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当初死在秦王手上的是我二哥太哥,不是我。”鬼面把面具戴上,冷笑:“你能体会亲眼看着两个哥哥被杀死后放干血再被淬炼成剑的心情么?人类都是贪婪自私的,为达私欲不择手段,人命算什么?所以我才憎恨他们,既然我们拥有这样的能力,为什么要被他们虐杀!”他几步上前,一把揪住周玉戈的衣领:“玉戈,醒醒吧!人活过的唯一证据就是尸体,如果死后连尸体都没有,你凭什么还认为自己是人?你早就不是那些丑陋人类的同伴了!”

太一转头瞄了一眼一脸震惊的沈岚,挑挑眉,用手指弹了一下太阿剑,在那阵清吟中一把将剑投了过去,直插入周玉戈的脚边:“直说了吧,我们这类人都这样,被改造成了什么,死后就变成什么。”

“…怎么可能?”周玉戈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剑,虽然比起平常的剑要长些宽些,但灯光下泛着寒光的剑身说明这是实打实的寒铁,怎么可能由血肉之躯化成?

“蝙蝠蛾幼虫被虫草菌感染,死后尸体、组织与菌丝结成坚硬的假菌核,在冬季低温干燥土壤内保持虫形不变达数月之久,此乃冬虫;待夏季温湿适宜时从菌核长出棒状子实体并露出地面,又成了夏草。”鬼面淡淡道:“你懂的这么多,我说的没错吧?从人转化成物,有时候只需要一些介质。”

周玉戈神情恍惚,像是失了魂,鬼面手一松,他仓惶后退几步,摔倒在地上,用手撑住额头。

之前几千年来的学习和探索,原来都是一场笑话。这么多年来,他不知道自己的好兄弟早已不在人世,就连人这个身份都失去了,还谈什么寻找身世?

“说起来,那座周墓里的镇墓将不知道几个月后会变成什么东西呢。”太一摸着下巴饶有趣味地笑:“我当时就猜是盾,姓关的却不信,哼哼,要不过段时间再去看看结果吧。”

鬼面瞥了他一眼:“知道这个事实还能笑得出来的,也就只有太一大人你了。”

“难道哭就能让我变回人么?”太一啧啧摇头:“要是活了几千年还不知道接受事实,还不如再躺回墓里去了。”

“别说了!”沈岚忽然打断他的话,走到周玉戈身边蹲下,扶住他的肩膀:“玉戈…”明明很想说安慰的话,可是真要开口,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周玉戈的脸隐在厚厚的刘海下,撑着额头的手微微颤着,呼吸都有些不稳。伸手去怀里摸索了半天,掏出了根棒棒糖塞进嘴里,脸色苍白如纸…

工厂外的路边,漆黑的奔驰车藏在黑暗中,坐在车里的人缓缓收回视线,声音沧桑而粗哑的响起:“不愧被称为上古杀神,出手的动作几乎都看不清楚,是个值得尊敬的强者啊。”

他的手指轻轻敲打着车窗边沿,似叹似诉:“可惜真正的强者是该摆脱掉一切的,太一摆脱不了情|欲,周玉戈摆脱不了人类的身份,鬼面也摆脱不了仇恨。也是,无欲则刚,谁能做得到呢?呵呵,我也做不到啊。”

前面的司机悄悄瞥了一眼后视镜,恭谨地接话:“东家谦虚了。”

二十九 吃醋

其实太一并不是刻意的要揭露这个秘密,只是一时玩心大起,忍不住逗了逗鬼面,恰好周玉戈来的也巧,所以抖出来也是机缘巧合。

不过这也算是在提醒周玉戈了,毕竟他一直在这么积极地找寻答案,若是连自身都认识不清的话,方向也会模糊的。

周玉戈坐在地上吃完了一根棒棒糖,情绪总算稳定下来了,站起来对太一道:“其实我追来找你们,就是想提醒你们可能姓秦的会派人过来,没想到他倒是快了我一步。”他瞄了一眼鬼面,神情已经完全恢复平静,只是再也不看那把太阿剑了。

太一将搭在胸前的一缕长发拨到肩后,笑着问他:“哦?你还能未卜先知?”

“不是未卜先知,只是前后想了想,就觉得不对劲了。”周玉戈盯着鬼面:“我联系金牙方爷时,他只是偶然经过里坡镇一带,所以才会约我在那里碰面,可是在这偶然之下再偶遇王大少,是不是太巧了?如今出墓之后再遇到你们少东,就更巧了。果然,现在又遇到了你。其实四岔口周墓被盗的消息,你是故意透露给我的吧?如果没猜错,王大少也是姓秦的刻意派过来盯着我们的。”

鬼面闻言没有做声,眼神微微闪了闪,忽然拔起太阿剑就跑。周玉戈早有提防,手中匕首甩出,在他速度被阻慢时人也跟着扑了上去,一脚踹在他的小腿上,鬼面单膝跪地,被他制住。

“说,你们的目的是什么?”薄薄的匕首抵在他的脖子上,在灯光下泛着幽幽的寒光。

鬼面的眼神闪烁不定,沉默不语。周玉戈把匕首往他脖子上压了压,隐隐割出一道血丝:“虽然你算是剑,可是并没有太一大人的铜皮铁骨,劝你还是别逞强了。”

鬼面脖子上的伤口开始流血,终于不再坚持:“好吧,我说,信息是我故意传给你的,王大少也是奉命去盯着你们的,但秦先生这么做是想帮太一大人。”

“什么?”

“太一大人脾气古怪,不吃硬,但也许会吃软。如果秦先生帮他找到了来处,那么就有可能拉拢他,所以秦先生才把打听到的线索派我交给了你。”

周玉戈冷哼了一声:“如果太一大人软硬不吃呢?”

“那就只好想别的办法了,秦先生是不会放弃太一大人的。”

“真没想到你们秦先生还好这口。”

鬼面没有理会他这暗含讽刺的玩笑,冷哼了一声。

被点了名的太一走了过来,却没管他们两个的事,完全像是局外人,只是亲昵地牵了沈岚的手。后者正在认真地听着两人的谈话,根本不想理他,想要挣开,却被他更用力的攥住,然后就听他在耳边低声问了句:“又想撇开我走掉?”

沈岚抽了口气,瞪他:“很疼!放手!”

太一冷笑:“照理说我是该听从您的任何命令的,可是今天我心情不是很好,所以您最好别再激怒我了。”说着他忽然将她拦腰一夹,几步跃上旁边的一个两米高的水泥石台,转头对周玉戈说了句:“他交给你了,我去做我该做的。”

周玉戈无奈地叹了口气,可太一的脾气就是这样,他也没办法。

——————

太一并没有带着沈岚走远,反而夹着她直接跑进了工厂旧楼里,蹬蹬蹬上了三楼,最后在挑出来的阳台上停了下来。

阳台上的栏杆看着都已经有了摇摇欲坠之感,破损的柱子露出了一根一根的钢筋,被那昏黄的路灯一照,像是颓败扭曲的蛇,大半部分都隐在黑暗里,又有些阴森恐怖。

沈岚刚刚才从鬼面手中解脱,又在他手上来这一遭,顿时火大,脚刚落地就对他手脚并用地一阵捶打,可是明明接触起来正常的肌肤,他却毫无感觉,也不躲,甚至脸上还带着笑,让沈岚感觉自己像是揍一团棉花,顿感无力,干脆停下,撑着膝盖喘粗气。

“闹够了?”太一一半侧脸隐在黑暗里,笑容看上去阴沉的吓人:“我知道您想不起以前的事了,但是如今的您也太让我失望了。”他忽然沉下脸,一把揪住起她的衣领,单手把她提了起来,像晾衣服一样,将她悬在栏杆外,吓得沈岚“啊”的一声叫出来。

太一上半身前倾着,故意又把手往下送了送,沈岚只有死命拽住他汉服的长衣袖:“你…你想干什么?”

“让您清醒清醒,我的主人,别再用这副嘴脸面对我,别再随随便便抛下我,我可没有三千年前的耐心来忍受您的所作所为了。”

沈岚目瞪口呆,这样的内容难道不应该配合着楚楚可怜的形象么?怎么到了他这儿就全都反了,还直接改成威胁恐吓了!

“太一,你这是在吃醋?”她有点哭笑不得,这随心所欲的脾气能不能改一改,刚刚才从他之前造成心理阴影里走出来,没想到现在又来威胁她的性命了。

“我不知道什么叫吃醋,我只知道你只能是我一个人的,无论生死,想要撇开我,绝无可能!”

“…太一,你这就是在吃醋!”

太一鼻孔出气,哼了一声,忽然眼神朝楼下一扫,一把把她提了上来。

沈岚被摔在阳台上,好一会儿才感到后怕,胳膊也几乎快要脱臼了。抬头一看,太一已经踏上栏杆边沿,作势欲跳。她吃了一惊,下意识地就喊了一句:“别…”

太一转头看了她一眼,勾了勾唇:“这还像点主人的样子,放心,我下去跟人家打个招呼,马上就过来。”

沈岚眼见着他一跃而下,连忙跑过去一看,就见他白影一闪,朝路边跃了过去。

从她的角度看下去,只能看到黑暗中有什么方方正正的影子,等好一会儿眼睛适应了黑暗,才看出那是辆车。

原来还有别人在!

她转头朝周玉戈的方向看了一眼,他也察觉到了,正押着鬼面朝那边走。而太一显然没有耐性,直接就冲了上去,“轰”的一声闷响,白色人影已经落在了车顶。

沈岚嫌在楼上看不清楚,赶紧掉头朝楼下跑,废弃的楼层走起来磕磕碰碰,她身上的汉服也碍事,好几次都差点从楼梯上摔下去,等好不容易跑到马路边上,就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周玉戈押着鬼面站在离她几步的地方,不是不想继续接近,而是无法接近。路灯只能照到车的前轮胎位置,但是顺着余光能看到车身周围的场景,至少有几十个半透明的人形怪物包围着车子,湿哒哒的水渍在地上四处蔓延,全都虎视眈眈面朝车顶上方的太一观望着。透过玻璃能看出驾驶位置坐着一个人,车里还有没有其他人就看不清了。

“太一大人,要小心。”周玉戈皱着眉盯着车窗:“现在已经没几个人能养出这种死灵了,能掌握这种上古秘术的人肯定不是泛泛之辈。”

太一慢悠悠地扫视了一圈,忽然用力跺了一下脚,车子顿时发出一声咯吱的惨嚎,他却笑得很高兴:“养的出来是一回事,能操控就又是一回事了,不如我来教教你怎么样发挥死灵的最大威力吧。”他撸起袖子,用指甲在胳膊上划了划,皮肤却没破,只好无奈地看了一眼周玉戈:“喂,借把匕首给我。”

周玉戈不明所以,但还是立即就从袖子里甩了一柄匕首过去。太一轻巧的接住,用匕首尖部刺进指甲里柔软的皮肉,才总算放出点血来。

“首先要刺激它们,像这样…”他像是个负责的好老师,边讲解还边示范,被划破的手指垂在身侧,鲜血顺着光洁的车身滴到地上,果然惹得下方的死灵一阵骚动。沈岚下意识地想上前阻止,被周玉戈一个眼神止住。

“然后要开始诱导…”太一忽然垂了眼,嘴里开始絮絮叨叨地念白,又轻又缓,完全不知道在说什么,像是在吟唱一首古老的歌谣。他声音本来就低沉浑厚,再刻意放柔音调,就多了几分蛊惑人心。甚至连沈岚都觉得自己在这声音里放松了下来,有些什么意识侵入了大脑,牵动着自己的神经。

周围什么声响都没有,只有太一那一阵阵的念白在缓缓流淌。忽然,他猛地抬眼,挥手说了句“去!”下方的死灵们一下子如同被电到了,齐齐窜了起来,直扑汽车,连挡风玻璃都在猛烈的撞击下发出了喀喇喀喇的碎裂声。而太一依然优哉游哉地站在车顶,抱着胳膊任由下方的死灵们将车子撼动的左右摇晃。

“东家!”鬼面趁周玉戈走神,闪身避开他手中的匕首,挥剑跃了过去,几下杀出条路来,一脚踹开后车门,拉出道人影就跑。

周玉戈立即就想追上去,那人却忽然吹了一阵哨子,地上的死灵们顿时又开始狂躁,挡住了他的去路。

太一从车顶跳下来,随便从汉服上撕了块布条缠著手指:“还有点本事啊,看来不用我教了呢。”

“呵呵…”黑暗里,那人不知道藏在哪里,隐隐传来沉沉沧桑的笑声:“太一,你是所有被改造的人中最完美的作品,难道要为一个女人耽误了大好前程?”

太一“噗嗤”一声笑出来:“这有什么,我都被她耽误了三千多年了,还在乎继续耽误下去么?”

“唉,可惜了,不过我还是欣赏你,因为这个世界只有强者才值得欣赏,弱肉强食是自古不变的真理。”

太一捏了捏手指:“如果你赢了我,倒是可以考虑跟你谈谈这个问题。”

那人顿了顿,轻笑了一声,渐行渐远:“会有机会的…”

周玉戈摸出根棒棒糖塞进嘴里:“这位肯定就是秦先生了,他一向深居简出的,为你倒是费了不少心思。”

太一看了他一眼:“问出他的目的了?”

“鬼面说秦先生想拉拢你投靠他,具体做什么却死活不肯说。”

“那你就打死他啊,干嘛心软?”太一嗤了一声,朝沈岚面前走:“忘了你们曾经的兄弟情吧,我们这类人还是别有感情的好。你说呢,我的主人?”

沈岚从他念白时起就一直垂着头,直到现在才抬起头来,神情却很严肃,然后她忽然开口,说了句让太一和周玉戈都震惊不已的话。

三十章 曾经与现在

“跪下!”

这是沈岚对太一说的第一句话。如果是普通话,可能还会被认为是还在闹脾气,可是她一开口说的却是晦涩难懂的古语。

四周静得可怕,她的脸在路灯下显得异常沉静而冷漠,明明身高不及太一,视线却带着居高临下般的威慑。

周玉戈还愣在原地,太一的脸上却已经褪去吃惊,笑得别有深意:“主人,您记起来了?”

沈岚始终绷着脸:“要我说第二遍么?跪下!”

太一仔细看了看她的神情,大概是确定了真实性,真的一掀衣摆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行了十足的大礼。

沈岚的神情这才缓和了点,瞄了一眼旁边还在地上狂乱扭动的死灵们,皱眉道:“我朝秘术,不可外传,以尸身养死灵是其一,以活人炼物人是其二,如今两样皆在此出现,你却不作处置,可知错?”

太一抬头看了她一眼,灯光下的侧脸那样沉静,虽然形容狼狈,浑身却是滴水不漏的气势,果然是他的主人没错。

他垂头应下:“是,主人,太一知错。”

“那就赶紧善后,这里的死灵和物人都要除去,以免传扬出去。”

“是,主人。”

周玉戈这才惊醒,难怪之前太一对自己的身世讳莫如深,也绝口不提任何有关物人的细节,原来是被要求保密了。他用古语插了句嘴:“除去这里的物人,不会是在说我吧?”

沈岚转头看了他一眼,眯了眯眼,忽然伸手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把他扯到眼前,视线在他的衣服上流转了一番,又扫视了一圈周围的建筑,眼神变得疑惑起来:“奇怪,这里是…”

刚才她只注意到太一,因为他穿着白色汉服,昏暗的灯光下乍一看,与三千年前也没多大差别,直到现在看到周玉戈的现代服饰和周围的场景,才察觉到不对劲。

“呵呵,主人,您刚记起过去,就忘了现在了?已经是三千年后了呢。”太一看出了她的心思,站起来解释。

沈岚的眼神忽然一凛,猛然抬头道:“那你还等什么?还不赶紧杀了我!”

太一接近的她的脚步顿了一下,脸上的吃惊一闪而逝,接着又化成了阴沉的冷笑:“倒是提醒我了,既然您记起来了,是该杀了您了。”他活动了一下手指关节,慢慢朝她接近,手刚抬起来,忽然又听她说了句话。

“记住,小心天道维护者。”

太一一愣,周玉戈忽然闪身到沈岚身后,一掌拍在她后颈上,后者顿时软倒,被他揽住。

“你干什么?”他沉了脸。

“冷静点太一大人,难道你不觉得奇怪么?哪有人这么急切的要求被杀的?而且她刚刚又提到了什么天道维护者,事情还没弄清楚,最好还是别轻举妄动吧。”

太一想了想,收回了手:“哼,我还以为你是因为怕死才阻止我的呢。”

周玉戈没做声,低头看了怀里的沈岚一眼,心里纳闷。他并不相信有灵魂附身和轮回转世这种事情,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

这一番折腾下来,三个人都需要好好休整,干脆就近找了个旅馆落脚,准备休息两天就回S市。没想到这一停下却没走成,因为沈岚从被打昏后就没醒过,一睡就睡了四五天。

周玉戈起先以为是自己下手重了,凭着掌握的那点中医药理给她把了脉,却并没有看出异样。送去医院检查吧,医生给的理由是“太疲倦了,补足了觉就会自己醒的”。于是花了不少钱,最后就只挂了几瓶葡萄糖,又原样把人背了回来。

出人意料的是,太一这次十分冷静,一句怪他的话也没有,反而只是安静地守着沈岚,日夜陪伴,尽心尽责。甚至周玉戈某天夜里还看到他在一口一口的喂沈岚稀粥。昏迷中的人当然吞咽的十分缓慢,他却很有耐心,一手揽着她,一手托着勺子,坐在柔和的灯光里,温情脉脉,杀气尽敛,全然就是个普通而温柔的男人。

这情形又持续了两三天后,周玉戈有点吃不消了,主动找到太一询问:“你怎么这么镇定?都过了一周了,不担心沈岚醒不来?”

太一不屑地扫了他一眼:“胡言乱语,主人这般强大的人物,沉睡自有她的道理,怎么可能醒不过来?”

周玉戈这才恍然,他尽心尽力地照料着的,其实是他一直忠心不二、全力侍奉的主人——大祭司。

他不是冷静了,而是陷入了另一个更加矛盾的挣扎之中。主人已经回来,他必须要在杀了她和要守护她之间做个抉择。三千年的时光满含压抑和痛苦,已经把他的脾气打磨的古怪非常,现在承受的这种挣扎和煎熬反而化成了一种温和的平静,导致他做了个折中的决定——

刀子继续磨着,人嘛,养肥了再杀。

实际上,他一直都这么做的,保护着她,但会时不时地折磨她,然后等到时机成熟,再杀了她。

周玉戈体会完这些的时候,只是脸色发白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时间是最可怕的武器,会把一个强大的男人扭曲成为一个变态,所幸这个变态还不至于毫无理智。

到了第九天左右,沈岚整张脸都已经瘦了一圈,周玉戈有点坐不住了,左思右想还是得找人帮忙,谁知刚掏出手机,它倒自己先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