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生自己做了雪雁的下属,元宵那糊涂蛋因无能被落在了稽查队,顺利的升任了石竹营稽查处长,到成了李玉娇的下属,与潘志文平起平坐,找谁说理去!此时见元宵一张死鱼脸,心里也恼了,只没发作出来。敛了笑,胡乱说了句:“我也困了。”便转身回房。

潘志文皱了皱眉,两个人又闹什么别扭?看着杨欣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又扭头看元宵。想问,又不知从何问起。终是叹息道:“你们这样,将军会不高兴的。”

元宵腾的心头火起,冷冷的回了一句道:“不知谁会更让将军不高兴!”说毕,砰的把门关上了。

潘志文脸色沉了沉,他不知道元宵跟杨欣闹什么,却知道元宵跟自己闹什么。元宵数次劝他休与商户来往过密,他不好计较,心中到底不快。懒的跟元宵那榆木脑袋歪缠,往杨欣窗外吱会了一声,径自回去了。

第143章 活力

第95章 活力

年初五,又称之为破五。商户通常在这一日开门, 虎贲军的年假亦在这一日结束。管平波客气的请来张群, 预备将之扫地出门。初六即将恢复作息训练, 管平波愿让张群看看虎贲军的精神相貌、娱乐生活, 可不愿让他看见怎么练兵。张群有些遗憾, 他虽是文官,却是一直跟着赵猛打仗,与朝廷的老爷们全不一样, 在行军打仗上还是有些研究的。不由暗自感叹,母老虎一如既往的谨慎啊。

做生意讲究和气生财, 管平波说的委婉, 张群还是想多探听些消息,便退了一步道:“说来某离家颇久, 甚为想念。但现没出正月, 只怕路上寻不到合适的船,厚颜求将军, 暂借飞水城中的住所安顿几日, 等待船只,不知将军方便不方便?”

管平波无可无不可的应了。横竖张群呆在飞水城内, 只能看到韦高义带着人绕城长跑, 得不到甚有效信息,随他爱看不看。

张群又没口子的夸赞管平波样样能干, 窦家有福。管平波但笑不语,亲自把人送至门外, 看着很是真诚的道:“原该送送丞相的,偏生手头上有些事走不开,还请丞相见谅。”

张群心想:出了北矿营,恐难再见管平波,叫人传话总是不便。遂压低声音道:“将军,太子妃虚位空悬,我们大王心总不安,不知你有无人选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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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平波闻弦知雅意,赵俊峰选妃那么大动静,此时话说没有太子妃,骗鬼呢!不过政客么,嘴里有句真话才稀奇,于是故作傲然的道:“没有。”

张群陪笑道:“求将军赏个脸面,再细想想。”

管平波嗬嗬:“赵太子家的正妃系出名门,我的人岂肯受此委屈?”

张群游说道:“将军,光武帝元后不姓阴。”

管平波哭笑不得,能找个口彩好点的举例吗?元后不是阴丽华,问题是郭圣通被废了好么!不过张群的意思表达的倒是清楚。管平波沉吟片刻,低声道:“窦家对我有知遇之恩。”

张群道:“自不能叫将军为难。待翌日分出了高下…”

管平波微笑:“良禽择木而栖。”

张群拱手道:“吾王必不相负!”

二人相视一笑,张群爽快的与管平波拜别,回房收拾行李,即刻下山。带着随从穿过校场,见陆观颐控马,险险躲过了孔彰一击,那一个转身宛如行云流水,越发衬得马背上的美人艳光四射。张群心中赞叹,暗想,怪道人人想争天下做皇帝。如此绝代佳人,非帝王诸侯不得耳!

陆观颐因行动不便,在马术上很是下了番苦工。先前同谭元洲学过些许皮毛,如今有了孔彰指点,更是突飞猛进。她本就聪慧,如今单论骑术,已与管平波不相上下。只她毕竟柔弱,技巧再好,没有体能也难有作为。

就好似虎贲军中,论理论知识与格斗技巧,无人能与管平波比肩,可能打的过她的就太多了。因此陆观颐要紧的是学躲避、逃跑等保命的功夫,至多练练小弩,在有危险的时候,借着女子身份叫人看轻,予以偷袭,争得时间。旁的再顾不上了。

然自宋以降,天下皆重文抑武,男人都越发孱弱,何况女子。农妇们倒是千古不变,又过于粗野。张群在虎贲军内,方见识了女子的万种风情。管平波端坐主位时的威严大气、陆观颐骑在马背上的轻灵矫健、苏小小行动间的风流婉转、阿颜朵舞台上的热情奔放,端的是百花齐放、炫目非凡。

且管平波治下,难有纯粹的文人。入目皆为体格健壮、中气十足的战兵。赵家与朝廷打过、与窦家打过、亦与大大小小形形色。色的起义军打过,从没有哪一处似虎贲军的模样。

慢慢行至校场的尽头,看着从身边飞驰而过的陆观颐,心里隐隐约约有个念头,又不大真切。直到走出北矿营的大门,怔怔回望时,终于想到了个不大贴切的形容——生龙活虎。

张群的感觉没错。管平波所追求的,正是想唤醒华夏骨子里的血性。原本世间每个人都不会一样,而失去了武魂的华夏,渐渐的变成死水,禁锢着所有人的灵魂。

千人踏歌的大唐;胡旋飞扬的长安。诗人才子仗剑行走;女子马球激烈昂扬。强汉盛唐,是华夏几千年文明中最为璀璨的明珠。这种怒放的生命力,直到管平波前世的时代,都还未能完全再现。不得不说是莫大的遗憾。

张群五味陈杂的下山。飞水城内的店铺有一半开了门,街上的行人很是不少。熙熙攘攘的,比江城不差。不过是个县城…两年前只是寻常而已。

母老虎确实比现在的太子妃强的多。无怪乎窦家当日竟能家主亲至。管平波嘴里的理由,张群是不信的。他站在街口,摸着下巴想,窦家到底给了她什么?比太子妃更大的诱惑,又是何物?

打发走张群,管平波只剩半天假。为着追作坊里缝纫机生产的进度,她年假也不曾好生过。自己叫人弄出来的麻将没摸一把,就被孔彰揪去了校场习骑射。

要说孔彰做先生没话说。精力旺盛的他带了一群徒弟。在日常练兵后,还能做到一对一教学,每一个还极认真。以至于练兵与教学的马匹都要分开,否则会累着不可。

为此,管平波特特吩咐了后勤,叫好生照管他的夥食。中原耕牛珍贵,没有他喜爱的牛肉。便叫后勤养了好些羊,连带管平波等人都搭着他吃了不少羊肉。可见其待遇了。

对管平波的要求,与陆观颐不可相提并论。陆观颐是能跑即可,管平波却得能战才行。除却弓箭外,重骑兵的武器一般有长短两种。一则长。枪或长矛,一则各色带着弧度的马刀或锤子。部分装备精良的,还有把短匕首。

管平波主要习的是苗刀。因她在地上时的主要武器亦是苗刀,倒可融会贯通,日复一日的练习技艺日渐精湛。

骑兵比步兵更难的是还须与马配合。管平波的马自是好马,可她的骑术比长在马背上的孔彰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对决只在一瞬间!孔彰抓住管平波的破绽,便挥刀砍来!管平波没躲过,左肩上挨了重重一击,隔着护肩,依旧震的发麻。

然她反应极快,自己的刀也奋力挥出!不消孔彰指挥,巴特儿自行后退,带着孔彰躲过袭击。管平波瞪着巴特儿,恨不能带丫穿回21世纪,好叫它成不得精。这样操作是犯规的懂吗!?

孔彰再补一刀:“你太慢了。”

管平波:“…”

“便是轻骑兵,亦有盔甲。然敌军不会似我方才一般砍你肩膀。若是战场,定是直取脖颈。轻骑兵的盔甲挡不住马匹带起的速度,顷刻间毙命,救无可救。”孔彰掉了个头,重新摆开架势道,“将军注意看我的动作,在我出手时,就该猜到我打算怎么砍。战场上,猜中则生,猜错则死。请将军切莫大意。”说毕,策马就向管平波袭来!

与方才一模一样的动作,管平波此回有了经验,却不是抵挡,而是进攻!只见她稍作偏移,直劈孔彰的面门。孔彰横刀格挡,冲力加他本身的力量,登时把刀逼回了管平波的胸口。管平波欲要抵抗,孔彰的刀已趁势抵在了她的咽喉处,再无反击的余地。

练习的刀没开刃,且缠着防止受伤的布条。管平波依旧直观感受到了骑兵对决的速度。与在地上截然不同,若在地上,攻守之间或可有几个来回。骑兵却是迅猛太多。马的助威下,反应与力量都须得快几倍不止。不愧是古代战争最有效的杀敌神器!

管平波带著有些发胀的虎口,一次又一次的承受着孔彰手上刀锋的力量。不到半个时辰,精神高度集中的管平波已是大汗淋漓。被训的毫无反抗之力的她情绪几乎没有波动,依旧冷静如初。她甚至陷入了一种难以描述的平静。天地之间、万籁俱静,控马、防守、反击,是她脑海里的全部。

浓郁的杀伐之气,让占尽优势的孔彰不知不觉的全神戒备。这是绝对强者的气场,尽管她所有的动作,在孔彰眼里都显得笨拙。可孔彰依旧本能的绷紧了身上的每一块肌肉。如果是真的战场,这样的敌人,会如凶悍的游隼,在你闪神的瞬间,给你致命一击!

管平波一遍遍的调整着孔彰传授的姿势,越发熟练。带着脑子学习的徒弟,无人不喜爱。孔彰喂招的角度越来越刁钻,直至耗尽了管平波最后一丝体能。人的极限无穷尽,端看对自己够不够狠。很显然,深知乱世残酷的管平波,对自己几近无情。

孔彰在武学一途上,可谓上天的宠儿。他似乎很少有筋疲力竭之时。往往他觉疲倦时,身边的人已是很难爬起。但他由衷的敬佩那些自强不息的人,就如眼前的管平波。

跳下马,搀扶住险些站不稳的人,孔彰低声道:“要拆下沙袋么?”

管平波摇头苦笑:“你竟是不会累的。羡慕嫉妒恨!”

孔彰轻笑:“还不是为你所用。”

管平波一面拆着手腕上的沙袋,一面忍不住笑道:“好同志,有觉悟!”说毕,又缓缓蹲下拆脚腕上的沙袋,实在累的有些狠,索性坐在地上休息。太阳西斜,晚霞将大地镀了一层红色,仰视的角度,更显孔彰身形威武。如此绝色,管平波不由心神荡漾了一下,随即哂笑,她这是终于长大了么?然并卵,就她那易受孕体质,再好也不能吃!还是洗洗睡吧!

第144章 甄别

第96章 甄别

张群在住在城中第二日,就有人悄悄来与他的随从搭话。不用想, 定是窦家的。张群巴不得窦家与管平波撕破脸, 求娶的话尚在两可之间, 但窦家内斗, 对于赵家来说自然利大于弊。遂示意随从, 装作醉酒,把管平波那句“良禽择木而栖”抖落了个干净。

张和泰接到线报,于张群离开飞水的几日后对管平波请辞。几个月以来, 虎贲军待张群二人甚是和气,但他们极难见到管平波。盖因她日常里数不清的会议, 是决计不能让张和泰等人听去的, 许多甚至连亲卫都只能守在门外。

再刨除旁的琐事,张和泰马蜂等人没什么要紧事, 便不肯去烦她。临到回巴州前, 管平波才腾出空来在自己屋内见了二人一面。

管平波才练了骑马回来,面带倦色, 头发湿漉漉的, 想是刚洗过澡。难得见她穿了件色泽鲜亮的袄裙,细细看去, 竟是棉布。此乃后勤服装厂新出的一批成衣, 管平波自觉做了代言。

虽是下班以后才换上,但她几乎时时刻刻都在见人, 多少有些广告价值。一岁半的咸临趴在她腿上,扯着她的袖子做耍。咸临与甘临性子不同, 安安静静的,在管平波屋里住着也没什么存在感。

此刻甘临在外头学骑马,天色渐黑,为了她能好好学习,校场内的沼气灯全开。可以说管平波在对女儿的教育上,从来不惜血本。可惜似乎众人都觉不出她的心血,反倒认为她更重视日日趴在她身边玩一会子的咸临。

管平波原本有些刚硬的线条,在袄裙与咸临的衬托下,柔和了许多。厅内的布置并非时下流行的圈椅,而是放了三个罗汉床,搁着厚厚的垫子。

管平波朝南坐着,张和泰与马蜂就捡了她左手边的坐了,陪笑道:“叨教太太半年,又学了许多行军打仗的本领,我们感激不尽。只心里惦记着家里,且先家去一趟,日后再来给太太请安。”

管平波正欲说话,咸临一个翻身,险些掉下去。忙抱起搁在腿上,胡乱拿了串珠子给他玩。咸临咯咯笑着,抓着管平波的衣襟就要往上爬。这动作就跟甘临学的,管平波只得将脸低下去,叫他亲了一口。咸临笑的更欢了,蹬着腿叫唤:“姆妈,姆妈!”

好半日才安抚住孩子,管平波无奈的笑道:“他阿爷不在家,我被两个小祖宗磨得,安生同你们说句话的功夫都没有。”

马蜂调侃道:“论带孩子,我看老爷还是熟练些。

管平波笑骂道:“叉出去!敢点评起老娘来!横竖比你带的好。”

马蜂忙陪不是,屋子里的气氛瞬间活络起来。管平波又道:“你们两个比老爷稳重的多。他心思就不在练兵上头,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只怕几个月不见,又全忘了。你们也休提那将来给我请安的谎话。你们该学的都学了,我能教的也都教了。常言道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日后能有多大成就,能练出那般悍勇之兵,都看你们自家的本事。去岁老爷子就打着浔阳的主意,打了几回不尽如人意,又要防备赵猛。你们速速家去练兵是正经。天下二十来个郡,我们才有其一。离苦尽甘来还早着呢。”

此言说的真诚,张和泰与马蜂纷纷称是。

“我是个不甘于人下的性子,你们心里都知道。”管平波眼风扫过二人,淡淡的道,“你们是老爷子的人,将来便是我的人,那些个两面三刀的心思顶好收起来。”说毕,嘴角微勾,“窦元福不过是秋后的蚂蚱,二位都是聪明人,车轱辘的话我不多说,糊涂人我也不爱要。天色不早,回头甘临回来,他们姐弟两个更闹腾。你们且回吧。明日早起,叫谭元洲送你们下山。”

张和泰与马蜂对望一眼,管平波这是跟窦元福彻底撕破脸,光明正大的冲着家主的位置去了。张和泰暗自叹息,管平波继承老爷子的衣钵,他们都是服气的。去年孔彰领兵南下,若不是管平波降服了孔彰,纵然窦家能想方设法的夺回失地,却不会那般顺利。

窦家的损失大家夥看在眼里,管平波那微不足道的损失与巨大的收益,大家亦看在眼里。兵不厌诈,不论她是何种手段,她的战绩实实在在摆在世人面前。然则没有一个当家长的,愿被晚辈如此叫板。管平波什么都好,就是性子着实太张扬了些。

这些都不是张和泰可左右的,只得乖乖应了管平波的话,自去收拾行李。次日一早,谭元洲送他们下山。山路狭窄,各自的亲卫随从坠在后头。

张和泰瞅准机会道:“近来大老爷不曾招惹过哪个,太太不知又想起什么扭上了。老太爷有了年纪的人,知道了岂不是不大妥当?谭兄弟得闲了还是略分说分说。”末了,又暗示道,“怕她如今只肯听你的劝了。‘’

谭元洲不知昨日管平波又说了什么,把张和泰给晃点了。笑道:“太太素来有主意的很,哪个劝的动?”

张和泰压低声音道:“我虽没文化,戏也听过几出。功高震主四个字,虽说的是君臣,然君臣父子同体。我是极佩服太太的,跟兄弟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哥哥羡慕兄弟不是一日两日了。故心里难免担忧。太太昨日的话,当着我们说没什么,就怕她说顺了口,当着外人也说起来。到底不美。”

谭元洲心里不以为意,装作谢过张和泰的好意,几个人说着旧事与时下的新闻,很快走到了码头。彼此道别,各往主将处回话。

管平波听了谭元洲的回报,暗笑张和泰也是个心机婊。她要做窦家当家,还有谭元洲什么事?这见缝插针的无耻本事,不愧是窦向东亲传。此念头不过在心里过了一路,就抛去了九霄云外,只把潭州石竹服装厂之事拿来细说。

不一时,紫鹃被请来问询进度,道是脚踏缝纫机做出了二十台,先往哪处装备比较好。全手工的生产力,也是够了。二十台缝纫机,现没有电灯,三班倒都是妄想。

一天最快能做四十套衣裳。订单可是以万为单位的!想着日后虎贲军人员扩充,衣服被褥鞋袜皆要工厂生产,管平波当机立断的道:“先扩大缝纫机厂的规模。”

紫鹃道:“知道了。回头我叫人把预算写出来。”

管平波又道:“工艺流程细分。裁剪的只管裁剪,缝纫的只管缝纫,别混在一起做。”

紫鹃道:“那年将军说了后,就是如此,是比一个人做快的多。”

管平波道:“裁剪前头还有一道用粉笔画线的工序,也拆出来。尽可能的一个人只做一件事,方可熟能生巧,最大限度的加快动作。

管平波忽又想起紫鹃的婚事,笑道:“你的好日子近了,我明日就开箱子给你捡一份嫁妆,省的我忙的丢到脑后头,委屈了你。”

谭元洲奇道:“什么好日子到了?我怎么不知道?‘’

紫鹃脸微微红了红,不肯说话。“

管平波笑道:“在虎贲军呆了这般久,竟还是腼腆。”又对谭元洲道,“你还记得后勤管编织的王仲元么?”

谭元洲只略略有些印象,笑问:“可是最先替我们弄出藤甲的那位?”

“可不是他!”管平波笑道,“他一日日的替我们紫鹃姑娘编花瓶编梳妆匣子,手巧的了不得。害我们紫鹃姑娘放着那多英勇的战兵不要,叫他哄了去。我正要找他算帐呢!”

谭元洲笑出声来,忙道恭喜。又唤亲卫,叫去称银子,与紫鹃备嫁妆;又拿着长辈逗晚辈的语气笑道:“小丫头们一个个长大了,什么时候来个人收了我们玉娇呢?”

紫鹃对谭元洲道:“韦游击天天围着她打转,她却是纹丝不动。倒是你家的张力行成日间在我们后勤探头探脑的,你就真不管管?”

谭元洲道:“张力行现归孔将军管。他去后勤,你们还不供着他?我看你们对孔将军稀罕的很。

紫鹃道:“说来起哄的多,果真稀罕他的还不如稀罕你的。我们后勤的女人凑在一起都说,他眼睛不是绿的就好了。”

管平波奇道:“绿的怎么了?”

“怪怪的。”紫鹃笑道,“哪能个个似将军般见识多广?还有新来的见了他,大喊妖怪的,叫我们好一顿笑。幸而孔将军不曾恼,不然都不知怎么开交。”

管平波道:“他就是恼也不好露出来,堂堂大男人,哪里好意思跟你们计较。”

谭元洲不厚道的笑:“我看他很好意思计较,将军身上的青紫可好些了?”

管平波白了谭元洲一眼:“我被他揍一回你记一世不成?”

谭元洲哈哈大笑:“叫你戏弄他。”

管平波不想回忆借着孔彰直观批孔,而被他收拾的细节,直接岔开话题道:“张力行看上谁了?”

紫鹃忍笑道:“雪雁呀。将军不知道?他们原先在石竹就常凑一处说话的。”

管平波顿时生出吾家有女初长成之感,长长叹息道:“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我辛辛苦苦的建设虎贲军,你们一个个的撬我小老婆,我后院没人了都!你们一个个扑腾翅膀飞了的,也不赔我几朵鲜花,有没有点良心?”

又没正形了!紫鹃翻个白眼道:“谭大哥赔给你,我走了。”

后勤忙成狗,管平波挥手把人打发走。却没继续闲话,而是敛了笑,对谭元洲正色道:“才镇抚部的人来报,年初二,原该在梁州营的王洪去了趟石竹,你怎么看?”

谭元洲面色一凝:“我们军中混了太多的窦家人,理应好好甄别。”

管平波郑重的点点头:“你说的对。”间谍太多,是该清理清理了。

第145章 山头

第97章 山头

窦家出身的人散落在虎贲军的角角落落,甄别尤其的困难, 这是依靠他人起家不可避免的弊端。毕竟从明面上看, 很难判断出最初窦家送过来的人里, 谁是浑水摸鱼的。

以虎贲军如今的实力, 把沾边的人皆清除出队伍并不是什么难接受的损失。然细论起来, 连她自己都是窦家儿媳,又如何好把防备窦家摆在台面上?某伟人曾说:党内无派,千奇百怪。可见便是猛如他老人家, 也是不得不面对手下山头林立的。

如今虎贲军内,大致分为窦家系、石竹系、飞水系与孔彰系四大块。窦家系实力最强, 谭元洲在外人眼里, 便是窦家系的支柱。此外将领就有韦高义、石茂勋、潘志文三座大山;镇抚有陆观颐、李玉娇两大魔头;后勤更是绝大部分把控在窦家一系手上。

石竹系则是以张金培为首,休看他被打回原形, 可他日日在管平波身边混着, 正经的天子近臣,谁敢小瞧了他?再有将领杨松、杨文石、王小狼;作训司长兼枪法总教头孟阳秋;宣传司长阿颜朵并她的小跟班李乐安, 亦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势力。尤其是在管平波心里, 除却谭元洲与几个弟子,余下的人更信任自己亲自收拢的石竹人, 她有偏好, 资源自会倾斜。

飞水系就显的弱的多,然教育司在张四妹手中, 将来教育系统,恐怕还得掺掺沙子才行。最后便是孔彰一系。看起来是新来的, 奈何他们受尽委屈,习惯抱团。又是打天下顶顶要紧的骑兵,管平波现能做的,就是先拆了孔彰与李恩会。

李恩会心眼不少,高山牧场又十分辽阔,必定是将来南边养马的重镇之一。他的势力范围早晚超过孔彰。那么不论是否故意,他必然会从下而上的朝孔彰挤压,孔彰够不着高山营,只能一面抱紧主将大腿,一面扩充飞水骑兵营。老人数量有限,两方拉扯挤兑,小团体自会打碎。

站高望远,管平波居于上位,底下的博弈看的一清二楚。所谓统率,不正是均衡各方,将众人拧成一股绳为主要职责么?

再看真正算的上窦家一系的头子,而非诸如谭元洲等管平波嫡系的人,正是王洪。故梁州营的稽查处长为王畴。王畴亦是窦家出身,但他重伤后,管平波竭力救治,残疾后也不曾放弃他,在石竹时还抽空教他读书,次后安排入了稽查司。每逢过年过节,都不忘着人与他送东西,可谓关怀备至。他原先是窦家的不得脸的水手,生离死别见的多了,哪里享受过如此待遇?早对管平波死心塌地。

而王洪摆明了是窦向东的人,却又一直兢兢业业,在管平波不欲与窦家彻底撕破脸时,只好一视同仁。把他调往全然陌生的梁州营,就是加大他的难度。稽查为王畴,再有石竹、梅州两营节制,暂闹不出什么动静来。那他好端端的擅离职守,去石竹作甚?

谭元洲沉吟道:“潘志文怎么说?”

管平波道:“潘志文走的是军报系统,说的是王洪似看上了杨欣,想方设法的套近乎。元宵与王畴皆是走我们的暗线。王洪不可能不知道如此大事潘志文会上报,且他本有妻儿,亦非感情用事之人,故我就有些想不明白了。

谭元洲皱眉道:“石竹那处…”

‘’怎么了?‘’

谭元洲道:“说来没什么。石竹是我们起家的地方,当日用心经营,有木材、腌兔、苎麻等生意,百姓难免掺和进来,遂日见繁华。又有,各地交通不便,后勤生产的东西,非战时无需调入飞水。除却供本地消耗,多余的皆往集市售卖,收回钱财扣除本地用度后,才押送入后请总部。这其中过手颇多,贪污倒不严重,大头还是用在修建军营与打造装备上。但集腋成裘,今日一点子,明日一点子,好处渐渐积累起来。依我之见,王洪看上杨欣是假,想与杨欣合作捞点银钱是真。罢了,此事我与观颐多留意,将军不必太过挂怀。精力还是多多放在火器研发等要紧事为上。”

官场那些道道,管平波见识多了,只别太过分,都是不大好管的。她把后勤独立拆分,为的正是要保持战兵的纯洁。她倒是想后勤兢兢业业一心为公,然她早过了天真的年纪,这等春秋大梦是决计不会做的。

再说后勤琐事纷繁复杂,一点利益交换都没有,谁给你干?越能干的人越想追求更好的生活,理所当然。只消别祸害诸如农田、水利、装备等根基,余者皆是有心无力,唯有想开点。谭元洲说的正是道理。

虎贲军内的许多事,旁人无法替手。节制贪污腐败等老套路,犯不着她上。即便她亲自操刀,未必就比谭元洲做的更好。又何必浪费自家优势。嘱咐谭元洲多多关注便罢了。

却说张和泰回到巴州,头一件事便是见窦向东。半年不见,窦向东的头发又白了许多。张和泰眼睛一酸,语带哽咽的道:“老太爷…‘’

窦向东倒无甚伤感,开门见山的道:“你们要回来,平波不曾说什么吧?”

张和泰就把管平波的话大致学了一遍,只隐去了窦元福那段。又将从张群那处得的消息说了说,就静待窦向东的吩咐。

窦向东果然叫管平波给梗了一下,并不为“良禽择木而栖”。管平波无疑是个当官的好料子,撒起谎来顺畅无比。休说她八成是哄赵猛跟她做生意,便是真心话,又待如何?

窦家能为了她休弃练竹,她自也会为了更大的势力,舍弃窦家。生意场上的惯用伎俩,窦向东都不稀罕的放在心上。让他不舒服的,是管平波绕过窦家,与赵猛谈生意的本身。

就如赵猛当时的顾虑一样,他跟管平波合作,他省了管平波赚了。站在窦家的角度,则是管平波赚了,赵猛省了。可他能说什么?管平波为窦家赚钱了,就是功臣。可心里一百个不高兴她踩线恶心人,沉着脸问:“还有别的没有?”

马蜂道:“太太待六爷,倒是不错。”

“哦?”窦向东道,“怎么个不错法,说来听听。”

马蜂道:“我也是听人说的。道是刘奶妈日日私下抱怨太太对二小姐不上心。姑娘得闲,便是姑娘带。姑娘不得闲,塞给谁就是谁,再懒的自己沾手。反倒是对六爷,日日抱上一会子。我们那日去见她,她手里还抱着六爷哄呢。”

窦向东皱眉道:“甘临如何不讨她喜欢?

马蜂道:“亲骨肉哪能不喜欢?是小姐太皮了,太太没精力照管,只好放她野着。太太又忙,又有六爷在跟前,实难顾上。”

张和泰拍马道:“我们家的小姐,将来什么样的性子都是不打紧的。

窦向东倒有些理解管平波。她自己万中挑一,对旁的也只能朝老天低头。往日她训的女兵,后来都乖乖挪去了洗衣做饭唱歌跳舞。不硬扭着逆势而为,恰是窦向东心中极为认可的长处。

不过管平波实在太能见缝插针,现在可好,他跟赵猛江上路上打着;他儿媳妇跟赵猛江上路上生意好好做着…都叫什么事!说她吧,显得自家小气。管平波起家至今,纵然窦家帮过手,然到底是她自己一手一脚打下来的。人家自力更生,还肯打着窦家的旗号,窦向东不可能往外推。花花轿子人抬人,打天下的时候也是一样的。

窦向东昔年正是不想受本家的鸟气,方肯出去闯荡。次后趁着陈朝失道,养出的野心,亦是为了能恣意妄为,不受拘束。管平波不肯呆在内宅享福,非要蹦躂出去,当然跟他是一般心思。自己有钱,就不必看夫家的脸色。

老公公偏心长子又怎样?继承权她上手就抢,窦向东还能真的跟她死磕?只靠着跟窦家做生意是不踏实的,与赵猛勾搭,万一窦家运道不好一命呜呼,她接着带着庞大的嫁妆,去赵家做太子妃。

想到此处,窦向东心里直骂娘,头一回觉着做个女人更好。两面三刀的理直气壮。果真良禽择木而栖,横竖她有那么大的地盘,将来天下豪杰人脑子打成狗脑子,她只窝到最后选个人嫁了便是。

人家辛辛苦苦打天下,以她的聪明才智,仗着肚子,就能舒舒服服做太后,天下匍匐在她脚下。她借力打力的手段也未免太熟练了!

作为一家之主,窦向东自然不能让管平波蹦出他的手掌心,反咬窦家一口。窦向东无法忘记他亲去飞水阻挠赵家求亲时的恼怒,从那时起就一直小动作不断。张和泰跟随管平波太久,他心里已有些不放心。挥退二人,唤来了刘耗子,问道:“王洪去石竹了么?”

刘耗子道:“去了。只怕都已回来了。”

窦向东露出些许笑意,道:“叫他抽空多跑两回,自己走不开,就派人去。母老虎既然敢厚着脸皮用王洪,我们就搅混她西线的水。省的她翅膀硬了,心也跟着大了,今日与鄂州王眉来眼去,明日与浔阳公勾勾搭搭。她要做生意随她去做,使人与赵猛接洽,他定做的衣裳只能走我们家的水运。他的人敢踏进苍梧一步,我叫他有来无回。”

刘耗子问:“若是他便不肯要太太的衣裳了呢?”

窦向东冷笑一声:“那就别要。窦家几万人的衣裳铺盖,你们二太太还未必做的过来,她也不会恼。”真当相互试探、你进我退的手段,只有她管平波会使不成?

第146章 设厂

第98章 设厂

机械厂加班加点,终于在二月底凑够了一百二十台缝纫机。对此结果, 管平波真心有点肝疼。她设计的缝纫机的确好用, 然则零件的精度要求有点超越时代。

虎贲军的工坊的八级技工太稀缺, 培养技工又变成当务之急。否则日后的武器生产, 定然也跟不上。如今战兵用的且是藤甲。现是农民起义阶段, 打打流寇山头,鸳鸯阵就够使了。然则将来的敌人只会越来越强,不提凶猛的姜戎, 便是农民军,彼此杀个七八年, 养蛊也养出高手了。

从汉朝起, 弩就能轻易射穿皮甲。藤甲还不够给人玩的。尤其是汉弩历经千年,不提工艺改良, 积攒下来的匠人数目便蔚为可观。穿越不能包治百病, 赶紧把工匠梯队建起来是正经。

武备司、研究院与军医院皆不属于后勤,而由管平波直管。机械厂就隶属于研究院的工科下。重视各色人才一直是虎贲军的既定方针。

仗着穿越, 管平波为他们提供了许多正确的技术思路, 但想要真的把东西做出来,就不是管平波能控制的了。只得一面催教育司选拔人才, 一面上天入地的高薪聘请工匠。

不管怎样, 一百二十台缝纫机,也够开工了。窦宏朗早在潭州靠江的地方寻了处极大的空地, 盖起了厂房,只等缝纫机到位。

潭州毕竟是主力, 分得缝纫机九十台,下剩三十台逆水而上,发往石竹。缝纫机尚在不断的生产,窦家的棉麻布料亦缓缓往潭州集中。与此同时,因虎贲军一直在缓慢扩张,后勤处的制衣厂负荷已到极限,不独缝纫机不够使,周围闲散的人工亦被吸纳殆尽。

毕竟农业为本,灭豪强后广袤的土地需要人耕种,不可能无限的招募民工。战国时期就有以高价诱惑别国一门心思搞手工生产,而后拿粮食价格怼死人的惨重案例。在此时的生产力之下,以农为本的策略绝不能动摇。

因此雪雁又主持在梁州与梅州同时设厂,专职生产民用成衣,把妇女从一针一线替全家做衣裳的沉重劳动中解放出来,好去辅助农业生产或进厂打工。

成衣细分了两类市场。一类针对广大老百姓,以麻布为主,物美价廉薄利多销;一类则针对家境小康有一定审美能力的富农小商户,以色彩斑斓的棉布为主。只不过民用的不那么着急,一律用的是简单易造的手摇缝纫机。

此物如今民间就可生产,雪雁只需往巴州山寨手摇缝纫机厂批量下订单即可。当然,棉布成衣本身也是主要销往巴州。毕竟在窦家的大本营内,百姓日子尚可,方有能力消费棉布袄裙。

管平波的地盘上,且得再等上两年,大家夥才舍得使棉布呢。设厂于梁梅二州,首先是自己的地盘行事方便,其次就是穷地方人工足够便宜了。

把练兵交给谭元洲与孔彰,管平波赶在农忙之前,把飞水全境的村庄都视察了一遍。确保自家地盘的水利工程完备、保障农业生产。

有她带头,各地各级的负责人纷纷效仿。就算是做个样子,也聊胜于无。三月初,农忙正式开始。虎贲军不独要种自己的地,稍有空闲,就被陆观颐带头去帮扶百姓。

又有各村寨的民兵几乎累到虚脱。民兵,顾名思义,就是原本村子里的居民组成的村级防卫机构。他们自然是有土地的,虽然分得的地不多,盖不住为了争先进分子入战兵营,抢着去给老弱病残种地。虎贲军治下的两个州,入眼皆是热火朝天的景象,与别处的千里荒野相比,几乎可称之为盛世安康。

一年到头,唯有冬季是农闲。插完秧,又要开始种菜,只不过日常劳作,不如插秧时艰辛。插了半个多月秧,虎贲军的战兵累的想死的心都有。

管平波大方的连放了三天假,叫他们好生修养。陆观颐趁机搞思想宣传——都是种地,只有战兵营日日有肉吃管饱饭,农民不过是粗粮混盐的胡乱对付,借此教导战兵珍惜粮食、为谁而战之外,还带了不少忆苦思甜的味道。

没入虎贲军之前的穷苦日子,在战兵的记忆里依旧鲜明。固然要为理想而战,亦要为利益而战,方能做到坚不可摧。食色性也,管平波可从来不敢无视第一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