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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世态疏离、人情冷暖让他淡漠了悲喜,但是离别时分,她这温柔而缱绻的回眸一笑,也足以让他从此心甘情愿地为她沉入万劫不复的深渊,或者……温暖而善良地继续存活人世……

20 解除禁忌

时间是这个世界上最孤独的东西,它经历过太多,也背负了太多,淡漠看人世沧桑变化,却只能在永无止境的流动里成为一种祭奠。云水相知,它的所有柔情,镌刻在时光的缝隙里,不知,不老,不灭。

差不多两个月了,除夕的喜庆早已随着岁月渡到彼岸,褐色的老枝也抽出了嫩绿的新芽,而苏曼画也熬过了实习期,成为了一名正式的景观设计师。

日子一如既往的平静,一切似乎都和以前一样,但是,对苏曼画而言,有很多东西是不一样的。

比如那个曾经浮光掠影般出现在她生命中的人,此刻已经离开了58天,苏曼画唯有一个人的时候才会想起他,明明过了那么多时日,可是当那个人的影子在她脑海中浮现,一笔一画,她用记忆描摹出来的形状,几乎没有一丝一毫的偏差。

为什么时光明明把那个人渐渐淡了,但记忆却那么执着……把他刻得那么深?

那一天,他温柔地看着她手上的单反,笑着问她“喜欢吗”,她有那么一刹那的迷茫,以为他在问“喜欢我吗?”其实她是想告诉他,“我喜欢的,很喜欢。”

或许从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就开始喜欢了。

佛坐莲前,拈花一笑,众生皆悟。也许这个世界上总有那么一个人,不需语言,只需要一个对望的眼神,你便与他在一分一秒里相爱。

但这句话,苏曼画藏在心里不敢说出口,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爸爸妈妈不希望他们走得太近,但她更清楚的是,在这场匆匆如花开的爱情里她从来就不是主宰者,她只懂得沦陷,不断地沉沦……

一轮弯月越过柳梢,高高挂在天间,光芒淡淡。不知不觉,夜已深。

手机铃声打断了苏曼画的沉思,她吓了一跳,手肘不小心碰到桌上的杯子,冒着热气的咖啡沿着她的脚腕流到了脚背,疼痛瞬间袭来,“砰”的一声,玻璃碎裂的清脆声响起,她忍着痛,定了定心神,接起手机,喂了一声。

那边一开始没有动静,苏曼画把手机拿远点看了一眼,确认是家里打来的电话,她疑惑地叫了一声“妈妈”,然后便依稀听到了声音,像极了两人在争吵。

苏曼画开了扩音准备听得更清楚些,谁知道手机突然传出父亲赵力卓沙哑的声音,“曼儿,这么晚了,睡了没?”

“还没呢!”苏曼画心里正疑惑着,“老爸,刚刚你是不是和妈妈在吵架?”

“怎么可能?”赵力卓几乎没有思考,立刻否认了,“你妈那温吞的性子,我怎么可能跟她吵得起来?可能你听到的是电视里的声音吧?”

“哦!”苏曼画应了一声,倒也没起什么疑心。母亲苏春红是出了名的好性子,公认的温柔贤淑,平时连重话都不舍得说她一句,气急了的时候也只会脸色发白,何况父亲是极疼爱妻子的,估计他们也真的吵不起来。

苏曼画提着的一颗心才放下,脚上的痛感一**袭来,怕电话那边的人听出什么异样,半夜三更赶过来,她咬了咬牙,“老爸,如果没事的话,我先挂了,今天有点累。”

“嗯。”赵力卓应了一声,“早点休息,晚安。”

挂了电话,赵力卓无奈地看着沙发上双眼通红的妻子,“老婆,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先回房睡觉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啪”的一声,苏春红用力在他伸过来的手上拍了一下,眼角的泪也随之“啪嗒”一声掉落在手背上,她揪着胸口的衣服,脸色煞白,“你不觉得这样,对他们都太残忍了吗?”

“力卓,”苏春红突然紧紧握住丈夫的手,“我们可以用一个两全的方式,让他们见一面。”她凄惶地捂住了脸,声音已然哽咽,“为了当年的那个秘密,乔伯伯已经付出太多代价了,如果他这辈子都没有办法见她一面……我……怎么对得起乔樱哪?”

“或许乔伯伯从来都没有说起过,但是,我想在他心里,一定是希望再见她最后一面的,毕竟她是……”

赵力卓用手捂住了妻子的嘴巴,阻止她继续说下去,随后又慢慢松开手,帮她擦拭着颊边的泪水,神色仿佛有些动容,柔声安抚道,“我知道了,千难万难,我来想办法。”

“老公,”听到了想要的结果,苏春红伸手环住赵力卓的脖子,在他耳边轻喃道,“我,我也想……我们的女儿了。”

在这凄清的夜,赵力卓仰起头,硬是咽下眼底的那份湿热。

唉,都是命哪……

***

新加坡某机场。苏曼画百般无聊地在候机厅坐着,两个小时前她和爸爸妈妈抵达这个陌生的国度,但是他们接了一个电话后,便扔下她一个人匆匆离开了。

至于是什么事,他们没说,只是交待让她在机场等,千万不要走远。

唉!苏曼画又叹了一口气,拿出手机玩起了“消消乐”,这是她最近发现的小游戏,用来打发时间最好不过了。

在苏曼画取得节节胜利之时,赵氏夫妇才抵达了市中心的某个医院。

赵力卓换了一身无菌服后,走进了一个重症病房,苏春红则是在门外徘徊着,一脸不安。

“胡闹!”病房里突然传出一声嘶哑而苍老的嗓音,接着就有什么重物摔在地上的声音,苏春红的心猛地一揪疼。

乔老先生挣扎着从病床上起来,不小心扯掉了吊针,他重重地捶着床,又愤怒地扫掉了桌上的水杯、花瓶,一张没有血色的脸气得铁青,“你们……这……简直是……胡闹!”

身体早已不堪重负,盛怒之下,这一句话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体力,乔老先生大口喘着气,“力卓……你怎么也这般……糊涂哪!”

许久后,乔老先生看了一眼窗外,他的目光似乎看得很远,声音也消弭了重量,听起来轻飘飘的,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让她回去吧!”

最好这一世,我们毫无瓜葛,最好她这一辈子,都不知道我是谁。如果可以,让那个秘密随着我永远埋入地底吧!至于我欠她的……下辈子有机会,再还吧!

“好。”赵力卓沉重地应了一声,仿佛用尽了生命全部的力气。

这时候,病房门外突然出现了一个年轻女子,只见她淡妆浓抹,脚上还蹬着一双十几公分的高跟鞋,在越过苏春红的时候淡淡看了她一眼,很快移开了目光。

跟在她身后的一个中年女人看见苏春红,神色有那么一丝的诧异,不过很快恢复平静。

“赵夫人。”白宛兰微微颌首,喊了一声。

那平淡的声音里,藏了只有苏春红才懂的深意,是提醒、也是警告。苏春红忍泪点了点头,眷恋地目送着那个高挑的身影消失。

仿佛只是为了这一眼,她已经等了……二十多年。

啊?会见竟然临时取消了?苏曼画撇了撇嘴,她问过爸爸为什么要突然来新加坡,他闪烁其词,但妈妈告诉她,是为了见一个故友。

新加坡,这还是她第一次来,人生地不熟的,苏曼画打量着周围形形色`色的人,眼睛里闪动着一缕无奈。

不知道为什么,在挂断电话的时候,苏曼画隐隐感觉到,似乎有一种对她而言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离得越来越远了。但具体是什么东西,她……不知道。

晚上九点,权铎刚下飞机不久,西装外套搭在手上,他揉了揉眉心,目光不经意地落到那零散的人群中,突然定住……

如果在巴黎的那一次初见是偶然,如果在红岭市的重逢也是偶然,那么在新加坡的这次,权铎心底莫名笃定,这是……命中注定。

医院已经给父亲下了病危通知书,权铎心里清楚,大概也就是这几天了。而父亲,唯一的心愿,便是看到他成家,从此不再孤零零一个人。

如果人生真的会有那么一个人,爱他一世,守他一生。他们彼此相爱,相濡以沫,权铎相信,那个人,非她莫属。

就在游戏快要打破最高纪录的时候,突然有电话进来了,苏曼画懊恼不已,但看清上面的号码,她忍不住欣喜起来,眉心瞬间舒展,脸上笑容嫣然,“喂。”

“你现在在哪里?”那边传来熟悉的低沉男声。

“我在机场。”苏曼画握紧了手机,生怕他挂断电话,主动问道,“你呢?”

那边传来一声轻轻的“嗯”,便再没有其他的声音了,苏曼画心里莫名落寞,吸了吸鼻子,“喂?还在吗?”

“如果……”清晰的男音又重新传了过来,“我在三分钟内出现在你面前的话,你,嫁给我,可好?”

“好啊!”以为他在跟自己开玩笑,苏曼画干脆地应道,他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出现在她面前,不过,听着后面逐渐靠近的脚步声,她心里有些不确定了,猛然回头……

果然,那张清俊无双的脸出现在眼前,唇边甚至还带着微微得意的笑,苏曼画张着嘴巴,一双漂亮的眼睛瞪得老大,“你……你……”

“还记得刚刚答应我什么吧?”权铎慢慢走过去在她旁边坐下,故作漫不经心地提醒道。

“没,没有别的选择吗?”苏曼画羞红了脸,怎么会不记得呢?不过,这也太快了吧?

“有啊!”权铎用两根修长的手指轻轻抬起她的下巴,不让她躲闪自己的目光,很大方地建议道,“我娶你,或者你嫁我。”

或许见她羞红了耳垂,权铎的手复又往上亲昵地刮了刮她晶莹可爱的鼻尖,很严肃地说,“不能贪心,只能选一个。”

原来,他是认真的!苏曼画意识到了这一点,深深地低下了头,脑中闪过很多画面,像一团线,交缠在一起,很乱很乱,但有一个念头越来越清晰,她不希望他出现又一次无缘无故消失,而她只能在原地痴痴等候,她想……和他有更多更深的联系。

苏曼画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又垂下。

她相信,他会懂。

从机场离开后,两人直接到了酒店,在车上,他们不顾前面的司机,忘情地亲吻着彼此。

终于,进了酒店房间,门被“砰”一声用力关上,男人拥着女人,贴在门上,大手或轻或重地揉上她柔软的小腹,不断往上……

苏曼画微微仰起头接受男人唇舌霸道的侵犯,也开始伸手去解他的衬衫扣子。

黑暗接触了最好一道禁忌,他们互相摸索着对方的身体……

21 非忆卿不娶(回忆部分结束)

最后一道禁忌终于解开,他们在黑暗中摸索着彼此的身体……

偌大的床上,男人压着身下的人,火热的掌心贴着她诱人的曲线,一寸一寸地往上,带着薄茧的指尖摩挲着她柔嫩的肌肤,带来一波又一波的颤栗,到了他认为该停住的地方,他的两指试探性地夹了一下她软雪上的樱果,语气低沉得骇人,“嗯?”

他身上的温度热得灼人,眉间隐约浮动着一层忍耐,都到这一步了,他还在咨询她的意见,苏曼画为男人的这一份体贴而心生甜蜜。

愿意的,她愿意把完整的自己给他。

可是,在这种时候,毕竟是未经人事的女儿家,她怎么好意思点头?只能红着脸偏过头,莹白的的小手颤抖着伸过去,解她刚刚因为太害羞而没有解开的衬衫扣子。

只是,她根本连看都不敢看他,又怎么能把他的扣子解好?权铎好笑地抓住了她乱摸的小手,一大一小的手上下交叠,带领着她从胸口的第一颗扣子开始解起,第二颗,第三颗……直到他白皙而精壮的胸膛完全露了出来……

仿佛被男人身上传来的热度传染,苏曼画也感觉自己脸颊一片火辣辣的烧,手又被强制地带着往下,被放在一个硬邦邦的东西上,清澈的双眸先是蒙上了一层迷离之色,随后反应过来什么,惊骇地叫了出声!

权铎此刻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从体内深处涌上的燥热几乎要将他最后一丝理智淹没,也不想再逗她,又握着她的手往上,苏曼画害羞地感觉到,这一次自己的手放在了他的皮带上……

轻轻的“哒”一声,她帮他解开了,随着她这个情意绵绵的动作,仿佛解开了另一个陌生的世界,在苏曼画恍神之际,男人的手逡巡到她敏感的小腹,毫不费力地褪下她粉色的小内裤。

同时,也击溃了她身上的最后一道脆弱的防线。

终于,两人以一种最坦诚、同时也是最原始的方式相见,权铎目光深深锁着身下全身泛了一层薄薄红色的女人,眸底墨色翻滚,他开始捧着她的脸,从唇、脖子、细细密密地亲下来,薄唇在某个他曾经认为青涩万分的地方留恋不已,她的粉色顶尖被他涂抹了一层玫瑰色的水光,暧昧不已。

感觉到男人又热又硬的某处抵上了自己的大腿根处,意识到只要他再前进一分,他们的关系就会不一样了,甚至……苏曼画开始害怕起来,紧紧扣住他的手,咬着自己的唇,“权铎。”

似乎,这还是她第一次喊自己的名字,而且是用这种柔美似水的嗓音,权铎硬生生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眸底含着温柔看身下的人,“嗯。”

“你喜欢我吗?”

“不知道。”

某人俊颜上浮起一片可疑的淡红色,他从来没有和别的女人谈过恋爱,是真的不知道。思念算是一种喜欢吗?当她不在眼前,他会担心,关注她的一举一动,哪怕只是看一眼照片,知道她一切安好,当她在自己身边,他珍惜相处的一分一秒,但是却因为担心她因此陷入险境而选择离开。

这,算是一种喜欢吗?

“可是,”苏曼画媚眼含羞,鼓起勇气看向他,认真地说,“我喜欢你,”怕他不相信似的,又重复了一遍,“很喜欢,很喜欢……”

即使爸爸妈妈会对我失望,但我还是……喜欢你,从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就很喜欢了。

她从来没有这么、这么地喜欢过一个人,喜欢到可以不顾一切,甚至因为他的一句话,赌上自己的未来。同时,她也害怕……自己的奋不顾身,得不到回应……

她的爱情,她的真心,她只期盼,得到哪怕只有一次的成全。

尽管此刻体内欲`望如困兽,权铎却为她的轻声软语而柔软了一角心防,他满心怜惜地摸了摸她的脸颊,声音里的柔情无边无际,“嗯,我知道。”

“你,是一定会娶我的,是吗?”苏曼画定定地看着身上的男人,贝齿轻咬着粉色的唇瓣,周身散发着无助的气息。

他怎么会不知道一个女孩子要把自己交付出来,是多么艰难而慎重的决定,如果不是真的喜欢……权铎心疼她这一份犹豫,其实他又何尝不是这样?但他比她多了一份确定,往后的漫漫人生路,他只要她陪!

热热的气息喷在脖子上,熨烫了心底某个不曾让人造访的地方,苏曼画感觉耳垂被咬住,然后,男人近乎呢喃但语气认真地在她耳边说了六个字。

苏曼画终于心满意足地笑了出来,她微微拱起身子,敞开白嫩的双腿夹住他窄瘦的腰身,已是……暗示意味十足的迎合。

此生,非卿不娶。

好,你用了一生来承诺,这六个字我便记住一世,若有一日,你负了我……

思绪被男人向前挺进的动作生生斩断,苏曼画感觉到一阵前所未有的疼痛,像是撕裂般,她的手发白,紧紧抓住身下的床单……

还是……不行!

权铎眉间凝聚了汗珠,他蹙着眉,手指轻轻拨开那两片处子花瓣,小心翼翼探了进去,虽然前戏够长,但她太青涩,还不够湿,无法承受他。

男人再没有别的动作,苏曼画疑惑地睁开了眼睛,轻声问,“怎么了?”

“没事,”男人亲了亲她的唇角,柔声安慰道,“你也应该累了,先休息吧。”

罢了,他要的是……两情相悦,世间众生纷芜,但他只要她和他,两情相悦。

前一刻他还霸道地攻城略地,明明是来势汹汹,但却中途“鸣金收兵”,苏曼画心里划过一阵轻松,毕竟她也真的没有准备好,但是,那隐隐的无端落寞,又是怎么回事?

有人说,XX直通女人的心,但他没有选择这条捷径,而是体贴地中途停止,又让苏曼画心里的天平倾斜了一分。

目光避免直视那依然“斗志昂扬”的某处,苏曼画清了清嗓子,问得纯真又无辜,“要不要……再试一次?”

权铎眼底黑色如洗,微微迷了眯眼,直直地往她身上压了下去,百般咀嚼地问,“你确定?”

“不确定!”苏曼画卷着床单躲开他,翻到另一边,全身只露出一张粉色的小脸,咯咯地笑了出来,俏皮又可爱,“我开玩笑的啦!”

权铎伸手把床上的人搂了过来,狠狠地在她唇上碾压了一番,才满足地下床。

不一会儿,浴室里传出哗啦啦的水声。

苏曼画看着天花板,眨了眨眼睛,笑意又深了几分,怕被听见,心虚地捂住微肿的唇,他……应该是在冲冷水吧?

虽然她未经人事,但是,这种常识还是有的。

原本以为浪漫而缠绵的夜晚,没想到……竟然是以这样的方式度过。

“嘶”,苏曼画痛呼出声,轻皱着眉,推了推旁边男人的手,声音不知不觉中有了撒娇的意味,“你轻一点嘛!我疼啊!”

“疼死了活该!”权铎小心翼翼地用棉签帮她涂抹着伤口,嘴上虽是不饶人,动作却渐渐放轻。他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自然是下手不知轻重。

苏曼画的脚长得纤巧可爱,指甲修剪得很整齐,透出一片淡粉色,但是左脚背上却泛起了一层皮,隐约透着血迹,那是昨晚不小心被热咖啡烫的,当时也没做什么处理,后来匆匆赶来了新加坡,更是……

脚上传来一阵凉凉的触感,苏曼画低头一看,男人修长如峻竹的手轻轻环住她的脚踝,手指挑了烫伤膏,轻轻在她伤口周围抹开,他低眉垂首,神色认真,仿佛她是他呵护备至的稀世珍宝。

不知道为什么,随着他的动作,苏曼画感觉自己的眼中也涂抹了一层湿意。

她是不是太幸运了?这样出色的男人,本应该高高在上,呼风唤雨,此刻竟然为她做着这样的事……

“好了,”权铎轻轻往上面吹了一口气,用纸巾擦了擦手指上的药膏,“这几天注意不要沾水。”

“哦!”苏曼画小小地应了一声,乖乖地钻进被子,迷迷糊糊地有些想睡,好一会儿后,感觉旁边有人躺下,她突然想起什么,坐起来“啪”一声重新开了灯。

“没关系的,”权铎把怀里的人搂得更紧了些,语调低沉道,“我真的没关系。”

黑暗中,只要有你,其余一切,我无所畏惧。

“睡吧,明天我们就回去。”

“嗯,不过,我们回去干什么呀?”

“登记。”

“哦,好啊!”声音渐渐轻了下去,最后化作轻缓的呼吸声。

在这个情深意浓的夜晚,新加坡市中心某医院的手术室里,却淋漓尽致地上演了一场生死抢夺战。

赵力卓走廊上徘徊了无数次,拳头紧握又松开,一颗焦灼的心,始终悬在嗓门口。

“白姨,”坐在椅子上的乔安宁抬起头,看向旁边的白宛兰,双眼微红,“外公他……会没事的吧?”

苏春红听到声音望了过去,眸底浮起一片复杂,又狠心地扭过了头。

“会!会的!”白宛兰用力地握住乔安宁的手,“安宁,吉人自有天相,董事长一定会没事的!”

乔安宁脸色苍白,似信非信地点了点头。希望上天不要那么残忍。

漫长的等待,艰难的一分一秒,都是为了把一种或残忍或慈悲的结果送到众人面前,手术室的门开了,满脸大汗甚至连衣服都湿了大半的医生摘下口罩,笑着宣布道,“手术成功!”

大家脸上的欣喜自然不言而喻,赵力卓松了松手,发现手心一片冷汗。

承蒙上天佑护,董事长,终于熬过来了 !

***

次日,曙光初至,天地间铺满它温柔的关怀,连初春的树梢,都缠了一缕一缕嫣红的光。

病房里,白色而没有生气的床上,老人缓缓睁开了眼睛,安静地环视着周围的一切。

还好,光明还在,还好,他不是在地狱。

乔老先生轻而缥缈地叹息了一声,苍老的眼底终于有了一丝“活人”的光彩,像是拂晓突破黑暗从云中倾泻出来的亮光,呈现出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

曼儿,我的曼儿啊……这句话他只能在心底轻轻说出来,连夜深人静,甚至是无人的梦中时,也只是双唇的起合,根本没有一丝的声音。

如果有一天你知道了一切,会不会怨我呢?即使不怨,恐怕也是会怪我的吧?

但只要你能健康、快乐、幸福、平安地活着,我所做的一切,都值啦!

我们曾经在那座陌生的城市见过面,如果有机会,再次相见的时候,你会认出我吗?我每年都会飞去红岭市,偷偷看你一眼,现在我们终于又在同一座城市了,你知不知道,这里,才是你真正的……家啊?

这个时候,乔老先生并不知道,支撑着自己熬过那艰难的手术从鬼门关回来、此刻依然心心念念着的那个人,一大早便和未婚夫或许可以称为“丈夫”的男人,一同搭着私人飞机,飞离了新加坡,在早上九点二十八分抵达了红岭市。

除了一些外籍手续的小意外外,结婚登记得很顺利,两人手牵着手映着晨光走出来时,他们身后映着金光闪闪的六个字“红岭市民政局”,里面坐着的婚姻登记员老陈,手捧着一杯热茶,正和同事款款而谈自己刚刚见证的好姻缘,末了,还唏嘘不已,“男的俊、女的美,没得说,还是我这么多年来最看好的一对璧人,我祝愿他们白头偕老,长长久久……”

世间的一切仿佛一如既往的美丽,连民政局门外的那一株碧桃,也配合着盎然的春意,低头含羞,含苞待放,借着春风,送那一对新人携手离去。

两人在外面晃了一天,晚上回到小公寓,香雾飘飘,苏曼画躲在浴室里,拿着手机通知爸爸和弟弟自己“闪婚”的消息,不一会儿,那个名义上成为她丈夫的人便轻轻敲了几下门,她脸红红地裹着浴袍出去,又被他压在门上深吻……

那天晚上,两人温柔缱绻,在彼此体内感受着共同的心跳和脉搏,终于度过了真正的洞房花烛夜。

苏曼画,终于在法律上冠了那个人的姓,成为了权太太,终于被那个人,轻拢慢挑,温柔占有……

那个夜因情人唇舌间的低喃而变得柔和似水,然而,对着这样的夜,有人却像是陷进了冰瀑,瞬间凉了心,一夜未眠,愁对天明。

天犹豫着要不要亮,如果不亮,是不是就看不见你的悲哀?

但……天终究还是亮了,而且还是春光明媚,一片大好。

为了营造一个静养的环境,乔老先生被转移到了医院后面附属的高级疗养院,赵力卓在走廊外面对着房里的灯站了一夜,眼底密布着浓浓的阴影,简直和黑白分明的大熊猫有得一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