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摆摆手,表示不和我谈仕途经济:“你,全世界都在找你,这几年你跑哪里去了。”

我拿起他手边的那杯果汁,一口气喝完,抹抹嘴:“到处走走,找我干嘛。”

他耸耸肩,表情很迷惑:“我也不知道,南美说你现在是猎人联盟猎物追捕榜上第一位,开出来的赏金是天价。”

我很警惕:“她不会要卖友求荣吧。”

秦礼想了想:“卖友求荣,不会,荣誉于她犹如天上的浮云,但是会不会卖友求财,就看那个价钱到底怎么样。”

我听了为之气结,靠,果然是生意狐狸,重利轻原则,话不投机半句多,走了也罢。

跳起来要告辞,他却不放过我:“喂,你是从什么地方游过来的吧?到布莱顿有事吗?这边我很熟。”

说的是,秦礼以英国为总部呆了许多年,上到女王,下到流氓,的确没有他不熟的,我乃虚心求教:“你认识一个叫沙朗的人不,我找他老婆。”

秦礼看我的神色好像在看一只从海里袅袅出水的熊猫:“我今天晚上要到沙朗家里吃饭。”

在沙滩上遇到秦礼,省了我多少麻烦,一个人再有本事,可上九天揽月,可下四海摸鱼,最后都很容易被世俗生活的种种细节难倒在地,欲打滚而不得。须知揽的月不能当房子住,生鱼天天吃又不大有利于健康。

但有钱就不一样了,秦礼你这只小王八蛋狐狸,你过的是多么奢侈的日子啊。你的车子后面有浴缸和吧台,你在沙滩上准备了几乎一百条上好的干净浴巾糟蹋完后还不用自己洗,你打个响指就有人开车一小时去帮你买套干净衣服过来。

我用了他的浴缸洗澡,拿了他的浴巾擦身,顺便穿上了从内裤到领结全套供应的PRADA新衣服,对待朋友的服务,秦礼非常周到,甚至还许诺绝不对狄南美泄露我的行踪,估计要找到南美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就算如此,我还是忍不住自己仇富的冲动,嘴里嘟嘟囔囔了好大一会儿。

把自己收拾停当之后,我已经和秦礼一起坐在他那辆豪华得过份的车后面,向伦敦市区而去,秦礼打量我:“好多年不见,你一点没有老。”

这句话触动心事,几乎叫我悲从中来,他埋头做生意,半点也不知道其他动向,兀自还在叙旧:“我记得你以前老和一只辈分很高的半犀混在一起,他呢。”

我闷闷不乐地说:“回去当长老了。”

死鬼秦礼我怀疑他是故意的,恍然地哦了一声:“这样啊。难怪上次狐山发通告,说五神族的长老都到位了。”

我白他一眼,看着窗外飞驰的景物,犹如我飞逝的年华,人家的年华一逝一逝的就不在了,只有我的好像吃了泻药,怎么拉都拉不清爽。

秦礼看得出我脸色不对,拍拍我手臂,车载电话忽然响起来,坐在前座的他的秘书――就是那位银发小姐,温柔地问:“沙朗先生家来电,问您几点到达。”

秦礼说:“七点左右,你问他我可否多携带一位客人。”

那边答应下来,须臾传来回话:“沙朗先生说欢迎之至。”

沙朗的住宅位于伦敦著名的肯辛顿花园,一度是皇家禁地风光无限,现在住的人圈起来团团点个数,也就是英国上流社会的半壁江山。

我长期混迹于市井,草根是贴在我额头上的标志,就算穿上最华丽的晚礼服也挽救不了这个事实,好在无论是我和秦礼,对此都不大在乎。

跨进沙朗极具宫廷气质的居所,主人亲自迎接上来,从问候的敬语和弯腰的程度来看,秦礼这么多年买卖做得可不是一般的成功。

“秦先生,谢谢您的光临。”

“得到您的邀请不胜荣幸,最近可好。”

乘这两个人假惺惺的寒暄,我仔细看了看沙朗,高大的白种人,年纪已然不小了,满头白发精心护理过,脸庞宽阔多肉,大口狮鼻,一双沉重的褐色眼睛,被乌黑发亮的眉毛压住,偶尔努开,便神光乍现。

他穿着黑色的晚礼服,此时笑容可掬转向我:“这位是。”

秦礼扶一扶我的肩膀,很亲热:“我兄弟,刚从亚洲过来。”

秦礼只记得我以前的名字,现在能不用就最好不用吧,乘他顿一下的功夫,我伸出手:“我叫杰夫,幸会。”

沙朗的手厚实有力,贴住他的掌心,我从他的血液温度中感受到浓重的金铁气息,以及转瞬即逝的血腥味,但大体无亏,不需要拔出上方宝剑来斩于马下。

握手毕,他继续在门口迎接其他客人,听到有人问:“您太太呢。”

“她身体不太舒服,等一会才会下来。”

我和秦礼一路走进那金碧辉煌的大厅,不时停下,他和各色各样的人寒暄问候,实在识人不少,我看他社交功夫很普通,只会说说天气,谈谈马球,之所以人家洗耳恭听,作如雷贯耳状,看中的可不是他的口才。

我等得无趣,借故上洗手间,悄悄从他身边溜开,穿过了西面墙壁上的一扇大落地门,门后是大片树影摇曳的园林,寻常目力看不到尽头,面积着实不小,三十米开外有一个原木墙围起来的石头水潭,中心树立着印象派风格的雕塑,汩汩的水温柔地从雕塑身上淌下,永不止息如一阵阵轻叹。

我站在水潭的旁边,仰头看沙朗的这栋宅子,不高,很宽广,屋宇整体诸多棱角,地面以上分了三层,二层和三层之间有一个阁楼突出,设计成舒展鸟翼的形状,安装着扁平的白色窗户,房子的另一面应当还有一个以形成对称。阁楼朝向园林西北角的窗里,隐约有灯光。

我闭上眼,穿透黑暗与嘈杂形成的屏障,感受那灯光所传递给我的气息,每一个气味和感觉的分子,都自动来到我大脑屏幕上跳舞,还原成那灯光下活生生正在发生的一幕,虽然长期解决不了颜色和细节显示的问题,但黑白剪影的图像也颇具怀旧感。

嗯,那里有一个仆人,正在为即将开始的宴会准备银制的餐具,那些餐具出自十八世纪名家之手,每一套都是孤品,价值不菲,仆人对这些宝贝的疼惜来得心不甘情不愿,所以这些念叨里还穿插着一两句实在不登大雅之堂的粗口―――除了鼻子好,我耳朵的功能也很不错。

好吧,我对餐具不感兴趣,换个地方看看如何。

调整了一下身体的方向,我把精力集中到三楼,传统来说,那里会是主人的卧室。

这一次我瞄得很准,尹美丽婀娜的身影重磅砸到我的神经回路上,透过墙壁,透过昏暗的卧室光线,她正与另一个人两两相对,低声轻语。

另一个人?

我睁开眼往落地门里看了看,沙朗正和来宾们言笑正欢,晚宴很快要开始,他谈论的话题是最近从法国某个老牌酒庄订到了一批极品好酒,等下要和贵客们共享珍味,秦礼也站在那一群里面,脸上带着跟面具一样死板的笑容,貌似颇为知音,让我暗自发笑,这小子除了做生意在场面上混混,私底下常年静修,炼气还神,不要说喝酒,连水米都不大进,人家大讲特讲酒色财气,对他来说都是乌蝇过耳。

关键场面,不能满足于黑白皮影,左右转转,见主仆宾客都在大厅觥筹交错,无人注意我,便慢慢走到园林纵深处,贴着房子而种植的大枫树树荫下,往手心里吐了两口唾沫,正要施展我的猴子功,忽然听到有人叫我:“喂,你干嘛。”

我四肢都已经绕住了那棵树,被人喝破行藏,实在相当之狼狈,不过我也不着急下来,只是转头看看,说:“抱树。”

因为那人是秦礼。

他板着脸瞪着我,很纳闷的:“你和南美还真是一路,只要一个不小心,你们两个就会跑去爬人家墙。”

我晃晃脑袋:“有问题吗。”

他很冷静:“有。”

指一指上面:“整座房子,都有红外线感应保安装置,以及远程报警系统,除非你预先输入了自己的皮肤因子特征,身体纹路和声音设定,否则你一靠近那面墙,就会有一大群保安冲出来。”

保安?对我没什么威摄力,恐龙冲出来我还愿意下树看看。

秦礼叹口气:“你一定要上去?”

我用我飞快的爬行动作证明了自己决心的坚定,然后秦礼就在下面运了运气,忽然打出一个金色祭祀诀,整个房子的外部万条金色光流攒动,犹如被大规模的闪电同时击中,无声无息,辉煌夺目。如果有人躬奉其盛,一定以为自己亲见耶稣

金色祭祀诀是点对点的高能量破坏武器,他来这么一手,意思是那上面的保安系统已经废了。

做了个手势,意思是叫我继续爬,放心爬,他施施然一闪身就不见,猜他这意思,这不是为了我好,多半今天晚上他有正事要谈,等一下发生公开斗殴破坏气氛就不好了。

主观为自己,客观为他人,境界高啊,我由衷感叹,哼着小曲儿继续往上爬,要说手脚真利索,不用两三秒,就到了尹美丽卧室的外面,骑着树干,浓密树荫抚上了玻璃,剩下的工作半点没难度。

房间里的确是尹美丽。

穿绿色长裙,佩带着华贵的珍珠首饰,头发盘起,已经精心地化好妆了,眉目如画,简直令人不能逼视,比我在当归镇上见到的样子更具魅力,难怪连沙朗这种老江湖都要栽倒在她石榴裙下。

房子里家具很简单,宽大的床,壁炉,安乐椅,如我之前所觉,房子里不止她一人。

另外一人坐在壁炉前的软椅中,背对我,有一种相当不祥的阴影微微笼罩他,很安静,那安静中带一种青涩的狂野况味。绝不属于人类。

有非人存在,我心里不由得一沉。

希望落了空。

不择手段追寻四剂沙瑞西草,绝不是因为巧合。

尹美丽端着一杯酒,焦躁地在床前走来走去。

终于停下来:“到处都找不到。到处都找不到。”

那人安稳地坐着,没有出声。

尹美丽的恼怒之色形于眉梢眼角:“我不管了,我已经有一剂药,你说过,只要吃下去,就能怀上沙朗的孩子,这个家迟早是我的。”

这种对白,真和她美丽的容貌不符,暴殄天物,我忍不住在心里叹口气。

或者空有这样美丽容貌,却没有机会做出这种事来的人,才会觉得是暴殄天物吧。

她的爆发终于有了回应,壁炉前的椅子慢慢转过来。

那里面坐了一个怪物。

人的身子,却有狼人先生的头颅。青色的毛发蓬松暴张,铁色狼吻下,幽幽的牙齿闪耀慑人光芒,雪亮如刀锋。

是狼人。已经通灵到可以在人间自由活动,却不隐蔽外形,以本相示人。

不是他们那一族的风格,狼人与人类井水不犯河水,向来很谨慎。

他的身体裹在一袭黑得诡异的柔软长袍里面,方寸不露,兽类的眼睛里藏着碧绿妖光。

他的声音像从石头缝里奔出来,一个一个字带着没磨平的沙粒:“不要冲动。”

尹美丽很怕他,身子立刻定在一处,看都不敢看他极狰狞的形貌,不自觉地瑟缩着,很快脸上浮出一丝顺从的媚笑,低声说:“是。”

狼人先生阴沉地看着她,慢慢说:“我能够给你改换形貌,让你嫁入豪门,就能够帮你永远享受这里的荣华富贵,只要你乖乖听话。”

尹美丽身子一抖,低沉地应:“是。”

“继续去找沙瑞西草,要四剂。猎人联盟有消息吗?”

尹美丽摇摇头,脸上流露出焦躁的神情,忍不住问:“为什么一定要四剂。”

狼人猛然间发出疯狂嘶哑的笑声,将周围气氛渲染得分外诡异,做反派做得一点都不含蓄,我很鄙视,良久才停下,冷冷地说:“现在不要问,对你自然有好处。”

尹美丽不大喜欢这个答案,但她有求于人,绝不敢形于色,神情变幻不定,好在手机铃声打断了她的冥想,对方显然是沙朗:“甜心,我在楼上,头痛好点了,好的,我马上下来。”

对狼人先生点了点头,慌不择路的,抓起晚装手袋就走了出去。

目送毕尹美丽消失在门外,狼人先生闪耀着鬼火般绿光的眼睛缓缓转向玻璃窗,精确的说,是转向我。

我更低地伏下身,尽量隐藏起自己的气息和能量,与此同时背脊轻轻一紧,身体在大脑反应之前,就做好了迎接敌对情势的准备。

但狼人先生不像是发现了我,他慢慢跑到窗边,向外东张西望,呼吸新鲜空气,还打了个哈欠,那个表情,很百无聊赖。

我离他不过一米左右,清楚地看得到他的瞳孔。

刚才那种妖里妖气的光不见了,这位狼人朋友现在的眼神,完全可以称得上是天真无邪。

我慎重考虑起来:要不要现在跳进去,一掌拍死他呢?

然后于所有相关人等,沙瑞西草带来的麻烦就可以都一了百了。

万一拍不死?不好意思,这个答案在我的考卷里缺席已经很久了。

但是万一拍错了呢?

要说我这个人优点不多,缺点不少,最致命的那个就是婆婆妈妈。

在市井间混迹久了,每天为了一两毛钱和人纠缠不休之后,这个毛病好像越来越明显了。

我这边想来想去,那边窗子里的怪物朋友好像实在觉得无聊,伸了个大懒腰之后,一弹一跳,向房间里的壁炉扑过去,霎那化为一道褐色烟雾,钻入烟囱,biu的一声就冲出去了。我慌了神,忙窜到屋顶,刚好逮着他打烟囱那儿出来,往东北角上冲出去,不知道是不是飞行法术没过关,一两千米之后就下了地,在大街小巷之中撒开腿狂奔,手舞足蹈的,还奔得挺乐。

我真纳闷啊,狼人家族什么时候出这么一个种,有事没事出来跑马拉松,你要减肥还是去奥运会啊。

跑吧跑吧,你就大胆的往前跑吧,别以为我卖药当舞男,这么多年没干过什么正事,追人屁股可是我的幼功。

跟着他在空气中留下的蛛丝马迹,我穷追不舍,转眼围着泰晤士河打了一个大圈,上了牛津街,直进海德公园,到阿尔伯特王子纪念碑下兜了一圈,停下来,四处望了望。

我隐藏在后,掠上高高的树荫下望,收敛心神,看他动作。

只见他盘腿坐下,喉咙中发出一串奇怪的声音,嘀嘀咕咕,忽高忽低,语调颇虔诚,态度亦相当庄严,像是在念诵某种咒语,我使劲分辨,大致感觉他是在求见某一位强大的庇护神。

我静下来没冲出去,等着看他的保护神是谁。

有一种奇怪的预感,非常不祥,非常让我不安。

似乎他所召唤的人,会对我极为不利。

身为男子汉大丈夫,我好容易才按下掉头就走的冲动,听他念完长长的一串,抬头望,忽然满天星出。

今天伦敦大雾,夜色渐浓,雾气也渐密,天空中迷蒙一片,使人望而抑郁。

但就在他停下念咒的瞬间,头顶的那一片天,像被人拂去水汽的镜面,明亮晶莹,点缀着璀璨绝伦的星斗。

有一个声音清脆的说:“有事快说,有屁快放。”不知道从什么方向传来,不见说话的人在哪里。

这八个字传入我耳朵,吓得我几乎当场一个屁蹲摔下去,三魂七魄,走了一半。

熟人,熟人,就把这声音烧成灰我都认得,这伦敦当真是狐狸家族的大本营,游个水上岸能遇到金狐秦礼,追个人居然就撞到银狐狄南美。

我这走得什么背字啊。

大气都不敢出,我直接龟息了自己的呼吸,连毛孔的舒张都收拾起,我凝神听狼人先生兄跟她说的话。

“喂,尹美丽找到沙瑞西草了,不过只有一剂,猎人联盟找到了另外两剂,但第四剂无论如何找不到啦,从前这种药出产的地方,现在寸草不生。”

“她在哪里找到的?这玩意可不好找,连非人界都好多年没见到了”

那声音很有兴趣地问。狼人先生兄看来和尹美丽一直保持着第一手信息的交换,立刻答:“是中国境内一个很偏远的小镇子,尹美丽从香港地区开车到大陆,开了差不多三天两夜才到达。这个镇上有家药店,卖沙瑞西草。”

听到这里我脑子里灵光一闪,叫声苦,那天尹美丽来买完药,我千里传音,问过狄南美她穿的裙子是什么来头,以她的聪明才智,这点草蛇灰线,怎么瞒得过她的眼睛。

果然,她的声音一下子兴奋起来:“卖沙瑞西草?这个世界上居然有人懂得采摘和制作沙瑞西草药?慢着,你记不记得那天尹美丽去买药,穿得什么衣服。”

听到这里,我就知道大势已去,果然狼人先生兄记忆过人,刚把那套衣服的大致样子一说,狄南美就爆灯了:“你祖宗十八代,猎人联盟追你我又没追你,你居然躲去开药店不告诉我!!!”

虽然没指名道姓,我还是耳朵上一阵发热,靠,老子浪迹天涯一下,为了糊口做什么都是劳动光荣,要不要把我家十八代都问了啊。

纯腹诽,还是没敢出声,狼人先生兄弟迷惘的看着夜空中的星星,不知道为什么她要骂娘。

南美冷静了一下,暂时没有追究我的责任---她反正不知道我在场,问狼人先生兄:“那三剂沙瑞西草都是三年期的草吗?是的话三剂也够了,你叫尹美丽赶快吃,我等不及了。”

咿,南美是这件事的主谋?

狼人先生马上很紧张:“三年期?不,不知道,好像猎人联盟那两剂,都是很嫩的草,没有用呐?”

好久不见,这个小狐狸妞的脾气还是那么暴躁,一听是很嫩的草,伴随着长长的一声怪叫:“什么!!!!”

立刻暴跳如雷,一下子现形。

看她袅袅降临在草地上,我忍不住热泪盈眶,好一个狄南美,长腿细腰,妹妹头,烟熏眼,红唇如火,皮肤。。。漆黑!

最近肯定流行健康小麦色,然后她就把自己晒过头了,这个家伙,几千几万年她都不改死性,做事永远走极端。

她穿一条小小的黑裙子,高跟鞋尖得可以精准的把蚂蚁踩个对心穿,气势汹汹,叉腰大骂狼人先生:“你怎么那么笨啊,叫你把尹美丽变成公主款,好嫁给威廉王子,你把她变成个巫婆款,结果嫁给了老头,好了,我要一个中西混血的大帅哥继承英国王位的梦想落空了,叫你弄点草药来给她吃吃,好生个基因优良一点的儿子出来,做不成国王可以做万人迷,你给我找的都没用,我告诉你妈去,说你一点用都没有!!!”

尹美丽变成公主款?嫁给王子?中西混血的英国国王?

吃沙瑞西草生个优良品种?万人迷?

锣鼓喧天满世界吵闹,搞半天你图的就是这个???

这-。。。

还真是典型的狄南美啊。

我在一边哭笑不得,狼人先生兄的心理承受能力明显不如我强大,当场就哭了。

真的哭了哎,我现在百分之一百确定,肯定是一只小狼人先生,只见他反手把那件装神秘的黑袍子脱下来,露出狼族金铁般强健的肌肉,穿着朴素的紧身皮衣,一边脱一边掉眼泪:“我不跟你玩了,累死我了,每天要跑来跑去,还要守在人类无聊的房子里,一点都不好玩,我不跟你玩了,我回家去了。”

把黑袍子往地下一丢,抹着眼泪就走了,南美估计平时把人家糟蹋得不善,一看居然有反抗,气得嗷嗷叫,扑上去揪住小浪人就饱以老拳,小狼人当然打不过她,气愤地仰天长啸,狼嚎声惊心动魄,瞅着一个空子撒腿就跑,一边跑一边喊:“你欺负我,我不跟你玩了,我告诉白哥哥去,你等着。”性命交关,速度比刚才还快,刷拉就不见了。

拉下狄南美一个人,孤零零在草地上,愣了一会儿,很勉强地自言自语一句:“怕你啊。”干脆就地坐下,抱着膝盖,手指在地下划拉着什么。

从我藏身的地方,勉强可以看到她身前的地面,我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的手指。

一笔一划。

写的是我的名字。

我从前用的,很久不愿意再听到,再看到,再想到的那个名字。

附着无数悲欢离合,前尘往事的那个名字。

我悄悄走出去。

蹲在她的身边。

看着她写完最后一笔。

狄南美转头看了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