儿成为储君,府主必然会对楚君的态度有所转变。你没有看道吗,明明我们已经拥有绝对的优势了,可是府主还是让泉州军从中插了一脚,这样依赖肃宁王府就等于有了从凤之功——府主分明是制造机会让楚君戴罪立功,洗脱以前犯下的罪孽。这都是源于对楚婉的宠爱,府主到现在还没有发现,她对楚婉的宠爱已经导致很多决断出现偏颇了,我们不能再放任府主这样错下去了。”

“若楚婉成为太女,一朝楚婉长大,肃宁王府的地位就会扶摇直上。一想到这个男子还能有风光得意的那一天,我就觉得难受。我们浴血奋战这么多年,牺牲了多少的姐妹,牺牲了多少的时间和力量,难道换来的还不如一个叛徒所得到!肃宁王府如果就此压在了琅嬛府的头上,你觉得府中所有的人,会同意吗?会甘心吗? 里华,莫忘了,石霆是怎么死的!!”

石霆的名字一出口,范里华面色大变,不再反对,只是轻声道:“尹修,依你看,该怎么办?”

尹修面上浮出坚定的神情:“府主宠爱楚婉,想来很难下这个决心。既然如此,也只有我们帮她下个决心了。府主一向以大局为重,她不会为了一个女儿而让所有部下寒心的。当然这件事情,必须秘密进行,绝不能让府主知道。”

“这件事情——”范里华低下头,咬着牙,似乎在下最后的决心,“要不要和玖零商量下?”

“不用了,玖零的心思太单纯,如果被她知道,尽管我相信她也不喜欢肃宁王府得势,但是肯定还是会告诉府主的。所以,对玖零,也要保密。”尹修斩钉截铁的说。

第 131 章

苏星再走到那扇自己曾经进去过无数次的门,虽然心中已经没有以往每一次来的紧张和害怕,但是对她来说,这里仍然个让她看到就厌恶和感觉冰冷的地方。

“她这几天怎么样?”苏星问道。

驻守怀竣王府的翼州军首领见是自家领主到来,连忙小心回答道:“已经按照王爷的意思将她严加看管,未曾用刑。”

苏星点点头:“带我去见她。”

关着费歌的地方就是怀竣王府的自己的地牢,苏星以前来过。那种潮湿又冰冷,还夹杂着怨气的浓厚血腥味,是她熟悉的,琅嬛府的地牢比起这个不承多让。

苏星走到架子面前,看着被挂在十字桩上费歌,虽然狼狈,但衣服还很干净。

仿佛是感应道苏星的到来,一直合着眼睛的费歌缓缓睁开了眼睛,看见面前没有表情的苏星,嘴角居然渐渐勾起一个笑:“十七,本王等你好久了。”

苏星只是冷冷看着她,没有说话。

跟随着苏星的守军恭敬的请命:“王爷,这个奸贼该如何处置,请王爷示下。”

苏星看了那守军一眼:“你们先下去。”

“是。”

等守军们都出去了,费歌才道:“怎么,你还想从我这里捞出什么好东西来?”

苏星退后一步靠在木栅栏上,看着费歌:“我别人说,我不进城是想等京中事态平稳下来,是想等我的四部法典编撰好了,一切都准备好了在进来。其实,我一直都在想,到底该怎么样对你,才能够让我自己满意,让我这么多年拜你所赐而受得种种得到补偿和回报。”

费歌轻笑起来:“那你想到了什么呢?你自然不会让我那么痛快的死掉。”

苏星继续道:“我想过很多法子,比如严刑拷打,比如从你身上取走几个部件,又或者干脆把你凌迟,又或者是五马分尸。为此我甚至还翻了不少刑法的书籍,将我觉得最残酷最折磨人的刑法都收集到一起,比如梳洗、炮烙、剥皮…看看如何折腾你,才能洗刷掉我积累了二十几年的怨恨。可是找来找去,总觉得没有一样能够让我逞心如意的。因为这些刑法,只能让你感受一时肌肤之痛,就算我再怎么延长你的寿命,最多折腾你几个月,最后你要么是身体不支死掉,或者是精神不支疯掉,到头来不能解除我的怨恨!”

费歌瞧着她:“我知道落到你的手里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说实话我也很期待,你到底能想出些什么法子来报仇呢?”

苏星居然也笑起来:“死是不能够解决问题的。只能活着来。”

费歌竟然也点点头:“你必须把怨恨都发泄在我身上。如果我死的太快了,而你积累的怨气还没有发泄完毕,就难免心中不足,迁怒他人。一朝你登基之后,一举一动都关系着国家社稷,百姓福祉,若是任意迁怒,只怕要有很多人跟着倒霉。”

苏星歪着头,笑嘻嘻道:“那就一样一样来吧。”说着就走出地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