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正在低声说话,只听见城外金鼓、喊杀声齐鸣,何乎有人冲杀进城来。

我登高眺望一眼,见城外旌旗招展,大批骑兵如潮水般自扬州方向汹涌而来,看他们装备服色是三皇子萧纲的大军无疑,心中顿时大喜,向安吉公主道:“是太子和三王爷的军队,他们攻过来了,我们必须立刻将虎符交给他们。”

安吉公主的愁容顿敛,迟疑着道:“你的身手比我好,你去吧,我在此等候,以免拖累你照顾我。”

我环顾四周,对她说道:“二王爷的手下对你并不友善,北魏骑兵皆在城中,你是梁国公主,他们如果发现了你一定会将你抓起来的。这里太过危险,你还是和我一起走吧!”

我不由分说捉住她的手跃上屋檐,沼着城中密密连接的民宅向城门处走去。

安吉公主一边努力跟随我的脚步,一边喘息着说:“紫萱… … 谢谢你帮助我,我从小长在宫廷,除了哥哥姐姐之外,我没有结交过任何朋友… … 我们能做好朋友么?”

她等待了片刻,见我忙于赶路没有回答她,又道:“如果你不愿意,就当我没说过吧。”

我不得不停下脚步,回头向她微笑道:“我当然愿意,只要你不再用玄铁铁链锁住我,不再抢走我的小狐狸就好!”

她破涕为笑,急忙说道:“不会的,以前是我太任性了,我向你道歉。我以后一定不会再捉任何小狐狸来玩了,真的!”

我握紧她的手,安吉公主紧跟着我,我们一起加快了速度向城门处奔跑而去。

城墙上站立的皆是梁国士兵,他们准备好了弓弩,领头的将领一面看着城外的梁军,一面注视城内的魏兵,不知如何是好。

城外扬州梁军统领大喝道:“太子殿下与三王爷在此,是谁在此驻守?还不速速将城门打开,迎接二位殿下入城!”

那守城将领亦大声应答道:“彭城大军现皆由二王爷统率,以虎符号今三军,属下不见虎符,任凭是谁前来都不能打开城门!”

城内喊杀声渐渐小了下来,钟离等人若是迟迟等不到萧纲的援兵入城,一定会被北魏骑兵残杀殆尽。

我见此情景,一个箭步冲到城楼上,举起手中虎符向那将领道:“请将军看清此物!速开城门!”

那将领见到虎符,将信将疑道:“你系何人?大军虎符为何不在二王爷处,却落在你一名女子手中?”

安吉公主冲上前给他一个耳光,怒喝道:“虎符是二哥亲手交与我们的!见虎符如见父皇御驾,你这奴才可懂得规矩?不但不跪,还敢罗嗦盘问她的来历?”

那将领被她气势所摄,接过虎符看清后,不得不扬手下令道:“开城门!”

我见城门大启,扬州军队迅速进入城中,与安吉公主相视一笑。

城楼下大军涌入后,随后驰来两匹骏马,一匹洁白如雪,一匹黝黑如墨,其上乘坐的二人正是太子萧统与三皇子萧纲。

他们窥见我和安吉公主携手立于城楼之上,萧纲脸色顿变,脱口呼唤道:“萱儿!六妹!”

萧统仰头注视着我,见我手执虎符站立箭垛之上,号令那些将领打开城门,嘴角泛起一丝笑意。

我又一次见到了萧统的笑容。

他的笑容如同数九寒天的温暖阳光,仿佛可以将任何冰封冻结的事物解冻,仿佛可以让严冬变为艳阳高照的春天。

那笑容透着发自内心的温柔亲切感觉,让我不知不觉回望着他,再也无法移开眸光。

安吉公主见我怔怔看向城楼下,顺着我的视线看去,”恍然大悟一般道:“原来… 紫萱,你和大哥才是一对… … ”

我被她的话惊醒过来,急忙辩解道:“不是!”

安吉公主秀眸含着微光,道:“不要骗我了,你们二人刚才对视的神情,连瞎子都看得出来你们是什么关系!”

说话之间,一个黑衣人影早已登上城楼向我们站立之处冲过来。

萧纲全然不顾城楼之上众目睽睽,一下将我拥入杯中,说道:“萱儿!我以为你又失踪了,为你担心了一整天,一直心烦意乱,你什么时候才能不让我这么牵挂你?”

我想用法术推开他,却如同那晚在扬州城外的情形一般,根本使不出半分力气,心中只觉得无限诧异惊奇,挣扎着道:“你不要这样!虎符在我手中,我交给你。”

萧纲不肯接虎符,依然紧紧抱着我,说道:“你的胆子太大了,居然为了帮我们私自跑来彭城偷盗虎符,不要命了么?战火无情,你若是真的有三长两短,让我如何是好?”

我正努力推开他之时,听见一个熟悉的男子磁性声音,温和说道:“三弟,将紫儿放开吧,让她将虎符交给你。”

我乍然又从他口中听到“紫儿”这样亲昵的称呼,几乎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不知自何处突然产生了一种神奇的力量,拼尽全身力气脱离萧纲的怀抱,退到城墙边缘处。

萧纲见萧统出现,神情不再激动,轻轻接过我手中虎符令牌。

萧统静静伫立在我面前几步远处,眸光温柔注视着我,他的明眸犹如同一潭秋日照耀下明净的湖水,我在其中读出了许多蕴藏的情绪,有眷恋、有珍惜、有赞许更多的却是关心和担忧。

我轻轻咬唇凝望着他,狠心强迫自已掉转头去不再看他。

安吉公主见状,走近萧纲身边提醒他道:“三哥,北魏骑兵皆在城中,二哥… … 他被我刺伤昏迷了,城中大军不知所措,三哥速去吧!”

萧纲一言不发,默然走下城楼,安吉公主紧随在他身后而去。

萧统似乎向我背后渐渐走近,转声呼唤道:“紫儿… … ”

我依然没有回头。

过了半晌,我突然发觉身后毫无声息,心中顿觉奇怪,急忙转身凝望,却见除了几名镇守的哨兵外,偌大的城楼上只剩下我一人,早已不见萧统的踪影。

我望着空落落的城墙外缘,心中蓦然巨痛,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下来,沿着城墙走到一个空空的堡垒内,躲藏着擦拭眼泪,心道:“我既然决定与你分手,你如何待我又有什么要紧?你在城楼下对我的微笑,或许并不能说明什么,或许只是你对所有立功臣民的欣赏和赞许而已。”

一双温暖的手轻轻捧起了我的脸。

我蓦然抬起头,眼前竟是萧统那熟悉的俊朗面容,他用指尖拂去我的泪珠,眼眸中带着疼惜和怜爱,轻轻道:“我的小紫儿… … 为什么躲在这里哭?”

我合了一下眼眸,说道:“我没有哭,是风沙吹迷了眼晴。”

他柔声道:“让我看看好么?”

我本想掉过头去,他低头俯身凑近我的眼帘,并没有替我吹尽沙砾,却将一个深深的吻落在我的眼晴上,随后,他温暖的双唇不断下移,渐渐经过我的鼻子、脸颊,最后落在我的唇瓣上。

我只觉一阵天旋地转,身子被他紧紧圈在怀中,那种熟悉又亲切的郁金花香气将我笼罩在一个甜美的空间内,让我无法呼吸,无法思考,只能随从着他的需索和温柔,与他一起亲密缠绵。

我忘记了我曾经无比艰难才立定的决心。

我忘记了那些可怕的诅咒和誓言。

我忘记了阿紫对我的叮咛和嘱咐。

无论是“天降祸患”,还是“永生之痛”,都似乎不再那么可怕,我只想永远永远就这么沉浸在他的怀抱中和气息里,永远永远不要再与我最爱的萧郎分开。

我们拥吻了不知多久,萧统终于轻轻放开了我,他优美的唇形微带红肿,却忍不住唇边的温柔笑意。

我每次亲吻他时都会不自觉啃咬他,他却从来都不喊一声痛,亦不阻止我对他的恣意亲密,无论我对他做什么他都千依百顺,他既不呵斥我,也不纠正我,仿佛我对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他所希望的一样。

他搂住我的肩膀,轻轻道:“嫁给我好么?”

我以为我听错了他的话,说道:“不要,我们不可能的!”

他注视着我道:“紫儿,没有不可能。我不能再如昔日一般任由你在外面过着流浪漂泊的生活。我本以为你在宫外生活可以更开心,可是我如今发觉我错了,如果我们不能在一起,谁都不会真正开心。”

我想起蔡兰曦的话,心头掠过一阵寒意,摇头道:“不,你不知道,我会给你带来祸患,我是一个… … ”

他低声道:“过去的事情不要再说了,你为我受了很多很多委屈,我都知道。那串佛珠是你从四弟处偷来的,对么?你失去了记忆才会应允四弟的婚约,你不肯与我相认,只是因为兰曦的预言,对么?你不顾危险先至寿阳,再至彭城,也是为了助我们赢这一战?”

我见他说出所有的事情真相,怔怔看着他道:“你都知道?”

他神色平静,明眸中泛漾着水光,说道:“我们回京城途中,你在马背上扑到我怀中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了… … 我的紫儿绝非无情之人,必定是有迫不得已的苦衷才会如此疏远我。我心目中的紫儿,永远都是仙人湖畔翩翩起舞的美丽小仙女,她一定不会遗弃我的。”

我见他心思明澈,早将我的一番小伎俩看破却假装不知隐忍于心,不禁又是羞涩又是惶恐,将头埋在他怀中,咬唇说道:“我不能和你在一起,我们之间有很多障碍,我不能连累你受天下人的指责,我不要这样!”

他紧拥着我道:“紫儿,不要相信相术巫术,我有师父赐给我的佛珠护身,没有人能为我招来祸患。你的身份我早有安排,慧如已殁于莲心庵中,世间多有面貌相似之人,谢太傅会向父皇进言将女儿嫁入东宫为侧纪,父皇与他私交甚笃,一定会应允。如今我只问你一句,你可愿意嫁与我为妃,与我相伴一生么?”

我蓦然抬头,顿时明白那日萧统与谢眺商议何事。

他为了让我摆脱与萧绩和尼庵的联系,暗中托付侍郎谢眺收我为义女,然后让谢眺向皇帝进言,秘密偷梁换柱以谢府千令的名义将我嫁入东宫,他其实从来没有放弃过我,只是默默布置安排着一切,等待时机向我表明心迹。

能够与他长厢厮守,本是我最梦寐以求之事,如果真的如他所言,他的“祸患”只是因为他失去了护身佛珠,而不是与我在一起所招致,我又何必如此担心?

我仍有扰豫,说道:“真的只与佛珠有关么?皇上若是不肯呢?还有,贵嫔

娘娘和太子妃都不喜欢我… … ”

他温柔注视着我,说道:“别的事情你都不用担心,一切有我。即使在东宫,我一样会让你无拘无束,难道你害怕宫廷规拒了么?”

我被他一激,噘嘴说道:“我才不怕宫廷规矩,她们都能学好,我也一定能学好!”

他拥紧我道:“那么,你已经答应了?不可以反悔!”

我惊觉自己上当,灵机一动,向他说道:“我只是答应进宫去,可并没有答应嫁给你。”

他面容温和,并不与我分辨,不动声色牵着我的手走出堡垒,我心中暗藏欢喜,与他一起步下城墙阶梯。

  城中一片混乱,喊杀声四起。

萧统神情平静,萧纲单骑独立于乱军之中指挥若定,仿佛他面对的不是千军万马,只是区区几名残兵一般从容,在关键时刻,他们沉着冷静的态度一定能够大大鼓舞梁军士气。

北魏骑乒渐渐不敌,纷纷向城外逃逸。

几名侍卫向我们靠近,说道:“三王爷用虎符调动大军,北魏前锋被我军歼灭大半向北撤退,三王爷下令追杀他们,太子殿下不必担心,请速至刺史府邸中暂避。”

萧统道:“告诉三弟,穷寇莫追,以免他们走投无路时拼死反噬,伤及我军无辜将士。陈伯之在寿阳驻守,他们溃逃至寿阳时必定精疲力竭,到时侯更容易擒获他们。”

那侍卫应声而去,我抬头向他微笑道:“你知道丘迟写了一封信与陈伯之么?那篇劝降之文字字珠玑、堪称传世佳作呢,改日让他再写一遍给你看!”

他轻轻点头,说道:“丘迟言道你身手矫捷,你从何处学来这速行之术?以后再不许如此任牲胡为,万一路途上遇到魏兵将你掳走,那可如何是好?”

我见他眉心微带忧虑之色,故意娇笑着问道:“若是他们将我掳走了,你会前来救我么?”

他环顾四周见侍卫皆走远,才低声道:“我纵然拼了性命不要,也不能让你落到他们手中… … ”

我们正在窃窃私语,一名侍卫神色匆忙飞奔而来,说道:“太子殿下,大事不好了!二王爷身中致命刀伤,医官束手无策,六公主她… … 请殿下速去看看!”

萧统眼中微露悲怆之意,向府邸方向行去。

我们赶至彭城刺史府中时,二皇子萧综面色苍白如纸、气息奄奄。

安吉公主站在离他几步远处,怔怔看着他,眼神中带着无穷无尽的悔恨和痛楚,她见萧统进入房间内,立刻呼唤着“大哥!”扑入他怀中。

我远远注视着他们兄妹,萧统似乎低声询问着什么,安吉公主仰头应答了几句后只顾不停啜泣,悲痛之色却渐渐舒缓了一些。

我靠近萧综,见那柄锐利的匕首依然插在他腰间,鲜血不断向外溢出,若是不及时拔出,他一定不能支撑太久。但是只要在拔刀之后将他周身的穴道封住止血,或许还有几分可救。

我料想那些医官皆不敢转易拔刀是惟恐萧综因此而死,皇帝会怪罪到自己头上,当下不再犹豫,用尽全身力气将那柄匕首拔了出来。

一道血光顿时飞溅而起,将我的衣袖染红了一大片,我顾不上拂去脸颊和身上的污血,急忙利用法术将萧综的周身大穴道封住,那些医官见状纷纷将金创药、止血生肌的药物递送过来,我替萧综止血后,他们开始细心替他包扎。

萧统和安吉公主见此情景,急忙向我们走来,安吉公主见匕首拔出萧综并未断气,而且伤口渐渐止血,神情顿时释然了不少。

萧统走近我身边,仔细端详我半晌,见我毫无异状,才道:“为什么不让我们帮你?”

我不想被他看见脸上的脏污血痕,低头道:“我怕来不及救他了,你先不要看我!”

他不但不后退,反而向前一步,用他宽大的白衣袍袖擦拭我面颊上的血渍,温柔说道:“紫儿,谢谢你。二弟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无论他曾经做过什么,他始终都是我的二弟,我们都应该救他一命。日后他会如何抉择,我也不会勉强他。”

我见他毫不避忌我脸上污渍,心中泛起一阵温暖甜蜜的感觉。

萧纲匆匆带领一群侍卫冲入房间,见此情景怔住了一霎,却向身后说道:“将北魏被歼灭的消息奏告父皇,再将此人带回京去交给父皇审问!”

安吉公主闻言站起,挡在萧综身前尖声叫道:“三哥,不要!”

萧纲剑眉一簇,说道:“六妹,此人本是忘恩负义之徒,父皇明知吴淑媛产期有异,却从不追究,一直对他视如己出,他却暗中串通北魏欲置父皇于死地!四弟

之死本是他一手谋划,我若不将他带到父皇面前,四弟泉下有知岂能瞑目?”

安吉公主回头看了一眼萧综,咬牙说道:“三哥,毒酒虽然不是我所配制,却是我亲手倒给四哥喝的!一切罪名我都愿意承担,我只求你放过他!他虽然做了不

该做的事情,可是我们的父皇杀了他的父皇,他不能不报仇…否则现在的太子就是他,不是大哥了,我们也不是皇子和公主!”

萧纲微有怒意,说道:“六妹,你疯了吗?你可知道替他承担罪责的后果是什

么?父皇一定会杀了你的!”

安吉公主落泪道:“我本来不想让父皇知道,如果父皇因此处罚我,我愿意为四哥偿命!”

萧统注目他们良久,终于缓缓说道:“你们如此争执,可曾想过父皇的心境?

四弟尸骨未寒,若是二弟与六妹再有不测,父皇如何承受得住?你们若是真心为父皇着想,就不要转易说出一个‘死’字!”

我从未见过萧统如此疾言厉色,萧纲与安吉公主见他话语中隐然含着威仪,居

然被他气势所慑,住口不言。

萧统向昏迷不醒的萧综看了一眼,对小院中众侍卫说道:“本宫今日要你们在此起誓,眼前所见一切皆如本宫所言,永远不可将其中真相透露与任何人,你们可做得到么?”

众侍卫皆是皇子心腹之人,齐声应道:“奴才谨遵太子殿下旨意,一切皆如殿

下所言!”

萧纲犹豫良久,似乎迫于无奈,应道:“小弟谨遵大哥之命!”

安吉公主泪眼婆婆,哽咽着道:“我知道,大哥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家能够和睦相处,为了父皇…我都听大哥的。”

萧统见他们纷纷应允,才道:“四弟中计误饮毒酒,与六妹并无关系。二弟一时糊涂才会应允献城归降北魏,随后悔悟挥剑御敌,不料为敌军所伤壮烈殉国。二弟与四弟都是兰陵萧氏的好男儿,父皇虽然失去了他们,却能将北魏远远驱逐出中原。此后举国上下一定以其为典范,誓保大梁江山,不失一城一池!”

众人不敢有违,齐声称是。

我目睹眼前情景,心中明白萧统不能不如此做。

——二皇子本是前朝皇帝后嗣,还与六公主私通合谋害死四皇子,同时串通北魏颠覆南梁。

这些事情若是传扬开来,萧氏皇族的名声一定败坏殆尽,后果不堪设想。

他的方法不但尽最大可能保全了他的父亲和妹妹不受伤害,而且还放了二皇子

萧综一条生路,给了他一个“忠义节烈”的名声。

如果没有顾全大局的度量,如果没有宽容仁爱的心胸,决不可能想出这样周全的计策,虽然皇帝萧衍所听到的情况并不是事实真相,对于一个年过古稀的老人而言,他更不希望看到自己的孩子冷酷无情、自相残杀。

我眼角余光迅速瞥过众人的面容,却发觉有一人的眼神与众不同。

萧纲黑眸深邃,如同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那幽幽的光影竞让我的身上感觉到一阵莫名的寒意。

三日后,寿阳传来捷报,北魏此次南征的十万精锐骑兵全军覆没。

萧纲指挥数万梁军与寿阳陈伯之合兵进击,乘胜一路收复失地,将北魏暂时掠夺走的数城全部夺回。

持续了数月之久的战争终于落下了帷幕。

萧统、萧纲、安吉公主和我,我们一路浩浩荡荡返回京城,临近建康北门数百里时,天色全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