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现在并没有证据,也许不是太后的人,你没看到她现在很危险吗”,皇帝几乎是怒吼而出。

“皇上,臣去救华贵人”,一旁的项钧脚尖在河面上一点,飞剑跳上船横剑一斩,正摔倒在地上的华凤兰溅的满身是血,脸色惨白。

项钧将她扶起来,后面五个刺客朝他围攻过来,他带着她躲到船边上,急声问道:“贵人,你会不会游泳”。

华凤兰一怔,忙点了点头,“会”。

“你快去找皇上,得罪了”,项钧将她扔进河里,华凤兰头晕目眩的从水里游出来,发现皇帝坐的那艘小船上不知从哪儿冒出三个刺客和姬秋白斗在一块,船上进了水,摇摇晃晃,皇帝狼狈的躲避着刺客不想一不小心掉进了水里,姬秋白来不及去救他,他在水里挣扎了下便沉了下去。

华凤兰忙游了过去,好在他沉得不深,她吃力的抱着他往河岸边游去,好几次她游得差点断气,不过还是强撑着最后一口气游到了河边,身体上了岸的那一刹那天旋地转,失去了意识。

头很痛,胸口很堵。

姬赫遥咳嗽了好几声,慢慢睁开双眼,身边站着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大婶,穿着粗布麻衣应该是个农民,“这是哪儿”?

“这是李家村,我丈夫去河边捕鱼,看到你和你娘子晕倒在河边上”,大婶顿了顿,目光有几分异样,不大确定的问道:“那应该是你娘子吧,真是个天仙般的人儿”。

姬赫遥愣了愣,他记得自己掉入水里几乎快窒息的时候,仿佛看到华凤兰朝她游了过来,忙点了点头,“她在哪,怎么样了”?

“她手受了伤,大夫说她体力耗尽再加上失血过度,还要些日子才能醒过来”,大婶皱眉有几分不放心的问道:“不知道你们是哪里人”。

姬赫遥知道她的担忧,忙道:“我们是京城人,这次是去云扬洲那边探亲,不想坐船的时候遇到了贼,我娘子也是因此受了伤,大婶您放心,我们绝对不是坏人”。

夜半惊魂

“如今连河上都有贼了”?大婶似乎十分意外。

“这条河是南北来往的主流运河,大部分来往的船都是商贾贵族,那些精通水性的贼从这条河上抢劫并不奇怪”,姬赫遥故作无奈的解释。

大婶相信了他的话,感慨道:“我看你腿脚似乎不方便,这么说来是你娘子背着你游到岸边的,你娘子对你可真是情深意重,那么宽的河,我们这些常年生活在河边的人都游不到一半,何况你娘子还带着你”。

姬赫遥心头复杂,那河确实极宽,当时昏昏沉沉的时候他能感觉到是华凤兰拉着他在游,他能够肯定是她救了他,说实话那种情况若换成是他,在生死一刻的时候,也许他会选择放弃她。

可她却没有罘。

“我想去看看她”?姬赫遥抬头道。

“她在隔壁的屋子,我扶你过去”,大婶扶着他吃力的走到隔壁,简陋的房子里,她躺在一张炕上,面无血色,眼睛轻阖,仿佛熟睡了般。

他坐到炕上,专注安静的看着她的脸欹。

华凤兰是在第二日清晨苏醒的,屋里很暗,连阳光都照不进来,但依稀可辨是间农房,她穿上鞋子走了出去,一片金灿灿的阳光刺得她眼睛几乎睁不开,她闭眼使劲摇了摇头,再次睁开时,看到姬赫遥坐在屋檐下和一名中年大婶有说有笑的剥豆角,他竟然穿着粗布麻衣,脚穿草鞋,她差点没认出来。

“娘子,你醒了”,姬赫遥看到她后,双眸欣喜。

华凤兰不可思议的拧起眉头,在船上他扔下自己先走了不是想让自己死吗,也亏得她鬼迷心窍后来又救了他,她真不该救他的,由着他在水里喂了鱼,到时候天下大乱,她的云荻哥哥也有机会逃出来了,不过他现在又一脸高兴自己还活着究竟什么意思,转念一想,瞧了瞧他腿,暗自冷笑,也是,他这双腿不方便的人要是没个熟人在身边照顾他,估计哪都去不了。

姬赫遥见她不说话,又解释道:“是这位李大婶救了我们,这里是李家村,也是村上的大夫帮你包扎的伤口,对了,李大婶,我娘子的草药是不是煮的差不多了”。

“哦,对,瞧我这记性,我去帮你们端”,大婶忙往厨房里走。

姬赫遥瞧着她背影消失了,这才将凤眸深深的目光投向她,声音微微低哑,“这是你三次救了我”。

他说的是“我”,而不是“朕”,这种感觉让华凤兰一阵细微的恍惚,良久,她冷笑,“每次过后我都后悔为什么自己会救你”。

姬赫遥眸光一黯,苦笑,“在船上的时候我没有想过要放弃你先走,是秋白将船推得远远的,你知道我腿不方便,我想去救你可是…我无能为力”。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跟姬秋白早有约定,一旦我背叛了你们,你们会毫不犹豫的在路上杀了我”,华凤兰愤怒的冷笑,“你以为是我泄露了你们的行踪,可是我连是谁要刺杀你们我都一点都不清楚,我的死反正就像杀死一只蚂蚁一样,对你们来说无关重要…”。

“不是这样的”,姬赫遥感觉心里被什么钝钝的刺着,他站起身来,只想把她抱进怀里,可是他的腿无法上前,他再次恨透了自己是个瘸子,“凤兰,如今只剩我们两个人,那些刺客可能还会再追杀过来,我们不能泄露自己的身份,你的伤还没好,我们得在这里住上几天,我跟大婶说你是我娘子,我们是坐商船遇上劫匪出的事,不能让他们怀疑我的话,否则他们会让我们离开”。

华凤兰皱皱眉,望着他的腿忽然嘲笑道:“我的伤倒无碍,想走可以走,我看真正不方便的是你,人家若是不收留你,你这个样子能去哪儿”。

姬赫遥神色微变,恰好李大婶端着药出来道:“冷会儿可以喝了,我们这些穷苦地方没什么东西吃,你若是觉着苦,吃两粒花生去去苦味”。

“谢谢大婶”,华凤兰感激的用左手接过,她的右手受了伤,剥不了花生,喝下去只觉整个胃都苦了,喉咙里翻江倒海,被气味冲的差点要吐出来时,一只滚烫的大掌将几粒剥好的花生塞进手里,她连忙吃了下去,鼻子、嘴巴、眉毛都皱的挤在一块。

“娘,您看看我打了什么回来了”,门外一个满脸鬓须的粗壮汉子突然扛着一只野猪从外面进来。

大婶一脸惊喜,没好气的道:“你再不回来我都想叫你爹去山上寻你”。

男子嘿嘿笑道:“我在山上守了它两天,总算把这畜生给逮着了…”,他还没说完忽然望着院中的一抹绝色呆呆的,“娘,咱们家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位漂亮姑娘,可真美”。

他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华凤兰反感的皱起眉头,大婶瞪眼道:“你爹前日在河边救了这位娘子和他相公”,顿了顿,又对华凤兰和姬赫遥歉意的道:“你们别介意,这是我儿子壮天,他经常外出打猎”。

叫“壮天”的男子仿佛没听到李大婶的话,仍旧目不转睛的看着华凤兰。

姬赫遥眼中掠过丝不悦,大婶忙推了推儿子,“还不快去把野猪处理干净”。

“好,中午做野猪肉”,壮天回过神来,冲华凤兰讨好的一笑,背着野猪往后院去了。

中午的时候,李大叔也回来了,李大婶煮了好一大碗野猪肉,农村里的做法和皇宫里的厨艺自然是不同的,可在李大婶手里一炒,虽然菜色不精致,但是闻着味道又香又辣。

“多吃点,我娘做菜的手艺是村子里最好的”,壮天殷勤的夹了两块大肉到华凤兰碗里。

李大婶夫妇和姬赫遥三人同时一怔。

华凤兰有些不舒服的看着那两块肉,她方才见那壮天是舔了舔筷子才夹的肉,那上面肯定有他的口水,说实话她觉得蛮恶心的。

“你手不是痛吗,我来喂你吃吧”,姬赫遥端起她的碗,挑了块干净的饭喂过去。

她忙张嘴吞了下去,壮天扬眉的问道:“她手受伤了吗”?

“是啊,是给河上的强盗砍伤的”,李大婶暗自给儿子使了个眼色,“你也快吃吧”。

“嗯”,壮天边吃边不停的瞄向华凤兰,目光火辣辣的大胆。

姬赫遥在喂她的时候,不动声色的把那两片野猪肉自己吃了,又另外给她夹过了些。

下午华凤兰坐在屋里闲的无聊,便在屋外走了走,放眼望去,是一片开阔的田园,再远处便是重峦叠嶂的大山,整个村上有十几栋房子,夏日炎热,大家都呆在屋里,村子里几乎看不到人。

“我找了一阵,原来你在这里”,壮天出现在她身边,眼神炽热的堪比夏日的太阳,“你伤还没好,这里最晒了,你还是站到树下去吧”。

说罢,双手竟朝她肩膀上搭去,华凤兰连忙躲开,皱眉警惕看着他,“请你自重,我要去找我相公了”。

“你相公是个瘸子吧”,壮天冷冷的讥笑道:“我看没人扶着他,连路都不能走,说实话,他配不上你”。

华凤兰懒得理他,他简直有病,姬赫遥配不上自己,难道他一个乡野丑夫配得上?

“我问过了,这附近根本就没听说过有贼劫船,依我看,你们是朝廷侵犯被人追杀了吧”,壮天不依不挠的在后面道。

华凤兰加快了脚步,回到院子里,姬赫遥正拿刀在做拐杖,看到她,紧紧皱眉,“以后不要一个人出去了,我们明天就走”。

“不是说要住两天吗”?她愣了愣。

姬赫遥看了她后面一眼,她一回头,果然看到那个李壮天又像跟屁虫一样追了过来。

“娘子,过来”,姬赫遥放下刀子朝她张开双臂。

她犹豫了下走过去靠在他怀里,李壮天拉了条椅子坐下,突然问道:“对了,何老弟,还不知道你腿怎么瘸了的,我看你也不过二十的样子”。

华凤兰明显感觉到姬赫遥握着她腰的手一紧,她回过头去,从他眼睛里看到一片阴沉,“小时候从山上摔下来摔断的”。

“噢,那真是可惜,我小时候也常从山上摔下可就是没摔断”,李壮天挖苦的笑道。

“没你好运”,姬赫遥抽了抽嘴角,对华凤兰柔声道:“娘子,我有些累了,我们去午睡会儿吧”。

“嗯”,华凤兰也迫不及待的想离开这,两人一道回了房间。

床有些窄,华凤兰不愿和他挤在一块,正准备坐椅子上休息会儿,却被姬赫遥突然扯到床上,她懊恼的要发怒,他突然轻轻吻住她,柔声道:“李壮天在外面看着,别闹,好好睡会儿”。

两人的窗户挨着院子里的晒衣架,华凤兰余光撇过去,便见他站在晒衣架上弄衣服。

“他是不是有病”,华凤兰厌烦不已。

“他不是有病,是你太美了”,姬赫遥苦笑了声,把她搂在怀中,温热的呼吸倾吐在她发鬓上,“我第一次瞧见你的时候都差点无法自持,何况李壮天那等山野里的村夫恐怕一辈子都没见过像你这般美艳的女子,我担心他会有邪念,我们明天就走,今晚你跟我睡”。

“嗯”,华凤兰想起李壮天看着她的目光,也开始升起股不安。

到了晚上,两人吃过饭便睡下了,身边睡了个人,华凤兰倒也觉得安心。

“安心”两个字闪过脑袋时,华凤兰猛地思维凝固了下,侧头看了看身边眉目俊朗的男子,何时开始她会习惯了他睡在自己身边,甚至早上有时候醒来她会发现自己依赖的躺在他胸膛上。

她突然觉得恐怖,习惯是件很可怕的事情,会不会自己有一天会没有他在身边会无法适应。

“兰儿,别怕,这次我不会放开你的手”,仿佛感觉到他的不安,皇帝侧过身来,轻轻握住她的手,目光在黑夜中温润明亮。

她微微一僵,将脸别开,她不会再相信他了。

半夜里醒来,她有些想上厕所,动了动身子,他便醒了,“怎么了”?

“我想上厕所,你还没睡”?她吃了一惊。

“嗯”,姬赫遥轻应着,他没说是担心那李壮天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所以没敢太熟睡,“要不要我陪你去”。

“你怎么陪我去”,华凤兰撇撇嘴,“我自己去就行了”。

姬赫遥嘴角涩苦,是啊,他是个瘸子,很多事瘸子是做不了的,自从遇见他后,他便越来越憎恨自己是个瘸子,“兰儿,等我腿好了你做什么我都会陪你”。

华凤兰心想他的腿怎么会有好的一天,不过她没说出来,她知道他最忌讳别人说他腿的事了,那或许也是他最自卑的地方,她能够感觉到。

李大婶家的厕所还在屋外,黑漆漆的,阴森又恐怖,她点了烛灯过去,刚如完手走出厕所,后脑勺突然一疼,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她发现自己躺在草地上,她的手脚都被捆住,身上的衣服都不见了,一个粗壮的身子压在她身上,惨白的月光将他狰狞的脸色照出来,正是李壮天。

她大骇,拼命的扭动身子,慌张的叫喊起来,“你放开我,不要碰我…”。

“醒的还真快,你别叫”,李壮天粗鲁的捂住她嘴巴,目光浑浊狰狞,望着她喃喃道:“你放心,我会娶你的,你是我见过最美的女人,我一定要你做我李壮天的妻子,那个瘸子怎么配的上你,以后跟了我,我上山多打几头野猪,换了银子,给你做漂亮的衣衫,比那个瘸子对你好一千倍一万倍”。

“唔唔…”,神经病,他身上一股汗臭味扑面而来,华凤兰恶心的想吐,拼着全身力气挣扎,却躲不过野兽的力量,绝望的泪水从眼眶里涌出来,她无助的在心底一遍一遍唤着姬赫遥的名字。

“兰儿,兰儿,你在哪里”?兴许是上天听到她的呼唤,姬赫遥的声音忽然传了过来。

她仿佛终于看到一丝希望,破碎的声音从李壮天指缝里溢出来。

“李壮天,果然是你”,野外的草丛里,一点动静都是听的极为清楚的,姬赫遥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过来看到这一幕,只觉得气血直往脑门上涌,血红着双眼拿起拐杖便往他甩过去。

“瞧瞧,你一个瘸子还想跟我动手,先把路走好再说吧”,李壮天轻蔑的抓住他的拐杖,姬赫遥借用内力震开他,拐杖一扫,将李壮天撂倒在地上。

“会武功又怎么样,还不是个瘸子,老子可是打过野猪的,还怕你不成”,李壮天像只野兽一样朝他扑过来,他身子魁梧的像头牛,一下子把姬赫遥扑倒在地上,两人在草丛里缠斗起来。

眼看着姬赫遥被打了好几拳,华凤兰在身边看的着急,他虽然懂点武功,可是如今没有兵器在手,又哪是常年在山上跟野兽拼搏的猎户对手,可是自己怎么也挣扎不开身上的绳子。

“你不是很厉害吗,为什么不还手”,李壮年打上瘾了,连连给了姬赫遥几拳,“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死瘸子”。

姬赫遥咬牙抓住他的拳头,再次翻身将他压倒,正好看到旁边有个大石头,他狰狞的抓起用力朝他头上砸了数下,直到将他砸的无法动弹,眼睛瞪的大大的,没了呼吸。

“他死了…”,姬赫遥扔了石头,看向缩在草丛里满脸泪水的华凤兰,他心里一阵剧痛,忙跌跌撞撞的过去为她松了绑,脱了外衫披在她身上,伸出臂膀将她瑟瑟发抖的身体抱得紧紧的,“没事了,没事了,有我在”。

明日继续。。。。

不爽

“姬赫遥,你怎么现在才来,我好害怕”,华凤兰柔软的身子在他怀里颤栗成一团,双手紧紧的抓着他背后的衣襟,苍白绝白的小脸上布满泪痕,像只受到惊吓的小动物。

“是我来晚了,别怕,他已经死了”,姬赫遥血红的双眼撇了一眼草地上死去的李壮天一眼,这个卑贱的男人竟敢碰他心爱的女人简直碎尸万段都不足以泄恨,不过现在出了皇宫,身边又没人保护,两人若是公开身份还会召来刺客追杀,定定神,发现旁边的草丛里放着她的衣服,连忙拿了过来,帮着她穿上,“我们得连夜离开这里,虽然李大婶夫妇为人不错,可我杀了他们儿子,这村里的人一定不会放过我们”。

华凤兰被他一说,终于从方才的恐惧中回过神来,她茫然的看着他双腿,再过两个时辰就要天亮了,两人这个样子能逃多远。

姬赫遥看出她的心思,解释道:“我今天白天问了李大婶,村子的左边有条小河,这里的村民常从这条小河划船去运天河捕鱼,那边一定停有船,你扶我过去”。

“好”,华凤兰起身的时候腿脚还是发软的,她扶着他穿过田埂往河边走,好在今夜有月光,没多久便在河边的芦苇丛里发现了一条小船罘。

两人上了船,姬赫遥拿着桨划出了一段距离,见她纤柔而疲惫的模样,怜惜的把她抱入怀里道:“已经安全了,你先睡会儿吧,我来划就好了”。

也许是今晚确实被吓着了,又或许是太累了,她没有反抗,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窝在她怀里睡了会儿,睡得并不安稳,梦里见到李壮天不顾她的挣扎狰狞的压着她。

“不要…别碰我…”,她不断尖叫飑。

“兰儿,你是在做梦,冷静点,李壮天已经死了”,姬赫遥抓紧她双手,将她摇醒,她睁开双眼,透过头顶的晨光清楚的看到他俊朗的脸上挂着担忧和温柔,她慌乱的心,终于渐渐冷静下来,她慢慢坐起身来,天不知何时已经亮了,“我们现在到了哪里”?

“不知道”,姬赫遥摇了摇头,“不过顺着这条河往下就能云扬镇,我们先去你祖奶奶家里,周护和秋白他们应该没事,当时出门的时候我和他们说过,他们找不到我们自然会去你祖奶奶家那里”。

“噢,可是我们两个身上没有银子,还有五六天的路程怎么过去”,华凤兰可怜兮兮的摸了摸肚子,“我有些饿了”。

姬赫遥可怜兮兮的从衣袖里摸了摸,只掏出半块羊脂白玉出来,“我只剩这个了”。

“金凤玉”?华凤兰愣了愣,心中复杂,“你怎么会随身带着”。

“这是朕与你的定情信物自然要贴身放着”,他琥珀色的眸子含笑的注视着她,她怔怔的看着他,从来没见过他那样的眼神,清澈纯粹的仿佛没有一丝杂质,此刻,他虽然穿着粗布麻衣,但俊脸如玉,贵气浑然天成,将她看的脸微微发红,垂了眸子脱口道:“那现在只能把它当了”。

姬赫遥眼眸豁然一沉,面颊愠怒,“不行,朕就算饿死也不会把这块玉当了”。

华凤兰撇嘴,现在可不就是一无所有了,但见他生气的的转过脸去,心里无端的升起几分甜意,他是生气了吗,那块玉佩真的对他那么重要,比生命还重要?

“我…随口说说的吗,又没说真要当掉,总会有办法的”。

“下次这种话也不能乱说了”,姬赫遥叹了口气,回过头来,突然瞧着她眸光一亮,“你别动”。

她定住,见他靠过来从自己耳朵上取下两只红宝石耳环,她愣了愣,笑道:“我都忘了我耳朵上还带了东西,就把这个当了吧”。

“想不到有一天我也要靠你们这些女人的小饰品来救急了”,姬赫遥低低发笑,“等到了下一个镇先买点吃的,然后再给你买套男装,以防万一,你还是换成男装省事点,然后我们再买张船票去云扬洲就可以了”。

到中午时分,才终于发现了一个小镇,两人找了间当铺把耳环当了,原想着还能当个几十两,谁知当铺老板出不起价钱,整个小镇也只有一间当铺,结果只当了五两银子。

给华凤兰买了套粗布麻衣,再买了点干粮,两人便所剩无几了。

“完啦,只剩一两银子买不起船票了”,华凤兰苦下小脸,五六天的路程若是坐那条小船去云扬洲,日山雨淋的,两人身体都会中暑的,“要不然我们还是回皇宫拿点银子再去吧”。

“不行,现在要回皇宫也得五六天的路程了”,姬赫遥蹙眉沉重的摇头,“而且这次云扬洲之行必须要去,再说我和你两人就算现在回去,还没到避暑山庄就会被人杀掉”。

“怎么会”?华凤兰难以置信,“到底是谁要杀你”?

“你不知道”?姬赫遥错愕,深沉的目光看了她好一阵,缓缓道:“是太后”。

“不可能”,华凤兰大吃一惊,虽然太后和皇帝是水火不容,可还不至于到要杀他灭口的地步,杀了他对太后有什么好处。

“秦家人早对朕的皇位虎视眈眈,太后更恨不得将朕除之而后快,所以当年太后借着姬景焕害的我摔断了腿的事废了他,之后又扶持我这么一个瘸子又无外戚支持的皇子登上帝位,我也一直假装懦弱无能,事事听从她的话”,说到这,姬赫遥清俊的脸微微扭曲,像是藏着无尽的恨意,目光寒冷。

“你胡说”,华凤兰一震,“秦国公虽然可能不是什么好人,但他们绝对不会有谋反之心,是你太敏感想太多了”。

“你是不相信秦国公,还是不相信身为秦家的人秦云荻”?姬赫遥一贯最讨厌别人为秦家说好话,怒意陡升。

“我是实话实说”,华风兰瞪着他义正言辞。

“时间会证明一切的”,姬赫遥恨得咬牙切齿,生气的甩开她的扶持,一瘸一拐的往码头走去,他走的急,不小心和一个挑着两个大箱子的家仆撞个正着摔倒在地上。

华凤兰正想去扶,一名穿着雪白长衫的清逸女子更快一步的将他扶起来,“公子,你没事吧”。

“没事”,姬赫遥面色发青,想他堂堂一个皇帝没有侍卫跟随竟然被一个瘦小的家仆撞倒,对他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小姐,我们快上船吧”,一旁的丫头催促道。

姬赫遥瞧了眼河边上听着的大船,心中一动,忙问道:“敢为姑娘是要往哪里去”?

那小姐倒也没因为他穿着粗布麻衣而看不起他,反而柔声道:“我们要去云扬洲”。

华凤兰大喜,忙挤过来道:“我和我哥哥也是要去云扬洲,可不可以顺道载我们一程”。

“小姐,我们还是走吧,你看他来路不明的也不知是什么人,指不定是小偷也不一定”,那丫头附在小姐耳边细声道。

姬赫遥尴尬的道:“我们原本是想去桃源郡探望亲戚的,不想中途遇到了强盗抢走了盘缠,我弟弟也是因此才受了伤”,说着卷起华凤兰的手臂,看到那上面的纱布,那小姐怜悯的点了点头,“我们正好也是去桃源郡,相逢即是有缘,那就一道吧,夏香,不要再说了,反正我们船上人本来就不多,多两个也不会挤”。

上船后,两人方才知这位小姐是桃源郡郡守的千金冷轻霭,她的外公是天墨派的掌门人冷剑飞,冷轻霭自小随外公在天墨山长大,此番也是搬回桃源郡陪伴双亲。

船上房间不够,姬赫遥和华凤兰两人被安排在一间杂房里,除了没有窗户外,被褥床铺都还算干净,两人之前因为口角的事闹了不愉快,呆在一间房里谁都不说话,华凤兰呆的闷出去走了一圈,回来后正好看到丫环夏香端着几碟小菜过来,“小姐让我们送点饭菜给你们”。

菜色虽然不怎样,但是分量还不错,姬赫遥吃完饭后忽然道:“那小姐心地倒不错”。

他看着她,华凤兰知道他是想和自己讲和,说实话和他闹冷战的时间确实是特别难熬,只是她拉不下面子先开口,如今他先开了口,她连忙便应了声,“是啊”。

空气中又静了下来,姬赫遥叹了口气,忽然道:“这段路上我们都不要再提皇宫里的事,也不要提太后、秦云荻好吗”?

“嗯”,华凤兰犹豫了下,轻轻点头。

“早点睡吧”,他昨夜只睡了半宿,分外的疲惫,躺下,不久便响起绵长的呼吸声。

她静坐了会儿也开始有点累了,躺在他身边,听着外面的水声安详的睡着了。

半夜里翻了个身,忽然感觉手臂下面空空的,她睁开眼,屋里漆黑漆黑的,她唤了姬赫遥几句,也不知他去哪了,一股慌张和害怕从心底涌起,她摩挲的穿上鞋子打开门往外走,一阵悠扬的笛音突然从船头飘来。

她走过去,只见两抹身影站在月光下,男子吹着玉笛,一身粗衣也是掩饰不住的光华流溢,他身旁的女子长长的黑发垂直而下,正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嘴角含着清澈的笑意。

看到这一幕,她心忽然滞住,一曲结束,冷轻霭喃喃道:“梦中醉卧巫山云,觉来泪滴湘江水”。

“湘江两岸花木深,美人不见愁人心”,姬赫遥轻轻扬眉,笑道:“你竟知道”?

“听我外公吹过,不过你吹得比我外公更胜一筹”,冷轻霭耐人寻味的看着他,“公子能吹出这般妙音,定不是一般人”。