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听起来不合逻辑,周昆保心里透亮,如果这小子是真有心来帮花不毁的江湖中人,就该讲义气喝下这杯有毒的茶跟花不毁共生死,如果这小子是对头派来的或者白道上的卧底,那他肯定不敢喝,自己也正好找到借口让他滚蛋。

周昆保真没想到,这家伙居然二话不说,端起杯子就把茶给喝了下去,这下轮到他有些意外了,这年头还真有讲义气的男人?

“小子,你叫什么名字?”周昆保居然对这个送上门来的男人产生了好奇。

分明喝下的是茶,可男人的表现却好像喝下的是酒,而且是那种度数极高的醇酒,略显苍白的脸迅速变红,眼皮也开始打架,不过几分钟,整个人就像喝醉了一样坐立不稳,但他脸上露出了异样的微笑。

那双朦胧的醉眼让周昆保心里发毛,这小子究竟在笑什么?

半小时后,陆钟被送到了花不毁身边,有人给他和花不毁注射了解药。

注1:S&G:1857年着名的Sargent&Greenleaf公司在美国成立,之后成为世界最着名的制锁及保险柜厂商之一。1818年,英国CHUBB公司成立,为世界上第一家专业制造保险柜的公司,如今已是行业泰斗。1925年法国FICHE-BAUCHE公司成立,亦属业内翘楚。

市面上的保险柜采用的密码方式大致有:机械类、电子类、刷卡式、指纹类以及遥控密码箱等,其优缺点如下:1、机械密码性能最为稳定、耐用,无需电源。但操作麻烦、修改密码需要专业人员。

2、电子密码操作快、修改密码简单。但其稳定和耐用性不如机械密码,使用解码器能破解,停电或者电池耗尽就不能开启。

3、卡式锁可以用自己的银行卡来开保险柜的门,但卡的保管需谨慎,需防盗防磁防复制。

4、指纹锁保密性强,易用,但对手的干湿度要求较严,对手指放的位置的识别也有要求,同一手指输入前和开门时放的位置不同也可能导致识别失败,且需谨防指纹复制。

第19章 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

A

两天后。

防切割手套,全封闭防护面罩,隔音耳罩,3G上网手机,氯化油,蓖麻油,硝酸甘油,钛合金群钻,切割机,锡箔纸,渔网,小号水龙头,伸缩水管,花家山庄的主卧室衣柜里灰色的钓鱼马甲……

“你确定他们需要这些东西?”程主任看完手上的奇怪采购目录,质疑地问,硝酸甘油可以用来做心血管急救药,但也是极度危险的易爆品。

“没错,他们说一样也不能少。”手下人毕恭毕敬地站着,想了想,又凑近程主任的耳边轻声说,“他们还说,东西齐备的话,最多三天就可以动手了,有百分百的把握。”

“好吧,就照他们说的去买。”程主任挥挥手,不耐烦地将下人打发走,忙换上一副虚伪的笑脸,跟坐在他对面的白峰羽攀谈起来,“咱们刚说到哪儿了……”

“刚说到小雷的前男友,那小子可是……”白峰羽不动声色地笑笑。

当晚,一大堆奇怪工具被装进大箱子送到了傲龙公司地下室里的秘密囚笼。周昆保在程主任的陪同下,全身上下被厚实的隔离服包裹着,亲自下到地下室检查二人的准备工作。

“二位,这件事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就算被抓住,也不能说出我们之间的关系,否则的话,不仅你们两人都要死,就连你们的家人也全都要死。听清楚了吗?”周昆保的声音闷在口罩中,听起来瓮声瓮气。

“你们就准备好解药等着我们凯旋吧。”陆钟的口吻就好像对方只是请自己做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已。

“小子,好大的口气。可以请教尊姓大名吗?”周昆保心里一直在怀疑,这小子不是不知天高地厚的疯子,就是真有本事的大能人。

“你当然可以问,我也可以不说。”陆钟与花不毁对望一眼,爽朗地笑了。

“你先别得意,我们已经请了六哥过来帮忙。你们吃江湖饭的,这个名字应该听说过吧,要是敢耍我们,就等着六哥来收拾你吧。”程主任得意地说。

“六哥?”陆钟还真有些意外,什么时候又冒出一个六哥。

“害怕了吧,过两天他就到了,你好好等着。”程主任只当他是害怕了,更加得意。

一行人留下两套黑色的特警作战服,还有靴子,然后就离去了。

等到他们走远,花不毁忽然担心地问了一句:“兄弟,你说的那种最简单也最有效的办法到底是什么?”

三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一切准备就绪,陆钟和花不毁换上黑色作战服背好满当当的背囊就准备出发了。

午夜两点,天黑得像涂了墨,晚风也比平时更凉。几名保镖把陆钟和花不毁押上一辆没有牌照的商务车,走出地下室,他们终于闻到了久违的清新空气。

上车后,陆钟才发现周昆保和程主任居然都坐在里面,程主任面前摆着一个托盘,托盘里有一把像耳钉枪一样的东西。陆钟和花不毁刚坐下,旁边就有人来按住他们的手臂,注射器里有一个黄豆大的银色颗粒。

“对不起,让二位受点疼,为了不让你们离开我们的视线范围不得不这么做,待会儿把东西拿回来后马上帮你们摘下。”程主任皮笑肉不笑地说完,帮他们在耳朵上抹了些麻药。

啪!啪!两声,陆钟和花不毁的耳朵上便被钉上两颗圆形的耳环一样的东西。

陆钟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滋味,倒不是怕疼,而是联想起这玩意像足狗耳朵上带的那种牌牌,看来对方把自己当成出去找骨头的狗。

“还请多加小心,有状况随时联系。”周昆保面无表情地递过两个无线耳机,让陆钟他们别在耳朵上。

除此之外别无他话,开车前周昆保和程主任下了车,他们要留在这里,随车的还有三名周的心腹保镖和一位司机。

外面开始下雨,不算小的雨,似乎积蓄已久,很有越下越大的趋势。也好,雨水会洗刷掉许多痕迹,还会让保安缩在值班室里,让监控录像变得更朦胧,看来这个夜里的确很适合做点什么。

B

两个全副武装的黑影翻过高墙,进入威云制药的厂区。

离开周昆保手下的视线范围后,陆钟的第一个动作就是摘掉耳机,从舌根下拿出一枚黄豆大小的入耳式耳机塞进耳蜗。这可是梁融花高价搞到的新产品,效果跟蓝牙耳机一样,能听能讲,声线从声带发出振动时就可以被感应到并传递出去,这几天多亏了这玩意才能跟兄弟们保持联系。

“胖子,听得到吗?”陆钟试了试效果,不过不敢太大声,毕竟花不毁的耳朵上还挂着个耳机,万一被那边听到可不好。

梁融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话,原来他正忙着跟艾米联系,艾米那边已经有了收获。周昆保在陆钟他们离开后开启了电脑,守候多时的艾米马上利用后门进入,因为留有木马,所以现在周昆保做的一切都能看到。周昆保正在进入加密文件,艾米甚至不用急着自己解密,只要等上一小会儿就能坐享其成了。

“胖子,你让师父带着花不如前辈马上离开昆明,等我这边完事后大家去大理汇合。”陆钟选择大理是有原因的,两地相隔三百多公里,坐火车至少六七个小时,自己开车的话虽然会快一点,但一路上全都是盘山公路,危险系数较大,而且不通飞机,就算周昆保寻到了线索也要慢上好几拍。跑路这回事,时间至关重要,有时候能多争取几分钟都能改变一个人的命运。

交代完后,陆钟还是不能喘气,他把头上的帽子完全拉下来,遮挡住整个脸,开始打量起面前的一切,今晚的一切刚刚开始。

威云制药跟傲龙制药虽然一个城南一个城北,格局却差不多,都是数栋厂房一栋办公大楼,外加宿舍若干。这些早在周昆保提供的地图上就看过,两人都不觉得陌生,反而有种置身傲龙制药的错觉。翻墙前已经算过位置,那栋藏有秘密保险箱的小楼就在他们三十米开外的地方。

现在过去简直轻而易举,可花不毁刚冒了个头,远处就有一束刺眼的白光射来,两人只好赶紧压低了身子,朝光源处瞄去,两名穿着雨衣的保安正手持强光电筒出来巡逻。雨越下越大,好在衣服防水,两人猫成一团,藏在墙角的几丛万年青的树影中。

两名保安边走边相互埋怨,大概是一起值班的人刚才在玩牌,此二人本打算自己做做小动作互相帮忙的,结果其中一人记错了口诀弄巧成拙,不仅输了钱还得冒着大雨出来巡逻,一肚子的不甘愿。

他们走得比女人还慢,让人好不心焦。正好梁融传来艾米刚发现的消息,原来威云制药的老板跟周昆保是同母异父的兄弟,所以两人的厂区设计才如出一辙,可自从三年前母亲死后家产分配不均兄弟俩就闹翻了,原本合作多年的威云和傲龙变成了竞争关系。

足足三分钟,两个保安的埋怨声才渐渐消失。花不毁和陆钟赶紧起身,三步并作两步往前方那栋小楼冲去。时间已近三点,现在整个厂区都是睡眠状态,除了雨声,什么也听不见。虽然如此,两人还是一前一后地谨慎前行,几分钟后,两人来到了小楼地下室的暗门前。这里和傲龙厂不同的是,暗门的旁边还有一扇小门,门缝里还透出一丝光来。

这可不在地图上!陆钟心道不好,难道威云厂安排了专门的人手看守这扇门?

心里刚想着,门就开了,里面探出一张毛乎乎的脸,还有一长条夸张的红色舌头。那是一头半人高的铁包金藏獒,正用一双铜铃般的大眼睛瞪着门前的两位不速之客。

麻烦大了,一条藏獒可比三五个成年人还难对付。难怪那几个保安对这里那么放心,原来还另有设置,现在时间逼人,怎么办?

“是你?”就在陆钟开始担心的时候,一个清脆的女声冒了出来,一张清秀却惊诧的脸出现在门中。

“你是……小芸?”陆钟记得这张脸,正是前几天在大峡谷温泉遇到的女子。

“恩人,你们这是……”虽然陆钟遮住了大半张脸,但他的眼睛小芸记得很清楚。

“来不及解释了,我们有点事,必须要进去。”陆钟赶紧把遮住脸的帽子翻折上去,露出整张脸,也露出了焦急的神色。

“你们进去吧,我什么都没看见。”不用说,小芸身上的制服已经表明她是在这里工作的。

“那你怎么办?”陆钟知道,如果自己就这么闯进去,肯定会给小芸带来麻烦。

“没关系,啸虎是我从小养大的,只听我的。”小芸牵紧手里的獒,机灵地一笑。

“好。姑娘,待会儿你把门关好,把这支烟放在窗口点燃,就会没事的。”花不毁虽然不知道小芸跟陆钟究竟什么关系,但只要她肯帮忙就好。他掏出一支貌似普通的香烟,递给小芸又吩咐了两句,行事稳妥的他总是会多做些准备,以备不时之需。

小芸是个聪明人,点点头,接过那支烟然后拉着那条狗进屋去了。

这扇门跟傲龙厂的那扇门一样,只是少了指纹确认的电子锁,看来老板对里面的安全措施比较自信。反倒让陆钟他们的行动更少了障碍,花不毁把自制的解码器接驳上数码锁的接口,屏幕上的数字就开始飞快地闪烁起来。陆钟也没闲着,他用手机登陆QQ,把进度通知梁融。

几秒钟后,艾米的QQ头像亮了,他通过手机上的摄像头看到监控摄像头的驱动型号后,很快就从那边传来一个文件包,解压后,出现在屏幕中的就是个配合该驱动的延时二十分钟显示程序。按照艾米的吩咐,陆钟把手机跟门口的内外摄像头总线连上,这么一来,二十分钟内里里外外的监控图像都会自动延时,确保保安们在监控机房里不会看出名堂。

时间刚刚好,陆钟把手机用宽边胶布粘在墙上后,花不毁手里的解码器屏幕上一颗接一颗的星型标记出现,密码被破,啪的一声,大门开启,门缝里露出紫色的光线。

这里的布局和构造完全不同于傲龙厂的地下室,穿过紫外光灯的消毒地带,有上下两层。第一层密室就是跟傲龙厂一样的实验区,同样安置了许多实验室和动物,下到第二层,眼前就只有一间不超过五十平米的屋子,那只一米左右高度的超级保险柜安稳地坐落在距离大门最远的那面墙前,柜门上夸张的机械锁和特殊型号的电子锁格外引人注目。陆钟和花不毁相视一笑,他们压根就没打算去破那么麻烦的锁。

距离地面五公分的位置上排列着密密麻麻纵横交错的绿色激光束,只要有人碰到,马上会引发警铃。大门一旦开启,不论是否触发激光和开启保险柜,十五分钟后不从外面关闭大门并加密的话,也会引发警铃。周昆保说过,一旦引发警铃,最多只有三分钟时间逃生,因为最近的派出所就在威云公司对面五十米远的街口。

时间逼人,从他们进入的那一秒开始,十五分钟的倒计时就开始了。陆钟和花不毁同时掐下电子表上的倒计时,虽然没有秒针行进的滴答声,但二人都能感觉到那无处不在的紧张。

陆钟把背囊挂到胸前,掏出一卷伸缩软管递给花不毁:“大哥,水源就拜托你了。”

C

花不毁带着软管出去了,陆钟又从背囊里取出一卷锡箔纸。截取三四十厘米的两段,逐个对折成九十度像书立一样的造型,然后小心地同时平放在地上。奇迹发生了,激光报警没有引发,投射在锡箔上的激光束就像被切断一样,分别朝着各自两端的墙角射去。

道理其实很简单,平整的锡箔对激光有反射作用,只要角度和手法得当,就不会引发报警。说来轻巧,但陆钟头上还是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在傲龙的地下室做不了实战演习,他计划的一切都是理论上来说行得通的,究竟能不能成功还得接受现实的考验,万一出现错误,后果不堪设想。

有了第一步的成功,接下来的速度就可以加快些了。陆钟尽量把锡箔纸截取的长度放长,但折叠时还得千万小心,不能弄出一丝褶皱,否则很可能引发错误反射而引发警铃。

他就这样走一步折一步,大概三分钟后,一条直通保险柜的安全通道就顺利完成了。花不毁也拖着伸缩软管回来了,他的背包几乎空了,这卷软管的确很长。软管头上配置了开关,随时可以开闸放水。

有人帮忙,速度更快。花不毁蹲在地上帮忙把那些锡箔纸推往墙根,让整个地面都变成安全地带,因为待会儿要做的事必须要保持地面安全才行。

陆钟爬上保险柜,从背囊里掏出防切割手套,全封闭防护面罩,氯化油,蓖麻油,钛合金群钻。戴好手套和面罩,他开始在保险柜的顶上打钻。切削产生的温度很高,钻孔后回弹大,钻屑长而薄,易粘结而不易排出,容易造成钻头咬住和扭断,所以这个钻头已经提前被陆钟和花不毁加工过了,而且一共带了三根,一根不行马上就换。氯化油,蓖麻油不仅润滑作用大,而且还是极压可溶性油,钻孔时用作切削液最好不过。

一时间火光四溅,花不毁不时添加两种油进行润滑和降温,可就是这样,那块合金板的硬度还是超过了陆钟的估计,手里已经改装过的麻花钻头还是一次次被咬死,甚至折断。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陆钟的眉头越皱越紧,只剩下最后一根钻头了,可手下还没见底。这怎么行,待会儿钻完孔后还得扩,否则待会儿水管接不上计划就不能继续。

“老弟,别担心。”花不毁像看穿了他的心思,从自己的背囊夹层中又掏出三根钻头,“这几天你睡着后我干了点儿私活。”

陆钟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由衷地笑了笑,好兄弟之间不用多说,一笑足矣。

又折断了两根钻头后,终于钻出一个烟头粗细的小洞,陆钟又用了两分钟时间把最后一根钻头也用在了扩孔上。光是打孔就用了整整八分钟时间。接下来还是手脚不能停,花不毁把水喉固定在扩孔上,把水开到最大,让水注入整个保险箱。水管接在外面的一个消防栓上,水压强,流量大。

陆钟则忙着用最后剩下的半截钻头在天花板上打了个洞,嵌入一个膨胀螺丝钩,钩子上挂上一枚吊环,花不毁取出陆钟背囊里的渔网,把保险柜包裹起来。

打钻前,陆钟已经通知梁融是时候行动了。

原来梁融就在墙外的一辆吉普车里,与傲龙制药的那辆保镖车相隔不到二十米,他从白天开始就提前在这里守着了。接到陆钟的通知后,梁融赶紧套上长卷发造型的假发,裹上女士外套,还以最快的速度抹了点口红。

一分钟后,一个扭着腰的胖女人撑着伞来到傲龙公司的保镖车外。她敲开车窗,捏着嗓子问道:“帅哥,云南印象两百块一条要不要?我男人偷来的,保证正货便宜卖了。”

这深更半夜的哪里冒出个女人?没有人看清她究竟是从前面来的还是从后面来的。保镖心道对方不是什么好人,正准备关窗,没想到胖女人手脚麻利地扔进一个罐头样的东西,还嘶嘶地冒着白烟,一股难以形容的气味瞬间充满整个车内。

“不好,中招!”坐在驾驶室上的保镖来不及喊出,嗓子眼里就像塞了一团棉花,憋闷起来。大家手忙脚乱准备打开车门跑,没想到车门全被从外面锁死,越着急吸进的毒气越多,一分钟不到,车里的人全都晕菜了。

“六哥,你赶紧的,外面我搞定了。”梁融一边扔掉假头套一边说着。

“你发动车吧,最多三分钟,我们就出来了。”陆钟在耳机里说道。

没错,的确只需要三分钟了,保险箱里的水眼看就要满了,花不毁关掉水龙头,揪渔网的拉绳,跟陆钟一起站到了保险箱上,把拉绳穿过屋顶上的吊环,自己又跳回地上。最危险的部分来了,陆钟从背囊里取出硝酸甘油,小心翼翼地倒进那个小洞,然后布置好超长引信,跟花不毁一起离开了房间,退到紫外灯消毒区。

第20章 真正的秘密

A

引线点燃,火花带着一屁股白烟飞快地蹿进保险箱,两人刚戴好隔音耳机,就听里面传出惊天动地的一声,水声,金属撞击声,还有引发的激光报警声混成一团,爆炸的那一秒就连地面和墙壁都在震动。

陆钟冲进去时保险箱门已经被炸开了,水也流尽,一只饭盒大小的银色钛合金密封盒歪在门边,因为有渔网兜住,没被炸飞出去。陆钟飞快地用匕首割开渔网,取出密封盒,打开来,减震层中间有一个不大的玻璃瓶,瓶中是大半浅绿色的液体。

这就是疫苗吧,终于找到了!

陆钟舒了口气。外面花不毁已经搭好了软梯,他们以冲刺的速度赶在保安们赶到之前几秒翻出墙去,墙外,梁融已经打开车门等着他们了。

陆钟和花不毁上车后,梁融把油门踩到最大,车像离弦的箭一样飞了出去。半分钟后,保安和警察赶到时陆钟他们连影子都不见了,再打开小芸的值班室,发现里面充满了奇异的香气,连人带狗全都昏睡不醒。好在他们也不是全无收获,附近还剩下傲龙厂那台晕翻了一车人的保镖车,至少可以用来交差。

经过滇池时,陆钟和花不毁忍着痛一把揪下了耳朵上的定位器,用力扔了进去。梁融随身总是备有一个急救包,里面有医用络合碘和纱布创可贴之类的东西。车刚上高速公路,梁融就再次接到了艾米的消息,周昆保知道事情坏了,已经打电话向那个什么“六哥”求救。在他的电脑里,艾米还发现了一个了不得的秘密:原来手里这瓶绿色液体根本不是什么疫苗,而是货真价实的病毒,新型病毒,一种可经猫狗传播给人的流感NW4号。

让大家意外的是这种病毒根本不是傲龙厂研制的,真正安排了商业间谍的人是周昆保。他们两兄弟都试图研制出一种极易传播却危害严重的新型流感病毒,真正研制成功后投放社会,引起全世界的恐慌,这么一来他们就可以在第一时间内推出独家疫苗,到时候有名有利,就如周昆保计划的,股票最少会涨三个涨停板。

“靠!姓周的简直是畜生。”很少骂人的梁融都忍不住爆粗口了。

“只要利润够大,什么都有可能。”陆钟帮自己和花不毁按压着耳朵上的伤口,认真地说道。

“看来还是你有先见之明。”花不毁听完后,赞许地看了一眼陆钟。是陆钟认定周昆保不地道,就算把东西交给他也未必能换来解药,于是重新制定了计划。

“姓周的让手下备车了,马上要出发去找你们。”耳机里传来单子凯的声音。

“好,一切按计划进行,你们开始吧。”陆钟说完,打开那个密封罐,再次观察那个装着淡绿色液体的病毒药瓶。如果这里面真是病毒的话,可得小心了,万一渗漏,不但自己会中招,还很容易传播出去,在完全不了解症状和传播方式的情况下还是小心为好。

B

与此同时,周昆保正关上电脑拿上手机准备出门,他刚得到两个很不好的消息,他的保镖居然被威云厂的人给抓了现场,而守在花家庄园里的弟兄们居然不可思议地全都睡着了,被他的电话吵醒后才发现花家那个妖精已经不见了踪影。

楼下已经备好车,车上还有刚下了飞机就被送到这里来的大人物“六哥”。请这位江湖中人帮忙,就是防着花不毁和那个来路不明的小子搞鬼,这是他的最后希望,可不能再出篓子。

周昆保急匆匆地出了门,还没走到楼梯口,就被一个声音叫住了:“周董,你来看看。”

周昆保一回头,说话的是白峰羽,他阴沉着一张脸站在分配给他的临时办公室门前,招了招手。

“对不起,我现在有点急事,能回来再说吗?”周昆保的确急,但还是不敢怠慢这位首都来的特派员。

“如果你负得起这个责任的话,当然可以。”白峰羽扔下话,不满地转回办公室。

周昆保被突如其来的冷面孔震住了,下午喝茶时还挺好的,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呢,这几天为了招待这小子已经花了超过六位数的招待费,还有什么不满,莫非真有急事?他掂量一番,给手下打了个电话,让他们先等着。

雷雯君躺在办公室里的钢木沙发上,平日里的傲慢刁蛮全然不见,整个人蜷成一团,脸上呈现出病态的红色,额头上还有豆大的汗珠,头发也被汗水润成一缕一缕的,虽然出了许多汗,可她却还不停地喃喃着好冷,牙齿还打着颤,呼吸也十分之急促。

“雷小姐病了?”周昆保的心马上提了起来。

“还不是你们做的好事!”白峰羽完全是责怪的口吻。

“我们?您这话什么意思。”周昆保试探着问。

“没什么意思,小雷今晚告诉我她发现你们这里很有问题。”白峰羽半眯着眼睛,那双迷人的眼中露出少有的杀机。

“能有什么问题?”周昆保还在装无辜。

“她去了趟地下室。”白峰羽把声音压得更低。

“她去地下室做什么?”周昆保的声音不由自主地凝重了,他心里透亮,一定是这个讨嫌的女人自作主张去了禁区,那些做实验的动物把不知名的病毒传染给她了。意识到这一点后他立刻敏感地朝后退了几步,汗水,唾液,甚至眼泪都可能成为传染媒介,必须保持在安全距离才行。

“虽然我不清楚,但您心里肯定清楚。您大可放心,我对秘密没兴趣,知道得越多死得越早。只是小雷要真出事了,我可没法向上头交差,还有她家的人,要知道,她姨夫是……”白峰羽也紧跟周昆保连退了好几步。

“我明白,你说,怎么办?”周昆保心烦意乱,今晚够糟的了,现在又冒出这么一档子事来,他只觉肚子里有团火在不断膨胀,幽暗中一双深邃的眼睛透出几分杀机。哼,要是惹得老子发飙,就把你们全都咔嚓了,再做成意外死亡,看你们谁能捅上去!这种事对于开制药公司的董事长来说轻而易举,他手下的药剂师至少懂得一百种安全有效的杀人方法。

半昏迷状态的雷雯君迷迷糊糊地看到他们两个在密谈,心道不妙,哆哆嗦嗦地伸出一只手,朝着二人探去:“你……你们……要干什么?”

“您跟我来。”白峰羽狡猾地看了一眼雷雯君,把周昆保拉到了外面。他显出跟平时截然不同的紧张,掏出一支烟,点燃,很用力地吸了一口,“周董,如果小雷在回京路上病逝的话,你说怎么样。我想过,以她的性格回京后肯定不会守口如瓶,这事也怨不得别人,只有死人的嘴才是最严实的。”

“老弟,这可是天大的人情,我该怎么谢你才好啊。”周昆保感激地拍了拍白峰羽的肩,转忧为喜,这小子太醒目了。

“谢字您就别提了,这些天您为了招待我也费了心,咱俩是真投缘。”白峰羽奸诈一笑,话锋马上就转了,“不过话说回来,回去后上上下下的打点,还有要捂住雷家人的嘴,这些可能都要点钱才行。”

“老弟,你就直说吧,多少钱能摆平。”周昆保很高兴,这小子终于到了开价的时候了,要是既能解决掉这个麻烦的女人又能捂住他的嘴那可是最好不过,出点血也甘心。

白峰羽深呼吸,沉吟片刻后伸出右手做了个手势,八。

“八十万?”周昆保觉得这个价钱便宜得离谱。

“八百万。”白峰羽马上纠正道。

“这也太多了,能不能少点。”周昆保方知低估了对方的胃口,打算讨价还价。

“周董,我不会赚你的钱,但咱们要摆平的是大人物,雷家也算根深蒂固,这个价钱我已经帮您减到了最低,换作是别人最少也得八位数,而不是八百万了。要是您不乐意,我也可以不帮这个费力不讨好还得罪人的忙,我也是要冒风险的。”白峰羽一点余地也不留,脸上已经露出了十分的不快。

“让我考虑考虑……”周昆保试图打太极,现在楼下还有一帮子人等着他,能多拖一会儿是一会儿。

“没时间了,我刚给她量过体温,四十度五,撑不了多久了。”白峰羽拦在周昆保面前,不让他走,“我有个秘密账号,您现在网上转账过去,我马上就带她走。”

“现在?”毕竟是八百万,周昆保还在犹豫。

“行不行您给个痛快话,要不我就一个人回去,烂摊子您自己收拾。”白峰羽的京片子在这时候听起来一点人情味也没有。

周昆保盯着他死死地看了一会儿,白峰羽的个头高,他只能仰视,显然,此刻他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一切都来得太急,完全没有回转的余地。哼,要这么多钱给你买棺材,他不甘地点点头,把白峰羽带回自己的办公室。

C

楼下的人等了近二十分钟,都知事情紧急,不过没人敢催周昆保,那位“六哥”却不耐烦了,他穿着一身玄色的亚麻唐装,显得很神秘。周昆保出现时,他很不给面子地黑着脸:“周董,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吗?我的时间是很宝贵的。”

“实在是对不起,六哥,我有点麻烦事,还请您多担待点。”周昆保表面上说得客客气气,其实心里早就窝火了,不管这个什么鬼哥到底什么来头,都是自己花钱请来办事的,归根结底就是雇佣和被雇佣的关系。自己花了钱就算了,还得受鸟气,真是不爽。他心念一转,顿生奸计:“这辆车还有另外两位朋友坐,待会儿路上要经过火车站,我坐后面的车吧,你们先走。”

周昆保当然怕自己传染雷雯君的病,她那病怏怏的样子看不出到底是感染了何种病毒,但显然是地下室里那些正在研究中的超级病毒,还在试验中当然也就没有疫苗和确切的药物,待在如此密闭的车内,万一雷雯君打个喷嚏或者咳嗽两声,都会有生命危险,就让狮子大开口的混蛋和耍大牌的家伙们都见鬼去吧。

一会儿的工夫,白峰羽搀扶着几乎双脚离地的雷雯君上了车,大家同坐一车,“六哥”盯着这两位看了一眼。就这一眼,心里就不踏实了,女的歪在一边眯着眼,看不清,可帅哥怎么那么面熟呢?就是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白峰羽察觉到注视的目光,也侧过头看了一眼,只一眼,就看出此人是谁了。加上刚才周昆保一直称呼他“六哥”,白峰羽只觉想笑,轻轻拉了下司徒颖的衣角,示意她也瞥一眼那小子。

车已经开动了,司机知道车内坐的几位都是惹不起的人物,一路无语。此时已是凌晨四点半了,正是一天之中最黑暗最阴沉的时分,借着偶尔闪过的路灯的光,司徒颖在角落里发出一声冷笑,那笑声却让“六哥”打了个哆嗦。这声音也好熟悉,可他搜肠刮肚也想不起这二人究竟是谁。

“这位六哥是江西人士吧,好面善啊。”白峰羽率先打破了沉默。

听到声音,“六哥”觉得更熟悉了,这声音他绝对听过,而且此人还知道自己是江西人,一定认识自己,当下心跳就加快了许多,不过他还是尽量稳住,不露声色:“您是……”

“呵呵,我有个朋友很喜欢开猎豹车,不知道六哥喜欢猎豹车吗?”白峰羽忽然冒出这么一句。

“六哥”心中顿时雪亮,他知道眼前的人是谁了,一定就是去年在福州驼三的茶馆里遇到的那几位高人(详见第一卷),如果没记错,其中就有真正的六哥,这帮人的老大姓韩,是个了不得的老头子。

他开始坐立不安,上次在福州不仅被人在暗中点了穴,还丢了刚到手的猎豹车,简直丢人丢到家了。不过有失必有得,正是那次他得知了六哥在江湖上的地位和传闻,才开拓了新的财路,打着“六哥”的旗号专替人消灾解难。很快他就发现,这条路子不仅比偷车来钱快,还受人尊敬,凭着小聪明,这阵子也混得顺风顺水。直到昨天,他还以为自己可以一直这样混下去,没想到冤家路窄,这么快就遇到了这伙人。六哥从来不单独行动的,如果车里的男人不是他本人的话,那他一定也在这附近,对了,他意识到车里还有个女人。

那个女人幽幽地抛出一句:“钱老表,别来无恙。”

这声音更是让他魂飞魄散汗如捣浆,这不就是那个要用他眼珠子下奶茶喝的女人吗?她还记得自己姓什么。

“不是冤家不聚头啊,六哥。”白峰羽嘻嘻一笑。

“停车!停车!”他一秒钟也不想在车上待下去了,也不等车停稳,就打开车门准备下去。

“六哥,你跑什么?”白峰羽开着玩笑,伸过手去,眼看巴掌就要拍在他的腰眼上。他心道不好,万一被碰上没准又是半天手脚麻木行动迟缓,使了把劲把身体朝前一送,差点栽倒在地。逃命要紧,他再也顾不得形象,赶紧朝后面跑去。周昆保的车还没停稳,就看见他老远拱了拱手:“周老板,我有急事得回去一趟,对不住了,订金我会退你。”

说完,他就飞快地钻进路边的的士,吩咐司机赶快开车,溜之大吉。

“回来!回来!”周昆保的喊声失去了作用,“六哥”已经消失在漆黑的前路。真是奇怪,这家伙怎么回事,来之前牛皮吹了一火车,结果还没到地方就打退堂鼓了。看来江湖中人还是信不得,不靠谱,周昆保失望地叹了口气,又咽了口唾沫,现在他最需要担心的还是待会儿见到那同母异父的兄弟该如何解释。毕竟自己的人被逮住了,病毒还丢了,虽然不在自己手里,但兄弟肯定不会相信,唉,这可真是……那个姓花的究竟去了哪儿呢?还有那个半路杀出来帮忙的年轻男人究竟是谁?这一切,全都是谜。

车继续朝前开,每一分每一秒都在靠近威云制药的地盘,他只觉得脑袋里像有颗看不见的钢钉,被人用锤子一下一下地往里面砸,痛得快要裂开了。

第21章 大理相见(1)

A

钱老表真的逃走了吗?

当然没有,他逃下车时单子凯伸手朝他探去并不是使(舍去)五百钱,他只是把一枚纽扣大小的定位器放进他口袋而已。

单子和司徒颖的耳蜗里也带着黄豆大小的内置式耳机,刚才那番谈话虽然只字片语,但在密闭的车厢内还是能清楚地传递给陆钟他们听到。此时,梁融开着车正奔驰在前往大理的公路上,他们听到那个冒充陆钟招摇撞骗的人居然就是偷车贼钱渝时,全都哈哈大笑起来。梁融把车停在路边开启了追踪器,很快就能看出钱渝乘的士也朝着大理方向驶来。

“看来他还真跟咱们有缘呢。”

“送上门来就别错过了,有DV机吗?我先准备一下,你们就等着看好戏吧,我保证这小子再也不敢行骗了。”花不毁脱掉了黑色作战服外套,露出了那件从花家山庄拿出来的钓鱼马甲。马甲上有前前后后里里外外共计二十来个大小口袋,每一个里面都装了些零零碎碎的东西,有鱼钩,鱼线,鱼饵,不过最后他掏出来的却是一个不起眼的ZIPPO打火机。

小心地拆开打火机的内芯,拧开固定棉垫的黄铜螺丝露出下面浸满了机油的白色棉芯,再把棉芯小心地掏出来,最后花不毁手里出现了一个比火柴棍粗不了多少的黑色玻璃管。玻璃管里乘着半瓶看不出颜色的粉末。

“法宝在手,感觉好多了。”花不毁把那小管捧在手心,踏实地笑了。于他来说这貌不惊人的小管粉末就相当于小李飞刀的飞刀,丐帮帮主的打狗棒,离开一会儿就浑身不自在。

这里是高速,没有意外情况的话,一般的车只有在收费站或者电子狗测出附近有测速雷达才会减速。为了成功拦截钱渝,梁融在车后工具箱里捣腾了半天,最后翻出两个罐头一样的玩意出来,稍作加工。

二十分钟后,钱渝乘坐的的士终于靠近。司机是个老实巴交的汉子,客人给的价钱也算公道,便一句话也不说,专心开车。钱渝余惊未平,在后排闭目养神,心里盘算着今后该怎么办才好。

忽然一声巨大的轰鸣从车尾部传来,此刻车速正常,路面也平整,难道是车出问题了?司机连忙急刹车,钱渝差点碰了头,但这节骨眼上他也没空计较,赶紧回过头去,只见车后面冒出了浓浓的白烟,不知烧着了什么。

妈呀!司机吓坏了,赶紧开门跑到后面看去。

钱渝不想耽误时间,只好也下车去。刚开车门,不知从哪儿就冒出一只手来,在他肩上拍了一下:“兄弟,怎么了?”

那只手落到钱渝肩头的一一瞬间,他已然大惊。去年在南平被六哥拍怕了,这一年来他最忌讳的就是这个动作,他反感地回头,一声大喝:“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