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脸上扬起坚强的笑,“我们有斛律将军,还有段思文大人,若是兰陵王再来,一定可以把北周打个落花流水。”

我含笑点头,道,“是的。”秀秀又轻声问,“姐姐,你还睡吗?”

我仰首笑问,“怎么了?”

她笑答,“你安静睡了这么些天,我一直想给你好好梳头,可又总怕吵醒你。”

我将头发绾至身前,一把青丝早已垂至腰际,却是纠结凌乱,我笑着点头,“秀秀,你帮我打水来洗头好吗?”

院中,空气清冷而凛冽,我坐在小凳上,侧首让秀秀帮我洗头,长长发丝如浓密的海藻,木勺舀温水,顺着发丝缓缓流下。秀秀笑语,“翎姐姐,我虽听说过无数兰陵王的故事,却还没真切见过兰陵王呢,这一次,我可要好好瞧瞧他才行。”

我仰首笑道,“那你可得瞧真切了,他是一个绝世美男子,迷死千万少女的。”

“嗯,一定要。”秀秀声已哽咽,一颗泪,晶莹坠落,落在我颊畔

正文 第442章:洛阳围城 6

嗷……

夜深人静,一声悠长的长嗥将我从梦中惊醒,撑肘坐起,仔细侧耳聆听,一声声嗥叫,似在思念,似在询问,如怨如慕、如泣如诉,是狼的嗥叫。虽然中原也有狼,可这声音,那么刻骨的熟悉,分明的是狼王的嗥声。

仿佛望见月下那一抹孤独剪影,望见狼王引颈仰天的桀骜身姿。没错,是狼王,是我那大草原上的朋友,最忠贞的朋友。

我迅速趿鞋而起,一把推开窗棂,濛濛雾气瞬时涌入,夜,笼在弥天大雾之中。

秋冬之晨多雾,这雾,竟浓得三米开外不能

视物,飘飘渺渺,朦朦胧胧,雾绡萦绕身侧,轻如袅袅薄纱,竟让人如堕仙境蓬莱。痴然伫立窗前,任云遮雾绕,狼王的嗥声再未响起,莫非是我梦中的幻听?

雾沉沉的夜,白气如纱,来去无定,黎明静悄悄的来临,浓雾,却仍未散去。

天地,笼在一片白茫茫中。

一声门响,秀秀端了热水进来,笑道,“翎姐姐,外面好大的雾,方才走在回廊间,一时看不清,我竟差点撞到墙上去。”见我坐在窗前,她笑颜一怔,慌然将铜盆放在桌上,急道,“姐姐,你怎么坐在这里?”又一抚我双臂,“胳膊这么冰?你在这儿坐了吗?”

望着秀秀焦灼的模样,我渐渐醒过神来,笑道,“秀秀,这雾真好。”

“你还说,你还说,你想冻死自己吗?这样开着窗,你竟然也不披件衣衫。”秀秀迅速抓起厚褥裹紧我,俏脸上又是疼惜,又是埋怨。我双眸清亮,笑道,“秀秀,这么大雾,你怎么不欢喜呢?”

“嗯?”她疑惑的望着我。

“长恭快来了。”我笑容璨然,“周军虽切断了河阳通道,可大雾一起,方圆数里不见人影,他若是乘着这弥天大雾,率援军连夜过河孟津渡,那么北邙驻兵定不能防备。”

说时,我已从窗台上跳下,虽是怀了五个月的孩子,却觉依是身轻如燕,浅笑盈盈道,“秀秀,帮我梳洗,我要去城门处。”秀秀慌然阻止,“翎姐姐,大夫说你不能再四处走,要静养。”

“不,”我双眸熠熠,坚定摇头,“我一定要去,我一定要在洛阳城楼上等待长恭回来。”

正文 第443章:入阵曲 1

描秀眉,入鬓黛眉如远山;点绛唇,娇美樱唇含朱丹。虽沈绵卧榻数日,此时梳洗毕,披罗衣,珥瑶碧,镜中女子乌丝青鬓,虽赢质娇姿,却容光焕发,自有一种明媚鲜活的清丽。

女,为悦已者容,长恭,翎儿接你来了。

街道上晨雾仍未散去,人行其中,如堕云雾中,迎面不见人影,但闻有人轻语。

然而,南门处传来的赢壳之声,却打破了黎明的沉静。展眼,马蹄声起,无数骑兵纵马从驻营中冲出,紧随其后的是持戈步兵,将士们尽着明光银铠,如潮似浪穿行于杳杳浓雾中。

街道上的百姓迅速让至道旁,一员小将骑花鬃马奔过,秀秀大声道,“萧飒。”萧飒略一扯辔,却并未下马,急道,“秀秀,你们怎么来了?突厥人在攻南门了。”话音未落,随着一声炮响,南门烈

火轰天而起。

突厥人?

火逐风飞,冲破浓雾,将南方的天空映得通红。震天金鼓传来,呐喊声有如天摧地塌、岳撼山崩。萧飒不及解释,迅速策马而走。我怔立片刻,不顾秀秀的阻拦,抬脚奔向南门。

才至南门,已听到有人大声喊,“城门已破,突厥人攻入瓮城了。”

瓮城既破,齐人尽皆退入城内。我与秀秀被拦于马道下,仰首却见段虎,大声呼喊,“段大哥。”段虎俯身一见是我们,立即道,“木兰,你来干什么?快回去。”

“段大哥。”我眸光哀求,不肯后退一步,他无奈跺脚,将手中一柄大刀抛向我,道,“木兰,你上来。”我扬手接过刀,快步奔上城楼。一场嘶杀后的城楼上,雉堞云梯断裂,壕边鹿角凌乱;烟熏火缭,一片狼藉;无数伤者伏地号哀号,暗红色的血染红了夯土坚壁。

城外,隐隐可见北周兵士排兵列阵于浓雾中,玄甲铁骑密如虫蚁、往来驰骋,踏得漫漫尘头蔽天。随着北周后军阵脚移动,众将让道,数千突厥骑士簇拥一人而出。北风凛冽,吹得他那黑色披风高高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